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鹤秘案录》作者 佩灵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1-13分类:小说浏览:27评论:0



本书名称: 红鹤秘案录

本书作者: 佩灵

本书简介: 一件密室杀人案,妇人意外身亡,期间门窗封闭,并无被人破门而入的可能性。一个伤心欲绝,人人夸赞的丈夫却偷偷在外疯狂豢养妻妾。一个财力破败的府邸,在等着她财力雄厚的娘家的救赎。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是她公公的亲生女儿。然而,这些都不是她被害的原因……

第一卷 第一章 封乐县密室谋杀案

岭南道,封乐县。

暮色四合,封乐县县令乐文青坐在后府花园亭中饮茶,一叠糕点,一壶清茶,丫鬟将灯罩中的油灯点亮,在廊下亭下照出幽暗的光,湿润的季风带着荔枝发酵的香气抚过县令清瘦的脸颊,远处管家和家仆在走廊中忙来忙去地搬运物什。他已接到朝廷调令,不日将北上前往新会县任命,此刻家中正由大夫人白蕙兰主持着打点行李,今日是他留任封乐县县令的最后几日。他起了个大早,处理完手中仅存一点公务,又开衙解决了两位村民放牛过界吃了对方稻谷的纷争,与县丞商议了几项已在民间实施的政务。直到傍晚,眼下手中无事,乐文青便满心慈爱地看着爱女红鹤在花园中蹴鞠,他与夫人白慧兰成亲二十年,未曾有过生育,在机缘巧合下却得这一独女,今年已二九年华却仍舍不得她出嫁。

“阿耶!”乐红鹤身着一袭鲜红胡服搂着球走进亭中,她容貌俊秀,英气十足,走过来随手捞起茶桌上的花釉茶碗吨吨吨地将凉茶灌入喉中。

“哪家的姑娘举止怎可这样粗鲁。”乐文青嘴里责备,眼角却还是挂着笑意:“难怪一直没人来提亲,那好人家的公子都让你吓跑了。”

“阿耶此话不对。”乐红鹤重重地放下茶盏:“谁说女儿家就一定要娴静婉约?我偏偏觉得是你与阿娘塞给我的那些世家子弟个个脂粉气十足,手无缚鸡之力,承托得我粗鄙罢了。要我说,如果天下男儿都是这般,红鹤宁可一辈子不嫁,伴着阿耶和阿娘可好?”

“真是胡闹。”乐文青摇摇头,故作恼怒:“都是我与你阿娘太过宠爱于你,将你的性情惯成这样。”

“那可不?”乐红鹤机灵地行了一礼:“多谢阿耶和阿娘。”

正在此时,县丞巫柯远远地一路小跑而来,巫柯今年三十有余,除了是他的县丞外也兼任了县衙刑房胥吏。因此他尚未娶妻,是名身材精壮的男子,此刻巫柯的面色被游廊下的灯笼照得赤红:“启禀县令,刚不良人来报,西坊王府发生命案!”

乐文青挑眉,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桌上:“可是丝绸商人王士曾的王家?”

“正是。”

“可知死者是谁?”

“是王家公子的夫人素仙。”

乐文青轻抚须髯,思忖道:“王家新妇自成婚后与王公子恩爱有加,这倒是坊间周知。”

“不良将已带人将案发现场围拢起来,还请大人尽快前往现场。”

“阿耶,我也要去。”乐红鹤匆匆忙忙地说。乐文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红鹤从小就在他身边耳濡目染,随着年岁增长也作为刑房散手,逐步参与到一些案件中,早已能独当一面。

夜幕低垂,但夜幕有繁星点灯,乐文青与红鹤一行人一路策马抵达西坊王家府邸。王家自祖上三代起与波斯人经营丝绸生意,作为岭南道头号丝绸商居所自然气派不凡。进门先是步入宽阔前院,由家仆挑灯引路,蜿蜒曲折不知几道游廊后,方才抵达王府的藏书阁。

不良将麻山早已等候在阁楼前,见到县令前往,当即上前行礼。麻山身边还有一位瑟瑟发抖的白须老人,正是王家总管顾子羔。而李素仙的郎君王长飞一脸木然地歪倒在藏书阁外的廊下,被两名家仆搀扶着,一副灵魂游离的模样。

张素仙就死在书阁的后门,一袭青绿色绸缎长袍在地上披散开来,衣着完整,耳垂上缀了一粒成色上等的珍珠,脑后的发髻却已然散开,素仙的头顶隐约可见血迹模糊的伤口,和被鲜血染红的头发。身边还有一块被血染过的石块,略有一只陶缸大小,应是凶器。

“平常少夫人都由丫鬟将食盒送到藏书阁供她食用。今日傍晚,少夫人吩咐我们不用再送晚膳过去,她有几章的书籍需要细细考究。少夫人平日里就少言寡语,公子不在府上时,都在这藏书阁里打发时间。”顾总管音调颤栗着,看来着实吓得不轻。

“今日案发时,你家公子也不在家?”

“公子今日在前院接待几名波斯客商,还特地请来玉湖花坊的碧玉娘子献舞。”

红鹤挑眉,神色疑惑不解。虽说大户商人家里请名妓献舞也是很常见的事,但这王长飞在封乐县有爱妻如珠如宝的名声,殊不知原来再爱恋妻子的男人也会有约名妓赴宴的习惯。

大约看到红鹤的怪异的脸色,顾总管赶紧解释到:“我家公子与那碧玉姑娘平日里素不往来,只是那几位波斯来的客商想要一睹我大唐名伶的风采,这才托人将碧玉姑娘请上府来。”

“那发现尸体的是何人?”

“发现尸体的正是……”顾总管犹疑了片刻才斟酌着答道:“是我家公子和几名家仆一起见到少夫人倒在这台阶之下。”

红鹤瞥了一眼那气若游丝的王长飞,已被人搀扶到一张软塌上,正捂着喉咙一阵阵地作干呕。

“在这之前可有人目睹过这藏书阁还出入过何人?”

“婢女在家宴开始后给藏书阁送了一次蜡烛,就再无人见过少夫人。”

那婢女脸色发黑:“酉时刚到,奴家将蜡烛送去的藏书阁,当时少夫人还好好的,叮嘱我不要再来送饭扰她看书。谁知……谁知……”她一时之间竟然语塞说不出半个字来。

“王公子的家宴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从申时开始,还未到戌时就结束了。”

这么说来素仙死的时候,王家的家宴已开始至少有一个时辰了。红鹤想到。

“这藏书阁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公子和家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门撞开。这里本来是王府最僻静的地方,少夫人嫁进来之前,就连家仆也很少过来打扫。”

红鹤看到藏书阁地上的确散落着几块被撞裂的门闩。

“你家老爷可在?”乐文青突然问道。

“昨日老爷与夫人去了云门寺斋戒,原定三日后才返家中。老仆已差人快马送信去了。”

“名妓碧玉和波斯人现何在?”

“碧玉姑娘与波斯客人都已离开后,公子才和家仆在藏书阁找少夫人。公子听说夫人未曾用膳,还特意叫人打包了宴席上的菜肴一同带过来。那碧玉姑娘?想来是自行回到了玉湖花坊。波斯人已由老奴遣家仆送回了客栈。”

此话倒是不假,红鹤来时看到藏书阁的书案上放着红漆食盒。她走过去揭开盒子查看,一碟金乳酥,一碟火焰盏口,都是富裕人家宴会上的常见菜式。

她环顾四周,这只是一间布局简单而光线阴霾的书阁,入门便是几张丝绸软垫的坐塌,坐塌后是一张洁净的书案。而书案后方除了坐的软塌之外,还有两排到顶的架子,架子上有层层叠叠地摞起书卷。而房间的左边是一扇拴好的窗户,右边就是素仙倒下的后门,后院走出去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四周以夯土筑墙围绕了起来,院中放着两把摇椅,同样都垫着丝绸软垫,摇椅旁边还有一张茶案和一副茶炉。

土墙后不远处是一座垂直的山崖。

“这墙后面,可还有别的路?”红鹤回头问管家。

“并无,这墙后是王府外的地界,除了杂草就是山崖。”

“我的仙儿啊!”红鹤听到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凉地嚎哭了一声。王长飞晕死了过去,被婢女掐着人中。

众人在一旁见了此番悲伤的情景,都颇为感慨。

待勘察完现场,县衙的陈仵作早已候在门外等着初步查验尸身后再运往义庄仔细查验。回程途中,已是子夜,路边除了偶遇的一两队骑马巡查的兵人,他们都举着火把。那光远远地望去,在漆黑的夜里,无比刺眼。

“来者何人?夜禁时间为何还在外闲逛?”马上的兵人厉声呵道。乐文青用手挡光,眯着眼答:“封乐县县令乐文清是也。”

“对不起乐大人。”那人慌忙道歉:“不知是大人在外办公,多有冒犯。”

“罢了,尔等也是职责所在。”乐文青挥挥手。

一旁的红鹤却突然问道:“你们今日都只巡查西坊?”

“回小姐,一到夜禁时间坊与坊之间的大门都会关闭,我们每晚只负责一坊的巡查。”

“那你可见那平湖花坊的牛舆经过?”

“小姐问的可是花魁碧玉的牛舆?在那日落时分坊门关闭之前,她就离开了。小人当tຊ时正在坊门前与守卫交接,碧玉姑娘的牛舆轮子卡在了路面的石缝里,我们前去出力将那轮子抬了起来。当时碧玉姑娘还下了牛舆与我们交谈,所以绝不会弄错。想来是酉时刚过,戌时的鼓才敲完不久。”

红鹤向兵人道完谢,乐文青问她:“鹤儿是否想探究那碧玉是否仍在王府?”

红鹤笑道:“看来那碧玉的确是已离开王府。”

“以往的案子,娘子遇害的多为夫君是凶手,夫君遇害的凶手多半也是娘子。”巫柯突然提出自己的观点:“而谁是第一位发现受害者的,也通常会是凶手。”

乐文青点头赞同:“只是那王长飞有不在场的证明,加之发现素仙尸身时,王长飞身边还有数名家仆共同随行。你我今晚都问询过这些家仆,王长飞确实是整晚都在前院宴客,中途从未离开过。”

“阿耶,若我娘娘在后花园刺绣,阿耶在宴客后去找她可会兴师动众地带上一大波人前去?”

“那自是不会。”乐文青答道。

三人均会心一笑,骑马缓行,回府后乐文青着人送来两斤鲜荔枝,众人剥食了后便各自散去休息。

第一卷 第二章

第二日,乐文青与夫人在早膳用过了一些汤饼和杂菜,乐红鹤才姗姗来迟,裹着幞头,一袭淡黄衣衫,灰蓝长裤,手持花鸟绢扇,脚蹬黑靴,是一副斯文书生的打扮。

“哪里来的一位俊俏郎君?”白蕙兰笑意盈盈地看着女儿:“你这可是打算出门?”

“正是。”红鹤答道:“今日我要出城去东山。”

“东山?可是素仙娘家所在?”乐文青正色道:“我昨日夜里翻阅了素仙的案卷,那张素仙是大画家张颜钟的大女儿,张颜钟六十有余,家中有一妻一妾。素仙是正妻所出,还有一小女名素嫱,与鹤儿你差不多大。但你是打算独自前往?”

“我已约了人一同前去。”红鹤整理着自己的上衣。不一会儿接到红鹤传信的县丞巫柯匆匆赶来,按大唐惯例县丞是随着县令一同迁移的,所以巫柯的手中也只剩这一件案子要去处理,他原本乃武士出身,乐文青在淮南道任县令时两人因缘相识,已经配合搭档了数年。

“近日城外多有游人匪类,你们此去路上请务必小心。”

“属下自当护小娘子的周全。”巫柯摸着腰间配剑应承道。

当日天晴晴朗,天空无云一片瓦蓝。红鹤与巫柯驾两匹快马一路飞,不消半日便已抵达张府。

张家并非什么富丽堂皇的府邸,而是一所山下小院,临湖而建四周绿荫环绕,颇为幽静。虽然张颜钟随手一幅画便价值千金,张家行事上在却并未铺张,院子里只有两名婢女一位做饭家妇而已。

张颜钟亲自出来迎接红鹤二人:“内人昨日夜里突然听闻小女噩耗,已晕死过去,今日一直卧榻在床,无法起身迎客,还两位公人请见谅。”

在经历丧女之痛后,张颜钟早已面无血色,身形佝偻,老态龙钟竟不像六十岁,更像一名八十有余的老人。

“还请张公节哀。”红鹤行礼道。

入座间,有一妇人领着婢女前来送茶。她身着一袭淡青色罗裙,额头饱满,脸颊柔美,双眼含春,体态丰腴却腰肢纤细,正是张颜钟的二夫人明秀茹。红鹤微微一愣,这明秀茹已嫁入张家十九年,育有一女今年十八,竟还能如此美丽动人。

“两位公人。”明秀茹矮身行礼:“获悉素仙噩耗,大姐与夫君均悲痛欲绝,我亦是心如刀割,可怜我们家小娘子风华正茂,嫁入王家也不过三年而已。”她低头用绢帕轻轻地拭泪。

“我与王公是多年好友,素仙与长飞也自小就定了亲。”张颜钟悲切地说:“他们是青梅竹马,长飞幼时常来我宅院随我习画,都是小女作陪。不知公人可已抓住了凶手?”

“还未抓住。我此番前来是想知道素仙嫁去王家之后,可曾向娘家抱怨过什么?”红鹤好奇地问。

“从无。素仙每月都会向我们寄一封家书,家书中所写长飞对素仙可谓是无微不至地关怀。他们成婚已三年,素仙还未生育。可长飞仍未提出纳妾,他说自己只心属一人,再纳妾也只是耽误了别家姑娘的后半生。”

“只是那王家老夫人……”明秀茹在此时打断了夫君的话语:“王老夫人对素仙不生育一事意见颇大,时常劝说王公子纳妾。”

“意见颇大?”

“是。”明秀茹点头:“我时常与城中妇人们饮茶聚会,据说王夫人有时将小户人家的小娘子带回王府,故意支开素仙,制造契机让那些小娘子与王长飞相处。这些女子当中王夫人颇为看中的是西坊绣娘的女儿岳娇。公人可去问问,前段时间听说岳娇要嫁给王长飞做妾,她那绣娘母亲将女儿的喜服都备好了,不知何故又没了下文。”

“这么说来,素仙一直无孕,王长飞又未能纳妾,王夫人会因此责难于素仙?”

“正是如此。”

难怪那张素仙会时常待在藏书阁里看书,也许那正是她能避开那王老夫人的途径。红鹤暗自忖量。

两人再在塌上坐了一会儿,问了些话,又饮了几杯苦茶便起身告辞。离去时,巫柯瞥见张院湖畔,一名泛舟的少女,姿态妙曼,容颜俏丽。他三十有余还未曾娶妻,自然看得目不转睛,挪不动脚。

“那是我家素嫱小姐。”引路的婢女低声说。

“走吧。”红鹤不耐烦地扯了扯巫柯的衣袖:“湖畔的美景看得再多,终究也不是属于你的。”

平湖花坊在白日里的人气稍显清淡,远远看上去也不过是一所富丽堂皇的府邸罢了。碧玉还在卧榻上熟睡,婢女通报几次后才心慵意懒地起床洗漱,又拖拖拉拉了半个时辰终于坐到了红鹤面前。

碧玉她慵懒地靠在塌上:“昨日里我去王家献舞,那王家公子要我入席作陪,可那两名波斯人不胜酒力,酉时就已喝醉。他们喝醉了自然就被王家公子送回客栈歇息,而我就自行回了平湖花坊。至于公人所问嘛,王公子昨晚并没未中途离席,看得出他对那波斯人异常重视,吃一顿饭连小解都没去过。”她用绢帕捂住嘴吃吃地笑。

“你可有听到他们席间聊过什么?”

碧玉想了想:“他们时而说波斯话,时而说官话,那两名波斯人的官话说得流利,王公子大概想要波斯人尽快多进些货物,王家愿意将丝绸在原有的价格上再压低一点,只要波斯人一次性付足所有款项即可。”

“这么说来王家近日是周转不灵了?”

碧玉眼波一转:“奴家可从不评判客人的事,奴家只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说什么。至于其它,小娘子你自己判断吧。”

红鹤面色一震,脸颊微热。

“小娘子觉得自己打扮得很好,可这封乐县县衙哪会有这么俊俏的公人。”碧玉柔身靠拢了过来,攀在红鹤的肩上,一阵香粉的气味来袭,红鹤不由得扭头打了个喷嚏。

转头看见巫柯盯着花坊里的女子两眼发愣,红鹤心里不由得一声叹息,这巫柯平日里办案可谓是精明能干,唯独是见到了好看的女子便挪不开步子。

从花坊中出来,红鹤说:“巫公,你打算何时才娶妻?”

巫柯面露愧色:“属下家母在老家已给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教书先生的小女儿,就等我回去见上一面,便可成亲了。”

“你老家可是新会县人?”

“正是。”

“过几日我们会出发新会,到时巫公就能见到未来的娘子一面了。”红鹤笑着,转言道:“你如何看待明秀茹和碧玉的话?”

“明秀茹并不为素仙的惨死伤心,不过她口中的岳娇我们需去绣房探查一次。”巫柯正色道:“不过张家家财万贯,如果王家财力有问题,张颜钟宠爱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这素仙死了,对王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确实。”红鹤点头赞同:“不过我想那岳娇小姐一时半会也在绣坊跑不掉,我们先去一趟王家,我想再看看藏书阁的现场,或许还能再发现一二。”

她说着,与巫柯走进一家食肆,叫了一份炒猪杂,一份大肠伴着饭吃了一大碗。饭毕,两人饮着店家给的免费凉茶稍事歇息。此时却听到饭桌隔壁,两杂役打扮的男人聊天。

“听说那王家少夫人与人有染,她已怀有身孕。”那高个的男人说:“凶手定是那情夫,与人通奸被发现可徒两年,况且这肚子里还留了证据。”

“为何肚子里的胎儿不能是王家公子的?”矮个男人问道。

“咳,王长飞身患隐疾,坊间都说他每月固定在流云医馆肖大夫那里拿药。”

“这么说来,凶手是王公子才对,发现了家中娘子与人tຊ私通。那可是家门不幸。”

“王公子怎么会杀人?以王家的财力,他大可休妻换人。”

巫柯微微皱眉,他办案多年,凡是受害者是女子的,第二日定然会有损名节的流言传出来;若受害者是男子,那么第二日还是会听到事关他妻女的流言。

这种毫无根据地编造,实在是荒谬。巫柯看了红鹤一眼,俊俏书生面无表情,将手中折扇一握:“去王家!”

第一卷 第三章

家中有白事,王府上下无不哀色满容,下人们都换上了素色断边外露的粗布斩衰,交谈间低声细语,生怕自己的声音惊破了这王府沉闷的气氛。王长飞的精神状态比前日好了许多,只是面色比平日更加地暗沉发黑,连鹰钩鼻下的那张薄唇都泛出一层灰黑色来。

“我正与内人选孝服。”王长飞作揖道:“素仙爱淡粉色,她说那颜色颜色就是从前我与她在院中栽种的茶花。”他面色悲痛:“想问县丞,我何时能拿回内人的尸身,好尽快入殓,以免这节气炎热,我内人……她特别爱美。”他手中正捧着一套白色的孝服,眼看目中泪珠就要落下:“无奈家仆找遍了城中所有寿衣店都只有这白与黑可选。”

“待仵作验证死亡原因后,自会将素仙娘子的尸身交还于你。”巫柯沉色说道:“我们今日来,是想再看看案发现场,顺便想问问王老爷与老夫人何时回府?”

“家中阿耶与阿娘已派人传信,今日便可抵府。”王长飞将他细长泛红的眼睛朝天空一望,暮色渐沉:“他们年事已高,不能驾马走得就慢一些,兴许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

“公子节哀。”巫柯抱拳行礼:“不过还是请遣人引路,我们想再看看藏书阁。”

这回是由一名身材瘦弱的婢女在前面挑灯引路,在漆黑的夜里,左左右右地转了好几个弯,红鹤眉头微皱:“为何廊下不点灯?”

“回公人,老夫人上个月说王府要开源节流,天黑后只有几个主要的通道会点亮灯笼。”

“如此,你家少夫人在世时候又如何从藏书阁回到寝房?”

“少夫人走时会带走藏书阁的蜡烛。”婢女回道,话匣渐渐打开:“少夫人行事简洁,不喜铺张浪费,经常在藏书阁中等公子回来,一盏油灯足以。”

“难怪你家公子会如此悲痛,想来平日里爱极了少夫人。”

“是的,少夫人最爱吃香酥煎炸的食物,王府里主子们用膳都习惯了清淡的口味,公子还特意命人为少夫人单独烹饪吃食。”

“那昨日厨房为何没有为她准备晚膳?”

“回公人话,是少夫人特意交代的。藏书阁就在前面,奴在此等候两位公人。”婢女将手中的灯笼交于他两,欠身退下。

乐红鹤站在阁楼前抬头仰望,这四层的木制阁楼在夜色中耸立,被月光照出一道线条凌厉的剪影来。巫柯提着灯笼在前面照路,走进去,一层是一间颇为宽阔的书房,放着几张坐塌,坐塌后方一张红酸枝木桌案,桌案上放着几只有兔毫的沙窑青釉瓷笔筒,和一叠洁净的麻纸,看来平时素仙就在此处读书。红鹤走过去掏出火石将桌案上的油灯点燃:“奇怪了,你可觉得这桌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巫柯点头道:“桌案整洁干净,坐塌也有发皱坐过的痕迹。”他走过去拿起砚台仔细查看:“砚台昨日被使用过,封乐县临海,气候湿润,因此砚台上的墨汁还是半干,但是这里没书,也不知她写了什么。”

“一个给人看书写信的地方,没有书也没有信。”红鹤说道。

“书信么,要么被人收走了,要么就在藏在这间阁楼里。”他提灯走出去,将那等在外面的婢女叫上前来:“我问你,昨日你家少夫人可有差人送过信?”

那婢女走开去问过后,再来回复:“少夫人昨日并没有和人什么书信往来。”

“那你少夫人平日里可曾和谁有什么书信往来?”

“少夫人深居简出,和城中的贵妇没有什么来往,只是每都会给娘家写一封书信报平安。”

巫柯走回书阁,见红鹤正站在桌案后方的书架前查阅。他走上前去:“可有线索?”

“有了一点。”红鹤将一卷书放回书架:“但是你看。”她用手中的油灯照亮地板:“你看,这藏书阁确实很少打扫。”

巫柯大喜:“因此有了线索。”靠近书架的地板上铺满了灰尘,一边已是厚厚的一层灰土,一边却有人频繁踩踏过的痕迹。

“我刚查探过,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也是常年无人打扫的样子,看来这王家对待少夫人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周到。”红鹤走回有踩踏痕迹的那一侧:“信件极易被人摧毁,但如果你想找被临时藏起来的书,那么定然是在这一排书卷中了。”

“看上去都是些无趣的书。”巫柯将灯笼挑近了,眯着眼看:“《观象玩占》,《开元占经》,想不到张素仙到是很沉迷占卜之术。”

“再看看上面那层。”红鹤突然将灯高高地举了上去:“我看不到。”她踮起脚来。

“你想找什么?”巫柯走过去,他身长八尺有余,轻而易举地将视线扫过上层的书架。

“找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巫柯凝神看了半响,说:“有。”他伸手从上层拿下一本书:“一本《离魂记》的折子书。书架上层的灰尘更为可怖,唯独这本书是一尘不染的。”

“只是一本打发时间的书罢了。”红鹤接过书放在光来左右查看:“这有什么好藏?”她百思不得其解。

“且先收起来,到方便的地方再查看。”

两人继查看一番,才离开房间走向阁楼后门。

“这后门出去,通向哪?”红鹤借着月色眺望。

“远处隐约是一处山崖,并不能去到任何地方。”巫柯四下查看这处后院:“这院子四周都有夯土围住,只是一处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罢了。昨日我们与不良也已查验过现场,这里除了那块令张素仙毙命的石块,什么都没有。”

“那石块——”红鹤用下巴指了指矮小的夯土墙:“想来是有人爬过这座墙,击倒了素仙。”她走近了,却左右看都看不出有人翻越的痕迹:“奇了怪了,难道是我想错了?”她回头再张望张素仙倒下的地方,藏书阁的后门是一扇普通木门,木门前只有几级台阶,她昨日吩咐家仆不得送饭打扰,然后在晚膳时间在这台阶上被人击中倒下,院中的围墙乃是夯土筑成,若有人翻墙进来,会极易留下痕迹。

“难道是有人从前门穿过藏书阁,与她一同走到这后院来?”

“当时这大门是从内侧被素仙锁住的,后院围墙找不到半点被人翻入的痕迹,除非那人能够飞檐走壁,否则凶案现场已形成了一个密室。”红鹤气馁地说:“可这后院里什么都没有,走吧,先离开这里。”她拍了拍已揣入怀中的《离魂记》:“这里还有个谜题要解。”

两人信步走出阁楼,瘦弱的丫鬟还可怜巴巴地等在黑暗之中。她欠身行礼,接过巫柯手中的灯笼将他两引入前厅。红鹤见到昨日那位须髯雪白的顾总管正在打点从牛舆搬下的行李。

“老爷与老夫人回家了。”顾总管激动地说:“总算有人能来为少夫人主持公道。”

“我们有事想见王公与老夫人一面。”巫柯说。

“请两位稍等,待我先禀报老爷夫人。”顾总管抹了抹眼角,颤巍巍地走了进去。

红鹤两人等了片刻,匆匆出来一名婢女叫在前门的家仆出门请大夫,不一会儿顾总管也走了出来回禀老爷连日奔波,到家就病倒了,烦请他们改日再来。

“这王家说来奇怪,少夫人被杀,这家主人却不着急见官问问案件情况。”巫柯疑惑地说。

“兴许真是病倒了。”红鹤淡淡地说。

第一卷 第四章

“请问岳小娘子家吗?”红鹤牵马站绣房门前喊道。等了半响,一名大腹便便的娘子走了出来,容颜秀丽,楚楚可怜:“小姐找我何事?”

红鹤看着她硕大如盆的孕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昨日去东山张家时,张家二夫人明秀茹曾断言王夫人给王长飞看中的小妾正是这位绣房的岳娇,待她亲眼来看却发现这女人已怀有八月的身孕,却还住在娘家。

进门之后,红鹤关好大门,看四下无人即刻厉声问道:“小娘子夫君何处?你可有成亲?”

“当然已经成亲,夫君嘛,这几日有事出了远门。”岳娇答道:“小姐找我有何事?”

“你可认识西坊做丝绸生意的王家?”

岳娇面色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平息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小姐说笑了,我们这种平民如何能攀上大富之家的关系。我并不认识王家的tຊ人,哪怕是他们家的家仆恐怕也是高我们一等的。”

红鹤也不多言,拱手道:“打扰了。”她与衙役走出绣房,找到附近一家食肆上二楼临窗坐下,叫了一壶麦茶,两碟酥山。

“小姐,我们不回府吗?”那名衙役问。

“还未到时候。”红鹤说道,眼睛一直盯着绣房的门口。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一辆牛舆停在绣房门前,一名穿着王家家仆服饰的人从牛舆下来,掩头匆匆走进了岳娇的绣坊。

红鹤仍然悠闲地喝着茶,直到那名家仆再从绣房离开,她才放下茶碗说:“走吧,再去绣坊看看。”

那岳娇见红鹤再次返回绣坊,不由得面色更加疑惑:“小姐再回来可是还有什么事?”

“未婚先有身孕,拿你见官。”红鹤面色冷峻地说:“与有妇则通奸,徒两年。”

岳娇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惨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述道:“公人明鉴,我也是被母亲所逼才去见了那位官人,后来又被官人所骗,否则谁愿意无名无分就怀了这八个月的身孕。”

“你先起来好好说话。”红鹤好声好气地说道:“将实情告知于我,我不会为难于你。”

“回公人话,岳娇的确并未成亲。”岳小娘子站在排排竹子绣棚之间低头垂泪:“我那情郎曾许诺过要娶我,但他那大户人家出生的正室夫人却不允许。”

“你的情郎可是西坊王家的王长飞?”

岳娇看着红鹤一脸了然于胸的神情,自觉得左右也是赖不过去了,只好微微点头:“他给了我一笔银子,叫我好好把孩子生出来。”

“那你可有福了。”红鹤冷冷地说:“你的情郎宁愿杀了自己家中的正室夫人,也要纳你入府。”

“长飞绝不会杀人。”岳小娘子失声叫到:“虽然他有失信于我,但平时我和他相处时,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红鹤冷峻地说:“他令你怀有身孕却至今没能迎你过府,你的孩儿一生下来就是遭人厌弃的私生子女。这男人已经骗过了你一次,你不觉得吗?”

岳小娘子低下了美丽的头颅,细声说到:“若他真这样骗我,也不至于会为我杀了他的结发妻子。你不知道,王公子在本城除了我之外……他还有几名来往的小娘子。他在城中寻了一处僻静的住所,会轮流带几名娘子过去暂住。那些贫民家的小娘子,都是王家夫人介绍与他,应承若是有朝一日有了身孕,就接进府里做小妾的。王公子的原配素仙娘子,一直无所出,王夫人说,王夫人说王公就长飞一个孩子,自然要想办法传宗接代。只是素仙娘子性情过于强硬,娘家又有当朝名画家的阿耶,就连,就连圣人想要得到她阿耶的画作也需耐心等待好几个月。”

红鹤气得倒抽口气:“你可将那处地址告诉于我。”

“就在东坊四福街李家嬷嬷的院子,你走进巷子,左手边第一间,门口贴着玉帝老爷画像那家就是了。你敲三下门,门里问你是干什么的,你说你卖茶叶的就行。那里僻静出入都不易被人撞见。”

乐红鹤辞别岳娇,跨上白马直奔县府府衙,将自己在绣坊的发现告知了众人。

“如此说来,这王长飞和王老夫人共同的作案动机也有了。”乐文青轻抚须髯,沉思着。

“还请县令大人发配我几名不良,共同前往四福街李家拿他个人赃并获。”红鹤请求到。

“允了!”乐文青喝道。

几名不良扮做了沿街叫卖的商人从四福街经过。红鹤坐在对面临街的铺中,饮着一碗凉茶。过了一小会儿,就见一辆围着厚厚绸缎的牛舆停到李嬷嬷院门前。一裹幞头的年轻官人走下舆来,敲了敲门,又说了几句话,木门微微打开。年轻的官人先进了门,过片刻后牛舆上又下来一名穿粉色罗裙的小娘子。

那年轻官人正是王家公子王长飞。

“真是令人作呕。”红鹤狠狠地说到,麻山放下茶碗走过去,朝众人招招手。他又走到张家嬷嬷的门前,将门敲了三下。

门内很快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谁呀?”

“卖茶的。”

门内那声音停了半响,说道:“可我看你眼生。”

“我是岳娇小娘子的远房表亲,是她介绍我来找个方便干净的落脚处。”麻山低头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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