本书名称: 给残疾疯太子冲喜
本书作者: 酒时醒
本书简介: 【正文完】
爹爹升了大官,知意跟着从偏远岭南来到盛世京都,更有满腹才华只待金榜题名好登门提亲的竹马,诸事皆顺。
怎料皇帝一道赐婚圣旨,竟将她嫁给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残疾疯太子冲喜。
新婚夜,知意被吓得不轻。
好在宫里赏赐多,月例足,太子又生得一张即便病发也俊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脸,她愿尽心照料。
又怎知,朝夕相伴下来,太子也就那张脸好看,实则被名门出身的前未婚妻抛弃后被迫娶她,敏感多疑,刻薄冷漠,白日寡言肃容拒人千里之外,夜晚梦魇发作,却是水鬼一般将她缠弄得喘不过气来!
不到一年,知意心累身也累,不干了。
想她大好年华,不如及时享乐,若是太子没了,可是要去皇陵守丧的。
谁曾想人还没下床,就被拦住。
往日高高在上瞧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男人,大掌死死扣住轮椅扶手颤巍站起身来,一双泛着血丝的凤眸紧盯着她:“孤还没死呢,就想偷跑出去私会你那高中探花的竹马?”
知意:“……??”
她只是想出门看个灯会而已!
*
太子昏迷醒来,莫名其妙多了个太子妃
每日不是夫君长夫君短地在他跟前晃悠,就是神经兮兮念叨菩萨真人保佑
太子厌烦不已:此女惯会装模作样,必须早日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心腹深以为然
哪知后来,太子眼巴巴将太子妃堵在门口,夜宴太子妃不过是多看了眼今科探花郎,太子便气得脸色铁青直咬牙,当晚送水的婆子更是累惨
心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您不是说后患无穷么!
太子不以为然:她不就是贪吃好玩些,喜欢些金银珠宝,能有什么后患?
**cp坚韧乐观小太阳&残疾阴郁病娇废太子
**先婚后爱,真香打脸
**主日常流,治愈甜文
第1章 001 我?去当太子妃?!!
寒冬腊月,京都的夜朔风凛冽。
巍峨宫墙下,一瘦高的内侍提灯揣手,低头缩着脖子匆匆走过直道,忽而又一阵呼啸的风如刀子割在身上,他步伐越发急,拐弯进承恩门时,险些与右边暖阁出来的人撞个正着。
“哎哟!谁这么不长眼呐?”来人体型矮胖,手里端着壶热气腾腾的新茶,抬头一瞧,却发现是老搭档,不由得紧张问:“东宫那边还是不好?”
瘦内侍点点头,一幅一言难尽的表情。
胖内侍了然地叹一声,与他同进承恩门沿石板路前行,低声道:“塞北那伙蛮夷实在可恨!三年前祭天大典害死咱们皇后娘娘不说,小公主也丢了,偏去岁被殿下率军打得落花流水还不知怕,假意递上降书,背地里却使些见不得人的阴招,把殿下害得断了腿,顽疾缠身,真是死不足惜!”
瘦内侍:“谁说不是,蛮夷歹毒,如今也被灭了国,可惜殿下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啊……”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承恩殿前,默契闭上了嘴,低头快步拾阶而上进殿去。
殿内熏着龙涎香,红如火的银丝炭燃得正旺。
皇帝扶额靠在龙椅上假寐,案前一沓沓奏折堆积成山,陈太傅从旁阅着,见到内侍回来,便停下墨笔侧身轻唤一声:“皇上?”
皇帝这才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一脸疲色,瞥了眼跪地的瘦内侍:“太子如何?”
瘦内侍垂首回道:“殿下自上回发作至今已有一月,仍是昏迷不醒,封太医按着朱院首留下的方子加了双倍药量,不想反倒促使殿下梦魇加重,意识昏沉。诸位太医轮番把过殿下的脉象,都说,脉率无序散乱,肾阳衰败,神气涣散,恐再多珍稀灵药也,也无力回天了。”
此话落下,偌大的宫殿顷刻陷入死寂。
皇帝攥紧拳头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太子乃国之储君,朝之根本,动则内外不安,天下动摇。
自年前塞北一战告捷,戎狄被灭,上至满朝文武,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扬我朝威名,西边蠢蠢欲动的卜罗国、南面虎视眈眈的越国亦是心有畏惧,皆献上珍宝牛羊骏马以示结交友好之谊。
因此太子重伤送回来,皇帝与近臣心腹左右思量,不得不隐瞒下来,对外只宣称太子在白马寺静修,为故去皇后祈福。
盼只盼太医院群英荟萃,能尽早还大晋一个完好无损的太子。
谁知一碗碗珍稀灵药熬的汤水灌下去,一个个自称华佗再世的名医请来,前后折腾一年了,太子非但不好,反而性情大变,喜怒无常,魔怔时甚至提刀要去后宫砍妤贵妃的头,说妤贵妃才是害死至亲的真凶。
当然,也没给皇帝好脸子,糊涂时也敢以下犯上指责皇帝德不配位,连妻女都护不住。
如此倒反天罡,皇帝被气个半死。
可到底是他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自小便是天资聪颖,三岁通文识字,十岁立为太子便入朝习政,六艺无一不精通,政事无一不勤勉,性情儒雅谦和,世家贵族子弟引以为君子典范,争相学习。塞北鏖战三年,能彻底灭了匈奴,雪皇后被害的耻辱,太子亦是首功。
偏偏天纵英才。
皇帝气极,也怒极,最终痛心疾首地掩面发出一声幽长叹息,万般无奈道:“太傅,依你看,哪位皇子有望调.教立为储君?”
陈太傅缄默,沧桑眼底划过诸多思量,片刻后才拱手垂头道:“臣还有最后一计,或可逆天改命。”
“哦?”皇帝抬起头来。
陈太傅:“安阳侯嫡子出生便是弱症,太医曾诊断活不过十岁。安阳侯不信邪,遍访大师术士,得了个冲喜的土方子,寻到与其子八字相和的幼女定下婚事,与嫡子同养在府中,前不久,安阳侯嫡子已风光大婚了。圣上不妨为殿下成一门婚事,冲一冲病气,若还是不成,殿下娶了妻,也算圆满半生了。”
皇帝闻言,沉吟半响,面上愁容不减:“太子倒是有未婚妻,可惜被他病发时疯癫的模样吓晕倒了,缠绵病榻数月不起,朕此时下令成亲,只怕以魏国公为首的一众功臣不满,也怕引起其他朝臣猜疑啊。”
“魏国公嫡女有病,自是不宜再与殿下成婚。”
陈太傅既敢献计,心中已然考虑周全,“如今京中适龄待嫁的贵女总共十二位,排除已有婚约者,后宅品行不端者,余四位。臣托钦天监监正合了八字,其中刚提拔进京的宋少卿的小女儿最相宜,监正说甚至比魏国公嫡女还要合上几分,如此于殿下病症再好不过。”
“司农寺少卿宋连英?朕记得他,修缮水利开垦农荒很有些法子。岭南那地界偏远苦寒,从来是官员犯错被贬去,只他一个升上来。他的长子还是朕亲自考的殿试,钦赐进士二甲,宋卿教子有方,想来女儿也不会差。”说着,皇帝眉宇间的惆怅渐宽,赞赏地点点头。
陈太傅补充道:“臣查过卷宗,宋家祖上书香门第,文官清流,曾出过宰辅,前朝时因反对昏君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才被贬去岭南,终于等到先帝拨乱反正,子孙后代得以恢复清名,入朝为官。这般家世,勉强算是合适。”
皇帝琢磨半响,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执笔蘸了蘸墨水,一卷明黄圣旨在桌案徐徐铺展开,问道:“宋卿女儿,叫甚么?”
“宋知意。”
-
永清坊万福巷宋家。
宋知意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定是今儿在武安伯爵府冻着了!”她娘宋婉从一本厚厚的礼册里抬起头来,赶紧命下人去添炭火。
宋知意扬了扬手心温热的汤婆子,摇摇头,嗓音轻软:“没有冻着,屋里暖和着呢。”
宋婉打量女儿雪白的脸蛋上两抹红晕,娇羞可爱,暖阁烧着炭确实不算冷,但想起今儿应邀去吃武安伯爵府的酒席,却被冷落在院子半个时辰,连盏热乎茶水都没得喝,气不打一处来,撂下礼册道:“这遍地权贵的京都,她一个没落的伯爵府算什么?手里头既没有功勋也没有官职实权,还装清高,既发帖请咱们家吃酒,又阴阳怪气笑话我们是岭南来的穷酸破落户,上赶着攀她家高枝,真是笑话,那一个个大腹便便吊儿郎当的窝囊废公子怎么配得上我女儿?”
宋知意轻叹一声,抱住她娘胳膊温声和语地宽慰道:“咱们初到京都,不知别人家是什么性情,她们瞧不起,咱们以后也不同他们来往,才不要生气气坏身子呢。”
“你心大,娘可顺不下这口气。”宋婉虽被女儿宽慰得舒缓了些,但也暗暗记下这笔人情账,重新拿起礼册在武安伯爵上划了一个大叉叉,“待你和还明大婚,我偏不给她家发请帖。”
“娘!”宋知意顿时羞得小脸通红,撒开她娘的胳膊便起身去到窗下高台拨弄梅瓶里的花枝,一会儿又整理书册。
宋婉看着女儿婀娜窈窕的背影笑:“你也到了该成婚论嫁的年纪,羞什么呀?咱们和卫家是世交,祖上便一起发迹,一起被贬,如今又一起得今上重用,你爹也说了,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再好不过。”
宋知意自然是明白这道理,只是姑娘家提起自个儿的婚事难免不好意思。她转身过来,想转移话题,只听她娘又说道:
“等明年开春,还明那孩子也要进京赶考了,我得多拜拜菩萨真人,保佑这未来女婿高中,好早日上门提亲啊。”
这下宋知意彻底说不出话了,红着脸跺跺脚轻哼一声,只道自己困了,要回屋睡觉了。
宋婉自是不拦她,命侍女冬青取了毛领斗篷来仔细给她披上,又捎带起汤婆子。
外头风大,零星飘着细细的雪花粒。
岭南是从不下雪的。
宋知意新奇地伸手接了接,可惜雪花落在手心,来不及细看就融化了。她脸颊上的红晕也被飘雪冷凝褪下,瓷白莹润。
回到碧落院,宋知意却没睡着。
一则有些认床,至今也睡不习惯新院子,二则想起婚事。
倒不是还明哥哥不好,他年长她四岁,自小一起长大,性情温和,对她颇为照顾,她虽谈不上爱慕,但日后有这样体贴细致的夫君,也是不错的。
只是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哥和二哥哥都没娶妻成亲呢!她是最小的,干嘛那么恨嫁,她现在只想赖在爹娘身边,只管吃喝玩乐!
夜里睡得晚,翌日自然起得晚。
谁知一大早的冬青却急匆匆跑来叫.床。
宋知意睡眼朦胧,硬是被拽起来,一脸迷茫地喃喃:“天塌了不成?”
平常时候她娘非但不管她睡到几时,还会嘱咐下人别来吵闹,对她宠得没边儿。
冬青嘴笨,一时说不清什么事,只道:“是老爷吩咐奴婢立刻叫您起来梳洗装扮,前厅来了好多贵客。”
爹没有大事向来不会如此吩咐。
宋知意有点清醒了。
等主仆俩收拾好出门,冷风扑面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彻底清醒过来,但双眼皮直跳。
待来到前厅外的花圃,只见整整齐齐站了好些生面孔,个个着统一服饰,腰缚红巾,穿着倒是利索喜庆,一旁还堆放着好几个绑了红绸的大箱子,聘雁扑腾着翅膀。
宋知意莫名想起以前见过邻居家来人提亲的场景。
总不能是还明哥哥来提亲吧?卫伯父官职尚在岭南,再说,还明哥哥没有考取功名,应当不会这么着急。
再不然,别是昨日去吃酒的武安伯爵府吧?
宋知意胡乱猜测着,玉步款款走进前厅,几个穿着官袍还有宫廷服侍模样的人映入眼帘。片刻迷茫后,她先福身见过爹娘,边用眼神询问她娘这是怎么回事。
宋婉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宋连英笑着向众人介绍知意,完了再跟女儿依次说:“知意,这位是陈太傅,这是礼部的江大人,宫里的许嬷嬷,皇上身边的孙内侍。”
宋知意满腹疑惑,压根没认全脸,干脆通通以大人为称,客客气气地见过他们。
陈太傅满意地点点头:“宋少卿方才还是太过谦虚了,令爱生得亭亭玉立,举止落落大方,怎不堪为名门闺秀?”
孙内侍见状也道:“三姑娘好福气,既人来齐了,咱们先宣读圣旨吧?”
其余人纷纷应是,然后宋知意就稀里糊涂地跟着爹娘跪下了,下一瞬就听孙内侍尖细的嗓音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家小女知意娴静端庄、温婉敦厚……特将汝许配太子为正妃。下月初八,良辰吉日,宜婚嫁,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同钦天监操办,钦此!”①
宋知意错愕地抬起头,一双灵动明亮的杏儿眼满是震惊,恍惚间还以为没睡醒,在做梦。
她?
去当太子妃?!
第2章 002 独守空房的新婚夜
直到宣旨的孙内侍和陈太傅一干人等离去,宋知意也没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里莫名其妙的圣旨,又看看一旁繁多贵重的聘礼,不由得掐自己一把。
若是个离奇古怪的梦,就赶紧醒过来吧!
可惜,疼的。
不是梦。
宋连英夫妇笑脸送走了贵客,再回来时,双双皱眉叹气。
宋知意攥着圣旨一脸困惑:“爹,娘,怎么好端端的圣上立我作太子妃呀?”
“这……”宋连英亦是一头雾水啊,捋着短须思忖。
宋婉突然问道:“你进宫面圣那日,圣上没提此事?”
宋连英摇头:“那日乃是好几位提拔进京的同僚一起在承恩殿回圣上的话,说的全是些地方民生,圣上言语间虽对我颇多赞赏,但也绝没提半句儿女婚事。”
“亏你自诩为官谨慎多思呢!”宋婉似忽然想到什么,拍桌站起来,“好几人,圣上唯独夸赞你,你也不多寻思寻思?”
宋连英冤枉得很:“能提拔上来的自然都是政绩卓越,得到圣上赞赏的,怎么如今变成我的不是?”
宋婉冷哼一声:“不然呢?我早说了先与卫家定亲也无妨,左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可你偏要等人家也提拔回京了,考上功名了,等人家开口你再定!”
宋连英脸皮一拉,无奈道:“婚姻大事,怎可我们女方先开口?再熟络的交情也掉面子啊。”
宋婉听这话,简直气笑了,叉腰瞪着宋连英道:“好好好,你这张老脸是价值千金。那我且问你,今日就二十八了,那圣旨说下月初八良辰吉日宜嫁娶,眼看连半月都不足,你叫我闺女怎么嫁?你当皇宫里风光无限有个太子女婿十分给你长面子是不是?”
宋连英不吭声了。
宋婉摊手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昨日连个没落的伯爵府都敢笑话咱们是岭南来的穷酸破落户,要是进了宫,每日打交道的不是太后贵妃,便是个个出身尊贵的国公侯爵贵眷,宫规森严,需步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咱们闺女是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到时受什么委屈我们都不知道,便是知道又如何,你这个从四品的司农寺少卿凭什么给女儿撑腰?”
一番话,说得宋连英面红耳赤,几度启唇想说些什么,最后竟是哑口无言。
宋婉冷哼连连,还要开口,身旁一双柔软的手环抱住了自己。她回头,见到乖巧又难为情的女儿,顿时心口一堵,真是急得忘了女儿还在了!
“娘,您先别着急嘛。”方才见她们吵的厉害,宋知意压根插不上话,如今总算停息片刻,便连忙挽住宋婉坐下,倒了热茶,又绕到她身后给她捶背捏肩,话语温柔,“爹爹升官那日,您不是说,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宋婉闻言,火急火燎的内心如有一股清泉倒灌,倏地缓和下来——是了,雨露是恩,雷霆也是恩,急躁没用,责怪抱怨丈夫也没用。
宋知意轻轻抚着宋婉的背,尽管心里茫然,但更不愿爹娘为此争执,只见她没心没肺地弯唇笑道:“进京那日您还念叨,说咱们家真是吉星高照,时来运转,如今我竟得封太子妃,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啊!意料之外却也不失为一桩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只怕改日什么伯爵还是侯爵夫人见了您都要眼巴巴地奉承呢。怎么您反倒不乐意了?”
“你这孩子……”宋婉声音哽咽,霎时红了眼眶。真是的,遇着这样天大的事怎么反叫懵懂稚嫩的女儿来宽慰她这个母亲。
宋连英见状也赶忙掏了帕子给夫人擦眼泪,连连认错。
宋婉叹了声,握着女儿的手,十分为难地问道:“知意啊,话是这样说,可你心里若有还明……”
“娘,他在我心中是极好的兄长,细想来与大哥哥二哥哥也并无差别,您和爹就放宽心,太子人中龙凤,我嫁便是,也不算吃亏。”这是实话,宋知意对这突然的赐婚除了震惊便是困惑,要说唯一不满的,大概是婚期太快,她没做好嫁人的准备。
宋婉得知女儿心意,心中稍安,事已至此他们也不敢抗旨不遵,只得道:“君无戏言,时间又紧,无论如何都得赶紧把嫁妆备齐全,免得叫旁人看轻。”
宋连英点点头,好在他还算攒了点家底,想了想又说:“卫家那边虽未定下亲,但还是写封信告诉他们有这回事为好,免得因此生了龃龉,坏俩家多年的交情,想必他们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这是自然。”宋婉着人去库房清点东西,宋连英则把知意一起叫去了书房。
“爹要同你说说太子。”
宋知意确实一点儿也不知道太子这个人物,左不过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从前在岭南,更是少有听闻,想来能当太子,自是什么都顶顶厉害了。
她爹要说,她便认真听着。
怎料却先听她爹问:“其实太子有过一位未婚妻,是开国功勋魏国公的嫡女,因那姑娘连月缠绵病榻,圣上才改立太子妃,倘若婚后有人以此在你跟前说事,你当如何?”
宋知意愣了一下,“他有未婚妻,那我也有即将议亲的竹马呀,扯平了,不管旁人说什么,我左耳进右耳出便是。”
宋连英点点头,“那倘若婚后太子允诺陪你过生辰,却突有政事弃你而去,你当如何?”
宋知意满不在乎地笑了:“堂堂太子,自然国事繁忙,他食言在先,我趁机提一点要求自会满足,到时我就回家来叫爹娘陪我过生辰!再不然我出宫玩去也是好的呀。”
宋连英倒是一噎,这闺女还没开情窍呢,不过这样想得开,也好。
至于其他关于太子美誉的话,宋连英自觉不必多提,只是忧思道:“不论前朝还是今朝,储君婚事从未有过下旨不到半月就大婚的,爹进京晚,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但知太子自从一年前大胜戎狄回京,便去了西郊白马寺为先皇后静修祈福,此后再未上过朝。若真如此,太子实在是个至纯至孝的孩子,可再看如今这匆忙的婚事,只怕……你可还记得李相秘不发丧的故事?”
宋知意自然记得。
书上说始皇帝死在巡游途中,但后宫既不曾立皇后也无太子,丞相李斯恐国都大乱,不得不顶着酷暑拉着始皇的尸体巡游完列国,直到回了都城定下继位国君,才敢宣告始皇亡故的消息。
宋连英当然不是猜测太子没了,而是怕太子塞北鏖战三年,如今落了残疾,或者重伤。
“所以你要有个准备,不论到了东宫是何内情,切记万事藏于心而不显于形,不要慌乱,凡事有爹在,你大哥哥虽外派蜀地,要不了两年也会回京来,你二哥哥在军中也是多有建树的。诚然,这些只是爹的疑心,若疑错了,自是千好万好。”
宋知意不禁红了眼眶,忙背过身去揉了揉,嘟囔道:“女儿记住了,您交代完没有呀?我都,都饿了,困了……”
尾音一点哽咽,听得宋连英愧疚不已,其实夫人骂的没错,可惜晚矣。宋连英慈爱道:“好好,你回去用了早膳便安心睡个回笼觉吧。”
宋知意闷闷地应了声,走俩步又回头看眼父亲,看眼桌案空白的信纸,说:“我见过大哥哥寒窗苦读十余载的艰辛与不易,不愿因赐婚这事平白影响卫家兄长明年考取功名。爹爹,你告诉了卫伯父,可要瞒着卫兄。”
宋连英暗叹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儿,“放心吧,爹晓得。”
知意回去后,回笼觉却没睡成。
陈太傅等人走了不久,宫里就来了两位教习礼仪规矩的嬷嬷,还有好几个量体裁衣的宫女,珠宝司也来了人,带着许多华美的首饰图样。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宋知意压根没功夫捋捋心事就忙了起来。
宋家夫妇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赐婚消息传得快,不到晌午就有好几位世家夫人登门拜访,宋连英的同僚们也纷纷携礼庆贺,一时门庭若市,传话小厮脚不沾地地来回跑。
如此,□□日时光眨眼就过,很快来到大婚前夕。
宋知意简直如同做梦一般,待嬷嬷们走后就累得躺下了,双目放空,望着头顶樱粉色的帘帐发呆。
宋婉正是这时候进来,见状心疼道:“娘本来还想叮嘱你些事,不过想来嬷嬷们也教了,罢了,你好好睡一觉,明日出嫁气色才好。”
宋知意困惑地眨眨眼:“什么事呀?”
宋婉替她掩好被角,将一本册子放在枕边,会心笑道:“自然是闺房秘事。娘想着,只要太子喜欢你,旁人便不敢轻易看轻你,所以这事呀,可要好好把控。”
“咳…”宋知意白皙的双颊肉眼可见地染上绯红,其实嬷嬷还没来得及教这个,那许多规矩和礼仪已经叫她记得头脑发胀了。
等宋婉回去后,她还是顶着困劲儿爬起来研究了那册子。
里头两个小人你来我往,打得火热,隔着纸张把宋知意的瞌睡虫也打跑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更天。
天一亮,她就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还是传闻中那么尊贵无比,完美如天神的太子殿下。
也不知性情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温润谦和。
很快,嬷嬷们带着宫女来敲门,宋知意把册子藏到被子里,什么也来不及想了。
沐浴净身,梳妆打扮,换上大婚吉服。
与人等高的铜镜里照映出一个陌生的美人来。
朱唇粉面,肌若含雪,眉如翠羽,红妆相宜,再看那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婚服,没有半点褶皱,连曳地裙摆都是一样的弧度,若说她原本只有七分容貌,此刻在华服美冠的衬托下也被打扮出十二分了。
嬷嬷喜娘们的赞叹不绝于耳,宋知意顶着沉甸甸的发冠小心侧身,只看到母亲含泪的眼,她心里发酸,明明身处热闹的中心却觉空荡荡的,想掉眼泪,好在忍住了。
如今人多,宋婉纵使有千万个不放心的,也不好再当面嘱咐,只忙着交代两个陪嫁丫头。
待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锣鼓声,有宫女来报迎亲队伍已到门外。
锣鼓喧天里,宋知意以鸳鸯锦绣团扇掩面,被众人簇拥着出了闺阁,到前厅拜别父母,遂才出门上了东宫的迎亲花轿。
接亲的是礼部官员。
宋知意沉浸在离别的怅然若失里,鞭炮声中忍不住回首看了又看。宋府门口乌泱泱的全是人,爹娘满面春风地应酬着诸多达官贵客,而起轿后她越来越远,爹娘的面容也越来越模糊。
原来是眼泪早已蓄满眼眶。
若是哥哥们在京都就好了,一定会送她出嫁的。
随后一路顺利,花轿抬进了宫里。
宫规森严,宋知意默默收了眼泪,又悄悄问冬青要来敷面的香粉,补了补妆容。
不过和她预想的不同,花轿进宫后礼部官员便退下了,也没有要拜堂祭天地的意思,只觉又走了好久,才在一道红棕大门前停下,她没忍住放下扇子往外看了眼。
——宜春殿。
“太子妃,这便是您日后的住处了。吉时未到,请您入殿稍作歇息。”宫中女官笑容和蔼地掀开喜帘。
宋知意想起教习嬷嬷说的,宫廷婚仪的一切流程自有宫里操办,她只需跟着指引行事便可,于是按耐下心中困惑,点点头,在女官和嬷嬷的引领下垮了火盆入殿。
殿内布置喜庆典雅,正对门的桌案上垒有几摞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合卺酒与挽发剪子就在一旁,女官领着一众宫女们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下。
宋知意不敢乱动,端端正正坐着,闭目养神。
谁知再睁眼时,外头竟黑天了。
宜春殿静悄悄的,不知何时窗前已点上一对雕饰精美的龙凤喜烛,昏黄的光映照着窗户上张贴的大红喜字,衬出几分未知的朦胧。
宋知意心有不安,小声问冬青:“几时了?”
冬青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戌正。方才点烛的嬷嬷什么也没说,可要奴婢去问问?”
宋知意想了想,轻轻摇头。问起来好似她多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太子完礼似的,宫里人多眼杂,传出去恐怕不好,左不过也等到了这时,急也急不来。倒是她肚子唱起空城计,遂歪头看向冬青,眨眨眼。
冬青瞬间明白过来,好在夫人一早就准备了糕点给她贴身带着。
谁料也正是此时,外面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宋知意精神一振,忙示意冬青把糕点收起来站好,她也立刻端正团扇掩面坐正身子,深吸一口气,弯起唇角,努力露出她最端庄最温柔的笑容。
进门的却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嬷嬷,语气恭敬而严肃:“太子妃,今夜殿下来不了了,请您用过晚膳早些歇息吧。”
宋知意听这话,笑容微微一顿,心沉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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