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纨绔休妻记 作者 垂拱元年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4分类:小说浏览:29评论: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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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名称: 纨绔休妻记

本书作者: 垂拱元年

本书简介: 先婚后爱~日常为主~

【正文已完结】

罗婉善淑温慧,素有贤名,谁也猜不透,她为何会同意安丰侯府的提亲。

安丰侯世子宗越,容仪英秀,瑶林玉树,奈何斗鸡走狗,不学无术,更在弱冠之年豪掷千金买回一位舞伎金屋藏娇养在家中,是长安贵女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风流纨绔。

所幸,安丰侯府家资丰盈,堆金积玉,罗婉倒也算锦衣玉食。

婚后,她温婉相对,宗越继续做他无事一身轻的纨绔,两人志趣不合却也相安无事。

···

宗越是被逼无奈才娶罗婉的。

好在这位贤妻温柔宽容,既不约束规训他,也不自怨自艾,反倒总是替他好言辩解,对他极是纵容维护。

直到某日,听到她劝另一个纨绔的妻子:

“爹熊熊一个,你有钱花,有儿女孝顺,何苦与他置气,众叛亲离老来报,且让他自生自灭吧。”

宗越愣了许久,一拳捶烂桌子,“我要休了她!”

转头他就反悔了,休了她,太便宜她了,他要发奋图强,步步高升,给她荣华富贵,亲手把她捧上云端,让她知道什么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第001章 第 1 章

长安自进入冬月,霜冷寒重,却有许多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安丰侯府便刚刚办了一场喜事,整座府邸披红戴花,喜色盎然。

昆玉院,一对新人的洞房之内,红烛初停。

罗婉正对镜梳妆,往常她都是自己梳头,无须丫鬟帮忙,但今日要梳已婚的妇人发髻,她是头一回,做不来,须得叫丫鬟上手。

“姑娘,戴哪套饰物?”

妆台上摆置着四套头面,均为一梳四簪一双耳珰,造型因质地各有不同,一套为纯金质,以绿松石、南红珠做点缀,富丽华贵;一套为蓝田玉质,色如烟柳,清澈明快;一套金镶白玉,还有一套象牙质,皆是安丰侯府下定的聘礼,此刻,都是罗婉的嫁妆了。

罗婉目光落在纯金的簪子上,“这套吧。”

拂云有些犹豫,拿起金花簪再次向罗婉确认:“姑娘,确定要戴这套?”

拂云本以为,以自家姑娘的脾性,会选那套造型古朴、典雅内敛的象牙饰,这套金头面虽富丽华贵,但过于张扬,与姑娘一贯的温婉气度并不相称。

罗婉颔首,肯定了拂云的询问,她就是要戴那套张扬贵气的金头面。

“姑娘,回门礼备好了,您瞧瞧可妥当?”

雪香抄了一张回门礼的单子递给罗婉,罗婉却没有接,温和地说道:“母亲准备的,怎会有不妥当,我就不看了。”

雪香愣住,之前在闺中,这些迎来送往的物件,姑娘都是命她抄份清单留底,怎么今次甩手不管?难道因为安丰侯府富贵,无须计较这些?

罗婉自镜中看见雪香站在那里仍是满面疑惑,便对拂云递个眼色,示意她屏退旁人。

“姑娘得重新换身衣服,我和雪香伺候便可,你们且先出去吧。”

其他奴婢鱼贯退出,房内很快只剩了主仆三人,罗婉才招手唤拂云和雪香近前,低声交待道:“日后行事须得再谨慎些,侯府不比罗家,我们初来乍到,万一行差踏错,闹笑话事小,一不留神给人留下把柄,恐怕日后有口难辩。”

回门礼是夏氏命人准备的,夏氏虽是安丰侯的继室,终究是侯府的当家主母,罗婉作为新嫁进来的儿妇,怎好去指点她备下的礼物是否妥当?

就算相问,也该是侯府的丫鬟前来客套地问一句“是否妥当”,而不该是她的随嫁丫鬟抄了清单来问,叫有心人看去,难免要说她管家管顺手了,越俎代庖,早早想做安丰侯府的主母。

雪香哪里想过这层,只是按照在罗家的习惯做事,听罗婉说罢才觉察自己做法确实不妥,连连道歉。

罗婉忙制止她,示意她小声些,继续道:“还有,以后就算再多不如意,也不可当着外人唉声叹气。”

方才雪香收拾床榻,一面收拾一面唉声叹气,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罗婉知道雪香因何叹气,她在为她惋惜。

她的新婚夫婿,安丰侯世子宗越,自成婚当晚去了宴春阁,至今未归。

宴春阁住着的,是宗越前不久弱冠生辰时自胡玉楼买来的舞姬,听说这位舞姬十分貌美,引得流连胡玉楼的诸位贵公子竞相争价,最后,宗越以八百两黄金抱得美人归。

也正因此事,安丰侯深觉这个逆子不管不行,火急火燎给他物色婚事,先是到罗家提亲,又借圣上赐婚逼着宗越成了亲。

提起这桩事,雪香忍不住又替自家姑娘委屈:“哪有这样的人物,哪有新婚夜抛下新娘子去找旁人的?您说侯爷怎么也不管管世子?”

罗婉道:“雪香,以后这种话,到哪里都不许再说。”

雪香急忙收声,小心看了眼门外,盼着没有被人听去。

罗婉又嘱咐几句,换了一身新衣裳,开门让其他婢子进来,对其中一个吩咐道:“你去一趟宴春阁请世子来,就说我有事相商。”

那婢子前脚刚走,一个婢子后脚领进来一个嬷嬷。

“少夫人,回门礼的单子看过了吧?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陈嬷嬷是夏氏身边最亲近的人,多年来协助夏氏管家,这次的回门礼就是她准备的。方才雪香在马车前点算抄写,已被眼尖的婢子传到了陈嬷嬷耳中。

陈嬷嬷语气虽恭敬,话里的刺却也尖锐,哪有进门不过三日的新妇亲自点算往娘家带的回门礼的?

再者堂堂侯府,堆金积玉,铺面良田、数十万贯的聘礼都实打实拿出来了,会在这小小回门礼上抠抠搜搜,让她罗家笑话?

陈嬷嬷脸上始终带着辨不出任何情绪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一股睥睨小辈的盛气凌人,“少夫人,若有不满意的,只管提,便是觉得礼轻了,也可明说,仆妇再叫人添。”

言语越来越刺人了,直指罗婉虚荣心盛,到了嫌弃礼轻、伸手要东西的地步。

拂云和雪香都听得憋屈,忍不住要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奈何姑娘递眼色,不准她们说话。

罗婉面色从容,受了陈嬷嬷一番话也不急不恼,声音依旧宽柔温和,言语却是伶俐。

“是谁跟嬷嬷说,我嫌礼轻?”

陈嬷嬷一愣,没料想罗婉沉默了这许久,一开口问的是这句话。

立即带笑解释:“哪有什么人说,是仆妇怕做的不周到,惹少夫人您心里不舒坦。”

罗婉轻轻“哦”了声,也含笑道:“原来如此,嬷嬷进门就问我是否满意,是否嫌弃礼轻,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的婢子不懂事,当面去跟嬷嬷抱怨什么了,我还在想,我这两个丫鬟虽然愚钝,但规矩本分,天大的事也只会报与我知,决计不敢越矩去向旁人告状,更莫说伸手要东西这等没教养的事。”

“原来嬷嬷只是担心没办好差事,怕失了礼数才来相问,我还以为嬷嬷是得了母亲授意,来训诫我目无尊长、没有教养呢。”

雪香点算抄写礼品清单确实不妥,但她已及时制止,更不曾议论礼轻礼重,说到底,雪香此举根本没有妨碍府中任何人,偏陈嬷嬷听了闲话得理不饶人,追到她房里来明敲暗打。

她果真认错让步,只会让旁人愈加造谣生非,说她才进门就起了管家的心思,再有一端,她房里的丫鬟不过抄写一份礼单,未曾议论是非,就被人盯着告状,陈嬷嬷更是听风就是雨的来兴师问罪,纵容了这一次,往后她的丫鬟做什么都要被人窥伺曲解了。

陈嬷嬷是府中老人,又是侯夫人的左膀右臂,莫说寻常奴婢,便是府中的郎君姑娘们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不曾说过什么重话,但罗婉这番言辞看似温和,却是钝刀子割肉,暗指她言语不妥。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陈嬷嬷憋了一肚子气,面上仍旧带着顽固的笑容,“侯夫人慈悲心肠,怎会叫仆妇来训诫少夫人,少夫人可不要误会。”

罗婉道:“我自是知道母亲慈蔼,才奇怪嬷嬷何故这样问,我还当有什么话传到了母亲那里,让母亲觉得我嫌礼轻、不满意,这才遣嬷嬷前来质问如何不满意。”

“却原来,不是母亲的意思,那嬷嬷的话,可真是吓到我了。”

细究的话,陈嬷嬷方才言语的确不妥,再要争辩拉锯下去,闹到了侯爷和侯夫人那里,罗婉是重金聘娶进来的新妇,侯夫人的态度暂且不说,侯爷定要护上一护,陈嬷嬷讨不着好处。

“少夫人见谅,是仆妇玩笑惯了,说话欠妥,让少夫人多心了,仆妇单纯就是来问问,那回门礼可有不妥?”陈嬷嬷识时务地服软道歉。

穷寇莫追,罗婉自也不会揪着不放,笑说:“母亲吩咐的,定然周全t妥当。”

屏退陈嬷嬷,看时辰也该启程回娘家了,但去往宴春阁的婢子还没回来,也不知宗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不管宗越什么态度,她这厢,该传的话须得传到。

又等了会儿,仍不见人回来,再耽搁下去,要过午饭时辰了,罗婉给丫鬟留下话,带上拂云和雪香出了昆玉院。

不料在府门口撞上了刚刚骑马归来的宗越。

同行的郎君约有七八个,都是长安城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个个五花马,千金裘,奢贵非常。

一行人都是弱冠上下的年纪,俱生得相貌堂堂,仪容瑰伟,聚在一处朗如星辰,各有各的光彩。

即便如此,宗越还是最耀目的那颗。

他穿着一身翻领锦袍,玉冠束发,姿貌丰美,右手控着马缰,左手臂上架着一只目光炯炯的猎鹰,马背上还伏着一只面相凶恶的猞猁。

这身行头,应该是刚刚打猎回来,宗越近随的马上便驮着一只花鹿,其他随从马上也驮着野猪、野兔等猎物。

只听闻他洞房都不入,去了宴春阁,何时竟打猎去了?

罗婉款步朝宗越走去,愈来愈近。

宗越手臂上的猎鹰开始躁动,本就凶戾的眼睛死死盯着罗婉,双翅微微张开做戒备状,若非宗越按着鹰爪,这猎鹰大概要发起攻击了。

伏在马背上的猞猁也一跃扑在马脖子处,对走近的女郎龇牙咧嘴。

猞猁凶悍,罗婉忍不住颤抖了下,停顿片刻后,还是继续朝宗越走去。

宗越亦瞧着女郎,任由自己的猞猁逞凶唬人,见她并没因惧怕停下脚步,且将要越过猞猁的警戒底线,便一手提着马缰按在猞猁脖颈上,防它猝然伤人。

罗婉行至宗越马前,仰头含笑望他,柔声说:“越郎,今日我回门,你若得空,可否同我一起?”

第002章 第 2 章

整个长安无人不知,宗越不想娶罗家长女。

胡玉楼舞姬事件后,安丰侯便四处托媒为自家儿子说亲,当时宗越并没顽抗,只是撂下话,父亲若真能找到心甘情愿嫁他的,他就成婚。

宗越纨绔浪子的名声可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便是安丰侯这位生身父亲,提起他都不言姓名只称“废物”,门当户对的人家,谁会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小门户的,但凡是正经人家,也绝不会不管女儿死活应下这门亲事。只想着攀高枝的不正经人家,娶回来不能规训约束宗越,也没甚用处。

当时安丰侯为此焦头烂额,费了好一番波折才定下持家有道、素有贤名的罗家长女,许下重金聘礼,又请与罗家交情颇深的荣国夫人出面,才最终得了女郎应允。

不料宗越听闻娶的是罗家长女,当场反悔,说什么不肯娶,就连安丰侯请来赐婚圣旨,以性命要挟,他也宁死不屈,最后还是荣国夫人又哭又劝,才劝的人妥协。

宗越三岁便没了母亲,荣国夫人是他亲姨母,也是他唯一有所顾忌之人。

虽然最终成了婚,但他宁愿抗旨也不肯娶罗家女的态度有目共睹,交好的郎君们还特意就此事询问过缘由,但宗越绝口不提。

但看眼下景象,满打满算,今日也才成婚第三日,宗越甚至还出去打了两日的猎,怎么就被人唤上了“越郎”?

这样亲昵的称谓,宗越一向反感,连教坊里的乐舞伎人都不敢这样唤他。

纨绔们都望向一对被硬绑在一起的新人,等着宗越的回应。

宗越对这声“越郎”似也有些意外,面色微微一变,不知是否天冷的缘故,他的耳朵尖陡然起了一层红雾。

“我们很熟么?”宗越沉着眼睛对罗婉警告。

说罢,驱马向前,越过罗婉径直向府门去。

门口下马,他微一抬左臂,猎鹰便展翅飞进了府内,专司犬马猞猁的家奴立即上前将猞猁引了开去。

宗越拍拍锦袍上的尘泥,正要踏进府,见陈嬷嬷迎了过来。

“我的世子爷诶,您可算回来了,少夫人要回门,您既无事,当然是要陪她去,您新婚夜就抛下新娘子跑了出去,再叫荣国夫人知道了,您可怎么办?”

见宗越皱眉若有所思,陈嬷嬷继续煽风点火:“荣国夫人可是最喜欢少夫人了,您非要逼着少夫人请荣国夫人出面才行吗?”

宗越最讨厌别人去姨母面前告他的状,不耐烦地朝罗婉看一眼,撇开陈嬷嬷大步进了府内。

罗婉仁至义尽,见宗越完全没有同去的意思,也不再等他,携丫鬟上了马车。

皇朝开国百有余年,宴安日久,仓廪充盈,公侯之家行居所用比之王业初创时奢靡侈丽许多,牛车皆弃而不用,改用马车。安丰侯府的马车敞阔豪华,正榻上铺着厚厚的软褥,长宽甚至能容纳罗婉横陈斜卧。

马车内只有两个丫鬟,没有旁人,窗子也挂着厚厚的帷帘,再重的寒风都吹不起来,不必担心外面人会看到里头的景象,罗婉便放松身子倚卧座上,闭目小憩。

她有些认床,在安丰侯府这两日没有睡好,此刻坐在回娘家的马车上,概因整个身心从内到外都松弛下来,困意如潮,眨眼的功夫便入了睡梦。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禀道:“少夫人,世子来了。”

罗婉猛地睁开眼,几乎同时,双腿也自榻上放下,从方才的横陈倚卧改成端端正正的坐姿,扶了扶发髻簪饰,看向拂云,她仪容可有凌乱?

她刚刚侧卧枕在榻上,鬓角处几丝头发散落了下来,拂云忙用掌心捋了捋,虽暂时捋了平顺,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姑娘,怎么办?”自家姑娘素来端庄,最怕在人前失了仪容姿态。

罗婉拿出小妆镜看了看,道:“无妨。”

虽不知宗越何故改变主意跟了过来,但依他的脾性,定然不会与她同乘,回到罗家也是父亲招待他,男女不同席,两人照面不会太多。

罗婉收起妆镜,轻轻拨开窗帷,见宗越竟然傍车而行,与她相距不过两步,他衣上的沉香味都随着风扑了进来,清冽中带了丝寒气。

微不可查的愣怔之后,罗婉眼尾挂起一贯宽柔轻浅的笑,“越郎,天气冷,进来吧。”

宗越没有回答,甚至未看过来一眼,只是一夹马腹朝前行去,离了马车窗外。

罗婉并不意外他的反应,也不再多费口舌假意相邀,放下窗帷,复靠着车壁小憩。

忽觉一阵冷风闯进,车夫替宗越掀开了帷帘。

他站在那里,看看她的两个随嫁丫鬟,目光落定在她身上。

他要同乘,丫鬟不便留在车内。

主仆三人俱是意料之外地愣了片刻,察觉他的心思,拂云和雪香忙出了车厢,为二人让出空间来。

宗越登车,径直在正榻坐下,与罗婉并排,默了会儿,忽然说:“这是我的位子。”

偏头看过来,目光在撵人。

罗婉又看看这坐榻,难怪铺置的如此豪奢舒坦,连两旁的车壁上都包了软褥,原来是他专坐。

罗婉起身挪到旁边的座上,虽也铺了东西,但论舒适体感与正榻简直天差地别。

不过无所谓,罗家的马车还不如这偏座舒服呢,她坐得习惯。

马车内暖和些,宗越便解了狐裘大氅,随手往偏座上一撂,抱臂而坐,头靠在特制的枕上,双腿极为放松地向前伸展张开。

他身量高,足有八尺,腿自然也长,这样无所顾忌地伸张开来,少不得要挤压别的空间,虽不曾妨碍什么,罗婉还是提着裙摆往角落里挪了挪,给他腾出足够大的地方。

她才腾挪出一丝空间,宗越的腿便更张开了一些,占满了她刚刚腾挪出的位置,好像只有这样才真正舒坦了。

罗婉身姿端正坐在角落里,目视前方,盯着对面窗帷上的宝相花团纹样,察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凛凛胜过外头的寒风。

罗婉思索着是否要回应这目光。

方才邀宗越同乘不过一句客套话,没料想他会答应,眼下真坐在了一处,她纵有心攀暄,奈何实在无话可说。

除了坊间广为流传的他如何斗鸡走狗、挥金如土、离经叛道等等诸事,她对他一无所知,但那些丑事,当着他面怎好谈论?万一哪句话刺到了他痛楚,又是一桩麻烦。

想定这层,罗婉目不斜视,好似完全没有注意正榻方向投来的目光,微微靠着车壁,昏昏欲睡状,过了会儿,完全闭上眼睛,佯作小憩。

宗越偏在此时开口,搅了她的小憩,“你跟我姨母很熟?”

罗婉这才抬眼望向他,微微颔首:“姨母对我有知遇之恩。”

“怎么个知遇之恩?”宗越罕见地摆出明察秋毫的目光,审视着角落里波澜不惊的女郎。

罗婉便详细说了和荣国夫人的渊源。

罗父领职鸿胪寺,负责迎送接待蕃邦来使,罗婉自小便随父亲学习蕃语,十二岁之后便常常帮父亲译写蕃文,偶尔会去鸿胪寺,就是那t会儿结识了荣国夫人,荣国夫人十分喜欢她,不仅常常邀她到家里去玩,还举荐她在各种宴会上为蕃使做译语人,甚至为她谋了些赏赐。

自相识至今六年有余,荣国夫人从未嫌弃过罗家小门户,始终以礼相待,便是这次侯府提亲的丰厚聘礼,也是荣国夫人出面替她争取来的。

后头的聘礼一事,罗婉自不会同宗越说,只道:“总之,姨母待我十分亲厚。”

宗越听罢,环抱在胸前的手臂指尖轻叩着衣服,面上悄无声息,脑袋里已经百转千回。

这般听来,姨母果真很是喜欢她,她若去姨母面前告状,控诉他新婚夜去了宴春阁……

“我姨母身体不好,不能总是生气,你可明白?”

罗婉聪慧,很快了然他话外之音。

原来他改变主意追上来,就是怕她去和姨母告状?

罗婉心觉好笑,他惹荣国夫人生气的事还少吗?在乎多这一桩?再者荣国夫人消息灵通,对他又一向关注有加,恐怕早就知晓他新婚夜的叛逆妄为了,何须她去告状?

虽这样想着,罗婉却是温顺点头以示赞同,柔声说:“我明白的,姨母为你……”

赶忙追加了两个字:“和我,费了不少心力,而今我们已经成婚,往后的事,都该咱们夫妻有商有量,自行解决,不宜再去打扰她。”

宗越对这番言语还算满意,放肆伸张着的腿稍稍收拢了些,不再霸道地故意侵占大部分空间,将女郎逼缩在一个角落。

“但是……”罗婉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心,“就怕姨母,已经从别处,知道了?”

可别不分青红皂白都怪在她头上。

宗越看过来,目若朗星,颇有几分深明大义的坦荡,“姨母知道是一回事,你去姨母面前哭,是另一回事。”

罗氏若去姨母面前哭,求着姨母管教他,姨母少不得就要来他面前哭。

宗越不想看见姨母掉眼泪。

“越郎且放心,我也不希望姨母再因我们的事生气。”罗婉柔声作保。

宗越的眼皮微微跳了下,不知为何,耳朵尖又蒙上一层红雾,概因马车内太过暖和了。

他屈膝收拢双腿,拿了大氅叫停马车,临下车,又沉着脸在女郎面前威逼一番:“你最好说话算话。”

罗婉点头,从容不迫。

宗越才收敛威逼警告的眼神,跃下马车,走出两步,忽又回头问:“你何时回去,给我个时辰。”

第003章 第 3 章

出嫁的姑娘回门一般是要在娘家吃过午饭,后半晌回去,不误了晚饭时辰即可。

罗婉不知宗越问这个作甚,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大概时辰。

宗越打马走了,罗婉才看出已经快到罗家,遥遥看见父亲和弟弟妹妹们在门口等候,他们概是认出了侯府的马车,大步来迎。

“方才骑马走的,是宗世子?”罗相禹望着远去的人影,不确定地问。

罗婉说是,罗相禹吃了一惊,他是从不敢想宗越会专程来送女儿回门的,“你这孩子,怎么不留世子吃饭?他不懂礼数,你也不懂?”

罗婉牵着妹妹手进门:“爹爹,世子听见你这话,可不一定会高兴。”

宗越臭名远扬,是长安城中许多长辈用来规训小辈的反面人物,罗父自也少不了拿他举例,万一家中弟弟妹妹们口无遮拦,把说宗越的坏话泄了出去,那这梁子才是越结越深,谁也化不开了。

现下宗越走了反而是好事。

罗父细想是这个道理,遂没再多说。

没有宗越这个外男在,回门宴便未男女分席,一家人同席用餐,罗婉是家中长女,位列三姊妹之首,挨着继母周氏入坐。

周氏原是罗相禹亲姑家表妹,罗婉亦唤作表姑姑的,前任丈夫曾在岭南一个下县做县令,六年前病逝,周氏在岭南无所依托,遂携一双子女北上归家。周氏在娘家住了两年,周母去世,周家几个亲兄弟日子紧巴,无心也无力继续接济周氏母子,周氏不得已给当时还健在的亲舅舅写信求助。时逢罗婉母亲去世不久,罗婉祖父觉得儿子身旁需要一个人照顾,且周氏毕竟是亲外甥女,便命罗父将周氏母子接了过来。两年前,罗婉祖父弥留之际,提出让儿子娶周氏为继室,让周氏余生有个名正言顺的去处。

罗婉并没抗拒过父亲续娶周氏,只称谓上始终唤作姑姑,不曾改口。周氏对此当然不满,自恃长辈身份,从前也多冷言冷语,今日却格外热情,一面给罗婉夹菜,嘘寒问暖,问在侯府有没有受委屈,与新夫婿相处可好,眼睛却忍不住觑着罗婉头上堆金蹙玉的花簪。

“我记得这是安丰侯府下定的聘礼?”周氏目光落定在花簪上,寒暄地问。

罗婉淡淡“嗯”了声,并无他话。

周氏连夸好看,又说:“你爹爹对你可是真好,侯府下定的聘礼,一文钱不曾落下,原封不动地给你陪嫁了回去,要我说,这样做还是有些冒险,谁不知那宗世子挥金如土,万一把你的嫁妆都挥霍了,你以后日子艰难,可怎么办?”

不等罗婉说话,罗姝道:“姑姑,你可别乱说,什么叫一文钱不曾落下,我阿姊可是给我爹爹留了一万贯钱呢,家里的账目你不是拿去了么,难道没瞧见这么大一笔钱?我爹爹说,这笔钱要留作我的嫁妆,谁也不能动,连石郎上学都不能动呢。”

罗姝、石郎是对孪生子,与罗婉一母同胞,皆小她五岁,如今也已十四。若按正常年龄,罗姝再过两年也该谈婚论嫁了,罗婉出嫁,管家权交给了周氏,却也给妹妹留了一份底账,故此罗姝对家底一清二楚,听见周氏竟想言语上吞掉长姊留下的钱,哪里会相让。

一万贯对侯府来说九牛一毛,对罗家这等普通人家,却不是一笔小钱,是得不吃不喝攒上十来年才能有的数目。

罗姝故意看向罗相禹:“爹爹,你还记得说过的话吧,可不兴反悔。”

罗相禹尴尬一笑。

罗姝察觉不对劲,追问:“爹爹,你不会把我的嫁妆钱挥霍了吧?”

罗婉也盯着父亲,等他的答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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