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原来他想和我处对象[八零]
本书作者: 碑炕
本书简介: 陈岑是大院子弟中最为出名的纨绔子弟,长得人模狗样,家世也好,但做起事来最不地道,
大院里出身差不多的姑娘也没一个看得起他的,暗地里都在嘲笑他这辈子可能都要打光棍了。
可偏偏就是最近,这小子身后总是跟着一个长相不赖的姑娘,两人还有说有笑,不是在谈恋爱还能在干什么?
众人纷纷感叹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林柠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纪却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家里人也开始跟着操心起了林柠的亲事,林妈更是决心要让林柠给她相个金龟婿出来。
林柠不愤慨,只是觉得有些勉强,想着还是给自己找个对象是最好的办法。
可身边的男人,除了她弟,她就只熟悉一个叫做陈岑的公安同志。陈公安是她遇到过的最大的好人。林柠思来想去,倒觉得自己是半点儿也配不上人家了,还是不要主动招惹人家才是。
可有一天,她被家里人逼得实在没法子了,对象又没有着落,还好有陈公安帮忙,陈岑闯进了家中,“你儿子欠了我五百块,你们怎么还呢?”
天呐,陈公安真是太给力了,这理由编的可真好,这回自己的亲事应该能被搁置了吧。
林柠兴高采烈地想着,却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可是乎,接下来的发展就超乎了林柠大脑的极限。
因为那个刚还替她解围的陈大好人,目光炙热地看向一旁傻乐的林柠,话锋一转:“要是把柠柠嫁给我,我和小舅子之间的事嘛,自然好说!”
(PS:林柠和陈岑早认识了。)
缺根筋的林柠x不要脸的陈岑
(12月28日开文)
第1章 送饭 1983年,全国处于改革开放……
1983年,全国处于改革开放初期阶段,此刻的华夏无论是社会还是经济正处于徘徊和转折的时代,为了更好地适应国家的教育方针,高中由两年制改为三年制。
而我们的故事正开始于此项变革的三年之后,1986年的那个晚春。
在1986年,尽管此刻的人们不能直接意识到什么时代风云变化这种大概念,但是所有人能够明确察觉到一点,街头巷尾的歌星海报越加花里胡哨了,百货商店里的商品更新换代的速度似乎也越来越快,琳琅满目的新玩意儿层出不穷。就连人们,有些也慢慢愿意露富了。
说起露富,此时的京市的第一中学内,一个蓄着短发、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男子正紧跟在一位长相秀丽的女同学身边。
当那位女同学向身边密友说起昨日电视里的情节时,那个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自炫耀地说道:“王颖同学,你要看电视的话,可以来我家嘛。新添的大彩电,那《西游记》还得是有色的看着才算过瘾!”
话音一落,周围一直和王颖并肩走着的女生们便停下了脚步,捂嘴笑着,偷偷打量着王颖的脸色。
而王颖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被什么恶心东西给黏上了一般,语气生硬,唯恐软下一些,对方就会蹬鼻子上脸。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林耀祖,你还有脸提这事儿?咱们班谁不晓得,你为了买那台彩电,在家又是闹绝食又是折腾的。连老师都请到你家去劝架了,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听说你当时哭天抢地,非让你爹娘给你买不可。这么大个男人,说起来也不害臊,真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林耀祖挺直了腰杆,这事让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反正彩电已经到手。据他所知整个中学已经买了大彩电的,不过一个手的数,而这其中就有他林耀祖一个。
这是多么扬眉吐气的一件事!
第一中学是京市教学水平最高的学校,其中能读起高中的学生也多是干部子弟,还有些少部分成绩优异的工人家庭的子弟。林耀祖也是出生工人家庭,但这并不代表他优秀。林耀祖考不上中专,就连高中也是花钱托关系进来的。
按理说,进高中前他也向他的爹娘立过誓,不会白花钱,一定努力考上大学。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林耀祖进高中后,对学习就没什么兴趣,大部分时间都在关注年级中最流行的事物,努力跟上潮流。仿佛只要同那些干部子弟穿同样的衣服,干同样的事,他林耀祖就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般。
可是,他越这般的照猫画虎,就越不讨人喜欢,不论是干部子弟还是工人子弟,都不愿同他一起交往。
这也就陷入了死循环,林耀祖感到被孤立,内心就越是憋着一股劲,想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时间一长,他开始频繁地逃课,到外面和那些混混们厮混,在别人身上来挣存在感。由此,这书是越发不想念了。但现在已经到了高三,再过一个月就可以考试拿高中毕业证,他更不敢同家里人说他不想读了。
于是,林耀祖就每天在学校里混着日子,想着能过一天是一天。
而如今,他林耀祖不一样了。
他家里有彩电!
一时间,他竟觉得他的这些同学也不过如此,不管你读书再厉害,不也想去他家蹭彩电吗?秉着这种想法,林耀祖越发觉得那一千三百块花的值,即使那是他父母大半辈子的积蓄。在林耀祖看来,他的父母都有稳定的岗位,国家会养到底,钱花了就花了,又不是没有工资和粮票,把钱存在那最终变成废纸才没地说理去。
“王颖同学,你不想去不代表其他同学不想去。我好心邀请你们,你们怎么能揭我的短呢?”林耀祖双手一摊,很是无辜,看起来像是他的好心被人误解了般。
“呸!”王颖不屑地啐了一口,对林耀祖冷嘲热讽地说道,“可收起那点花花肠子吧。别来浪费我们的时间了。林少爷,我们得去吃饭了,可不像您呐,家里有人伺候。作为邻居,奉劝你一句,别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真把自己当少爷了。”说完,王颖就带着几个小姐妹快速朝食堂走去,显然不想与林耀祖有太多的纠缠。
此话一出,林耀祖也不敢再纠缠下去了,虽然现在已经放开一段时间,但是对于“少爷”、“小姐”这样的小资称谓,人们还是会下意识地抗拒与排斥。王颖说的这番话,也算是蛇打七寸,杀伤力十足。
见撞了壁,林耀祖也不气恼,也不在意是否有旁人在场,他从容地高高举起右手,轻轻卷起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的石英表。他保持这个姿势片刻,仿佛在沉思,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呀,已经12点37分了。看来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了,也该去吃饭了。”
自言自语后,林耀祖高昂着头,理下衣袖,朝着校门口走去。
第一中学是允许同学中午走读回去解决午餐的,但这项便利通常只适用于那些住得近的学生。离得稍微远些的或是住校的同学,都需要每个月缴纳三十斤大米,由学校统一蒸饭。而偏巧是统一蒸饭的原因,家长们总觉得若是将好米交上去,家中的孩子又不一定能吃上,不如就将那些次米交上去充数,等孩子回家再给孩子补补身体,秉着这样的想法,加之食堂的大厨们还要私心克扣些,这饭是可想而知的糟糕。
对于林耀祖和王颖来说,他们的家都位于城西机电厂分配的宿舍胡同,距离城东的第一中学有一定的距离。如果中午回家吃饭,他们将不得不牺牲整个午休时间,这样就没有时间午睡或与朋友聊天了。因此,王颖选择在学校食堂用餐。
但林耀祖作为家里的宠儿,自诩为城里人的他,哪里受得了有石头的“黄”米饭。他一回家抱怨,林妈妈就心疼地立刻决定,以后每天都给他送饭,这样既不用走远路,也不必吃有杂质的饭菜。
不过说到送饭,作为一个双职工家庭,哪里能挤出时间来呢?
这担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家中的另一份子身上,林柠,也就是林耀祖的姐姐。
京市第一中学大门前,一个身材高挑的、穿着工作服的姑娘正垫着脚,朝校门内望去。那双眼睛尤为清澈明净,仿佛镶嵌在白皙皮肤上的黑曜石,惹得旁人注目。
可惜,小姑娘却没有任何防备之心,根本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人腻在她身上的窥视,满眼只有望眼欲穿的焦急和无奈。
“你怎么才出来?我不是说了吗?下课了就跟着到校门口来,让我干等着有意思吗?”
林耀祖刚到校门口,就听到了林柠的不满。
“姐,你最近怎么了?吃炮筒了?你跟妈闹别扭也不能把气发我身上啊,我又不是出气筒。”林耀祖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然后轻轻一弹,显然他并没有把林柠的不满当一回事,在他看来,这个从小就被他欺负惯了的姐姐的抱怨,根本毫无威胁力可言。
林柠的脸色微微一变,一抹尴尬和心虚在她的眼神中闪过。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自在:“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怎么可能会和妈闹别扭?”
林耀祖看着林柠目光游移的神色,轻笑了一声,并不想深究这个有些傻气的姐姐,直接问道:“行了,我的饭呢?快饿扁我了!”
林柠被打断了思路,也没了最初的硬气,只能照做从绿色的军用挎包里拿出了一个铁制饭盒,递给了林耀祖。
林耀祖拿出饭盒,立即打开,当着两人的面数起了饺子的个数。可当林耀祖看着这饺子的颜色时,就发现了不对劲,猪肉馅的饺子颜色偏暗,鸡蛋馅的饺子是浅黄色的。
“我不是说我要吃猪肉馅的吗?这怎么是蛋馅的?”林耀祖的脸色显得十分委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质疑,像是林柠贪了他的口粮似的。
“你问妈去,她今天就只给了我五角钱做买菜钱。家里的存款都快没了,是你非要闹着买彩电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林柠送完饭后,一刻也不想多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校门,只留下林耀祖一人在风中呆滞。
林耀祖冷哼一声,也转身离开,嘴里还喃喃道:“敢这样对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突然就在林耀祖愤愤之时,正低头走路的林耀祖被一个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
“诶呦,谁撞我?”林耀祖一手护住了饭盒,一手捂住被撞的额头,抬头时眼神中充满了不悦和愤怒。这学校大门这门宽,就算是他没有抬头看路,但也犯不着这般倒霉被人撞啊!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当他抬起头来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和一条牛仔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男人肩头被撞后,那双眸眯起,没有温度,脸色不虞,疏离极了。
可以这么说,即使在京市这样一个能够较早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地方,这样的装束也俨然是一个带着叛逆气息的刺头标志。
同样,这也是林耀祖即便想要模仿也不敢轻易尝试的存在。有的时候,太时尚了,也需要一些胆量。
“陈哥,你也出去吃饭呐?”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刹,林耀祖就已经转变了态度,讨好问道。
陈岑撩起眼皮看着前倨后恭的林耀祖,搭也不搭理,大步离开。
林耀祖目送着陈岑上了校门外停着的小轿车,直到车辆缓缓驶离视线,他还在不停地挥手致意,似乎依依不舍。
没办法,他太想进步了,尤其是这种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
“切,你拽什么拽。”林耀祖看着小轿车彻底驶离了街口,这才不忿发泄道,“不就是有个好爹嘛,瞧把你给能的。”
林耀祖一边嘟囔着,一边朝校园内走去,但片刻间他话锋一转:“他脚上的白鞋倒是挺好看的,明天就让我妈给我买!”
第2章 对视 林柠拿出挎包中早已冷透的玉……
林柠拿出挎包中早已冷透的玉米馍馍,一边朝着城东的新华书店方向疾步走去,一边大口地啃了起来。
林柠不像林耀祖,即使天资不好也能被家里供着读书。她记性不好,考不起高中和中专,在读完初中后就留在了家里。对于林爸林妈这种从乡下来因某些机缘巧合留在了城里工作的人来说,按理来说读完初中后就可以跟着安排亲事了。但当他们真正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时,他们发现,周围的人很少这么早就把女儿嫁出去,除非是嫁回乡下。在他们看来,拥有城镇户口、长相秀丽的林柠,就是一个能够钓来金龟婿的好苗子,怎么可能做赔本买卖把林柠轻易嫁出去,于是林柠的亲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亲事搁置了,家里却多了一个既不读书也没有工作的闲人。那段时间,林柠过得极为糟糕,她每天五点起床为家人准备早餐,买菜,洗衣服,打扫屋子,晚上还要做晚饭、洗碗,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如果只是这些家务活,林柠还能安慰自己,毕竟家里人在养她,多做些家务也是应该的。但除此之外,她还要长期忍受林妈的不满。在林妈看来,林柠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长此以往,逆来顺受的林柠也忍不下去了,人不能逼,真要是逼到了极致,你还指不定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在一年前,林柠做了在她看来最为大胆的事,瞒着家人通过了新华书店的应聘。那一年,京市的那家老牌新华书店,开始响应号召,面向全国发展,转型成为了连锁化的书店企业,就连京市也一下子多了五家新的分店。因此,书店开始公开招聘,大量招募店员,条件不错:月薪55元,国企职工编制,但要求女性应聘者必须具备本地户口、初中及以上学历、相貌气质佳等条件。在这些条件的筛选下,满足所有条件的林柠幸运地从预留给关系户之外的名额中脱颖而出,获得了一个职位。只是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是,她原本报名的是城西的分店,最终却被派到了离家较远的城东分店工作。
林柠仍记得她得到通知的那天,是她最扬眉吐气的时候。她迫切地想要向母亲证明,自己并不是没用的人,以后就有能力孝敬她了。然而,最终她面对的却是林妈冷漠的目光和严厉的质问,她还记得林妈那句戳心窝子的话:“翅膀硬了,这么大的大事都能瞒着,以后指不定背着人干得出什么丑事来。”
同时,林柠原本以为有了工作就能摆脱那些压在她一个人身上的家务负担,但事实远非如此——除了林妈偶尔帮忙处理的一部分,其余的家务活全都堆积在家中,等着她下班回来处理。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工作地点也在城东,她还得多承担一项任务:为林耀祖送饭。并且,工资也得全部上交,每月只能留下十块钱作为个人零花钱。千万不要以为这十块多,城里的生活处处需要花钱。林柠一天至少要赶四趟公交,一次公交五分钱,还是选择买月票便宜些,但光是公交月票就得耗费五块钱,留给林柠自由支配的也就只有剩下的五块。与林耀祖每月能拿到的二十块钱相比,她的零花显得微不足道。但林妈也总是以弟弟正在上学、花费较大为由,让她做姐姐的多多体谅。
林柠有时会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何林妈会对自己如此苛刻,常以为只是寻常的重男轻女罢了。然而,三个月前,在林耀祖的生日那天,她找到了答案,但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这也成为了林柠目前最头疼的问题。
林柠的心情再次变得烦躁不安,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公交站台前,心不在焉地等待着301路公交车的到来。新华书店没有食堂,只能自行解决午餐,因此中午会有两个小时的轮休时间。来回赶路、做饭和送饭这几样杂事已经耗费她不少时间了,如果光靠走路,自然是怎么也赶不上的,否则林柠也舍不得花这五块的公交月票。
林柠掂起脚尖,站在站牌下,努力眺望着马路的尽头,期盼着那蓝皮公交的出现。
可惜,公交没有出现,倒是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在驶来。
这年头,即便是在京市,轿车的存在也是极为扎眼的,由不得林柠的目光也会被它吸引过去。
随着轿车慢慢驶过,林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它移动。先是滚动着的车轮,视线再往上是流畅的黑色车身,再往上,是大开的车窗。车窗里是探出头看向窗外、带着□□眼镜的男人的正脸,男人的眼镜上反射的正是林柠那双充满好奇、带着一丝朦胧的眼睛。
他好像在看她……
好像是吧?
尽管林柠不太确定,但她的脸颊还是瞬间染上了红晕,心中涌起了有一种偷窥被抓包的尴
椿日
尬,迅速转着脑袋朝四周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给人一种很忙却又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既视感,慌忙而又不知所措,狼狈极了。
不过,真正的目光交汇只是短暂的一瞬,轿车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速度,不久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在那一刻的匆忙中,林柠仿佛听到了从车内传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柠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一切不安和混乱的感觉抛诸脑后,仿佛那些只是错觉。她重新集中注意力,继续翘首期盼公交车的到来。
车内,陈岑嘴角扬起弧度,不紧不慢地摇起了车窗,心情颇好。
“早干嘛去了,上车就喊你摇起来,这下知道冷了吧?”李学义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不满地吐槽道。
五月的京市,天气算不上太冷,但车开起来,灌进来的冷风可也不太好受。
陈岑漫不经心地取下李学义的墨镜,随意地瞥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百无聊赖地问道:“表哥,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这又是请客,又是开车的。这车谁的?”
李学义得意地看了陈岑一眼,故作矜持地炫耀:“怎么样,这车不错吧?厂里新买的,算上你,坐过的人还不到一双手的数。”
“哦?”陈岑眉毛一挑,来了兴致,“你开走了,那舅舅怎么办?”
“害,不是还有辆旧车嘛。再说了,他今天不出厂区,不用车,我问过的。”李学义态度轻松地解释道,不过很快,他再次重新掌握了话语权,“还没回答我呢,这车怎么样?”
陈岑点了点头:“不错,挺好。”
“过段时间我爸去深市那边开会,我打算一起去,顺道去海市买一辆。”李学义兴奋地透露了他的计划。
“买?你自己?怎么买?”陈岑一脸迷茫,疑惑问道。
李学义一边掌控着方向盘,一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消息,国家要开放小轿车的购买限制,海市那边已经开始允许私家车了。”
陈岑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个纺织厂的办公室文员,哪来的钱买?”
“咱们不是赚钱了吗?”李学义也有些不明白陈岑的态度,“你前段时间不也买了辆摩托了,我让我爸再添点,不行嗦?”
“所以说,我现在被逐出家门了。至于车,我劝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想,以舅舅的性格,你看你的腿会不会被打断?我没有把你供出来,你可别自己送上门去让你爸逮住。”陈岑揉了揉太阳穴,脑子嗡嗡作响,真是一个麻烦接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原来你被姑父赶出来是因为这个,我爸都没跟我提过,我还以为是你爸觉得你不务正业把你给轰出来了,结果没想到是买了摩托。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清清白白地挣钱,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花钱?我连一分钱都没舍得用,就等着有机会好好花一笔大的呢。”李学义有些不忿,念叨道。
“清清白白?在别人眼里,可不这么想。没有舅舅海市的人脉,我们能够搞到最新款式的货?没有我爸,谁还认识我陈岑,可以在百货大楼最佳的位置给我空一个档口,租金还跟其他档口一样?咱们说到底,占了便宜的。可这占了便宜不要紧,最忌讳的就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你真想买车,也不是不行,那就先辞掉纺织厂文员的职位,再让你爸提前退休。这样,别没人会说三道四,你也理直气壮。我也是真服了,还是不够谨慎,没想到买辆摩托都能被老头子看出来。我想着我这些年的小金库,买辆摩托也没问题呐。”陈岑吐出一口浊气,闭目养神,嘴里却也同样抱怨,显然他也有不忿。
“那咱们的钱,就这样藏着?那赚钱还有什么意义?”李学义大力拍着方向盘,有些不满。
“再等等吧,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没有往回走的道理。我们放心大胆地继续干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更何况我们这几个还有老头子兜底。”
说到这,李学义有些急了,担忧说道:“你说,咱们干这些,总不会害了老头子他们吧?”
“想什么呢?咱们做的是正经买卖,是合法合规的,是国家允许的,赚的都是辛苦钱。你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抓起来吗?不可能的!”
窗外的景致飞快地掠过,陈岑凝视着窗外,内心其实也有些迷茫,但是他不能说,至少这几个合伙的面前绝不能透露。
就像他说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先吃饭的人才能吃饱,有种的人才能成事。
“不是,你今天怎么了?就因为一个简简单单地想买车,就专门跑来接我出来吃饭?”陈岑感到不对劲,追问道。
“其实吧,是我爸让我来安慰安慰你。还想着,缓和一下你和姑父的关系。我爸还说了,让我放心请客,今天的开销他请。”李学义顺口回答道。
“我靠!李学义!老子我想弄死你!”而听到李学义回答的陈岑的反应却极大,他本想掐向李学义的脖子,可看李学义在开车,又只好攥拳在空中挥舞,独自忍耐。
偏巧李学义还不明白陈岑为何这般生气,“不是吧?你们父子俩这么大的隔夜仇?连我这个说情的都要打?”
“我爸和你爸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觉得我舅会好心让你来安慰我?只怕他现在也恨不得扁我一顿!今天你要是不想你的钱全部被搜刮出来的话,就给我开回去!先开到我爷家!”陈岑怒吼道。
这时,李学义也反应过来了,急忙调头,汽车的轮胎在柏油地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线:“对,快回去。不,先去我家,被我爸逮到会杀了我的!”
“我说了先去我爷家!”
“岑岑,我的命也很重要呐!你就先让我回去看看,不行吗?”李学义都快要急哭了。
陈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李学义,他默默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回你家的路上,正好经过大院?”
第3章 陈父 “大江东去浪滔滔,描不尽英雄怀……
“大江东去浪滔滔,描不尽英雄怀抱——”一台老式录音机在角落里静静地播放着,京剧的旋律从中流淌而出,唱腔激昂,引人入胜,几乎让人忍不住想要随之哼唱。可惜,录音机边上的沙发座却不见人影,只有那凹陷的坐痕,彰显着这里曾经有人在此聆听。
“陈耀华,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叫警卫员了!”一位白发苍苍却目光炯炯的老人,挡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怒视着沙发上悠然自得的中年男子,语气坚定地警告。
在老者的身旁,两名年轻的小公安显得有些无措,他们的目光在老人和中年男人之间游移,不知如何是好。
“你叫啊,如果你不怕家丑外扬的话。爸,应该知道我在找什么东西吧?”陈耀华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端起茶桌上显然不是为他准备的茶水喝了起来,打量着这座他从小长大的房子,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台录音机上。
“爸,你这生活挺滋润的嘛,又是龙井,又是京剧的。要我说,您老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听您的戏,不行吗?”陈耀华继续说道。
“这是我小孙子的房间,我答应过他,谁也不许进!你们两个小年轻,给我注意点!”陈卓运语气严肃地警告着陈耀华带来的两个小公安。
“老首长,这……”其中一名公安为难地看向老人,目光却往陈耀华身上瞥,流露出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无奈。
“行了,小林、小王。你们出去吧,我来解决。”陈耀华起身嘱咐道。
“是,局长!”小林和小王迅速应声,随即立正敬礼,退出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屋门。
可等人一走,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沉默着,似乎在等待对方先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
陈耀华朝着陈卓运挥了挥手:“行了,快让开。你有人证了,到时候把责任全推我身上,你还是那个好爷爷,满意了不?”
陈卓运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还是挡在陈岑的房间前,不为所动。
陈耀华直接无视了陈卓运的阻拦,径直走到陈岑的房间门口,一边转动门把手,一边不满地嘟囔着
CR
:“爸,你这爷爷当得可真够可以的。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岑岑为什么非得跑回来和你住在一起。不和我们住也就算了,连大院里的学校都不去,非要去外面上学,原来是怕大院里熟人太多,影响他的赚钱大计啊!你竟然还助纣为虐帮忙瞒着我和秀云,这像话吗?”
老人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道:“岑岑说了,回来住只是为了多陪陪我这个糟老头子,没别的想法。”
此话一出,陈耀华停止了开锁的动作,他不可置信说道:“这龟儿子,啃了你多少退休金?”
“胡说什么!岑岑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吗?我告诉你,那叫入股!”陈卓运精神矍铄地反驳道,“岑岑不仅把退休金还我了,
还把赚的钱也分给我了。你这么多年,孝敬过我一分钱吗?”说到最后,老人的语气甚至带有一丝责备和不满。
陈耀华头也没回,继续研究着门锁,无奈说道:“你那退休金都比我工资还高,还指望我孝敬你?我生气的不是那小子挣钱,而是他在该做正事的年纪不务正业,还瞒着所有人,甚至用过我的名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再胡来一些,做了什么真正见不得光的事,还打着我的旗号,我们全家都要被他毁掉!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在京市就是个小门小户!什么也不是!”
“你瞧,你就是瞧不起岑岑。岑岑留着我陈家的血,是干坏事的种吗?你就这么不信任他?再说了,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事?我始终认为岑岑只要在做他喜欢做、应该做的,那就是正事!”陈卓运显得有些愤怒,显然陈耀华不是一次怀疑过陈岑的品行。
陈耀华则冷冷地回应,语气中带着讽刺:“该读书的时间,翻墙出去鬼混,老师找你谈话,你还替他兜底。那他读高中干什么?直接不读啊!那么喜欢挣钱,出去挣呐!不过是为了借着读书的由头,放低我的警惕。这是个读书的态度吗?既然决定要读书,那就应该全力以赴,他知道现在华夏有多少人想读,还读不了吗?
这小子,不仅荒废了整整三年的学业!还浪费了一个高中的名额!浪费了一个农村娃娃可能唯一出头的机会!你难道真的老糊涂了吗?”
老人强撑的气势在这一刻如同烟消云散,他的身形显得有些颓然,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钥匙在隔壁书房的花瓶里。”
陈耀华的动作戛然而止,望着他的父亲,叹了叹气,有些别扭说道:“其实我也有责任,那些年太忙了,只好把孩子交给你带了,这隔辈亲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再不纠正,就真的改不过来了。”
“我晓得这个道理。但是,岑岑才刚成年,他还小,你教育的时候注意些。”老人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陈耀华走近书房翻找着钥匙,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大孙子,子安十八岁的时候,上的可是战场。当初我让你帮忙找关系你拒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还小?”
陈耀华和李秀云共育有两子,长子陈子安今年已经27岁了,曾参与越战并荣获一次二等功和两次三等功,目前在军队中任职。陈子安出生时,陈耀华和李秀云的职位尚低,工作相对轻松,加之第一次当人父人母,他们自然更愿意亲自抚养孩子,没有让长辈插手。相比之下,小儿子陈岑虽然是中年得子,但是时间和精力都少了,就请陈爷爷帮忙照顾陈岑。因此,陈岑的童年都是在部队大院中度过的。只是陈岑上初中时,陈父觉得和孩子生疏了,就又把陈岑接到了公安大院中教养。可初中毕业后,陈岑却坚决不愿与父母同住,执意要回到陈爷爷身边。陈耀华因感到对小儿子有所亏欠,便同意了陈岑的要求。然而,他未曾料到,这一切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老人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子安不一样,那娃娃有大志向,我们就不该拦。而且那时候,是国家需要。倘若现在国家需要岑岑,我也舍得!”
陈耀华拿着钥匙,扭开门锁,敷衍道:“好吧,你说的都对。不就是因为子安小时候是我们在带,而岑岑是你在带吗?你偏心就直说,别找借口。”
“两个孙子我都爱!你怎么老是要左右孩子的想法?孩子想要干什么,我们支持不就行了?我当年不也是这么支持你的吗!你怎么就是这个作风呢?”陈卓运困惑地问,他实在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我只是想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陈耀华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陈岑的房间,开始翻寻了起来。
不一会儿,当陈耀华猛地拉开衣柜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一滞。陈耀华目瞪口呆地看着柜子里一捆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和放在最上面的看起来就沉甸甸的几根小黄鱼,不由冷汗直流。
“乖乖,他不会借着我的名头贪污了吧?”陈耀华震惊地回过头,看向老人,“你知道他挣了这么多了吗?”
陈卓运也是一脸惊愕,眼珠子瞪得溜圆,不由摇了摇头:“我没进过娃儿的房间……”
……
一个小时后
陈岑跪在客厅前,身上满是鞭痕,鲜红而肿胀。陈父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手里的竹鞭已经断了一截,而不忍看到这一切的陈爷爷则是早早躲进了卧室。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错在哪?”
“错在还是不够仔细,反应还是太慢了。另外,还得买个保险柜。”
陈父一听到这话,哪还不明白陈岑心中并不服气,顿时怒火中烧,挥起手中的竹鞭朝陈岑身上抽去。但即便如此,他仍觉得不足以发泄怒气,于是又接连踢了陈岑好几脚。
然而,尽管陈岑每次被踢倒在地,他总能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继续跪着,默默承受着陈父的踹打。
而呆在卧室里的陈爷爷却夺门而出,他再也忍受不了儿子的暴力了,挡在陈岑面前,愤怒地质问:“你干嘛一直打他?你不知道讲道理摆事实吗?刚岑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不是头头是道的吗?怎么对孩子就讲不出来了?”
陈父双手叉腰,手指几乎戳到陈岑的鼻尖,怒斥道:“你看看他这个不服气的样子,尊重我这个老子吗?我跟他讲道理?只怕他会以为是哪个啰嗦的老和尚在念经!”
“说,这些钱都是哪来的?我不相信卖个衣服能挣这么多。”陈父指着茶桌上那堆成了山的钞票说道,而钞票边还有零零散散的合同文件。
陈岑斜睨了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也不全是卖衣服,我又不止干这一个行当。”
说了你又不懂,老古董。
“呦呵,你还日理万机呐?怎么,陈老板,还有哪些发财的路子,给我这个老古板说说呗?”知子莫若父,陈父一听陈岑的语气,就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陈岑目光在陈父那带着讥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了眼中充满关切的陈爷爷。他的语气不再带刺,默默说道:“就是一些进口的手表、打火机之类的……”
“牵的谁的线?”
“隔壁王大爷家的外孙,他妈是外贸局的。”
“呵,呵呵。”陈父轻笑了好几声,他叹了一口气道:“人脉丰富啊,我不如你,陈老板。还有吗?”
陈岑不说话了。
“不管你还有没有干其他的,反正从今天开始,都给我断干净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这两个月专心复习,争取考上大学;二是高中毕业后,去街道派出所当个小公安。”
目前的公安部门大量缺乏人手,所以除了通过公安警校培养和吸纳退伍军人再次择业,社会人员同样可以通过公开的招聘考试进入公安系统。
“这不就一个选择吗?”陈岑轻蔑地冷哼一声,他和陈父都心知肚明,这三年高中陈岑都在敷衍了事,考个高中毕业证倒是没问题。但要在短短一个月内复习并参加高考,并且考入大学,简直是痴人说梦,把那些废寝箪食的同学的努力置之于何地。
所以陈父做了那么多铺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陈岑选择听从陈父为他安排的人生,去当个小公安。在陈父的羽翼下,陈岑这辈子最多也只能做到小科长的位置,然后每天混吃等死,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即使假如陈岑特别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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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立奇功,他也几乎不可能超越陈父目前的成就,这是子承父业的潜规则,一切都为了避嫌。
而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好处,其中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安心。许多有些职权的父辈并不期望他们的孩子取得多么辉煌的成就,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因此他们会为这些没有什么人生追求、从小被宠大的孩子选择这样一种稳定的生活方式,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发生在女儿的身上。另外,对于那些过于放纵、容易惹是生非的子女,父辈同样会选择将他们庇护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这样既能看护,也是一种另类的约束。毕竟在这些家庭里,几乎是一人犯错全家受牵连,父辈们可承受不起子女惹祸的后果。
但陈父是哪种心理,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或许两种都有吧,但有可能自始至终只有其中的一种,谁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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