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病美人师尊的千层套路
作者:食鹿客
文案:
云舒尘堂堂一方长老,风姿绰约,美貌多金,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唯一不好的是,她虽然修为强横,但体质孱弱,娇娇柔柔,宛若西施弱柳扶风之姿,一年四季能染八次风寒。
身为鹤衣峰唯一弟子的卿舟雪担忧不已——给她的师尊夏天打扇,冬日添暖,冷时加衣,热时消暑,按时喂药,争做二十四孝好徒弟。
师尊半夜咳嗽难以入眠,卿舟雪将人搂入怀中,整夜哄睡。
师尊操劳门派事宜,累得脸色苍白。卿舟雪眉头一蹙,看不过去,主动揽过内外大小事务。
师尊打不动架,掩唇咳血,眼波水光潋滟。卿舟雪看得心惊胆战,拔出长剑让她指哪打哪儿。
而那一夜,罗帐轻揭,病中美人勾着她的脖子,蹙着眉十分难受,“徒儿,这里好热……”
一夜过后,卿舟雪万万未曾想过。
还能这般治病。
都是套路。
—————
云舒尘算了一卦,捡了一个大机缘。
本以为是什么天材地宝。
没成想是个八岁就克死全家的小天煞孤星,雷劫连连。
后来反让她赔了精力,赔了钱财,赔了半座峰,险些倾家荡产。
最终还赔了心。
时过境迁,小煞星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子。眉目清冷,白衣翩然,她的剑法浑然天成,举世皆惊。门派中无不赞叹大师姐天之骄女,有羽化登仙之姿。
她是天上一片飞雪,纯白干净,落得人间满满。
只可惜足够冷淡,年纪轻轻,不解风情且死不开窍。
话本子里的逆徒冲师,现实中的乖徒儿耿直得让她发愁。
——有传言道,从此本就多病的鹤衣峰峰主,愈发柔弱起来,已经到离了徒弟活不了的程度。
清冷温柔徒儿x又病又娇师尊
1v1,he,互攻,慢热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卿舟雪,云舒尘┃配角:阮明珠,柳寻芹,林寻真,白苏,越长歌,梵音,唐迦叶┃其它:
一句话简介:清冷徒儿和她那柔弱妩媚的师尊。
立意:建设和谐新师门。
第1章
“听闻卿家的媳妇有了。”
妇人佝偻着腰,裤管撸到膝盖,双脚和稻苗一并插在泥里,泡在水中。她停下来擦把汗的功夫,有意无意说起的这样一句话。
另几个农妇脸对着土地,“难怪没见她出来做事。”
“明眼人都知道不是她丈夫的。”
一位稍微年轻点的媳妇儿闻言讶异,循着声音一眼瞪了回去。“苏姊姊是很好的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卿秀才体弱多病,你婶瞅着他长大的。大夫来瞧过,他那活儿不行,这辈子就是无儿无女的命。”
她们黝黑的脸色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生活穷苦,最苦的大抵是女人。苦得久了,深觉诸事无聊。现如今见了好山好水不笑,见了好人好事不笑,反倒一见到人家里头鸡飞狗跳,横生事端,就莫名地衬出自己穷日子中的一点点好来,于是高兴。
人但凡有这一点点好,再鸡毛遍地的日子,竟也显得没那么不幸。便可以凑合过下去。
村口的流言蜚语从这个茅草屋窜到另个茅草屋,最终在一座明显高贵不少的砖房前风浪止息。
卿生扶起娘子。他的目光紧盯到她一天天隆起的腹部,恐她磕到桌角。
纵然年纪不轻了,她的身子骨也如柳条纤细,文文弱弱,与寻常村妇的霸蛮粗壮全然不同。只是近来怀孕臃肿了些,显得丰腴白嫩,仍不减美貌。
她人生得灵秀,那双手也是一样。上下翻飞间,能在一面绸子上绣出游鱼走兽,连眼珠子都栩栩如生。靠这个能换出一栋小砖房的银两。
这样鹤立鸡群的女人,本不该生长在这片土地。她像是深闺的小姐,将来要嫁给贵人的那种金枝玉叶。
可她只嫁给了一般的秀才。一般的家世,一般的清贫,书也读得一般。唯独不一般的是,他清清秀秀,比寻常男子更生得一副温柔心肠。
卿秀才这辈子确实是无儿无女的命,自打第一次光屁股在河里洗澡被人瞧见,全村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洗澡是笑谈,听到他成亲则更是笑谈,可第二日新过门的漂亮媳妇一抛头一露面,人人都像哑了一样。
待过了几年,再听说他的娘子有喜,这笑声又卷土重来,就着风言风语更窜高一层。
卿秀才从小被嘲到大,他习惯了。娘子不是那种人,他心里清楚。习惯归习惯,清楚归清楚,到底是乌鸦叽叽喳喳叫得晦气,所以苏婉养胎期间,他放下了学堂的工作,只在家陪她,闭门不出。
苏婉是高兴的,虽然在流言蜚语里名声已然十分不堪。但她相信这是上天的旨意,这孩子也定是一个福星转世。
卿秀才原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那个女娃呱呱落地时,就这样带走了他此生唯一的福气。
那天,她的娘亲用一天一夜流尽了血,听到哭声才断了气。卿秀才用白布包着这个温热的小小的生命,用白布包着逐渐冷却的娘子,他独自怔然,分明是新生,却落得一家缟素。
那天杜甫的诗正读到最后一篇:岸风翻夕浪,舟雪洒寒灯。
卿舟雪。
这孩子生得凄清,名儿也取得带着丝丝冷意。父女两人,从此便在这寂静的墙中相依为命。一个慢慢变老,一个悠悠长大。靠着学堂收的几个钱,日子过得不富有,却也不是很拮据。
只是几年以后,某个平平无奇的早上,一桩事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野种!”
村口的王家小子向来嚣张,听闻这家丫头的娘亲是偷汉子了才生的她,心下鄙夷,情不自禁地起来想欺负捉弄人的心思。
他爬上围墙拿泥巴块砸某个在家里念书的小姑娘。卿舟雪偏了脑袋,没砸中。墙头瓦滑,她一眼扫过去,只听到噼里啪啦一声,王家小儿直挺挺地从墙上摔了下来,瓦片刚好扎进了脑门心,抽搐一二,再没了生气。
卿舟雪绕出去,看他身下一摊血,直蹙眉,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巧不巧爹爹结课归来,一见这阵仗,大惊,吓得手中课本书卷掉了一地。
“这,这是如何?”
“他自己摔的,脚踩滑了。”
事后王家找上门来,骂骂咧咧,哭爹喊娘,闹得一整村都知道了这事。虽然调查清楚原委,卿家并无过错,也还是出了几碎银息灾。
后来这件灾祸被人归功于巧合,也渐渐淡了。但卿舟雪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隐约察觉到了些不对劲的。
她随着秀才出门赶集,切肉的屠夫偏生手滑刀子一飞,直直冲着卿舟雪来。她的瞳孔一缩,那白刀子却没插入她稚嫩的身躯,反而掉下来砍到了别人的脚。
她随着秀才去学堂教书,还没识几个字儿,房梁便轰隆隆塌下来,所幸只砸到了几个桌子板凳,吓到了几个小儿的心脏。后查明是生了白蚂蚁,貌似也不关她什么事。
她出门捡点野菜,不远不近,就在村口的那条河边。昨夜歇了一天的雨水,恰恰在她拔下第一根野菜时欢畅地下了起来,山洪倾泻,一下子淹了半个村。自然灾害,所以更不关她什么事情。
可是这样的次数多了,所有的巧合总是伴随着卿家小姑娘的出现而出现,世人便再也没办法忽视了。
谩骂,羞辱。
到最后的恐惧,敬而远之。
学堂因为这个小灾星办不起来,纷纷散了课。卿秀才断了唯一的财路,眼见的日子也一天天艰难起来。他以前是个儒雅的男子,生活的磋磨把这份儒雅冲淡再冲淡,最终只留下遍地狼籍的沧桑,爬入脸上一道道皱纹里。
“闺女。”他把大手放在卿舟雪的头上,看着那孩子的面颊也变得和自己一样消瘦。
他努力在她身上寻找亡妻的影子,可惜闺女长得实在不够像她。苏婉人如其名,温和端秀,而眼前这小孩只有巴掌大的脸,都已经透出一分疏离的冷色。
闺女不像娘子,也不像自己。她到底是打哪儿来的?要降生在这样一个本就饱经磨难的家庭,要生生地让夫妻阴阳两隔,要让他的后半生这般孤苦窘迫。
卿秀才有过怨怼。
甚至在第一次抱起她的时候,他的手在颤抖,恨不得摔了这个夺命的凶手。
可那乌溜溜的眼睛一瞥过来,是见了底的清澈和天真。
那双眼睛的神态,又让卿秀才想起苏婉。
她死前拉着他的手,身体虚弱说不出来话,但她的眼睛殷殷切切,她知道大限将至,眼眸颤若清潭,生死关头在向他求些什么。
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女人,还能求什么呢?还能有什么遗憾?
不用她说,卿生也明白的。
“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卿秀才的眼眶微红,抚在她发顶的手微微一动,“你待在这里,如今也不太合适了。爹知道有个地方,叫太初境,听闻那里有修仙人……我们去找找仙人,让他们给咱卿儿看看命,好不好?”
“好。”
她年纪不大,却已经很懂事。就抿着唇,轻点了下头。
卿秀才就这样变卖了所有的家当,雇了辆小破马车,载着一颗小灾星摇摇晃晃地上了路。一路上风吹雨晒的,不知走过多久,只循着一片方位,居然当真在某个雾散的中午,瞧见了巍峨的仙山。
父女俩在太初境下的一方小镇落了脚。
那个小镇的名字则很有狐假虎威之嫌,响当当“太初镇”三个大字,用隶书刻在一方大石上。不过它毕竟是坐落在仙山脚下,兴许也算是可以溯源。
卿秀才带着闺女去当地酒楼,花着为数不多的银两,好好地吃了一顿饱饭。
又去裁缝铺子,给她量着尺寸,做了几套新衣。这时候已经散净家财。
“爹。”小姑娘摸着衣服料子,觉得顺滑得非比寻常,“今天是过年吗?”
以往只有过年才能添上几两肉,做几件新衣裳。小孩自然是把这些与年俗联系得紧密。
“不,离过年还早着。”秀才摇摇头,笑了笑,“也不知那些仙家看不看人貌,体面一点,总归没错。兴许看上我们家卿儿根骨清秀,要收你做个徒弟……那你去是不去?”
卿舟雪垂眸沉思片刻,“去。我留在你身边,也迟早要害了你的。”
“害便害吧。”他却不是很在意,仍然笑道,“我和你娘兴许得个团聚。只是她会怨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第二日上山的路倒是一片阳光明媚,没有发生险情的条件。卿生抬头瞅天,把地踩实了,这才领着闺女小心翼翼地上山。
第一步,一切安好。
第二步,风和日丽。
此后的一步两步也没有出什么纰漏。
“以前把你养在家里,见的人少。”他拉着那只小手,“等会见了外人,无论是谁,要知道礼数,落落大方,这才不会被人轻易看扁。”
“给你买的衣裳也不少,仔细换洗,姑娘家,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一些。”
“吃也吃得好点……不过这里是仙境,想必不会比以前差的。”
卿舟雪发现父亲有点唠叨,她模模糊糊间也有一些预感,爹来这里也并非单纯给她看看命,多多少少有点托付的意思。
凭他文弱书生一己之力,养大这样一个特殊孩子,只有当真努力做过,方知道其中辛苦。也许另寻高人,才是对卿舟雪最好的选择。
太初境山门有九百九十九阶。卿舟雪低头看路时,数着台阶让自己专心。她很清晰地记得七百二十三阶这个数。
甚至在很多年后,也没有忘记。
七百二十三阶时,山上忽然落下一道滚石。有五个人身的大小,几乎像一座小山,滚着尘灰直冲卿舟雪而来。
风声呼啸,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的重心却被人推搡了一把,她仗着人小轻便,往前滚了几遭。
晕头转向,额心一下砸在石块上,好歹因为滚圈缓冲一二,只在微微破皮的程度。
一股子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开来。
尘灰落定前,石阶被砸掉几块。卿舟雪忍着疼痛,努力睁大了眼睛,在蒙蒙灰飞里,却没有寻到那个并不伟岸且熟悉的身影。
地上只有一只破靴子。孤零零的,连血迹都没有留下。
卿舟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慢慢走上石阶的边,底下是万丈悬崖,随着滚石落地发出惊雷般的一声巨响,震得她头皮发麻。
天地云海茫茫间。
突然,只剩下她一人了。
第2章
她独自一人坐了会儿,把那只沾满灰尘的靴子捡起来,一并丢下悬崖。
该哭的么。
她的眼眶酸涩,手指一擦,竟有些咸湿的泪水。可是仅仅只是酸涩罢了,心中仿佛缺了一块,痛也痛不起来,茫然且没有实感。
人总是要死的,或突发意外,或寿终正寝。但她的至亲因为她而提前死掉了。
卿舟雪用擦破皮的腿,一点一点艰难地挪上山。年纪虽小,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不能回头,再入人间,下一个身边波及的无辜之人又该是谁的父亲与母亲?
寻仙问道,找世外高人,完成爹的遗愿,兴许是这凶煞命格的唯一解法。
可惜总归有点事与愿违。
太阳很快在她缓慢挪动的影子里落下西山。天色逐渐变得黑如墨汁,沉甸甸地压着云。卿舟雪也不是野外机警的夜行小兽,她一对凡胎肉眼在晚上可谓是抓瞎。
但若是一片沉黑的夜色中,便罢了。可惜黑中还有几个小点亮亮的,像鬼火般跳跃,不远不近地盘绕在她周围。
兴许是会发光的小虫,更可能是会吃小孩的豺狼。
凭借着一丁点力气,她抱着一棵树,慢吞吞蹭了上去,依着粗糙的树皮小心躺下。掀起眼皮一看天空,确实是不见半颗星子。
夜间的气温在短时间内降的很低,她蜷紧身躯,新买的衣裳并没有那么厚实,牙齿在咯咯地上下打架。临到天亮时,她的眼睫毛凝了一层白绒绒的霜雪。
听着悉悉索索的动静,一夜未眠,几要僵硬,此刻天空中浮现出些许鱼肚白,太阳出来渡了些微暖意,那些亮晶晶的小眼睛也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这是救了她一条性命。
她从树上爬下来,继续走路,将那剩下的石阶走完。今日的天气似乎并不如昨日那般风和日丽,天阴了下来,厚涂着大片大片的墨色。昏昏沉沉,显得天很低,压得人心发堵。
卿舟雪勾着山崖上突出的小树枝,脚踩着石阶,抬头望天。
她有点担心会下雨劈雷。
果不其然,根据她这么多年来倒大霉的经验来看,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劈了下来,正打在离她不远处的最高的树干上。
天地于刹那亮了一瞬。
跑!
这是冲着她来的。
卿舟雪的心中在这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
第二道雷劈了下来,砸开了她脚后跟的砖块,焦黑一片。小姑娘一时没有站稳,从斜坡上如个团子般滚了下去。事已至此,她紧紧闭着双眼,感觉无数细小的树枝刮过自己的身躯,密密麻麻地疼,再加上高速滚落的不安定感,让她浑身绷得死紧。
去了半条命般滚在一片平地上,身后的闪电还在不依不挠地劈下来。卿舟雪无瑕思考她究竟到了何地,爬起来随意择了个方向,用尽全力奔跑起来。
心脏在狂跳,雷声不紧不慢地步步逼近,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儿才劈到她。仿佛是一只矜骄好玩的猫儿在玩弄小鼠。
慌不择路间,她瞄准前方又凸出一山,怪石嶙峋间似乎有个幽深的洞口。
并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卿舟雪脚下发力,仗着人小轻便,自那缝隙中钻了进去,此刻正一道雷电劈到洞口前的树木,一段焦炭落了下来,断成几截,尘土飞扬间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小姑娘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发觉这洞貌似是结实的,不会塌方。她抿着嘴,凑到被堵得严实的洞口前,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无法。
这下她出不去了。
她只得把目光放向洞口深处,此时并不算一片黑暗,洞内似乎融融地有些微光。
抱着一分此洞还有别的通道的心思,她扶着湿冷的墙壁起身。
越往内走,光线愈明朗。但并非是自然天光那般的色泽,光的颜色偏暖一些,像是以前父亲点着灯油的火星,映照在家中灰白的壁上,也格外温馨。
这不是荒山野岭的一个洞。当卿舟雪的脚下踩上一片地毯时,她便确定了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地毯质地柔软,白绒绒一片像是某种兽类的皮毛。
洞府内豁然开阔起来,装潢也愈发精致。两侧是雕着复杂纹饰的灯台,灯台上交替摆着夜明珠和烛火。
卿舟雪人小见识短,还没有见过夜明珠。她谨慎地没有去碰,眯着眼睛适应忽然特别明朗的光线。
顺着一望无际的纯白地毯看过去,竖着有绣着花鸟虫草的屏风,屏风后横着一汪幽静的泉水,并不算很深。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碧蓝,里面暂时动静,只偶尔冒出几个气泡。
水流在轻轻扰动,可又瞧不见源头。
可有出口?
卿舟雪跪在池水边,总感觉水中有什么东西沉在下面,透过清晰度并不算高的水色,她看见了……
她什么也没看见。
滔天的浪花在一瞬炸开来,卿舟雪猝不及防被淋了个落汤鸡。冷水让她猛地一激灵,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连连后退。
但是此刻逃跑已然来不及了。
劈头盖脸的水一齐落下,耳旁是震耳欲聋的水声,浇得她口鼻进水,趴在地上咳嗽不止。
咳得太用力了,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就惊蛰了呀……”
恍然间。
一道声音低柔暗哑,还带着似初醒的倦意,像在情人耳边说话。
小姑娘诧异且努力抬起眼睫,抖落压得沉甸甸的一片水珠,并没有看见生猛的水生野兽,只恰好对上一双半阖的慵懒美目。
是个女人。
她柔若无骨地伏在池边,低声喘息,半截淡紫纱衣是湿贴于身子上,背后的乌发妖娆缠绕。
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戛然而止。
“你是何人?是掌门派你来的?”
掌门?
卿舟雪不明所以地摇头,她连山都没有上成,哪里晓得什么掌门。
女人倚在池边,眼睫抬起,打量这毫无眼力见的小冻猫子一二,兴许是不愿恐吓她,放柔了声音,“过来。”
卿舟雪刚欲迈步,却低头一看,自己从山坡上滚得灰头土脸的,往这儿一站,脏了几处那洁白如雪的兽皮。
“会弄脏的。”
小姑娘往墙边靠了靠。
“无事,你过来罢。”
卿舟雪听了这话,倒也不再忸怩,于是乖巧地过来了,蹲在池边,像只眼巴巴盯着陌生人的小兽。
面前的女人眉眼柔和,散着头发时更添一丝温婉妩媚。
卿舟雪看着她姣好容貌和柳枝身段,脑中想过的却是她爹念叨了大半辈子的娘。
村里都是干活的庄稼人,女人大都是膀粗腰圆,身体壮实。她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的娘亲秀美柔弱,是十里八村顶好看的,应该也是长成她这副模样。
天下的美人都有共通之处。如此一番莫名的联想,小孩便自然而然对她生了些亲切感。
一只手抚在她脸侧,冰凉而柔软。卿舟雪起初以为她只是像长辈那样揉揉孩子的脸罢了,可她的手轻轻一碰就撤开以后,她脸上被树枝刮出来的一道血痕便不再火辣辣。
她自己摸了摸,甚是奇妙,细小的伤口都光洁如初。
“小脸白嫩,可仔细些莫再刮花了。”
她收回手,换了个姿势浸没在水中,淡紫色的衣衫如云雾般在水中散开。她重新闭上眼睛,“见你这身打扮,也不是太初境的弟子。那么该是误入此处了。此处乃我闭关所在,不是玩耍的地方,早些归家罢,小孩。”
“太初境?”卿舟雪说,“我没了家,正要去太初境。这位姊姊,请问你知道路么?”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称呼过于稚嫩,那女人闻言一笑,“你这小家伙,是要赶着上山当弟子?”
卿舟雪一愣,她是上山求保命的。只要有个收容的去处便好,除却有饭有喝,更是别无所求。至于当不当仙家的弟子,她年仅八岁的脑袋里还没有想到这么志存高远的问题。
“我……”她不擅说谎,只乖巧道,“我不知道。当也可以,不当也可以。”
只要不再祸害到别人就好。
“那可真是不巧了。今年并不是招收弟子的年份。下一届还得到十年以后。”
“十年……”她睁大眼睛,卿舟雪对于年份的长短并无太多概念,但她知道这个数足够再长出一个她,还剩多的。
和她说话时,女人至始至终都垂敛眉目,靠在池边作闭目养神状。这会儿便没有再回应,神色安详,似乎睡着了。
卿舟雪往洞口看了看,那里堵得严严密密,她根本出不去。而且出去了便极有可能面对随时降下的天雷,说到底也是死路一条。她只好抱着双膝,靠在墙边,随遇而安地待在这一方洞府之中,她把呼吸放得很静,生怕再惊扰了洞府主人。
又冷又湿,兼之有一日未进食,还走了那么多山路。卿舟雪乏极,她自己安静着安静着,竟也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并不是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而是四肢舒展,躺在一片毛茸茸的兽皮之中。身上还盖了一方小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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