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
作者:白色的柴犬
文案
他觊觎了继姐的联姻对象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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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嘉青第一次见到闻珏时,对于继姐的这个联姻对象并无太多兴趣。
外貌上乘,成熟稳重,理性睿智,完美得像个假人。他也最讨厌这种衬衫扣子系到最后一颗,从里到外都索然无味的人。
直到后来偶然得到一张拍摄于七年前的照片,畸形秀的台下背景里人前正经的闻珏,一头惹眼的蓝发,肩颈露着大片文身,叼着烟侧头亲密地借着旁边人的火。
然而谁都没想到,闻珏因一场车祸截瘫,后半生只得从轮椅上度过。
四年后,宁远集团的百周年庆上。
祝贺宁嘉青新任董事,朋友感慨:“宁哥总算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宁嘉青并无半点悦色,余光看向角落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曾经的天之骄子闻珏,如今沦为酒后饭余的笑柄。
他低声说:“有一样,还没拿到。”
Tips:
1.嘴硬纯爱深情攻X温柔洒脱钓系受 29X35 年下
2.受开篇已经离婚;腿不会好。
标签:年下狗血、双向救赎、强强、HE
第1章 铃兰花
拉撒路岛,近海的三层豪华游轮热闹不堪。
甲板挤满了人,随着音乐扭动年轻美好的躯体。
三楼的棋牌室内,盖着红棕色桌布的茶几,放着一摞牌。
池州叼着只雪茄,来来回回搓着手上的五张牌,斜着睨了眼旁边的人。
韦京年梳着黑色背头,泰德混血的五官浓墨重彩。
知道池州在看,他轻扬了下唇角,带着纯金尾戒的右手轻轻一转,方便对方看的更清。
三张10,加一对5。
池州心里一抽疼,痛苦地拿掉了唇间的烟。故作不耐烦,骂了句脏话,“外面吵吵什么,烦死了。”
随即想把牌往桌子上一摔,被攥住了手腕。
韦京年笑眯眯地,“少来这招,跟不跟?”
被戳破的池少爷,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不想玩了还不行?”
“不行。”
“暴发户滚一边儿去,你算老几,我问宁哥。”池州朝右一拧身,笑得有点谄媚,“宁哥,咱还玩吗?”
围形沙发上的一圈人,都看向最里面坐着的男人。
男人皮肤近乎苍白,海岛太阳毒辣,鲜少见这般肤色。虽白,却不羸弱。
宽肩窄腰,肩颈优越。黑色衬衫严严实实系到最后一颗扣子,包裹着流利紧实的肌肉线条。
胳膊上的袖箍,随着手臂的动作,像是要被鼓着的肌肉勒断。
他骨相立体,颌面清晰利落。眼睑被眉骨压出一条折痕,衬得棕色眼睛愈发深邃,精致而贵气。
宁嘉青不耐烦地轻皱眉头,手一挥。腕间梵克雅宝的紫罗兰宝石手表,反射细微的光芒,五张扑克牌被摔在深绿色的桌布上,依次散开。
——清一色红桃心AKQJ10,皇家同花顺。
牌桌一圈人倒吸一口冷气,心疼地捂紧了手边堆着的筹码。
而他并没有拿这牌说事的意思,撕开一张消毒纸巾,擦了擦手指,拿起手机,“今天到这。”
这下再没人不痛快了,赶紧把手里的牌扔到池子里。
池州挑着眉得意地睃了眼韦京年,朝门口拍了两下手,“老板,我们的酒还没上全呢。”
服务员又提着四瓶威士忌进来,一一启开,斟满桌上的厚底雕花玻璃酒杯。
池州抿了半口,朝韦京年比了个大拇指,“不管怎么说,韦爷挺大方,让我们喝这么好的酒。”
“应该的。”韦京年看向宁嘉青,“难得宁哥来。”
这艘游轮是韦京年的私人财产,前些阵子从缅甸倒腾玉石,赚了不少钱。承包出去举办了个游轮派对,感谢各位的帮忙。
宁嘉青“嗯”了一声,没看他,再次拿起桌上的手机。
淡蓝色的光映在眼底,他微微皱眉。拇指不断地点着屏幕,略显烦躁。
这让池州很好奇,伸长脖子。
一看,是宁嘉青居住的别墅的监控。
画面正好在阳台,一层一层白色架子上全是花。
而且是同一种花,绿茎,白花骨朵儿,像坠着铃铛。
池州看了眼喝闷酒的宁嘉青,抿抿唇缩回去,心里有点犯嘀咕。
虽然他是不太相信那个传言的,但是谁家好人没事光翻家里的监控。并且他还不是自己住,和他姐姐,还有他那个双腿残疾的姐夫住一起……
牌场散了,又喝了酒,大家正在兴头上。
在甲板上拍完照打卡完的几个比基尼美女回来了,披着巴宝莉的围巾,身材性感,各自回到一块来的男伴身边。
也有落单的,瞄向坐在中间的宁嘉青。
旁边的女人赶紧拦住,“劝你别。”
“他有恋人了?”
“这倒不是……”她偷偷看了眼宁嘉青,小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好像有恋姐——”
话还没说完,宁嘉青突然放下酒杯,玻璃底碰在茶几上“砰”的一声。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大步越到甲板上,抓起一个长着黄色胸毛的白人佬,照着脸上就是一拳。
“我靠,那、那不是——”
池州瞪大双眼,手指着门外,回头看向韦京年。
韦京年点了下头,“是宁甯姐。”
“你、你邀请他姐了?”
“没有。”韦京年看了眼鼻青脸肿的高大白人,“大概也许,我邀请的是威廉,谁能想到他和宁姐……”
后面的话,韦京年没再说。
池州抓狂,“你这办得什么事,你不知道宁哥他、他喜欢他姐啊——”
这话让韦京年忍俊不禁,耸耸肩膀,无辜样,“我确实不太知道。”
但宁嘉青恋姐,人尽皆知。
宁嘉青额角青筋鼓起,揍得威廉两个鼻孔一齐往外冒血。鲜血淋漓的惨淡模样并未激起他半点同情,一拳打在人中上直接昏了过去。
要不是宁甯死命拦着,明天的新闻头条应该“宁远集团太子爷种族歧视,失手打死外籍人”了。
“你他妈的疯了?”
出口成脏的宁甯,很难将她与媒体前素有“铁腕美人”的政客形象联系在一起。
宁嘉青眼神锐戾,盯着宁甯:“你就跟这种东西混在一起?”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他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
尖锐的杏仁形指甲在脸上留下两道伤痕,几秒钟后渗出了血珠。
宁甯乌发红唇,浓密的野生眉向上一挑,声音清冷:“宁嘉青,我是你姐,别以为人多我就会给你面子。”
宁嘉青敛着唇角,没说话。
宁甯叫人把昏迷不醒的威廉抬下游艇,与他擦肩而过时,小声说:“我和那个残废已经办了离婚手续,先别往外说。”
不少人都在一旁偷看,大气不敢喘一声。宁家这姐弟俩,角色一个比一个狠,谁也不敢惹。
但也总有不怕死的,作为东家的韦京年,让传达室把信号屏蔽了。过来指了几个人,冷声道:“你几个,把手机里的东西删了。”
随后走到宁嘉青身旁,视线从他脸上的划痕,移到右手,正滴着血珠。
他提醒,“嘉青,手。”
闻言,宁嘉青回过神,抬起手。才发觉刚才打威廉时,右手被甲板栏杆的尖端戳伤。虽不深,但长。从中指指缝蔓延到虎口处。
“我让池州去拿医药箱了,先包扎处理,下船再去医院看看。”
“不用。”
宁嘉青丝毫不在意,用手帕简单地擦了下,随手扔进垃圾桶,颀长宽阔的背影消失在议论纷纷的人群。
从负一层拿回药箱的池州跑过来,扫了一圈只看见韦京年,“宁哥呢?”
“下船了。”
“那他的伤怎么办啊,流那么多血?”
韦京年看向海岸,似笑非笑地说:“放心吧,有人给他处理。”
从岛上回来,已经晚上十一点。
别墅的灯都暗着,说明宁甯今晚没回家,另外一个人已经睡了。
宁嘉青在院子刚栽不久的棕榈树下,盯着那扇拉着窗帘的窗户,点了支烟。
几株紫色的鸢尾花,从防盗窗的缝隙中探出头来,迎着海风微微抖动。
至于他为什么会和宁甯住在一起,原因很简单。
海边的这处房产,是曾经父亲赠与母亲的。
母子俩终于结束漂泊不定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长,直到他十一岁那年。
宁嘉青忘不了那天下午放学回家,一推门看见一位穿着制服的高挑女生。
黑直的齐腰长发,张扬明媚的五官,看向他的眼神轻睨不屑。
一旁长年罹受肾病的妈妈窝着背,臊眉耷眼,朝宁嘉青招了招手,“嘉青,到这边来。”
“家、青?宁家长青。还挺敢起名字。”宁甯扳住他的肩膀,指甲嵌入薄薄的校服衣料,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弟弟,以后我就是你姐了。”
像所有豪门狗血连续剧一样,他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且是家里的独子。原配夫人逝世两年后,他被宁家认回。
代价是作为厨娘的母亲,必须远离他的生活。
大概是为以后分家立威,又或者单纯不想让他好受。
宁甯婚后以风水为由,要把这栋别墅作为婚房。十年来处处忍让的宁嘉青,近乎偏执的绝对不让。
为了不让姐弟不合、利益相争的丑闻传出去,最后妥协他们共同居住在这栋别墅,直到宁甯找到合心意的居所。
然而这一住,就是八年。
从宁甯结婚,到离婚。
宁嘉青也被迫与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同在屋檐下八年,看着他从万人瞩目的佼佼者,到以轮椅为生的残疾人。
烟草燃尽,他掐灭扔进垃圾桶,进了别墅。
简单地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血腥味。
宁嘉青穿着深蓝色的浴袍出来,瞥到镜子里的自己。
侧过脸,血迹已经没有了。愈合的薄薄的痂皮被水泡掉,伤痕变得粉红。
只伤到表皮,不至于留疤,就是看着心情不太好。
而手上的伤就不太妙了,露着血肉,渗出夹杂着血丝的脓水。
宁嘉青丝毫不在意,扯过纸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到酒柜启了瓶新的威士忌,喝了半杯准备睡觉。
然而酒精没有发挥半点助眠功效,反倒让伤口的痛意愈发清晰,睡意全无。
宁嘉青的本意是想起床抽支烟,可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一楼的阳台门前。
犹豫两秒,推门而进。
今晚月光很亮,洒进窗。正巧照亮窗边架上的几排花,像是把月光藏进肚,蕴成盏盏夜灯。
宁嘉青认得这花,叫铃兰花。
当初宁甯觉得好看,非要栽到家里。但这花喜凉耐寒,遭不住新加坡的潮湿炎热,两天就死了个精光。
后来她的丈夫,为了讨好妻子,专门挑了改良过的种子,一点一点栽起。
铃兰花竟奇迹般地活了,而宁甯没再看一眼。
花架最上层空着,底下摆着三两盆花,深绿的长叶垂到地上。
宁嘉青想起白天看的阳台监控,某个瘫痪在轮椅上的男人正费力地将这几盆花放到花架上。
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作罢。那样子,实在可怜。
他低头盯着那几盆花,轻轻“啧”了一声。走过去,单手拿起一盆摆了上去。
都放完,宁嘉青准备要走。脚不小心绊在日照灯的电线上,“哗啦”一声,整个花架被线牵扯得倾倒而下。
短短几秒,整齐的花架变成碎瓷、泥土,混着稀烂的铃兰花。
“咔哒”轻微一响,灯亮了。
宁嘉青在一片“废墟”中回头,与门口坐在轮椅上的表情有些错愕的男人对视。
闻珏。
二玉相合为一珏的珏。
他继姐口中的那个被抛弃的残废。
作者有话说:
本文架空,出现真实地名只作背景。
因后来敏感题材限制和伦理关系问题,不能按照在作栏另一本书作为配角的设定和故事线去写,所以是平行世界的故事。
第2章 楔形木片
闻珏三十六岁,比宁嘉青大了整整七岁。
年龄摆在这里,加上身体残疾,机能下降,难免会加快衰老速度。
可坐了几年轮椅的闻珏,并无太大变化。
只是肌肉变薄,身型消瘦了些。使得骨相愈发立体,眼窝陷下去的阴影,衬得那双瑞凤眼更加深邃。
头发不再用发胶固定,长年松散随意,反而显得小了几岁。
也许只有掀起宽松的裤管,看到那萎缩变形的双腿,才能切实感受到灾祸辗过这具身体的痕迹。
短暂的沉默没有换来解释,闻珏转动轮椅往前走了半米,先开口说话:“先不用管了,等明天麻烦阿姨收拾吧。”
宁嘉青本来也没想管,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单手插兜离开。
经过闻珏时,手臂被他攥住。
闻珏将他的手从兜里拿出,手背上的伤痕鲜红得有些狰狞,“伤到手了?已经渗脓了,得赶紧消毒。”
宁嘉青垂眼,看到闻珏眉间的皱痕。
咬肌不自觉绷紧,他收回手,留下一句“不用”离开了阳台。
其实伤口早没了痛觉,只是样子有些矫情。
宁嘉青背靠在床上,盯着这伤,又想到刚才闻珏脸上的表情。
精心培育用来讨好宁甯的花,被他弄得稀巴烂,不但不责怪,还摆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真是虚伪。
就像那时母亲因病逝世,葬礼上来的寥寥几个宁家人,表情冷漠嘲讽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脊背颤抖的自己。
只有闻珏过来,不在意潮湿的泥土。单膝跪地抱住他,安抚似地轻拍着他的背。
同那时候的拥抱一样虚伪。
敲门声拉回思绪,宁嘉青犹豫片刻,还是下床开了门,果然看到闻珏。
他手里拿着白色药箱,“伤口还是要及时处理,拖着发炎就麻烦了。”
安静两秒,宁嘉青侧身,表示让他进来。
深红色的碘伏液浸透伤口,闻珏轻声说:“可能会有点疼。”
随后用小号的不锈钢镊,夹出嵌在肉里的细碎异物,又重新消了一遍毒。
紧接着用透气纱布缠绕了三四圈,搭了一个结。
“好了。”
闻珏将医药箱收好,“我把药箱留在这里,记得每天消一次毒,这几天尽量不要碰水。 ”
“伤不是刚才弄的,你应该看得出来。上午在韦京年的船上,我和一个白人打了一架。”
他盯着闻珏,“他和我姐一起来的。”
“是吗?”闻珏把箱子放在桌上,微笑着说:“宁甯工作忙起来连身体都不顾,和朋友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是真的没多想,还是故意装傻,宁嘉青偏向于后者。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说:“我要休息了。”
闻珏又嘱咐了一遍记得消毒,转过轮椅走到门口时,被宁嘉青的一声“姐夫”叫住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而闻珏什么都没说,背对着他轻笑两声,尔后离开了房间。
在这淡得并无太多意思的笑声中,宁嘉青一夜难眠,恍惚间做了许多梦。
梦到高中时,他手工制作的航天模型得了优奖,进家门前把荣誉证书塞到书包夹层的口袋,以防被人发现。
这天家里似乎很忙,没人有时间理他。
宁嘉青打开屋门,皱起眉,“请问你是?”
长书桌前站了一个男人,个子很高,比自己要高上半个头。薄衬衫衬得肩膀很宽,和宁嘉青这种带着点学生气的青少年截然不同。
这大概就是男人与男生的区别。
他手里拿着一片积木,正要往最底部插。听到声音,回过头。
看清男人的脸时,宁嘉青微微走神。
向后梳得整齐的三七分短发,立体五官一览无余。尤其是那双标致的瑞凤眼,眼尾优雅地微微上挑,似乎天生饱含笑意。
同为男性,宁嘉青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相貌上乘。
仅被这张脸吸引半秒钟,便因擅自动自己的东西恼了火。
他上前夺过积木,想放回原处,看到桌上的模型时一愣。
这套NASA出的限量版仿真阿波罗11号模型,是他用存了一年的零花钱买回来的。
但拼装难度非常高,且没有提示图纸,只能不断摸索和尝试。
他拼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实在没有思路,已经放了两个月。
现在却被拆了大半,又或者说为了换掉指挥舱的一片积木,不得不拆掉。
男人在他身旁,微笑着说:“有时候不要执着眼前现有的成绩,取舍之间选择‘舍’,会比一味的‘取’更重要。”
宁嘉青攥紧楔形木片,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还没回答,门口传来家政阿姨的声音:“闻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呀?”
她走过来,“宁小姐正在楼下找你呢。”
“这就下去。”他走之前拍了下宁嘉青的肩膀,轻声说:“再试试,看能不能拼好。”
阔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宁嘉青回头,问阿姨这是谁。
“他呀,是宁小姐的未婚夫,今天带着礼儿上门,算是正式见面了。”家政阿姨笑得脸很圆,“一会记得叫哥哥,过不了多久,就得改口叫姐夫啦……”
宁嘉青醒了,床头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天已经大亮,阳光刺得他半睁着眼,缠着纱布的手捞过手机。
看见来电显示时,瞬间清醒过来。
是他的父亲。
宁嘉青在游轮上打了人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父亲宁江的耳朵里。
宁家最忌讳“兄弟阋墙”的丑事,他们姐弟也不例外。
这次冲动代价是他失去了手上的重要项目,现在由宁江新聘的经理团队全权负责。另外让他“休假”,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等通知。
既然是假期,哪有不休的道理。
隔天宁嘉青便乘着韦京年的私人飞机,飞了四小时到达马累。
韦京年去马尔代夫是有生意要谈,而他和池州纯属去跟着玩的。
池州执着于各种趴,宁嘉青毫无兴趣。一下飞机便住进度假村酒店,直到隔天上午韦京年谈完生意,叫他去海边玩。
阳光沙滩,碧水蓝天。男男女女穿着泳衣,冲浪排球,享受着日光浴。
一眼望去,只有宁嘉青一人穿着白色T恤,外面套一件花衬衫,颈间一截银色的项链,亚麻色的薄长裤垂到脚踝。他戴着墨镜在伞下的长椅上睡觉,露在外面的皮肤比沙子还白,似乎永远晒不黑。
刚打完两局沙排的池州跑过来,看看闭眼休息的宁嘉青,又看看一旁因工作不停接电话的韦京年。
扬起排球朝韦京年砸了过去,对方一歪头躲了过去。
“什么人啊,叫人出来玩,自己对着破手机讲个没完,暴发户你扫不扫兴?”
韦京年也不生气,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小桌上,“好,不打了。”
弯腰单手捡起排球,拍拍上面的沙子,“陪我玩一局?”
“看不见我浑身都湿透了,歇歇。”
池州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接过韦京年递过来的椰青,猛嘬了两口。
他看着半米外的宁嘉青,叹了口气,小声说:“宁哥也真够倒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公司……这都赖你。”
韦京年也不反驳,“嗯,都怪我。”
“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过也不能都赖你,还得赖他那个半身不遂的姐夫。”
“为什么?”
池州说得一本正经,“谁让他当初和宁甯姐结婚的,弄得宁哥这些年就没开心过。”
这话让韦京年饶有兴趣,“我想请问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认为宁哥喜欢他姐的?”
池州摆出一副“地球人都知道而你不知道”的表情,惊讶道:“这还用说,你有眼睛看不出来吗?”
他摇头。
池州瞄了眼宁嘉青,小声说:“在那家伙出现之前,你见宁哥哪回回去参加家庭聚会。甚至婚后和他姐姐住一起去了,他那么怕被人打扰的性格,一住就是八年啊,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八年?”
“……还有呢?”
池州又瞄了眼宁嘉青,小小声说:“住在一起也就算了,宁哥还整天翻家里的监控,不就是想看看他那忙得一年见不到人的姐姐有没有回来……宁哥连恋爱都没谈过,世界里就她姐一个女人了!”
“……”韦京年拍了拍池州的肩膀,“确实,都怪他姐夫。”
“你也这么认为吧。”提到闻珏,池州心里的火噌噌的,一时没忍住,出声骂道:“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飞来半个柠檬砸在池州的头上,宁嘉青皱起眉,“吵死了,闭嘴。”
韦京年笑得不行,拽起满脸柠檬汁的池州,“少说两句吧,走,去打球。”
晚上吃过海鲜烧烤宴后,几个人在度假村的私人露天泳池游泳。
天气湿热,出了一身黏腻的汗。宁嘉青也打算下去游两圈,手扶着泳梯,看到缠绕的纱布,停顿两秒,没下水。
韦京年从水里出来,湿透的黑发往后一捋,手臂撑着泳池边,“不下来吗?”
宁嘉青举起手,示意他伤还没好,“不能沾水。”
看着那洁白的纱布两秒,韦京年勾起唇角,又潜回水中。
宁嘉青坐回椅子上,拿过桌上的手机习惯性地点开监控。
别墅的监控覆盖范围,只有公共领域,且家庭用户都可以访问。
画面切到阳台,原本架子上繁多的花,只剩了一盆。有些倔强地开着花,每个花苞都努力生长。
仅看了几秒钟,宁嘉青皱起眉,放大了视频画面。
墙角的喷壶并未装水,和昨天相比没有挪动的痕迹。
马累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新加坡慢了大约三个小时。
这个时间,按往常闻珏早已把阳台的花浇一遍。
心头隐隐约约浮起不安,宁嘉青站起身,给家里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管家紧张的声音,“喂,少爷?”
宁嘉青直接冷声问:“闻珏出了什么事?”
第3章 那是心痒
对面安静几秒,管家磕磕巴巴、着急地说:“小姐不让我告诉你的……下午姑爷他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好像还有检察署的人,以藏匿毒品嫌疑接受调查……”
“检察署?”
听到这三个字,一旁的韦京年和池州都愣住了,相视一眼走过来。
“对,还留下了一张纸,我拍了照片发给您。”
几秒钟后,照片传过来。
是一张搜查文件,盖着公章,右下角的检察官代表签字:陆炡。
池州侧过头,看了眼他手机上的照片,“我靠,陆炡?怎么是这孙子!”
韦京年轻轻按了下宁嘉青的肩膀,“既然有正式文件,他不敢做什么。”
“我要回新加坡。”
“飞机暂时飞不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九点,先等一等,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宁嘉青看了眼韦京年,随后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给我订最近的机票,舱位无所谓。”说完,转身快步向酒店走去,眉眼间全是阴戾。
看着宁嘉青的背影,池州愤怒道:“又是陆炡,这次还是冲宁哥来的吧?”
韦京年眼底很深,“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那次把宁哥害的那么惨,和他认识那么多年,我就没见宁哥那样过!”
在池州对宁嘉青的关系上,他最憎恨的有两个人。
一是闻珏,二是陆炡,排名不分先后。
即使已经过去五六年,池州一想起那件事还是气得牙根痒痒。
那时宁嘉青二十出头,刚从国立大学毕业进入家里的公司。
聪明的头脑出色的能力,得到对方公司老板的赏识,很快就拿下一笔大合同。为此宁江很看重他,拟定将一部分股份转到他名下,并且准备交给他更重要的项目。
当时圈里有个叫黄祺的二世祖举办了个派对,邀请宁嘉青也去。他本是不想去的,但因两家有生意来往,不好不给面子。
池州知道黄祺不是什么正经人,私下玩得又脏又烂,名声臭得连路过的狗都得啐两口。可奈何背后的黄氏家大业大,一般情况不得不给面子。
当时他和宁嘉青坐了大半宿,见还没散场的意思,打算回去。
还没走到门口,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破门而入。
站在一行人中央,穿着长款黑色风衣,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就是陆炡。
陆炡,最年轻的检察长。
任职十年来,无一败绩。任何嫌疑人在他手底下,得剥掉一层皮才能走。
陆炡从风衣内兜拿出证件示意,“经举报,涉嫌聚众淫乱涉毒。”
几分钟后,二楼的主卧便被押出来一群人。各个神魂颠倒,手脚发抖。
陆炡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到宁嘉青的脸上。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对一个警察说:“还有他,带走。”
这下把池州惹毛了,“我们压根不知道,凭什么要带走?”
陆炡似笑非笑,“有没有,验了才知道。”
那时的宁嘉青只是盯着陆炡,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宁嘉青在看守所被关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检测结果为阴性。
池州记得那天是闻珏来接的他和宁嘉青,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宁嘉青的这个姐夫。
当时还觉得这人比他爸和他姐靠谱多了,对小舅子还挺上心。
后来才知道闻珏和陆炡是朋友,两人在美国读书时就认识。
再加上被拘的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离谱,惹得宁江勃然大怒。革了宁嘉青的职,同时把计划给他的股份给了闻珏。
闻珏接手工程后,和自家企业合作,弄得商圈里的人只能红眼。
他们才意识到,这是被人设计了。宁嘉青被远调去了胡志明,再回来已经一年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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