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修炼实录
作者：激有酒
简介：
她是坦荡的渣女，撩汉如同打牌。
他知道她诡计多端，所以抱以游玩姿态享受过程。
搞清界限，make love和have sex压根是两码事。
可love和sex怎么就不能共存？
前半程盛蓝青又钓又放，后半场轮到蔡戎粉墨登场。
一定是谁先动心谁就输么？他只想双赢。
01.一句抖音陌生男人私信的经典开场白，造就出无数啼笑皆非且峰回路转的故事
“美女你好，可以加个微信么？”
一句抖音陌生男人私信的经典开场白，造就出无数啼笑皆非且峰回路转的故事。深夜犹如福尔马林，聊骚的情感被泡发，方方正正的文字散发出求偶气息，于是男男女女开始在这些文字中挑挑拣拣，屏幕反射的蓝光将他们照得像贼，企图借助社交软件偷取而满足一些生理刺激，抑或情感需求。
“在想什么？”男人一句话唤回神思跑毛的盛蓝青。他的嗓音有磁性，又带点南方男人特有的嗲味。
那句条件反射性的“没什么”脱口而出，盛蓝青抓了把自己打理垂顺的头发，不知在伪装什么。摆出一个笑，眼神回归到提供条件线索的扑克牌，问他：“所以现在，是到哪一步了？”
扑克上是被害人身份信息的提示，密室逃脱常见的解密戏码，没什么新鲜，要的不过是细心和一些逻辑上的跳跃。盛蓝青瞄了两眼，眼神却又缓慢平移去了身旁男生的侧脸上。
姓蔡名戎，多么常规的一对搭配。而这人在抖音私信上给她打招呼的方式也寻常到过于普通：“加个微信？”
连“美女”两字都省去了，没有恳求的口吻。彼时盛蓝青默默“呵”了声，心想什么东西，干脆利落地划过这行文字。而四天后，排卵期旺盛到内裤都快浸透的夜晚，盛蓝青于抖音连续刷动几十个健身男的高赞视频后，寂寞春亭空欲晚地又打开私信，翻到这条消息时停留瞬间，戳进了他的头像。
发现是个帅哥。寥寥几个作品，多是游戏画面，唯独只有一份是他拍照集锦。盛蓝青再没有犹豫，返回到聊天界面，发送出微信二维码。
于是在添加好友后的第 7 天，两人在密室碰了头。这是盛蓝青提出的地点，恐怖气氛方便肢体接触迅速拉近距离。
糟糕的是，来时恐怖本全部售出，两人只能选择纯推理类，没半点意思。
单就脸来看，蔡戎是盛蓝青狼吞虎咽的类型，五官很厚具备性张力，这类型的男人会被她划分到“下一秒屁股上就要挨巴掌”的收藏夹。
但她不喜欢他的着装，出彩但只是江浙沪经典范式：一身不同层次的黑，脖颈套着细链。盛蓝青曾经讨厌这种，但如今也觉得赏心悦目，毕竟身材和脸才是最佳单品，而且他品味其实相当不错，衣服上许多别出心裁的小细节。
当然最为瞩目的，还是他这双 bv 皮鞋。最低有 5 厘米的厚度？女人对男人身高的机警性不亚于抓奸。在等待密室开始的前刻时间，二人下电梯抽烟，盛蓝青刻意凑近了他，默不作声地挺直腰板，用她那 175 一分不多半分不少的标尺身高，对男人下出判定：去除头发蓬起的 1 厘米，裸高 852 左右，不是对方讲的 855。
这其实也没有所谓，毕竟他也不低。且男人的身高只有在大学表白墙上作用最大，脱离学校，男人的魅力，靠钱、经验和气质来堆砌，尤其对方已经超过 25 岁。
只不过当时，盛蓝青还是讥讽地用言语挑出他谎报身高的事实。只因蔡戎给她点烟时嗤笑了声，从兜里掏出他的黑利群，又转手抽出她叼在嘴里的烟。她问他笑什么，他回答地驴头不对马嘴：“ 抽这个。”
黑利好抽，刚中带柔。品味不错，盛蓝青刚想夸赞，话在嘴边便听见这位的声音悠悠传来：“你这个烟味道太甜太腻，很难抽，试试这个。”
盛蓝青本想骂他“哥们能别这么装逼么”，但脱口而出之前，言语绕了个弯，落在蔡戎耳中的是：“bv 的鞋穿着舒服么？”
气氛陡然尴尬。她吐出烟圈，朝他冷笑，补充：“肯定很舒服。你这个鞋底看着挺厚，踩到钉子应该也感觉不到。”
“挺舒服的。”他终于回答，神情已经由错愕转为淡然，抬抬眉，也朝她笑了下。
如今这个没礼貌的男人目光专注，认真解题的模样其实......很帅。油头侧背，契合装逼气质。最好看的还是鼻，大而挺。
在目光专注之中，猝不及防撞到盛蓝青一双灵动的眼。蔡戎偏过头，手中还捏着那扑克，疑惑问她：“不看牌看我？”
那句任谁都能想到的土味情话被盛蓝青脱口而出：“你比牌好看。”
她以为他会害羞，抑或不知怎样开口去回应。却没料到对方愣了下，嘴角略微勾起，不解风情地答复：“我知道。”
接着转回了头，不留给她一点眼神，指尖在木桌敲敲点点，已经到达复杂的算术步骤。
有够自恋的。于是剩下的时间，盛蓝青一点解密的心情都没有了，她抱着胸看对方忙碌，又在结束之际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听机械音系统复述情节时，一句话不吭。
出神之中，对方选择将右手臂耷拉在她身后的沙发靠上。虽然两人并未有任何肢体接触，但这动作十足暧昧，仿佛将她拥抱。在密室狭小的空间、暗淡的灯光之中，如果忽略他们之间超过十厘米间隙的话，两人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该躲开么？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在盛蓝青放松的姿态之下，是她略微有些紧绷的神经。她忽然记起第一次点进蔡戎抖音主页，对他照片印象最深刻那张。
那是张他拍照，蔡戎坐在狗咖沙发，怀中两只柴犬，其中一只跃起，长舌一伸，结实舔他的脸颊。而被柴犬非礼的蔡戎，笑到眼睛都不见。
“看起来还挺阳光。”但她的评价与观察结论却偏向别处：卡地亚戴在左手无名指，非常具有互动性的一张照片，视角应该来自前女友。
看完照片之后，她便把对蔡戎的感受讲给了付灵芝听。她是盛蓝青曾经徒步时认识的一位朋友，美得具备 AI 感，事实也的确动过科技。走线那几天，两人互相拍照，技术双方满意。分别时又得知彼此高中同校同班主任，算是亲学姐学妹关系，好不亲近。久而久之，认识并成为喝酒和拍照搭子。
这位美女得知盛蓝青新的暧昧对象相识于抖音私信时，非常不屑地“呵”了声，塞了颗皱巴巴的红枣进嘴，左手食指举起，以班主任讲话的姿态教训：“给你发私信的男人不靠谱。都没关注你，只凭一个大长腿视频就求偶。这不纯纯是出于生理欲望么？你要是想约炮，我觉得可以一试。但你现在海王收心想谈恋爱，他绝不是优选，趁早死了这条心。”
道理不是不懂，但见面之前，盛蓝青还抱有一丝侥幸。如今经历一番，直觉告诉她对方确实只是抱着约炮之心而来，心底的那撮火苗被浇灭地差不多。在机械男音的讲解声中，她呼出口很漫长，又很微不可闻的气。
算了，当床搭子也行，起码人帅鼻子挺。她彻底放松了姿态，将背部稍微向后靠靠，挨在对方的小臂上。无声的默许，姿态的应允胜过千言万语。
彼此依旧沉默着，时间抽出十几秒。终于，蔡戎将手掌上抬，包裹住盛蓝青的肩头，开口问她等会干什么？
中国人的含蓄运用在各方各面，赤裸裸讲奔赴床铺的事情总是无法直接开口，一字一句引，一点一滴来。盛蓝青眉毛有点痒，抬手抠了把，微眯着眼，忽然觉得好没意思，放弃这场打哑谜的戏码，直接了当起来：“你约我见面是为了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蔡戎诚实回答：“先了解了解。”
她继续问，现在见面已有一个半小时了，了解的感受如何？
“盘靓条顺。”
盛蓝青挑眉，示意他继续。
蔡戎将手上的力度调大了些，将她的肩头捏了捏，犹豫了下：“很和眼缘，但不合磁场。”
“我也是。”盛蓝青选择将这句话再翻译一遍：“适合做炮友，而不是男女朋友
。”
将蔡戎逗笑，他八颗牙齿整齐露出，欣赏她的直白且准确。在密室员工开门的瞬间拍拍她的肩，起身：“走，先吃饭吧。”
经历方才那痛简短但有效的通话，两人一同下楼时虽然话依然不多，但气氛自然了不少。盛蓝青撇头又认真瞧了眼蔡戎的五官，再落到他黑色大衣下匍伏的胸肌，然后挑眉，抬手，抽走一根黄色的细细狗毛。
记忆涌来。支撑她走到见面这一步的最大缘由其实不是对方长了张帅脸，毕竟对美女来讲帅哥不是稀缺品，而是狗狗这个生物从中作祟。
盛蓝青是极端爱狗人士，某天夜晚蹲在路边喂流浪狗，顺便传输视频给蔡戎，结果对方回了句“好丑好脏的狗”，将盛蓝青气得不再理他。却在半夜又收到对方的消息，两人聊了几句后盛蓝青问他在干嘛，他发来一段视频：亮度极低的画面中，仍然清晰可见的是，蔡戎也在调戏并喂食一只流浪狗。
而那只狗，更丑更脏，样貌一瞧便为贵宾混土狗的爱情意外结晶，还是个下巴兜住上唇的地包天。
这是她的性癖：帅男人爱狗自带太阳能发光系统，是锦衣夜行时吸引她驻足的路灯。
夜里安静，将那段视频的音量调到最大，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正如此刻。
方才在密室中没发现，如今俩人在蔡戎车里盛蓝青倒是听得清楚。他气息沉重，隔几秒深呼吸一次，车兜里还放着几个没拆封的白色口罩，以及漏出边角的感冒灵颗粒袋。他感冒了。
想借此机会表示关怀，却被对方先一步张嘴。蔡戎摸来手机打开高德，手指堪堪停在输入框的位置，侧头问她：“吃什么？”
“我不想吃东西。”这是实话，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唔......我也是。”他将背舒展，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食指由底部向上滑动，将地图页面转向了美团。
就不该对他抱有一丁点幻想。盛蓝青喉咙像硬生生被塞进颗硬糖，卡在食道不上不下。蔡戎在各个酒店介绍页面不断滑动，大拇指尖伶俐快速，看得盛蓝青一阵犯晕。
“挑个酒店需要这么费劲？”她嘲讽开口。
“嗯......”蔡戎语气慵懒，目光依旧专注：“不得找一个舒服的？”
又是沉默。足足一分钟的时间，蔡戎的指尖不断停滞，又不断点进大同小异的酒店，最终选定没什么大区别的房型，确定日期，然后下单。
在这期间，盛蓝青假装忙碌，翻完微博又跳去小红书，最终停在微信列表，给备注“平替冠希”的好友，发出条：“今晚有空？见一面。”
对方秒回：“OK.”
盛蓝青撇撇嘴，关闭手机抬眼，冲进目光的却是：蔡戎的手机向她倾斜，屏幕是酒店支付成功的界面。
“走咯。”他讲。
她深呼口气，微笑，慢悠悠开口：“我在生理期。”
然后她就瞧见，对方似乎是僵住两秒，本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起来更加冷峻。还是三月初的上海，温度忽然在这辆奔驰车里骤降。停车位对面的车也恰到时候地启动，喷射出两条光，毫不留情打在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盛蓝青和蔡戎脸上，照得惨白。
她做好了准确，想听对方叹息、惊诧、愤怒，抑或是不知所措。然而几乎所有的选项都被她猜想，却万万漏下了一种，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厚颜无耻
蔡戎只是淡淡“哦”了声，说：“是最后几天么？”
02.冷静而专注、活力且幽默、危险但迷人的上海金融男
长久以来，付灵芝有所疑惑，即盛蓝青如今想找对象，为何不直接使用交友软件。
作为资深用户，付灵芝表示双方互送爱心之后直接线下，这是硬碰硬的最好方式。一眼定长相，再多几眼定生死。而在各大社交软件找对象纯粹是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具备“对方已有女友，发私信压根不理你”等诸多缺点，耗费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但交友软件目的性太强了。”面对付灵芝追根溯源的眼神，盛蓝青只能解释：“大家直接抱着谈恋爱或者约炮的心态去，缺乏互生情愫心波荡漾，由陌生转为熟悉、从闲聊转为暧昧的阶段。”
美女永远不缺男人，但盛蓝青想摒弃之前的男性社交圈，那些她压根不备注姓名只会直接提炼关键信息的男人，比如：真 85 红毛大细狗、迷离卷发小茶壶、404 为何没被卡颜出去的胖橘......
宅到家也还有网络渠道。任何社交软件最终的归宿都是交友平台，点开主页，挑选男人就跟看菜谱一样，评论区便为最好的大众点评。
但一向被男生追捧的她，在抖音上交友，碰了壁。
迄今为止，她通过好友私信挑挑拣拣，添加到 4 个男人，凭空丰富了她的璀璨人生经历。有照片帅到人神公愤，而线下见面差点没把收款码贴脸上的男模。两人在酒吧会面，分离时男模凑前，问她：“没喝酒，开车来的？姐姐带我回家呗”。
原来是这个意思。盛蓝青摸向兜中，一串法拉利外形的电动车钥匙扣。冷冰触感传来，她起了个哆嗦，落荒而逃；
也有一身破洞，喜好 rap 的卷毛游泳特长生，盛蓝青喜欢得紧。但谈及开房时弟弟顾左右而言他，被盛蓝青一度怀疑阳痿。后来她把玩弟弟的手机壳，不小心抠出身份证时目瞪口呆刚过完 15 岁生日的未成年。现在的小孩是吃催熟剂长大的么？倒霉，她又一次落荒而逃；
还有身材比例极佳，身高 119，刚刚毕业于上海最出名财经院校，在 S 所工作的男人。盛蓝青尊称他为“冠希哥”。其实哥实际年龄比盛蓝青还小，但长相却老上十岁，妙处在于面部棱角分明，长相神似陈冠希。
哥的朋友圈腔调十足，盛蓝青看不太懂，全是行业和附带定位的出差信息。这些她也不感兴趣，只翻看过几张他拍照，流下不争气的口水：西装革履，好装，但宽肩长腿气质加持，很有霸总那味。
可惜哥在微信上过于喜好说教，对盛蓝青择校求职做出看似肯定的否定，并提出一连串人生建议。她不太想见他。
蔡戎则是最后一位。
两人微信进程其实全由男方推动。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在除去“爱狗人设”之外有了一点在乎？可能是他每次找她时，讲的那句“你在干嘛”。尬聊进入到第四天，她被他发了几十遍的“你在干嘛”搞烦，用同样的话反问他。
却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有一点想你。”
很久没经历过暧昧期的盛蓝青被这句话打懵。那时候她还在和微信备注“平替冠希”的哥搞推拉。消息一跃而出时，她脸红耳热起来，尽管混迹情场多年，她仍旧对这个还没见过面的男人又产生一点匪夷所思的心动。
然后回复蔡戎：“只有一点的话，不如不要想。”
于是那句“你在干嘛”又被蔡戎发出。而默契地，盛蓝青继续重复了这话。
“很想你。”这是他新的答案。
意料之中的答复。她又返回到与哥的聊天框，看着满屏“deck、IPO、valuation”以及反复强调十次以上的 S 所，翻出个白眼，用两个字同时回复二人：“别装。”
她感觉蔡戎线上线下是两个人，线上还算得体，虽然偶尔发癫。线下则是完完全全的冷漠，用言语和行动表达着不知对谁的鄙视。
尤其是在他讲出“是最后几天么？”之时，盛蓝青感受到一阵情感上的天旋地转。她好像坐了一艘船，原本小风小浪无伤大雅，突然一阵巨浪扑打，将她抽到头晕脑胀。
居然有人比她还混账！
海王收心第四站华丽溃败。她对别人曾做过的事，如今恶有恶报，返回到她自己。
她还幻想这人莫非就是言情小说中的外凉内热清冷挂，结果对方想的只是“哦莫，浅操一下”。又何苦做到主动陪聊一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她口干舌燥，抓来车上还未开封的百岁山使劲灌水，下去小半瓶后才清清嗓子开口：“是第一天。”
“这么巧？身体有不舒服么？”对方倒是认真起来，抽来卫生纸打算擦拭她流出唇缝的几滴
忆樺
。
盛蓝青偏了下头躲过，将卫生纸由他手中抽出，攥在拳头中，脏话堵在喉咙马上要喷涌，跳出来的却是柔软的语气和话语：“我要下车，亲我一口？”
情绪迅速转换是渣女必备修养，从良失败重返战场。
之前盛蓝青的表现不算白兔，但如今转换到豺狼还是足够使蔡戎惊讶。他看着她，没动作。
五秒之内没收到蔡戎的反馈，盛蓝青无所谓地耸肩，开始从车座上摸寻掉落手机。间隙中后脑勺却被覆盖突如其来的温暖。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蔡戎已经强势地将她脑袋掰到前排车座正中的位置，铺天盖地下来一串吻。
她没闭住眼睛，于是瞧见他柔顺垂下的长长睫毛，还有略微皱起并不舒展的眉头。不想承认却堆积起的念头是：他长得可真好看。
可能也就是被这念头扰乱了头脑，又或者因为对这人已经失望透顶，现在只能汲取一些情感之外的生理满足。她没抵抗，慢慢迎合了这个吻。
他擒来她脖颈的动作有些粗暴，可他亲吻她时出乎意料的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笨拙。短短一分钟的接吻，他的牙齿嗑到她两次。
但在他身上总有意外发生。正当盛蓝青打算全身心投入这个吻时，他却主动退后，剥离了她的唇，甚至抽出张卫生纸，擦拭红润透了的深唇，短暂的粗重呼吸后，他低头瞥了眼裤间，又发表莫名其妙的讲话：“对不起。”
将盛蓝青雷得发焦，不懂他这是在搞什么人设。
但也能忍一点，毕竟蔡戎将目光投去自己裤间时。盛蓝青也跟着瞄上一眼，发现这帐篷，还挺好吧，超大的。
接着，她用力推开车门，故意将车门与右边车辆来出个不轻不重的完美撞击，是不够碰出痕迹，却足够令车主人心疼的程度。在下了车关上车门之前，又蹲下身子将脑壳塞去半个，盯着蔡戎的眼睛，落下评价：“感冒传染给我得负责。而且......吻技，非常一般。”
毕竟，以前尝过好的，还不少。
但这番遭遇将她气得够呛，还好已经提前决定做点什么来弥补这糟糕约会，毕竟今天她穿着新衣服，设计感大衣之内，是不规则白色吊带裙上套着做旧黑灰色大 V 领毛衣，腰间横插一条宽约 7 厘米的腰带掐出比例，脚蹬同色系烟管靴。衣服全从孤品和外贸直播间扣号购入，便宜且特殊，契合她的穿衣理念：既然无法在衣服品牌和价格上有所优势，那便采用小众品味突出重围。
于是走出商场重新将微信打开，平替冠希已经发来约会地点。她打开地图查看，离得不远。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右拐。
地铁不断行驶，穿过一段又一段隧道，最终停留在浦东。
已到夜幕降临之时，盛蓝青走出站口按照导航行走，期间看着高楼大厦，使劲嗅了嗅，对付灵芝吐槽没闻出来平替冠希在微信上给她讲过的“资本主义的味道”，甚至因为雾霾天的缘故几近令她呼吸不畅。
“听他装逼。”付灵芝回复她：“我只知道阶级的味道，在恒隆的厕所闻到过。”
有理，盛蓝青跟上，讲春夏两季挤地铁，汗味饭味香水味混成一团的时候，她也在自己身上闻到了具象的阶级味，是《寄生虫》中别墅男主人所讲的：穷人味。
如今她这个穷味一身的人坐在西餐厅，透过窗望向灯光尽染的大厦，将手机熄屏，幽幽喝了口无酒精莫吉托，猜测这可能是投行加班餐不报销含酒精饮品的缘故。而眼前这位男士迟到后并无歉意，一落座打出响指，召唤 waiter 点餐后，便滔滔不绝地讲述项目和股票。
盛蓝青听不懂，只能点头假装应和。
“Sucession 你看了么？不仅我这种从业于资本市场的人需要看，其实你对商战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瞧。”他终于转换话题。
依旧听不懂，盛蓝青蹙眉，反问他这英文讲的是什么，书还是电影？
“《继承之战》，HBO 出品的美剧。”
她差点就要翻白眼，叉口沙拉进嘴：“哦。看过，但看不下去。”
“莎剧式演绎，你没坚持看下去真是太可惜，毕竟 old money 和 new money 的富人穿搭指南也对你这种美女极具借鉴意义。”对方露出失望又得意的神情，侃侃而谈起来：“不过那首主题曲你肯定印象深刻，因为我每次听到都会幻想，放佛自己已经被司机接到，乘着顶级商务车行驶在美国，马上要去谈一场震惊全球的大案，或者要去继承几百亿的资产。”
将盛蓝青逗笑。她将身体靠后，阴阳怪气：“你好厉害，意淫起来都跟我这种人不一样。我只会幻想小时代，最高境界也就是穿普拉达的女王，没想到你都已经飞驰在曼哈顿大街。层次好高。”
“职业和阶段不同咯。”他耸耸肩，将盛蓝青那话当成夸奖：“毕竟，哪个金融人不想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搅动天地，哪个投行人不会享受最光辉的敲钟上市的时刻。尤其是，我还在 S 所。”
男人油盐不进，盛蓝青只能咂嘴，保持社交礼仪微笑，直到对方没过一会接听电话，她才获得片刻安宁。她观察对方的脸，猜测也许是 deck 有错误被挨叨了，毕竟接电话时面色发黄。
盛蓝青缓缓吃着沙拉，有些颓然。一天之内约会两个孽畜，后者衬托地蔡戎反倒比较正常。她注视着平替冠希接听电话，越看越觉得这人丑陋，大有冠希老去，本山附身的痕迹。只能嫌恶地摸来手机，查看付灵芝十分钟前给她发来的信息。
是最近饱受诟病的交友 App 截图，即唯国内 92 和 QS 排名前 100 的高校在读和已毕业的学生可注册
平替冠希哥的头像采用盛蓝青流过口水的那张西装照，自我介绍界面很长，谈学历论经历，俨然一副成功人士形象。最令盛蓝青触目惊心的还是那句“冷静而专注、活力且幽默、危险但迷人的上海金融男”。
鸡皮疙瘩再起满身，实在没耐心，直接翻到最后。
然后脏字脱口而出，因为对方写的是：处于学历兑换工作之前，目前只考虑 date 关系。
合着原来只是 S 所的实习生！
03.Jules都讲了“you need to catch a dick”,而不是“man”
普通男人的爹味跟吃了大蒜差不多，一张口你就能闻见股刺鼻味，而金融男人的爹是在大蒜后嚼了两口茶叶压味那种。两类人都好装，只不过后者容易被美化成腔调。
以上这句话，盛蓝青原封不动地送给了付灵芝。说罢有些怅然，叹气：“我以前还只把网上刷到的金融男事件当段子看，现在才明白有些刻板印象并非空穴来风。”
两位因共同口味混在一起的人，有事没事便相聚，此刻正追赶潮流进行 City walk，各人自拿一杯手磨咖啡在阳光中晃悠。上海漂亮的街道极多，穿过法式小洋房的商业区再走几步，又进入原汁原味的弄堂，头顶梧桐树叶飘来荡去，徜徉出一片浪漫景象。当然，说的内容并不相配这高大上的场景，反而是色情暴力的低级趣味组合体。
“然后呢？你怎么处理 S 所金融男实习生了？拉黑名单和删好友，二选一还是全要？”
盛蓝青踢起路边石子，记起昨日处理方式奸诈笑。她看到那张交友 App 界面截图后直接长按保存，抬抬手又转发给对方。待对方接听电话完毕后，举起手机，装作无辜的模样问道：“天呐，你快看手机上我给你发的东西。你不是都正式工作了么？这人盗你图就算了，还说自己是 S 所实习生，要是被你同事刷到怎么办？”
平替冠希良久沉默，尴尬清笑，面露菜色。嘴中食物也索然无味，慌张说自己有事得先走了。
12 小时后，盛蓝青美容觉睡醒再次打开两人的聊天框，采用转账方式进行验证。果不其然，对方已经将她拉黑。
她如今在互联网独角兽电商企业实习，关于互联网大厂的经验已有两段，平配冠希令她想到自己半只脚迈入社会以来遇见的几个类似人物。人家讲一朝着
弋?
戎装，一生军旅情，在头部公司实习的有些人也这样，实习 3 个月，提及半辈子。Title 看起来是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光辉岁月，公司背景成为唯一能证明自我价值的东西。而她直接掀开屁帘，难怪人家急眼。
听完这段刻薄讽刺，付灵芝直骂嘴毒，拉住好友的手说忽然记起盛蓝青评价某个男人时的措辞，放在这里也相当合适。
盛蓝青一愣。
“锦衣夜行时的路灯。”付灵芝激动摇手：“不过这里应该改编一下。低配冠希是锦衣夜行时把路灯背在身上，身怕别人看不到。”
是她当初用来评价蔡戎的话语，付灵芝来出个扭曲拼凑，听起来也倒有些所谓。盛蓝青捂脸，赶紧说算了，略过这位男人吧，以后不要再提。
付灵芝了然，话题转一转，淌去了自家八卦：“我公司的友商，要求实习生自备电脑那个。他们去年年底不让招实习生啦。”
这位美女在公关部长期混迹，只比盛蓝青大上几岁，本科时便通过日常转暑期进入号称“绝经之地”的美妆外企，和领导关系甚好，如今已是“嫡系”。
至于她嘴中的“友商”，是一家日用品巨头快消公司。盛蓝青点头却疑惑：“那么多杂活，没有实习生他们能忙过来么？”
付灵芝啧啧：“所以不走人力啊，实习生偷偷摸摸线上办公。工资用各种发票开，避劳动法又避税的。”
“线上办公能学到什么？而且这是打黑工啊，那实习证明呢？”
“没有，老板要一个牛马，实习生要的只是能写在简历中的大厂经验。所以我同事告诉我，那个公司的实习生基本只干三个月就走了。”
了解。有的公司总认为自己给予实习生职位是施舍，大厂都要你了还想怎样？其实实习生小九九也不少。你把我当马喽，让我做机械型重复性劳动；我待你为衣裳，只是简历中添加自我价值的一笔，各取所需。
矛盾的是，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很多实习不过是上去充数、胡编乱造，但企业依然要求校招生经历丰富，并在明知夸大的基础上舌粲莲花并自圆其说。而一旦简历不够光鲜，号称“人才库”的垃圾桶便是最终归宿。
盛蓝青喝下口咖啡赶时髦评价：“外企有自己的降本增效方式。”
付灵芝笑着应和。两人叽叽喳喳，行走路线转移进路边干锅牛蛙店。
原来走路也很累，难怪网红大道上天天摆拍的模特那样瘦，盛蓝青合理怀疑是走路减脂的效果。而牛蛙滋阴壮阳，正好用来弥补今天流失的气血。店里热闹，进入的瞬间脱离方才的类似小资生活，长大开腿坐下回归本我。
二人话题也再度变化，付灵芝扑闪着网感大睫毛，挤弄眼睛。她已然忘记蔡戎姓名，毕竟男人太多何足挂齿，有记不相干姓名的脑容量，不如放来存储八卦。她撇撇嘴，将话题一拉：“那奔驰男呢？有后续么？”
没有。盛蓝青忽然有些烦躁，她将刚上桌的牛蛙恶狠狠送进嘴里咀嚼，仿佛是在对蔡戎进行惩罚似的。两人分开之后，蔡戎没给她发过消息，哪怕是那句稀松平常的“你在干嘛”。他当然没有人间蒸发，反而罕见地在朋友圈中闪现，分享出两次手游胜利的结算截图。
她意识到，且事实证明她被钓了。而钩子抛出，拉起的不是爱情而是“胜负欲”，一旦好胜的心理作祟，智能时代，当代人的初步行为便是期待对方的消息，势必要看谁先低头找上门。
敌似动非动，盛蓝青也跟上。在见付灵芝的路途之中，她分享出一条动态，是前不久她和男性朋友在公司楼下一起抽烟，被同事偶遇拍下的照片。画面模糊却有氛围感，像一对热恋的情侣。配文无一字，只分享出两只动漫小人贴贴的 emoji。
“还没有。”她实话实说，没有撒谎的必要。
于是盛蓝青的近况在此次对话中彻底了结，付灵芝习惯性叹出长长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其实付灵芝的故事大同小异，因为目的确定，即结婚。更精确来讲，是找个上海本地稍微有点钱也长得不错的男人结婚，所以她的八卦流程基本一致：见男人，聊不和，分开，下一位嘉宾登场。
盛蓝青不太理解，付灵芝为何对结婚这事如此渴求。千禧年代了都，《亢奋》中 Jules 都讲了“you?need to catch a dick”,而不是“man”。在恐婚恐育结婚率和生育率双双暴跌的如今，居然还有个靠自己能舒服一辈子的美女，如此执着于生小孩。
而付灵芝本人也思考过此种心态，得出的结论是“无解”。她从小家庭和睦，父母相敬如宾，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杰出代表。作为在爱里生长的小孩，婚姻于她而言极其美好。再之可能天生雌性激素分泌旺盛，看见小孩便觉得可爱，想要亲亲抱抱，所以结婚生子这样的人生轨迹，对她而言再合适不过。
但她又坚持“子宫道德”，为给小孩良好资源，只将未来丈夫的户籍范围框定在北京上海，毕竟江苏考卷难度她深有体验，不想让孩子步她后尘。但作为南京人又不想离爸妈太远，于是范围再次缩小：上海。
可惜户籍就是一座横山，挡在她和所有的相亲对象之间。玩可以、恋爱可以，但提到结婚，男人便大惊失色，再刻意疏远。如今沪飘几年，相亲对象数不胜数，可惜依旧没有所获。
要户籍、要颜值、要财力，她的美貌和学历还不足以支撑她同时拿走这三样东西。
虽然她年轻，但恨嫁之情愈演愈烈。俗话讲成家立业，她工作稳定收入不低，当初也是卯中外企 life work balance 的缘故才进入，已算立业。如今每晚想的便是成家，掰掰手指盘算如何在上海找到结婚对象。她慌慌张张，总觉得时间不够，除去使用交友软件，前不久还采取新相亲方式：徒步。
上海徒步的团数不胜数，付灵芝咬咬牙选择报名领导推荐的高价位那一梯队。两日一晚周末来回，地点定在括苍山。年龄限制在 35 岁之内，学历 985 往上，留学生也行，还得对朋友圈进行考察方才审核通过，8 人发团。
只有上海才会存在这么奇葩的东西。报名时付灵芝咬牙痛骂，付款 7800 后她咽不下这口气，因为这并不包括购买 Lululemon 的花费。她特意去小红书一小时之内编纂出条帖子，没想到一觉起来点赞量破了 2000。看着数据，又不能转换成金钱，憋屈的劲还是消不了。
但愤怒在入团后化为乌有。首先是景美，天蓝得放佛进入世外桃源，阳光一洒小风一吹别提有多舒畅；其次是体验，高价团和好酒店一样，钱主要花在服务和体验。商务车拉行，夜晚住在舒畅的帐篷中，闪烁出在上海因霓虹灯光稀释的星星点点，好像回到小时候；最后是社交圈的拓展，这个混律政，那个做供应链，还有几个不务正业的二三代。
队伍内男生质量其实都不错，然而她瞧中的，是长得最好看那位。夜晚篝火聊天中，她 P 图自己的曼妙身材，眼神却如箭，利落跃过火星，穿出黑暗，抵达对方朦胧的帅脸，还有全套装备上的几只鸟：始祖鸟。
勇敢追爱是付灵芝本色，抛媚眼、装腿瘸、再于爬坡下山时进行一些有意无意的肢体触碰。然后，非常顺畅地在添加所有人微信后，也要到了最好看那位：Roe。
两人加上微信后有一搭没一搭在聊，主动开启话题的次数她占多数，Roe 也并未提出见面。付灵芝有些慌张，这都加上微信第二周，越拖延则见面的概率越小。她按捺不住，在和盛蓝青见面之前，于出租上还是斟酌语句几次，最后略显轻松地发出：“这周末有空？一起吃个饭？”
但 Roe 到现在还没回她消息。
有些烦躁，但还是在给盛蓝青讲述到这里时刻意修改了下故事情节：“他约我见面，我还没回。”
“钓着他？”盛蓝青是肯定的语气：“也对，男人就爱吃这一套，越主动的越不喜欢，反而在意对他爱答不理的。”
一句话戳进付灵芝痛点。谁说只有男
铱驊
人这样？明明女人也是。其实那天徒步后还有另外一位男生主动给她发消息，但她嫌弃人家长了张肾虚脸，又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甚至讨厌起了人家的网络地址，发出“切”声，心道微信地址是冰岛的中国网民比本国人口还多，这又哪来个文艺装逼男只是付灵芝的看法，切莫带入自己生活。支持 Ip 地址自由，我还经常切歪屁恩上网呢??？
急着结婚是一回事，但美女挑挑拣拣是另一回事。她举起手机笑意盈盈，嘲讽性质地让盛蓝青观摩冰岛男的微信地址，通知栏却不合时宜地跳出。消息显示：“我这周末有事。”
发送人是 Roe。
气氛陡然尴尬，盛蓝青先是一怔，而后哈哈两声掩饰：“你看看这男的，你不回他消息，他还说自己有事。”
谎言被戳穿得如此之快，让一向厚脸皮的付灵芝也刹时红脸。还好转折足够迅速，平复了她想杀掉这死男人的心情，因为 Roe 马上又发来第二条：“下周五晚上？”
而这消息提醒仿佛是会传染一般，盛蓝青的手机也募得亮起，陌生来电闪烁。她疑惑接上电话，接着由瞬间转为震惊。
电话那头是操着粗重口音的外卖员，他说：“你好，给你把花放门口了，记得取。”
04. 职场上越会表演，机会越大，尤其在新领导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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