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庄稼汉做夫郎
作者: 花不棱登
河丰村鼎鼎有名的富户人家嫁哥儿,嫁妆给到五十两,在邻近几个村里炸开了锅。
“二十好几了还嫁不出去,身上肯定有毛病。”
“又懒又坏,什么活都不会干,吃饭还要别人喂到嘴里,这种哥儿娶回家做什么?当祖宗么?我家铁牛十六岁以后娶亲,绝对不会让他娶这样的!”
“我家富贵也是。”
为了解救被后娘卖到牙行的弟弟,急需银两的庄稼汉周劲找了一位识字的村民帮忙,写下自己的年庚八字及家庭情况,送去了付家。看到一同投递草帖子的有本村的读书郎,隔壁村的郎中、木匠以及县城里家境殷实的屠户与商家,周劲觉得自己希望不大。
没想到付家哥儿去村里相看一圈后,说要嫁他。
*
受制于阳台的“园艺达人”付东缘穿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下半辈子找一个安身之处。
赵屠户家最有钱,青砖瓦房,建得气派,还有奴役可以驱使,但他家院子连根草都不长,付东缘不喜欢。
李郎中家世代从医,是河坪村的大户,口碑很好,又只有李郎中一个孩子,跟着他必定不会吃苦,可付东缘去他家里看了一圈,不喜欢那个到处塞着药材的庭院。
而这位叫做周力?周二?还是叫周大反的庄稼汉,有一间黑咕隆咚的茅草屋,比他家的阳台都小,但出了茅草屋就是依山傍水的几亩地,比他住的小区都大。
于是决定就是他了。
*
院子拾掇一下,山里多逛逛,春日扯笋摘菜采茶耳,夏日割禾收麦打粑子,秋日采柿种蒜孵秋鸡,冬日干塘杀猪煨红薯,天冷就猫着,还有个实心眼的夫君给暖脚。
栽树育苗,嫁接出新,攒了小钱,盖了新房,填了谷仓,也添了人丁。
日子可谓越过越红火。
阅读指南:
1、日常向种田文,种地、养禽、建屋、造园、栽菜、植树、囤物、搞吃的……还有黏黏糊糊地谈恋爱,有极品,但不多,两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靠自己的双手过好自己的生活。一直种地挺好的,不会脱离村子,但会肃清村子里的歪风邪气。
2、架空,后期有可爱的小包子。
第1章 进村 他这位新婚相公不知在急什么。……
正月二十,河源村甘水泉灭火塘边上,几个结伴洗衣的妇人蹲在青石板上,边将衣服按进冰凉的塘水里,边闲聊,“听说了吗?付家那哥儿昨夜进村啦。”
衣服打湿就可以拎出,提到适合说话的石板上,弯下腰,搓两下,将手在围腰上擦干,去木盆里够了木槌过来,大力击打,“昨个儿住到周二家里去啦?”
“可不是嘛,昨儿亲就结了,人在县城里办的席,村里的人一个没邀请,看不上咱们。”
闻言,靠西侧捶打衣物的声音停下了来,取而代之的是陈六媳妇儿阴阳怪气的声音:“玉芳,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什么叫村里的人一个没邀请,村长不去了吗?周大脚一家不去了吗?他们就请了自己人,咱们这些外人呐,没份!”
此话一出,几处捶打衣物的声音都停下了,挨着陈六家住的木匠媳妇儿春芹气不平,大声道:“他们这些杂姓的还真把自己当河源村的主人了,给他们脸了!当初要不是我们这些姓陈的愿意收留他们,给他们几亩地让他们安置下来,他们现在还在山里流窜呢!现在好了,攀上了有钱的就瞧不上咱们了,觉得咱们上不了台面,你说气不气人!”
“付家可不只是有钱呢,我听说啊,付老板的大舅哥在县府里当官,权力可大了。”
把衣服上大的泥块打掉了,又提着衣服往水里一按,晃荡两下再提上来,摊好,兜一掌木盆里的皂角汁,淋上,把脏污的地方搓洗一遍,再摊平,继续用木槌击打。
“付老板的酒楼生意可红火了,这么好的岳家怎么就让周二这小子碰上了呢?这讨人嫌的年前不是才被翠蓉赶出来?分了几亩下等田和一间破茅草房,有上顿没下顿的,付家哥儿看上他什么了?”
“这事儿你就得问问兰姐了,她家定成不也给付家递了草帖子么?怎最后周二选上了,咱定成这样风度翩翩的读书郎倒落选了,什么理儿啊!”
众人的目光往后探,一直在角落里闷声不语的妇人猛地击打了衣服再抬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刺儿,“你们别看着付家哥儿家世好听,人品不行呐,定成递完草帖子就被我骂了一顿,找什么样的不好,找这种品行不端,身子也不洁的。还是离远了好!”
“那哥儿身子不干净么?”无心洗衣了,陈六媳妇儿凑到俞兰边上,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我悄悄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说出去。这付家哥儿在县城里……乱来的!今天找这个明天找那个,别人来也不拒,身子能干净么?付老板这么急着嫁哥儿,就是因为这个不知羞的那处害了病,治不好了,得找个不知情糊弄,养他下半辈子……”
“这名声不是臭掉了吗?”
“就是名声臭才要赶紧往外送啊。”
“我就说怎么嫁得这么急,嫁妆还给这么多,原来是这样。还好我家锦龙要递草帖子的时候被我拦下来了,他爹想让他娶个媳妇,不要哥儿。”
“也幸亏我们家富贵年龄不够,没去掺和……”
村东头的灭火塘,离村西头太远了。三五成群的妇人说话声音再大也传不到黑甜入梦的付东缘的耳朵里。
他太困了,会穿来这个朝代是熬夜剪视频导致的,穿来前几宿没睡,喜提猝死结局,穿来后又被陌生朝代的爹勒令五天之内要嫁出去,赶驴上磨一样在后面不停地催,不停地赶,昨夜才安生,可不得好好地睡一觉。
付东缘睡到日头偏西才有转醒的迹象。眼皮掀了掀,不大能睁开,翻了个身,又闭上。竖起来的耳朵没有探听到任何现代化的噪音,比如飞驰而过的车流声,比如广场舞大妈的音乐,很安静,很好睡,付东缘搂过被子,继续睡了去。
再次睁眼,西窗上的一点光亮打到了对面的木墙上,昏昏沉沉的。
看样子时候已经不早了。
确认自己没有睡意之后,付东缘坐了起来,赤脚下床,在他穿来的第六天,在一个陌生的朝代,在一个意外和他产生连结的人的家里,伸了新生后的第一个懒腰。
“咳咳——”原主虽然和自己同名同姓,身材样貌也相差无几,但身子骨忒差了些,几步一喘不说,伸个懒腰也能把自己咳个半死,付东缘扶着黑咕隆咚的门墙,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自己的气理顺。
理顺之后,还得这么待着,等咳得猛跳的心平复下来,才能进行下一个动作。
原主心脏不好,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寻医问药好些年了。
等心跳恢复的这段时间,付东缘厘清了几个事实:坐在电脑前废寝忘食剪视频的自己确实已经死了。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朝代和他同名同姓的这位哥儿也死了。他是被黑心的郎中药死的。
死在同一天,他穿来了,而这位体弱多病的付家哥儿说不定也穿到了现代的他身上,正拿着鼠标对着那个发光的屏幕乱点呢。
六天时间,付东缘接纳了这个世界,理清了围绕在付家哥儿身边的人和事,替代他,嵌入到这个以农耕为主的社会里。
如果刚才的假设是真的,付东缘也希望前往现代的缘哥儿能找到适应的方法,学会用现代化的工具。
他的身体挺好的,市中心的体育馆离他租住的小区不到两公里,如果缘哥儿学会了坐公交,两站就到了。对自行车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骑自行车过去,骑自行车只要八分钟。
体育馆去年刚翻新,花重金打造的跑道脚感很好,重获新生换得一具健康躯体的哥儿想尽情地跑一跑,去那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付东缘试图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过大彦这个朝代,没对上,也不可能对上,性别划分都不一样,和他生活的上下五千年不是一个时空的。
这个时空的人有三种性别,分别是男人、女人和哥儿。男人女人没有明显区别,但拥有男人外表却可以和女人一样生孩子的哥儿是他那个时空没有的。
付东缘被意外投送到身子就是第三性的哥儿,依他看来,只要不生孩子,这个性别就和男人没什么区别。
至于这个朝代的固有成见,说什么哥儿身子弱,干活不如男人,生孩子方面又不如女人,就该是第三等的,付东缘听过就忘。
会有这个成见是因为哥儿生病时,害病严重的天数会比另外两个性别的人多那么几天。谁病得严重的时候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好了之后,不照样干自己的活。
男人能干的哥儿能干,女人能干的哥儿也能干,在付东缘眼里,哥儿这个性别简直强得可怕。
至于长期和病魔做抗争,病重时候需要人帮扶,就要被说成懒和坏的,付东缘也不想和这些人多费唇舌。
这样的声音这些天他听多了。
说“他”好吃懒做,娶来当祖宗的。
说“他”早死的。
嫉妒缘哥儿长得好看,就造谣“他”不检点的。
求娶无门,就开始捏造浪荡感情史的……
桩桩件件,很恶毒很难听,付东缘以后会理,现在不想理。
“咳咳——”
他现在的身子,说一句话得咳三次,吵架都吵不赢,还是先放一放。
当务之急是把冬季害的风寒养好。
醒来就有些渴,站了这么久更渴了,收回思绪的付东缘出门找水喝。
西窗开在横屋,一块菜板那么大,照顾不到整间屋子,付东缘在漆黑的门板后摸了很久,才摸到门栓。
他将门栓抬起,将门拉开。
这两扇只比他高一些的门板,挡住的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而是这个朝代,这个地处偏僻的村落盛产的好风景。
付东缘笑了。
昨夜阴雨连绵,今日的云层很厚,不是个好天气。阴了一天的上空,在付东缘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流云飞过,不聚拢,透出了几缕阳光来。
这一幕很奇妙,所以付东缘笑得很开心。
好似他选了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也欢迎他,正跟他打招呼。
这几缕在付东缘眼前停驻下来的阳光,照在远处的青山上,照在近处的麦田里,照在劳作的耕牛和农户身上,如诗如画,美极了。
目光所及,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设施。没有雪白的公路,没有高耸的电线杆,没有花花绿绿房子,找不出任何出戏的地方,像一面不染尘埃的镜子,干净、纯粹。
山的青、房子的青、人的青,树的绿、麦秆的绿、野草的绿……没有一种颜色重复,搭配起来是这么的和谐,这么的赏心悦目。
付东缘很感谢原身给了他一双这么好的眼睛,能让他看得这么深,这么远。
“汪汪——”耳畔响起一声狗吠,中气十足,传到山间都有回响,也没能把付东缘从美景中拉回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目光尽头出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人,吸引了付东缘的注意力。
他担着两筐绿油油的东西,在田间的窄路上健步如飞。
刚才还是一个小点,这会儿连人都看得清了。
再望一会儿,面容也显现了出来。
付东缘认出了这个快步朝他走来的人,是他新婚丈夫,周劲。
真不是自己夸张,他这位新婚相公的脚力至少是同行人的两倍,跟他一左一右两条路并排走的,很快就被他甩到后头。在他前头的,很快也被超了过去,中间的距离还越拉越大。
见这人挑着担子埋着头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没有别的目的,付东缘忽然意识到那两声犬吠的作用。
他在通风报信的小黄狗身边蹲下,摸了摸它的头,悄声问:“昨天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你换来,就是让你来看着我的?你主人是不是交代说,我一醒,就要给他报信?”
骨瘦如柴的小黄狗有自己的风骨,它端正地坐在付东缘脚边,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一副我很坚定绝对不会出卖主人的模样。
付东缘继续揉它,心想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主人是个闷声不语默默做事的,这狗也爱闷声发大财。
蹲下又站起,付东缘再次眺望远方。他这个不知在急什么的新婚相公离他只有两亩地的距离了。
这速度,不像光脚走的,倒像脚上长了两个车轱辘,一路蹬过来的。
付东缘很好奇让这人如此着急的事是什么,就站在原地不动,等周劲上来。
第2章 靠感觉 周劲想要,这钱就花得不心疼。……
上茅草屋这段路是一条土路上坡,坡度很大。
付东缘记得很清楚,五天前他爹送他来河源村时,走的就是这条路。
那时他才刚穿来,脑袋一片混乱,身体也不行。
黑心郎中开的药方将缘哥儿药死了,付东缘在他断气后穿来,回了一口气,本能地将腹中祸害人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吐完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这个陌生朝代的爹非要在这个时候催他成亲,说哥儿如果没有喜欢的,就由他这位长辈来挑选,他会给他选一位方方面面都合适的夫君,照顾他的下半辈子。
穿越到陌生朝代,前途是未知的,加一重包办婚姻,路陡然变窄,付东缘都能想象到自己成亲以后的生活。
说不动他爹不成亲的话,那这个人还是由自己挑选吧。
将黑心郎中扭送去了官府,付东缘拜托他爹给他寻了一位靠谱的郎中,重新治病。
靠谱郎中一味药下去,付东缘有了力气,能下床,就可以亲自挑人了。
得益于付老板多年在县城经营酒楼的口碑及积蓄,嫁妆给得十分丰厚,上门递送草帖子的适龄青年很多。
付东缘先看了人,再拖着病体去实地考察。
相邻村子及县城内外,值得一看的,付东缘都去现场走了一遭。
这样的举动对于一个“待字闺中”哥儿来说,当然不合适,但这事儿事关他下半辈子的“幸福”,付东缘一定要亲自看过才安心。
最后为什么是周劲呢?
付东缘总结出来两点:一是这人值得信赖,二是他家院子付东缘喜欢,于是决定就是他了。
至于先前并不认识周劲,为什么一眼断定周劲值得信赖?付东缘只能说靠感觉。
会不会打脸?往后看了才知道。
快的话,今晚就见分晓。
但愿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说回这个上坡。
付东缘上回来的时候,这儿还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土路,茅草、艾叶、野竹、金樱子……蓬勃盎然,一脚下去,根本不知道自己踩的是路还是荆棘。上来一趟,很是费劲。
今日再看,已大不相同。茅草与荆棘被人挖了干净,连片碎叶都不留。挖出来的土路上凿出了一级级宽大的台阶,方便行走。而且每级台阶的前沿都被嵌入了一块木板,下雨的时候可以防滑防泥泞。
同样有变化的还有那间茅草屋。
上回付东缘来的时候,这栋低矮的茅草屋只有一间正屋。做饭、吃饭、睡觉,都在十多平的空间里。靠东墙的砖灶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到处都是黑的,门窗、地面、屋顶,皆被岁月与烟火染黑。没有桌子,稍大一些家具就是一张宽板凳和一张瘸了腿的床。
付东缘昨夜躺上床时就感受到了,床腿被加固过了,床面也被扩展了,比之前大了不少。
至于那个很费地方又把房间熏得乌漆嘛黑的砖灶,周劲把它拆了,盖到了东墙之外。他在东西两面木墙之外加盖了两间横屋,面积都不大,和正屋是连通的。
有了这两间横屋,做饭就不会熏到屋子里了,洗漱更衣也有地方。
付东缘不知道这一切是周劲凭着自己的力气完成,还是请了人来帮忙。
不管哪一种,几天时间要弄好这些,很不容易。
当然,如果一榫一卯一砖一瓦,都是周劲自己弄的,那就更不容易了。
几个思绪翻飞的功夫,脑袋里的人用他那双结实有力的腿踩上了坡地,来到了付东缘面前。
付东缘垂眸,打量周劲箩筐里的东西。是各式各样的青草,隔着两个台阶的距离,都能闻到浓郁的青草气息。
雨水刚过,惊蛰就要来了,这个时候的青草绿叶,刚抽枝不久,又吸饱了水,脆嫩非常,口感绝佳。当饲料的话,这个地处偏僻的村落,晚上会多几只快乐的小猪。
可周劲家没养猪,也没养别的牲畜,他跟自己一样,是这片地的新住户,什么都没来及弄。
年前周劲被后娘陈翠蓉从村东头新建的瓦房里赶出来,分了几块不好的地和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屋子,付东缘是知情的。
他觉得分了好,分了周劲就不会被后娘继续磋磨了。昨天也在喜宴上讲开了,既然分家了,那交往边界与分得的东西就要界定得再清晰一些,立个字据,盖个手印,省得后头争论。
别的都没请,就请了里正和村长,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做个见证。
他们并未在原先的基础上多要走什么,哪怕分出来的是不公平的待遇。
村东头的瓦房是周劲出了大力气建的,来帮着建房的人情工是周劲夏日酷暑帮人割稻、数九隆冬帮人干活攒下的,这一股脑全还了,全还在周家头上了。建好之后没他的份不说,连一个安稳觉都不让睡,直接赶了出来,赶去人烟稀少的西头,让他从今往后不要进周家的门。
周劲的后娘陈翠蓉背靠河源村的大家族,族长、族绅,都是她亲近的人,所以底气很足。周劲的父亲周大成又是个没骨气的,陈翠蓉说什么他做什么,在这样的家待着,脏活累活都是你的,还没人袒护,当然是趁早离开的好。
这场宴席,有缘哥儿的舅舅邹逸坐镇,不公可以得到伸张,但周劲没提,他唯一一个还想争取的,是家中那条骨瘦如柴的狗。
分家时他就讨要过,陈翠蓉不给。说要拿地换,陈翠蓉也不允。她就是不想周劲如愿。
喜宴上也没讨来,陈翠蓉一家单方面吵翻了天,最后是付东缘花了二两银子从这个尖酸刻薄的后娘手里买下的。
这个时代,猪肉才二十文一斤,身上没二两肉的二狗哪里值这么多钱?
二两银子,去牙行,人都买得了。
看是周劲想要,付东缘这钱花得也不心疼,也省得吵了。
昨日结束婚宴从县城里回来,将付东缘送到家后,周劲就摸黑把二狗接了过来。
付东缘本以为今天一觉醒来就会看到狗与主人形影不离感情甚笃的画面,没想到周劲讨二狗来的妙用是要看着他。他要二狗在自己睡醒之后给他通风报信。
“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扁担放下,一个箩筐被塞得鼓起了山包,另外一个箩筐只有半满,想也知道是没做完计划中的事,半路被叫回来的。
付东缘扫了眼,说:“你可以做完事再回来,不用这么急,我要是饿了会自己找吃的。”
周劲没回付东缘的话,快步走向水缸,将沾有泥土的外套脱了,丢在一旁,弯腰去水缸舀了两瓢水将自己的手搓洗干净。
今天一天他都不是很安心,回来过很多次,每次回来付东缘都是在睡觉。他看完安心了,到了要割青草的地方,又开始隐隐担心。午后那回,近处的青叶都被人割了,周劲只能去了一个远一些的山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周劲在担心中收到了二狗的口信,收了镰刀担起箩筐就往回走。
路上,周劲满脑子都是明天就在自家后头的山上割吧,不去那么远了。
用来沤青肥的青草,好些都是周劲徒手抓与拔的,这就导致他的指节及指腹沾了许多绿色的汁液。周劲用能将自己搓下一层皮的力气快速搓动手掌,将这些绿色汁液搓洗干净。
洗手时,周劲里面那件衣服的袖子挽起,手臂的肌肉绷着,露出的线条很好看。
只是搓得未免太大力了些。
搓完掌心手背倒是不绿了,但这儿红一块那儿红一块,看着都疼。
手的主人毫不在意,快速洗完,过来劝付东缘:“你要不要进屋去坐会儿?外面要下雨了。”
刚才天上的云是淡淡的灰白,这会儿已经转为铅灰了,空气潮乎乎的,确实要下雨了。
但付东缘不想回房待着,想去灶房,问:“我能在灶口那坐着吗?”
生起火来,灶口是最温暖的,周劲想了一想,同意了。
“水在哪?”付东缘出来就是为了找水,结果推门就被山中的美景震撼到了,忘了这回事。进了生活气息浓厚的空间,记忆就自动跑回来了。
周劲掀开水锅的锅盖,从木桌上的遮灰布底下取了一个海碗来,探到锅里舀了一碗水。水锅底下的灶膛里一直有大块的炭火煨着,这会儿打出来的水还是温温热的,入口刚好。
海碗边缘有水渍滴下,打湿了周劲的手,他取了一块干净的布,把海碗边缘的水擦了擦,清爽了,才递给付东缘。
“谢谢。”付东缘接过,白皙的脸贴向碗沿,覆上唇,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一大海碗的水,付东缘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喝,不紧不慢,全喝光了。
他喝水的时候,周劲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盯着付东缘喝水的动作看。脑袋里想的是,哥儿喝水的动作真好看。不像他,渴极拿起瓢来就是一阵牛饮,衣襟会打湿,袖口也不能看,地上还要留下一滩。
缘哥儿将碗里的水喝一滴不剩,不仅不会洒,送去东西与接回时,还会跟自己说谢谢。
起初,周劲很不习惯这两个字,在他们这,没人有这样的教养,没有人说话这么软糯。缘哥儿很顺口,很自然就说出来了。
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会有的教养。
而这个有教养的哥儿昨日嫁给了他,做了他的夫郎。
周劲至今不明白,那么多青年才俊送上门挑选,好的选择那么多,缘哥儿为何选了粗衣粝食目不识丁的自己?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大能瞧得上他这个人。
第3章 多吃 你不长个怎么做人家夫君?
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喝完水放下碗的付东缘亮着眼睛问周劲一会儿吃什么。
周劲脑袋没反应过来,身子先动了,大步走向装有米面的陶瓮,开盖,弯腰,探手,抓了一把白面出来,放进粗瓷大碗里,嘴上答:“汤饼。”
这一瓮白面昨天跟着牛车一道从县城里来,是岳丈给的。周劲家一穷二白,吃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想着是给缘哥儿吃的,周劲靠近陶瓮,又抓了一把出来,放进碗里,然后回到灶台边,从水缸里打了点水,淋在白面上,一手扶着碗,一手将白面揉搓成絮,再成团。
汤饼这道吃食,对付东缘来说并不陌生,他穿来这几天,吃过许多回。想是原身喜欢,付家酒楼的厨子经常给付东缘做。
按照付东缘的理解,周劲口中的汤饼就是他们那个时代的面片汤。加盐揉面,揉好之后,醒一会儿,醒好之后就可以把面团揉捏成各种形状的面片,放入沸水中煮熟。
原身喜欢精致的吃食,酒楼的厨子投其所好,会弄出荷叶形的、花瓣形的、月牙形的汤饼,佐以各种汤汁和糖水,既好吃又好看。
付东缘吃过,觉得不错,但很好奇,周劲手里捏出来的汤饼会是什么滋味?
农家应该不吃这个,费时费力不说,吃起来也挺费劲的,需要去碗里一个个逮。煮好的汤饼浸入汤汁以后,十分滑溜。
醒面时,周劲也没闲着,坐在灶口的长板凳上,把另外两个灶的柴火生起来了。
他将柴火烧旺,然后叫付东缘过来坐。
付东缘小时候住爷爷家,最喜欢这个位置,只是他爷爷家的三个灶常用的是大灶,另外两个灶不怎么用,就用水泥把灶口封起来了,所以很难看到大、中、小三个灶一起工作的模样。
周劲同时烧了三个,是想一次做三道菜吗?
烧得火红的灶口后面,映出了付东缘白里透红的脸。他坐在板凳边缘,探出脖子,扩大目光,好奇地搜寻周劲的身影,想看他现在在干嘛。
来到视线中央的人正步履飞快地走着,他把小灶上的铁锅撤了,换了一个熬药的砂罐上去。砂罐似乎已经盛了东西,放下之后调整一下柴火就可以直接开始煮了。
闻到味道,付东缘分辨出来,这似乎是靠谱郎中开的给他治疗风寒的药。他连吃几天了,效果很好。
这个药方里,有几味药需要提前浸泡,周劲什么时候把这些药放进砂罐里泡着的?一进厨房就弄了?
可自己跟他几乎是前后脚进来的,怎么没看到他做这些?
付东缘努力回想,手脚不停的周劲提起砂罐的盖子,又往里头加了三根带根须的葱、三片生姜、三颗大枣和一块红糖。
毫无疑问,这些也是现洗现切的,可付东缘根本没看到前头的准备动作,只看到了放。
他这位新婚夫君,不仅脚力好、脚程快,手上的动作也很快,做什么都干脆利落。
“周劲,你弄慢点,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周劲揉面很快,揪面团也很快,付东缘没看清他的手是怎么动的,一朵圆润生动的梅花就出现在案板上。
付东缘想看,周劲就放慢速度弄了几片。付东缘瞧清楚了,夸道:“你是第一次弄吗?弄得真好。这梅花漂亮得我都舍不得下嘴吃了。”
周劲揉捏花瓣的动作有了明显的停顿,耳根微微地红了。
确实是第一次做。没进县城,没去付家酒楼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汤饼是什么。农家不吃这个,也舍不得用白面做吃食,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用两顿饭的时间在这一片一片地按压,一片一片地揉捏成型。
做起来并不难,周劲去后厨学一次就会了,就是要耐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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