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莫回首
作者：二十三年
简介：
外头有人大呼‘走水了’，人声水声锣鼓声闹得不可开交。
祁湛鸣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逃到门口朝里望着：“郗归……”
身后忽然被人轻轻一推，耳畔他语声清响，终没了一丝眷恋：“祁湛鸣，如有来世，我绝不愿再遇到你……”
祁湛鸣回身看去，大火如猛兽一般一口把郗归吞没……
第1章
痛——
已是十一月冬至了，身上的薄衾根本挡不住寒意，下腹钻心的痛把十三从睡梦中搅醒，他睁开眼睛，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床边，他认出那人，向他伸出手：“湛鸣，救救我……”
面容俊秀的男子冷如冰霜，他看着床上的人，捂着肚子，疼得浑身是汗，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下作的人。”
十三一瞬间清醒，却心如绞痛，是啊，他是祁家的大少爷，自己是祁家的下人，他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
他实在是疼的厉害：“少爷……我要生了，看在是您的孩子的份上，求求少爷去请稳婆来……”
“我的？”男子的语声中尽是嘲弄，“这个孩子，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是嫌恶与厌弃，这个人前一刻还跟他温情细语，下一刻却在背地里勾引他的亲弟弟檀鸣！
而且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还能怀孕，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十三疼得受不了，他几乎是用爬着，到了他的身前：“十三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少爷的事，少爷……这真的是你的孩子……”
“滚开！”满是恨意的眼睛看着脚边乞求的十三，“你和檀鸣那些不知廉耻的勾当，全府上下还有何人不知吗！”
“你如此不相信我？”十三仰视着他，“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带着他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这样就如了你们的愿，让你和绮小姐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祁湛鸣如古井幽深的黑眸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十三的下巴，靠近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怀上祁家的子嗣，你和你那腌臜母亲一样，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今天这个孩子，就别想活着到这世上！”
十三疼得汗如雨下，他强撑着喘息，用尽力气抬手，“啪”打在了他脸上。
祁湛鸣愤怒的将他一把摔开,十三撞在床沿上，已经感受不到腹部以外的痛楚：“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祁湛鸣不怒反笑，走近他伸手摸上了他隆起的腹部，慢慢开始用力。
十三疼得眼泪模糊了视线，祁湛鸣看着他疼的样子笑容更盛：“疼吗，生下这个孩子，你就能嫁给二弟了，你想生下他吗？”
十三疼得咬破了嘴唇：“不，你想杀了他，你不能杀他……”
祁湛鸣掐住郗归的下巴：“你知道我为何不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吗？因为你不配！”
十三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摆脱了祁湛鸣的手，一点一点爬向门口，不，他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呃……”
小腿传来钻心的疼，他回头，看见祁湛鸣正踩在他的小腿处，如同蔑视着蝼蚁一般看着他。
“爬啊，怎么不动了？”祁湛鸣嘴角的讥讽，让他心如死灰。
忽然！双腿之间一阵热流涌出，从未有过的经历让他无所适从，半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湿透他褐色的长衫，渐渐的，褐色的衣摆颜色逐渐变成了深褐色。
他抬起头，看着他：“祁湛鸣，下辈子，我不想再遇到你。”
第2章
寒夜的祁府在夜里吵的不可开交。
稳婆忽然推门出来，脸色煞白：“不好了，产妇难产见红了……”
“什么？！”人群里传来惊呼。
祁湛鸣站在冰冷的长廊中，身影原本隐在阴影下，借着月色露出了他一双丹凤眼：“这孩子不要也罢，谁知是哪里来的野种。”
身后被人抓着肩膀，挨下重重一拳，祁檀鸣听不下去，忍不住动了手：“那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有什么资格侮辱十三！”
祁湛鸣扭了扭脖子，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一拳还给了檀鸣：“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我动手了？”转身对稳婆说，“没听见吗，给我想法子弄掉这个孩子！”
稳婆战战兢兢道：“可是……孩子已经足月，若要胎死腹中，恐怕是父子具亡啊……”
十三昏昏沉沉间听见了屋外的对话。
他这是，真的想要他死吗……？难道在他眼里，他就这么碍眼，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祁老爷的楠木拐杖重重嗒在地上：“都别吵！”对稳婆道，“去取人参片吊着，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不许他死。”
“湛鸣哥哥，你这就要走了吗？”是孟绮的声音。
祁湛鸣冷冷一哼：“该死的不去死，等着做甚！”说完便消失在长廊中。
孟绮刚想跟上去，被祁老爷叫住：“绮儿，你进去看看。”
产房内，守在十三身边的下人阿瑶着急的为他擦汗：“十三，你要撑住啊。”
暖和的产房内伴着浓厚的血腥气，孟绮用衣袖掩着口鼻走了进来，阿瑶没注意到孟绮走进来，
脑袋忽然被哐的一下打得头晕眼花。
凶狠的婆子对阿瑶道：“还不快让开，没看见表小姐来了吗！”阿瑶腿脚还有些不稳，捂着头退下。
郗归的耳边响起孟绮的声音：“弟弟，二姨娘定会十分欢喜这个孩子的，你一定要将他生下来啊。”
孟绮又凑近了十三的耳畔，轻声道：“庭中小酌，请郗归前来一叙。”
十三忽然睁大了眼，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那晚他收到的字条？郗归是他母亲生前为他取的名字，除了祁湛鸣之外无人知晓，正因为如此，他那夜收到字条，才会去庭中遇见醉酒的檀鸣，才会……
孟绮轻笑了两声：“这个名字自然是湛鸣哥哥告诉我，湛鸣哥哥早与我有夫妻之实，哪轮到你来为他生孩子？他若能活下来当祁家二少爷的孩子已是他的福气，你就好好的去吧。”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像是要连床褥生生撕扯下来的样子，他想说滚，想爬起来撕烂耳边这张陷害自己的嘴脸，可却只能像野兽般嘶吼，一口气没有上来。
“他晕过去了！”小丫头惊呼，孟绮满意的退到一旁。
稳婆看着还有一部分没出来的婴儿，一定要让他醒过来！稳婆道：“去给我取银针来！”
“这等太细了！不行！”一时间找不到可用的东西，瞥见了备好的剪刀，稳婆狠了狠心：“给我拿布帛塞在他嘴里！”
锐利的剪刀奋力的插进了手掌，疼得十三整个人都崩了起来。
——
“哇……”
一声嘹亮的哭啼声划破了冷冽的冬夜。
第3章
“生了！生了！是位小少爷！菩萨保佑，父子平安！”稳婆欣喜的掀开了门，不顾冷风蹿进了屋内，立即把出生的小少爷抱给祁老爷看。
祁老爷严肃的面孔终于缓和了几分：“抱去给奶娘吧。”
孟绮面色有些不悦，没想到这个十三如此命大，这样都没有死，一群闲来看热闹的人只好悻悻作罢散去。
深夜的祁府灯火渐渐灭去，唯有一处还亮着，祁湛鸣是嫡子，大夫人早逝，偌大的院子只留他一人居住。
孟绮嫌身上的血腥气重，特意去换了一件粉白襦裙，提了灯笼走到祁湛鸣的院子里来：“湛鸣哥哥，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
“我方才仔细看过那孩子了，当真是跟檀鸣哥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孟绮甜甜一笑。
“啪”一声，寂夜中的声音格外响亮，桌子似要被祁湛鸣给拍得裂开，孟绮也被吓了一跳，担心道：“湛鸣哥哥，你的手！”
“无事。”湛鸣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这么晚，你找我有何事。”
孟绮的手覆上湛鸣拍在桌子上微微发红的手，略是心疼道：“阿绮想问问湛鸣哥哥，就当真不愿娶阿绮吗？”
祁湛鸣没有回答。
孟绮的手慢慢环上祁湛鸣的腰间抓住了他的手，孟绮看着祁湛鸣道：“那一日哥哥喝得尽兴，阿绮也是这样侍奉哥哥的，哥哥忘了？”
“哥哥还唤阿绮为郗归，郗归是谁。”
祁湛鸣听到这个名字，眼中又燃起了怒火，他拨开孟绮的手，说：“他已经死了！”
孟绮的嘴角有一瞬间扬起不被察觉的微笑，祁湛鸣闭上眼：“我们的事，我会对你负责，婚期就定在下月。”
孟绮心愿达成，终于不藏着笑意：“好，那阿绮明日便回去禀报父亲。”
孟绮提着灯笼离去。祁湛鸣睁开眼眸，如点漆的双目在寒夜中微微生光，没能当上祁家未来的主人，他是不是会很难过？
将近一个月，白绒般的雪覆盖在大地，小屋里传来声音：“是谁要成亲？放我出去！”
郗归听着锣鼓声头疼欲裂，房门口的丫头拦住他，他大喊：“谁许你们拦着我的！”
“你一个下人，好大的胆子。”长廊有一人缓缓走来，明晃晃的喜服在雪中格外刺目，孟绮凤冠霞帔，径自走到了这里，“今日起我就是祁府的大少夫人了，你等见了我还不跪下！”
众人立即拜下，只留郗归一个人站在门口。
“啪”孟绮不多话，一个巴掌打在了十三脸上。
十三的手握成了拳，掌心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是你用计害我！”
“我叫你跪下，你听不懂吗？”孟绮转头对跟着的嬷嬷说：“让他给我跪下！”
身后跟来的是孟绮从孟府带来的嬷嬷，嬷嬷让身后的人按住郗归，十三对他大喊：“是你陷害我！让湛鸣误会我！你怎么能如此狠毒！”
依在墙边的木头被拿起来，重重的砸在十三的背上，他胸口一阵翻涌，险些吐出血来。
嬷嬷见他还不跪下，又是一击打在他膝上。
“咚”的一声，十三几乎没了双腿的知觉。
孟绮满意的看着他：“十三不知礼数，不分尊卑，将他关进柴房里，不许放出来。”
“是……”
第4章
鞭炮锣鼓已经响起，大红的花轿就要临门，喜娘说了一句：“大少爷，吉时就要到了……”他今天，就要迎娶别人了……
“郗归，我讨厌父亲的三妻四妾，以后，你会是我唯一的爱人。”这是当初，祁湛鸣对他的诺言，可如今看来，却成了缥缈一语。
偏僻的柴房里还能听见喧闹声，屋内还坐着一个人。
夜，渐渐暗去。
“二少爷……”郗归疲惫的睁开双眸，声音有些沙哑。
“十三，你醒了？”祁檀鸣赶忙将他扶起，喂他喝下热茶。
郗归强撑着跪起，对着祁檀鸣拜下：“承蒙二少爷多年厚爱，十三无以为报，可孩子，确实不是二少爷你的。”
“你……你胆敢说出这样的话……”祁檀鸣不敢置信，虽说那晚的事他全然不记得，但就连大哥……都说孩子是他的。
“那晚发生过什么，二少爷不记得，十三却记得，二少爷是想用强，却被十三用茶盏打伤了头。”郗归那夜被昏迷不醒的祁檀鸣压了一夜，“二少爷还以为是撞在了床帏上才有的伤吗！”
祁檀鸣的表情变得阴冷：“十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檀鸣上前，抬起郗归的头：“下人打伤少爷，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父亲赶你出府。”
郗归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祁檀鸣，那样的表情，让他生出一丝恐惧：“二……少爷，老爷已经答应过我，等孩子出生便可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祁檀鸣用力的摔开郗归，“那是我的孩子，用不着滴血认亲。”
郗归擦去泪水：“那不是你的孩子！是湛鸣的！是我和湛鸣的孩子！”
祁檀鸣看着眼前憔悴的男子，他为了那个人，对他歇斯底里，他一把压住他，掐住他的喉咙：“那就是我的孩子！连你，也是我的！祁湛鸣永远也别想得到！”
“你疯了……”郗归看着祁檀鸣，从前温文尔雅的二少爷和现在判若两人。
“我没疯！他娘抢了我娘的正妻之位！他又要当未来的家主！现在只有你了，十三，只有你我决不能让给他！”祁檀鸣看着郗归，他以为他可以感动他，可是他的脸上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无奈之下，他只能抛出诱饵:“我知道你儿子在哪。”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祁檀鸣见抓住了他的把柄，立马说出条件：“我帮你找到他，之后，你就嫁给我。”
看着郗归似乎想要拒绝的样子，祁檀鸣笑了笑：“你没有资格拒绝我，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儿子了。”
祁檀鸣见他不拒绝，轻吻上郗归的脖子，越来越下，郗归皱眉拦住他：“带我去见我的孩子，我要先见到他！”
“行。”祁檀鸣也不啰嗦，打开柴房带着他离去。
乳母房内被翻得东倒西歪，东西碎了一地，郗归掐着那个收拾行李的乳母怒吼：“抱走了？！谁抱走的！谁准你们抱走我的孩子的！！”
乳母被掐得喘不过气，向郗归身后的人求救：“二少爷，救救我！他要杀人了！这个疯子要杀人了！”
郗归通红的眼睛看着乳母和祁檀鸣：“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否则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第5章
深夜。
他的嘶吼惊动了整个祁府。
“湛鸣哥哥，你怎么就起了。”祁湛鸣披衣坐起，一旁的孟绮睡眼惺忪问道。
祁湛鸣已穿好了里衣：“我去看看，你不必起来。”
方才那一声犹不知是不是梦境，难道是他？
祁檀鸣根本拉不住郗归，郗归的手被乳母抓破也未察觉，依是逼问乳母：“我问你谁抱走的！！”
祁檀鸣瞪着乳母：“还不快告诉他！”
乳母光是逃躲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气喘吁吁的回道：“一个男人，深衣服蒙着面，天还未大亮，我也看不清啊公子，你放过我吧……”
一只手有力的抓住了几近崩溃的郗归，祁湛鸣没想到他如断了线一般，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在干什么！”
郗归曾经千百次的告诉自己，不能再依靠这个男人了，可是现在他已经什么也控制不了了，他哭的泣不成声，只抱住他的腰：“他们把孩子抱走了，把我的孩子抱走了……”
祁湛鸣叫住他：“别碰我。”
这一刹郗归如同坠入寒潭之中，他松开手。
祁湛鸣冷冷的看着他：“孩子丢了就去找，别在府里像个疯子一样嚎叫。”
“是你？是不是你？！”郗归看着祁湛鸣，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了，“你一直都想他死！是你让人抱走他的？”
祁湛鸣掐住他的下颚，对他说：“我告诉你，如果是我，我会让他死在你面前！”
祁檀鸣从祁湛鸣手中抢下郗归，搂住郗归看着祁湛鸣：“十三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还请大哥放尊重些！”
“尊重？他配么？”祁湛鸣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你会后悔的！！”郗归对着祁湛鸣咆哮，“你一定会后悔的！”
祁湛鸣连头也没有回，郗归看着天色低喃：“他们一定没有走远。”不顾雪天就冲了出去，他一定要找到孩子，一定要让祁湛鸣后悔！
冬日大街上的行人不多，一位年龄稍大的妇女抱着怀中新得的孩子，又喜又愁，她一直无子，今日丈夫忽然抱回来一个婴儿，那模样生得十分俊俏，丈夫说是捡来的。
捡来的孩子也可当亲生的养，可这孩子没有母乳喝，妇人只好抱着他去找母乳。
“张妈，开门啊张妈。”妇人想着张妈常给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喂奶，便抱着孩子来找她。路上来了一个头发凌乱，衣衫单薄的疯子，她生怕吓着孩子，便将孩子捂紧了些，张妈怎么还不开门啊……
疯子忽然朝妇人冲过来，看见她怀里的孩子便拼了命的抢：“孩子！我的孩子！！”
原本待在怀里极安静的孩子，在这一刻忽然放声大哭。
妇人使劲锤打他，可他就是不松手，妇人大声呼救：“抢孩子了！来人呐！有疯子抢孩子了！”
高大的黑影从身后靠近，郗归被一根木棍打晕，男人操着一口黄牙：“傻婆子，说了这孩子不能抱出来！你想死啊！”
说完一把扛起晕倒的郗归，四处张望确认无人看见后，立即拉着妇人回了家。
大街上的住屋一眼望去，全都平平无奇，郗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刚才的妇人就抱着孩子站在他面前，正警惕的看着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郗归还很虚弱，他的双手被粗重的麻绳捆在床上。
第6章
祁府大宅，书房中
祁檀鸣质问道：“为什么？！他难道不是你的亲孙儿吗！”
祁老爷背对着祁檀鸣，言语中含着威严：“他若是你的儿子，或可留他一命，但是若是湛鸣的，绝不可以！”
祁老爷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将他娘从勾栏院里带回来已是我当年糊涂，他身份不明，亦不是我亲生，让他待在祁家已是我宽容，岂能让他的孩子来当祁家的长孙！”
门外的祁湛鸣一动不动，如古井深潭的黑眸变幻莫测，未被人看到便转身离去。
茅屋之中妇人看着郗归：“你先抱着他，我去找点牛乳来喂他。”
妇人小心翼翼的把孩子凑过去，郗归接过他的一瞬间便哭了，这真的是他的孩子，父子连心，怎么会认错？
郗归一手抱着一手轻拍：“我们就叫轩儿好不好，我的轩儿。”
门被大力推开，刚才的男人突然闯了进来，对着妇人讲：“出去！”
妇人想着去找牛乳，便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男人一脸胡子，皮肤黝黑得看不清表情，一双眼看着郗归凌乱却漂亮的脸。他一把提起婴儿的襁褓。
“啊……”看着险些从襁褓中掉出去的孩子，郗归忍不住尖叫一声。
男人“嘘”了一声，把拎着的襁褓抬得更高，威胁他安静。
“你们要什么，钱吗，多少我都给你！”郗归看着这个一点一点走近自己的男人。
男人不说话，吞了一口唾沫，把孩子放在床边的矮柜上，郗归立即踹了他一脚，男人吃痛摔在了地上，站起来大力打了郗归一巴掌。
头直接撞在了床板上，天旋地转，男人欺身上来撕开他的衣服。
“滚开……”郗归反抗却被抓住双手，“别碰我，畜生！”
“你不给我听话一点，我就摔死他！”男人开口。
嗞拉——
衣服应声被撕扯下来，原本白嫩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竟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畜生！你敢这么对我！祁家不会放过你！”郗归狠狠的骂道。
男人又是一巴掌打在郗归脸上。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
祁湛鸣？祁檀鸣？
脑中全是他们的冷言恶语。
“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混合着屋内的婴儿的哭喊声。
没有人会来救他。
眼泪打湿了鬓发，男人埋头在他的颈间，露出油腻精黑的脖子，他一口咬下去！用力得青筋暴起，怀着恨意，生生将他脖子咬断！
血如注的喷涌出来，冲刷在他的脸上，身上，床榻上。
你们，都给我去死！
身上的男人已经没了动作，被郗归一脚踹了下去。
妇人悄悄的推门进来，看见他浑身血污，一双眼瞪得如铜铃大，如同恶鬼一般看着他，被吓得晕了过去。
死寂的屋外忽然传来了人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在这里守着。”
一身血污的人没有理会外面的声响，他抱着孩子坐在床上，轻轻的哼着歌哄着熟睡的孩子。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
第7章
郗归被祁檀鸣抱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身上裹着祁檀鸣的貂绒斗篷。
“哐当”一声。
端着热水进来的阿瑶看到斗篷下全是血渍的郗归，给吓了一跳。
祁檀鸣只指了他一个人进来伺候，冷冷的对阿瑶道：“看见什么也不许说出去！再去换一盆热水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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