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灯
作者:Marey
简介:
解奚琅攻x谈夷舟受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解奚琅去世的第七年,谈夷舟押镖路过扬州,当年谈夷舟不顾师门阻挠,将扬州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能找到解奚琅尸首。
所有人都说解奚琅死了,但谈夷舟不信,并满天下地找他,却始终一无所获。
年复一年的寻找,一次接一次的失望,就在谈夷舟快要死心,接受解奚琅真死了的消息时,解奚琅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少年解奚琅梳着高马尾,喜欢明艳的衣裳,爱笑,说话也温柔,现在的解奚琅却剪短了头发,一身黑衣,冷冷的似十二月的寒冰,没有了当年的温柔。
谈夷舟不知道解奚琅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他只知道于他而言,解奚琅始终是那年笑着朝他伸手的师哥。
*阅读指南*
攻受都很爱,1v1无炮灰
师兄弟、强强、美攻帅受、HE
第1章
“前面就到扬州城了。”柴与义骑马往回走,叫醒板车上快睡着的人:“再坚持一下,等将东西送到了,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柴与义是万里镖局的二当家,按理说用不着他亲自押送货物,只是这次的货物比较特别,对方出了高价,要求万里镖局一定要安全送达,否则就得双倍赔偿。
于是柴与义亲自带队,一路护送至此,眼看扬州城就在眼前,柴与义悬着的心终于往下降了降。
怕中途出意外,害万里镖局亏钱,这些天大家一直提心吊胆,晚上不敢行进,天一黑就原地驻扎休息,还留人守夜。二十多天下来,一行人都没睡好,如今快到扬州了,柴与义又说可以好好休息,大家自然欢喜。
但也有例外。
稍靠后的板车上坐了一个黑衣男人,他梳着高马尾,低头抱着剑,红色的发带被风吹起,而在大家欢呼雀跃时,他却眼都没睁。
“解舟,二当家说了,今晚东家摆宴请客,我们吃了再回客栈。”看解舟一言不发,坐他旁边的游野热情道:“这次的东家可不是一般东家,听说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摆的宴肯定差不到哪去。”
游野虽然在镖队年龄最小,资历可不浅,因为父母都在万里镖局讨生活,父亲还曾是镖员,他十岁就跟着押送货物了。
游野年龄小,人活泼,哪怕解舟终日冷着脸,他也热情相待,时间一久,倒成了镖队里和解舟关系最好的人了。
解舟——也就是谈夷舟,听了游野的话依旧没抬头,甚至眼都没睁:“知道了。”
这次的东家是扬州徐家,诚如游野所说,徐家确实很不一般,盘踞扬州数百年,当得起一句数一数二的世家。
若是往常,谈夷舟肯定不会去参加这种宴会,但这次不同,他来万里镖局做工,为的便是接近徐家,如今机会摆到眼前,谈夷舟不可能错过。
*
徐家早就收到了消息,当柴与义带着人将货物押送到徐家,徐家老爷已经带着人在门口迎接了。
货物押送到目的地后,还得等对方清点,确认无误后方可离开。清点过程中,押送镖员不可说话,由带队镖长与人交谈,待画押签收,送镖才算结束。
“送镖辛苦了,我已让人备好了饭菜,大家随我进院吧。”徐家老爷面容和善,如今上了年纪,笑起来更显慈祥,仿佛邻家的大爷,很没距离感。
柴与义一介粗人,生平最不喜和富人打交道,嫌弃他们规矩多。徐老爷这一出倒让他意外,柴与义挂起笑,招呼大家进院。
徐家不愧是扬州世家,招待镖员的饭菜都是极好的,不仅有常见的美味佳肴,还有少见的海物,一桌下来,价格不菲。
谈夷舟讨厌热闹,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没有像别的镖员那般大快朵颐,却也不像柴与义那样跟徐老爷喝酒。
谈夷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吃,见无人注意他,抬起头朝前看去。
徐老爷说是宴请镖局吃饭,事实上除了镖局的人,他还请了扬州一些商户,此时谈夷舟在盯的,便是坐在徐老爷不远的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叫冉轩辉,中原人士,去年年底搬来了扬州,在这做布匹生意。然而扬州织业发达,布匹生意已成体系,冉轩辉初来乍到,举步维艰,便托关系搭上徐老爷,想让徐老爷帮衬一二。
谈夷舟盯上冉轩辉,并非他的布匹生意有问题,仅是冉轩辉在中原布匹生意做得好好的,却突然举家搬迁,这着实诡异。小道消息称,冉轩辉举家去扬州,不是扬州繁华,更好做生意,仅是他被追杀了。
冉轩辉出生农家,家里穷,孩子还多,十岁那年家里揭不开锅,冉轩辉被爹卖到城里有钱人家做小厮,自此断绝父子关系。买家对下人不好,动辄打骂,还不给饭吃,冉轩辉在那呆了两年,终于忍不住逃走了。
离开买家后,冉轩辉过上了流浪生活,期间拜师学艺,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冉轩辉凭借一身好功夫,江湖闻名。然而此时的冉轩辉依旧贫穷,靠出卖武力赚钱,直到几年前,冉轩辉忽然变得很有钱,回老家做起了布匹生意,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商人。
冉轩辉变有钱前,最后活跃的地方便是扬州。
知道这些后,谈夷舟立马去找了冉轩辉,只是冉轩辉身边高手环绕,谈夷舟虽然能够击败这些高手,直接拿下冉轩辉,可这样也会打草惊蛇。冉轩辉是谈夷舟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他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的人,谈夷舟不想失去这条线索,便没有直接去抓冉轩辉,而走了怀柔政策。
于是谈夷舟去万里镖局求工,成为一名镖员,跟着来了扬州,试图利用徐老爷接近冉轩辉。徐家是扬州本土世家,徐老爷又是扬州知名商人,冉轩辉初来乍到,要想在这儿生存下去,他不可能不来拜访徐老爷。
谈夷舟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只是他没想道他还没动手,冉轩辉就先出现在了眼前。
谈夷舟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掉后,又抬眸去看冉轩辉。
今日徐老爷设宴,谈夷舟不知道冉轩辉不知为什么会在这,但他心里清楚,冉轩辉肯定不会孤身一人来的,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必然藏了不少人保护冉轩辉。
今晚是最佳动手时间,若是今晚不动手,之后要想离冉轩辉这么近,就没这么容易了。
思及此 谈夷舟脸色微沉,开始思考该如何避开护卫绑住冉轩辉。
“大家送镖辛苦了,如今货物成功送达,大家不要客气,放开了吃喝。”徐老爷喝了一点酒就上头了,站起来一挥手道:“酒够吗?不够再加,府上有的是好酒。”
管家立在一旁,等着徐老爷吩咐。
柴与义酒量好,喝完一壶跟没事人一样,闻言拿起酒杯对徐老爷抬了抬手:“这些酒够了,不用再加了。”
徐老爷不赞同地看了柴与义一样:“柴兄莫担心,今晚我请客。”
柴与义不让加酒哪里是担心钱,而是大家伙辛苦了这么多天,如今到了目的地,最紧要的是好好休息。
“徐老爷出手大方,我和兄弟都很开心,只是大家辛苦了这么多天,最是需要休息,酒倒是其次。”柴与义再次拒绝道。
接连两次被拒绝,徐老爷自觉落了脸面,正要继续说时,旁边坐着的冉轩辉忽然笑着开口了:“镖局的兄弟一时半会不会走,徐老爷可以改日再宴请他们,届时我想柴兄定不会再拒绝徐老爷了。”
虽然柴与义对徐老爷观感不错,可柴与义还是讨厌和商人打交道,之前耐着性子和徐老爷周旋了几句,已是耗尽柴与义全部墨水,再让他和徐老爷文绉绉的说话,柴与义是做不到了。
正因如此,当柴与义听到有人站出来说话,他是很高兴的。只是等柴与义看清说话的人是谁时,他嘴角又落了下去。
柴与义不认识这人,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柴与义就不喜欢他。
冉轩辉这无疑是给徐老爷递了个台阶,过几天再请吃饭,到时候谁还记得有这么个约定?
徐老爷笑了起来,顺着冉轩辉的话往下道:“那就依冉……”
徐老爷刚说了四个字,变故陡生。
热闹的院内突然闯进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戴着面纱,遮住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锐利无比,似是天上的雄鹰,叫人心生寒意。更让在场的人感到害怕的,是黑衣人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剑身锃亮,迎着烛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徐老爷不会武功,吓得直喊救命,管家也被吓了一大跳,大声道:“保护老爷!”
柴与义闻言,站起身要去保护徐老爷,可他却手软腿软,刚站起来就又坐了回去:“酒里有毒!”
柴与义脸黑如墨,凶狠地瞪了徐老爷一眼,酒是徐府提供的,难不成他们还下了毒?柴与义手死死扣住佩刀,防止黑衣人攻击过来他不能抵抗。
不止柴与义,镖队别的人也瘫软在地,显然都中了毒。
商人看中名声,若是失去名声,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所以哪怕徐老爷被吓得不轻,听了柴与义的话,还不忘给自己辩解:“酒我也喝了的,我不可能下毒。”
柴与义没接话,视线紧紧落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似是目标明确,一进院子就直奔徐老爷方向,看着向自己刺来的利剑,徐老爷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声音说:“救……救命!”
徐家常年养着一批暗卫,时刻在暗中保护徐老爷,刚才管家那一嗓子,数名暗卫凭空出现,死死挡在徐老爷身前。
见暗卫出现,徐老爷松了口气,有暗卫在,他就没危险了。
但徐老爷一口气还没顺到底,身前的暗卫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徐老爷大惊,慌乱朝后跑去,要想逃命。
然而!
徐老爷刚转身,便小腿一疼,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只见刚才还笑嘻嘻说话的冉轩辉,此时脸色大变,阴沉得如地狱恶鬼,转身就跑。
但冉轩辉也喝了酒,这会儿也手脚发软,不过冉轩辉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暗暗催动内力,将酒气排出去。黑衣人出现的瞬间,冉轩辉就明白了——这是冲着他来的。
一定是那些人,只有那些人才会像鬼魅一般,不管他去哪儿,都能够追上来。
冉轩辉不敢耽搁,他一扬手,暗器自袖口飞出,刺中一名出来保护他的暗卫。冉轩辉拿走暗卫手中的剑,嫌弃地踹开倒在他脚边的暗卫,打算趁乱离开徐府。
可这次来的黑衣人比之前的黑衣人厉害多了,冉轩辉自认为他行动得够小心了,还是没走几步就被发现了。冉轩辉躲开飞镖,后背长眼一般,反手挡住砍过来的剑,不得不迎站。
冉轩辉练武练了几十年,自认为无功不错,可接下黑衣人这一剑,他手腕发麻,人不住往前倾。
只这一招,冉轩辉就知道他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内力深厚,武功高深,冉轩辉猜不出他是谁。
冉轩辉心中大骇,来不及发散思绪,动作快过脑子,举起剑一下下抵挡黑衣人的攻击。这个黑衣人不像之前的黑衣人那般,他出手刀刀致命,躲闪间冉轩辉一不小心看到黑衣人的眼睛,只觉得坠入冰窟,寒意瞬间贯彻四肢。
黑衣人一刀砍断冉轩辉的剑,抬脚踹飞冉轩辉,扑的一声,冉轩辉重重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冉轩辉听到咔嚓一声,知道他断了骨头,疼痛让他冒冷汗,但冉轩辉不敢停,他爬着往前走,想要躲开黑衣人。
可黑衣人又哪里会给他机会,黑衣人飞到冉轩辉身边,抬起手往下砍,冉轩辉吓破胆了,尖叫一声道:“不要杀我!”
他脸色惨白,声音发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杀我。”
这几个月来,冉轩辉时不时就遇到黑衣人,之前数次黑衣人都被护卫解决了,冉轩辉得意逃脱。这次护卫却全死在黑衣人剑下,冉轩辉恐慌不已,更生出一种直觉,这让他害怕得脸发抖,忘了自己也会武功,曾经亦江湖闻名。
冉轩辉心里没底,看黑衣人没有伤害旁人,心里升起一股希望,侧过头看徐老爷,求助道:“老爷救我!”
明眼人都知道黑衣人是冲着冉轩辉来的,当下明智之举便是忽略冉轩辉,徐老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可冉轩辉不想死,他看徐老爷没有动作,心凉凉半截,却还不肯放弃,仍想赌一把。
但黑衣人已经没了耐心,手起刀落,准备取走冉轩辉的命了。
人在绝境中,总能爆发无限潜力,冉轩辉看刀离他越来越近,明明断了骨头,呼吸都疼,他还是站了起来,不要命的往前冲,仿佛这样就能活下去。
可这终究是徒劳。
刺啦一声,刀从背后直入胸腔,冉轩辉被刺了个对穿,鲜血喷出,溅到旁边的花上。
白色的花染了血,艳丽异常。
黑衣人一用力,抽出了刀,冷冷地扫了眼已经倒地的冉轩辉,像是不过瘾,他又一次举起刀,只听一声闷响,冉轩辉已头身分离。
徐老爷何时见过这种场面,被恶心得到一边去吐,徐府的下人亦是如此,万里镖局的人也不例外,个个煞白着脸,游野更直接晕了过去。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黑衣人不管身后被吓傻的众人,拎起冉轩辉的头就要离开。
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大喊:“别走!”
谈夷舟手握成拳,视线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眼睛红的吓人,心跳如擂鼓,想要喊出那个他喊了无数次的名字,却又害怕是他看错了。
黑衣人停了下来,扭头看了谈夷舟一眼,眼神冷漠。
如果说刚才谈夷舟还在犹豫,那在对上黑衣人看过来的视线后,谈夷舟就无比笃定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谈夷舟始终记得解奚琅的眼睛,只要一对视,谈夷舟就能认出解奚琅。
解奚琅眼珠很黑,像一颗黑宝石,从前两人相处时,谈夷舟就总会偷看解奚琅,被抓包了他也不害臊,反倒不停夸解奚琅,说他眼睛好看。还以此为由头,给解奚琅画了很多幅画,谈夷舟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解奚琅?
“师……”谈夷舟面上大喜,张口就要喊师哥,但黑衣人却收回视线,不作停留地跳上围墙走了。
谈夷舟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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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以前温柔现在冷漠,师弟一直超爱,在师弟心中,师兄最重要,不过咱们师兄会被师弟捂化的,之后师兄会撒娇!
总之在一起后两人都会很爱,无炮灰1v1,双初恋
第2章
黑衣人轻功很好,谈夷舟刚飞出小院,黑衣人就跑出很远了,谈夷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谈夷舟不敢耽搁,飞速往前追。
然而黑衣人实在厉害,哪怕谈夷舟已经使出全力,都只能够到他的背影,不能真正追上去。
七年,几千个日日夜夜,谈夷舟走遍大江南北,才总算看到那双熟悉的眼,他又怎么可能放走对方?
“师哥,你别跑!”离开院子,谈夷舟没那么多顾虑,见看黑衣人快要消失在拐角,他放弃原有的打算,大声喊道:“我知道是你。”
但黑衣人脚步不停,仍快步往前,丝毫没有被谈夷舟的话影响。
谈夷舟来不及想师哥为什么不理他,只怕追丢师哥,便提了提速,运转轻功,一下飞过拐角,继续往前。
从前沧海院里就数谈夷舟轻功好,一些比他先入院的弟子,都比不过他,而今数年过去,谈夷舟轻功更精进了,放眼江湖,他已然是年轻一辈里的天骄。
可此时,哪怕谈夷舟使出全力,他都追不上黑衣人。
以前便是如此。
谈夷舟可以打败师弟师妹,胜过师哥师姐,独独比不过解奚琅。
谈夷舟自知同龄人里没人会比他轻功好,若是一定要有人比他轻功好,那就只能是解奚琅。
谈夷舟无比确定。
*
梦想成真的欣喜蔓上谈夷舟心头,刹那间谈夷舟脑中闪过许多光景,这些年来,不论是师父,还是院内弟子,哪怕是寻人路上遇到的陌生人,无一不在否定谈夷舟的所作所为,说解奚琅不可能还活着,让他放弃。
谈夷舟当然不可信,在他眼中,解奚琅几乎无所不能,是要凭一手好剑术闻名天下的大侠,又怎么会轻易死了?
谈夷舟不肯放弃,为此这些年走南闯北,只为了找解奚琅。
谈夷舟不记得他去了多少地方,失败了多少次,又曾如何抱有希望,却最终失望的,谈夷舟坚信解奚琅还活着,正在某个地方等他去找他。
靠着这个念头,谈夷舟无视了众人的奚落,撑过了几千天,咽下了数不尽的苦,终于等到了如愿的这天。
高强度的追逐让谈夷舟有一点累,可高涨的情绪,却让谈夷舟感觉他还能再飞几个时辰。只是解奚琅的速度太快,谈夷舟始终跟他隔了点距离,这让谈夷舟很不爽。
没找到人时,谈夷舟不怕失败,每次明知道希望会落空,他也愿意前往。但现在见了人,知道解奚琅不仅活着,还就在他眼前,那这一段距离就难以忍受了。
谈夷舟想要飞到解奚琅身边,想用力抱住解奚琅,想跟解奚琅说:“师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追逐间两人到了城墙边,解奚琅只要飞到城墙上,马上就能离开城里,而城外树林密布,地形要复杂得多,谈夷舟再想追他,难度要大不少。
谈夷舟着了急,又一次喊了师哥,只是考虑到城墙上有值守的卫兵,谈夷舟不敢大声,怕引来卫兵,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师哥才杀了人,若是徐府的人报了官,这边又被卫兵阻拦,师哥会有危险的。
先前谈夷舟喊的那么大声,黑衣人都不曾停下,这会儿他喊人的声音变小,黑衣人自然更不会停。
谈夷舟心里急,怕就这样跟丢解奚琅,那他真的会懊恼死,于是谈夷舟忽略嘴里的腥味儿,又一次提了速。谈夷舟轻功本就好,现在又不要命的提速,饶是黑衣人轻功比他好,也落了下风。
谈夷舟终于如愿,赶在黑衣人飞到城墙上前,先抓住了他的手:“师哥,我……”
明明还是秋天,黑衣人手却很冰,像被雪冰过似的。谈夷舟脸色大变,话才说了三个字,就立马改嘴,边握紧黑衣人手给他暖手边道:“师哥你很冷……”
只是冷字刚发了个音,尚且没能说全,黑衣人便手腕一转,挣开了谈夷舟的手。
不久前才没入人体,沾了血的刀,此时转了个向,直指着他,而握刀的人眼神冷漠,声音冰冷,说的话更叫人伤心:“滚。”
*
江湖门派众多,经常为争权夺利厮杀不停,一些小门派要么归顺,要么被灭。沧海院亦是众多门派之一,不同的是,沧海院从不参与门派纷争,只专心习武,培养弟子。
沧海院底蕴深厚,长老武功高强,因而不少世家会送族中子弟来这拜师习武,换而言之,沧海院不缺家世好的,更不缺天赋高的。在这种背景下,解奚琅依旧是沧海院最受尊敬的师兄,是院内弟子心服口服的对象。
让解奚琅有此地位的,不仅是他武功高,剑术好,还因为解奚琅出了名的温柔。解奚琅在沧海院十年,从没冷过脸,总是笑对师弟师妹,若是有人学不会功法,他也不会不耐烦,只会好耐心地继续教你,甚至会陪你练习。
除了这些,院内谁生病了,解奚琅也会关心对方,若是年龄小的弟子想家哭了,解奚琅还会折蝴蝶哄人。
那时沧海院的弟子想到解奚琅就会想到温柔,可眼前的解奚琅,却怎么看都和温柔搭不了边。
眼前的解奚琅眼神冷漠,没有一丝感情,声音更像寒冬腊月里的冰,叫人听了发寒,说的话则似利刃,剜得谈夷舟心疼。
*
黑色的面纱遮住对面人半张脸,可对于谈夷舟来说,这块面纱没有任何用,他笃定黑衣人是他的师哥。
师哥的冷漠没有让谈夷舟退缩,他无视了解奚琅指过来的刀,定定地看着他,毫不畏惧地往前走。
刀没有移动,刀尖直指谈夷舟胸口。
谈夷舟走的不快,但刀尖还是很快抵到了他胸口。虽已入了秋,可近日气温未降,谈夷舟穿的不多,刀尖戳到胸口,谈夷舟感受到了一点疼。
不过谈夷舟没停下。
“你会死。”事至此时,没有再否认的必要,谈夷舟不停,解奚琅也没收手,只冷声说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从感觉黑衣人像师哥,到确认黑衣人就是解奚琅,再一路追到这儿,谈夷舟一晚上情绪大起大落,先前又不要命的提速,此时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他忍不住想吐。
但谈夷舟没吐出来,他忍住了,还看着解奚琅笑:“师哥会让我死吗?”
谈夷舟不光说,他还继续往前走,似乎笃定了解奚琅不会拿他如何。然而眼前的解奚琅不是当日的解奚琅,他并没有被谈夷舟的话触动,手稳稳地握着刀,没有移动分毫。
不久前才没入人体内的刀,现在又划破谈夷舟衣服,刺破他的肌肤,刺入了肉里。
疼痛让谈夷舟起了虚汗,淤积在喉咙的血不受控制地上涌,谈夷舟尝到了血腥味,但他只白了脸,血没有吐出来。
谈夷舟咽了血。
解奚琅一言不发,可他的行为,却清楚地传达一个信息:若谈夷舟执意往前,他不会手下留情。
这道信息传入谈夷舟脑中,让谈夷舟感觉胸前的刀瞬间分化成无数把刀,猛地扎进他的大脑,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快要昏倒。喉咙处的腥甜又不受控制,一个劲地上涌,涌上来再咽下去,然后再涌再咽,弄得谈夷舟满嘴的血腥味。
刀没入身体的感觉不好受,只是大脑层面的疼,让谈夷舟忽略了胸口的疼。谈夷舟像失去了痛觉,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无视刀会带来的伤痛,仍不放弃,继续往前走。
精神、身体的双层疼痛,看到思念之人的欣喜,几番交杂下,谈夷舟忍耐到了极限,再也压制不住喉咙上涌的腥甜,血从嘴角滑落,滴落到底。
这让谈夷舟看起来很惨。
但谈夷舟却跟没事人一样,还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笑来。
谈夷舟噙着笑,一瞬不动看着对面的解奚琅,痴痴地说出那句在他心里藏了许久的话:“师哥,好久不见,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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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快乐!
第3章
扬州没有宵禁,这个点街上还热闹着,谈夷舟站在城墙的阁楼檐边,还能听到远处夜市传来的喧闹。
不过谈夷舟却无法分心听更多,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忽略胸口的疼痛,想要得到解奚琅的回应。
但现实让谈夷舟失望。
解奚琅收了刀,反手执刀,刀尖沾了血,血凝成珠,掉在屋檐上。
谈夷舟说得情真意切,解奚琅却表现平平,收回剑后不仅没回话,甚至都没再看谈夷舟,将他当作了空气,彻底无视他了。
*
解奚琅监视冉轩辉很久了,按照他以前的行事作风,冉轩辉早该死了,可解奚琅却一直没杀他,还给了冉轩辉机会,让他来到扬州。
解奚琅不立马杀冉轩辉,不是他不该杀,相反冉轩辉罪孽深重,解奚琅恨不得扒他的皮,剔他的骨,但若让冉轩辉就这样死了,又实在不解恨。当年冉轩辉不过一个小管事,跟着长老来扬州围杀解家,抢了大把钱财不说,见解夫人貌美,还欲行不轨之事。
解夫人出身武馆,自幼跟着父亲习武,学了好些拳脚功夫,少时梦想着做一位侠女,好劫富济贫当个无名英雄。只是后面遇到解父,一朝坠入爱河,便搁置了侠女梦,转为帮解父打点生意,亦做得十分出色。
虽然很多年没有动过手了,但底子还在,察觉到冉轩辉意图不轨后,解夫人厉声呵斥,大骂冉轩辉不知耻。围杀解家的不止冉轩辉一家,还有别的门派,解夫人的斥骂声吸引来旁人的注视,眼见名声要毁,冉轩辉恼羞成怒,举刀朝解夫人砍去。
解夫人学了不少拳脚功夫,和普通人相比,她的确挺厉害了。可冉轩辉不是普通人,他师从武林高手,又闯荡过江湖,解夫人哪里敌得过他,所以冉轩辉一刀下去,解夫人就白了脸,只能逃跑了。
然而那晚围杀解家的人实在太多了,解夫人避开了冉轩辉的刀,还得提防旁边的人,同时得护着解父。解夫人到底不成气候,不是这些江湖人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肩膀被剑刺穿,哇的吐出一口大血。
解夫人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肩膀处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额头冒冷汗。刺伤她的人面上一喜,见解夫人脸色不佳,正抽出剑,准备再一剑送她去见阎王时,冉轩辉从旁边跑了过来,让对方将解夫人交给他。
这次围杀解家来的人多,除了解家有信物外,还因为解家足够有钱,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毕竟解家家大,哪怕只分一口,也足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了。
解夫人作为解家当家娘子,身份尊贵,来之前大长老就说了,杀掉解夫人的人有重赏,所以刺伤解夫人的男子本该严词拒绝冉轩辉的。可偏偏另一边的人杀光了解家的护卫,已经开始分割财产,男子犹豫半响,还是转身走了,送了冉轩辉一个人情。
冉轩辉要解夫人,可不是为了拿重赏的,这会他也没别的旖旎心思,满脑子都是刚才解夫人大骂他,害他丢了脸面的场景。冉轩辉出生卑微,还曾做过下人,后来为了习武又吃了不少亏,才走到今天这步。
过往的不堪和辛苦,让冉轩辉听不得不好的话,而解夫人骂他的词句,恰恰好戳到了冉轩辉脆弱的心。
于是冉轩辉阴测测地笑了,他看着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的解夫人,没有给她痛快,反慢慢折磨起她,让解夫人生不如死。
二十七刀,解奚琅记得清清楚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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