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BG102】《娇奴儿》作者:醉酒微酣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8分类:小说浏览:26评论:0



本书名称: 娇奴儿

本书作者: 醉酒微酣

本书简介: 【冷心冷情的凶悍大司马X漂亮坚韧的怂包小娇奴】

文案:相逢伊始,他是权倾天下的大司马,她是任君采撷的娇奴儿。到了后来,他唯她马首是瞻,愿为她做牛做马。

茟[yù]奴生于荒野,长于章台,貌美似娇花,卑贱如蝼蚁。

最初,殷宗视她为草芥,千金买命。

他利用她,使唤她,欺负她……

她是他的小奴儿。

可是最后,殷宗愿做她的马,受她驱策,愿为她的奴,日夜侍奉,他甚至愿意拿自己一条命,换她回眸一顾。

不正经文案↓↓↓

京中贵女命妇攀比成风。

贵女甲:我有东海夜明珠,其光耀比日月。

命妇乙:我有天山万年莲,食之容颜不老。

茟奴真心夸赞:厉害厉害。

众女:你有什么好东西?

茟奴左思右想,迟疑道:大、大……大约是马?

众女:大宛良驹?汗血宝马?

茟奴汗颜:倒也没那么名贵。

众女:到底是什么马?!

茟奴抬手,指尖朝着绷着脸的矜贵男人,正是权柄彪悍的大司马。

“……”

众女:这是马???你敢说他是马!!!

殷宗:怎么,不行?

娇奴儿:唉,永远也摆脱不了可怕的大司马,想哭……

大司马:哭什么哭!老子权势滔天,跺一脚江北都要抖三抖,回到家还不是给你当马。

友情提示:

1.洁党勿入,不喜点X。

2.这本的主题是“大司马当了小娇奴的马”,本质是个谈恋爱的俗套故事,没什么内涵。

第1章 第一章 章台街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

茟奴是在一片野菜地里被捡到的。

春雨过后,漫山遍野钻出细幼的嫩绿,几日便莹莹翠翠。每逢这个时节,吴城郊村的男女老少都纷纷上山挖采野菜。乡下农人携锄挎篮,嘴里哼唱着古朴歌谣。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歌里唱的荠菜和芜菁是平民百姓最爱的春日鲜嫩,山脚下有好大一片,许多人都停留在此采摘,而村妇平娘却径自往更远处走去。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

……

她也唱着歌,歌里的“莱”就是藜,也称茟,是一种可入药的野菜,不过乡下人一般叫它灰菜。初春时候的灰菜嫩叶最宜食用,一旦开花就会变老,而平娘就好这一口,她知晓有个地方每年都长满灰菜,于是找了过去。

只是今年运气不好,这里像是有人来过,把满地的野菜杂草踩得乱七八糟,平娘有些气馁,但还是拨开草叶继续寻找,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发现野草深处藏着一个襁褓,里面还裹着婴儿。

平娘赶紧把襁褓抱起来看了看,确认了婴儿还活着,而且是个女孩儿。她顿时也不挖灰菜了,抱着女婴急匆匆回了家。

平娘的男人叫章大关,是个普通的庄稼汉,二人成婚五年都没有生养一男半女,于是夫妻俩决定留下这个弃婴。既然是在采灰菜的时候捡到的,便起了名字叫“阿茟”。

他们把阿茟当亲生女儿养育,乡下人贫苦谈不上娇养,但也算疼爱有加。也许是好人有好报,在阿茟三岁的时候,养母平娘竟然怀上了身孕,后来生了个男孩,取名章良。

只是章良有天疾,自打出娘胎就体弱多病,父母费心劳力地为他请医买药,但这样的病医治起来等同于无底洞,很快就掏空了家底,渐渐捉襟见肘。走投无路之际,章大关铤而走险,竟然去城里帮人偷贩私盐。初始只是一解燃眉之急的权宜之计,但入行容易出行难,章大关陷入这项营生无法脱身。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贩卖私盐是个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终于,在阿茟八岁的时候,章大关死于非命。

这些年他赚的钱几乎都贴在了看病买药上,家里压根没存下几个铜板,待到丧事办完,牙婆便找上了门来,想买走阿茟。

平娘自然不肯,可这个节骨眼儿上章良又病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孤儿寡母几乎是走投无路。阿茟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她那时已经有些懂事了,于是主动提出愿意跟牙婆走。

平娘抱着阿茟失声痛哭,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现在她必须舍弃一个来保全另一个。

“阿娘,”阿茟也哭,但她还不忘安慰养母,“好好照顾阿弟,我有空就回来看你们。”

平娘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承诺:“我会赎你回家的!阿茟你要好好的啊……”

阿茟点头说好,随即跟着牙婆离开了村子,头一次进了吴城。

她在路上对牙婆说道:“婆婆,您把我卖个好点的地方吧,最好是能多些钱的,这样我就可以给阿弟买药了。”

牙婆听她这般说,又好好打量了这个小小美人胚子一番,见她着实乖巧温顺,不由得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可怜见的,有个地方倒是来钱多,只是……”

阿茟连忙点头:“我愿意去的!”

牙婆入行多年早已练就铁石心肠,此时却觉得惋惜,叹息道:“苦命的孩子,愿你将来早遇良人。”

吴城正是会稽郡首府所在地,乃是扬州部最大的城池,这里有一条闻名遐迩的章台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此地尽是楚馆娼楼,是天下男人的销金窟和脂粉乡。

八岁的阿茟尚且不懂何为良人,却已坠入章台,成了风尘儿女。

春去春又来,郊外野菜生长了一拨又一拨,光阴数载,阿茟已经满了十五岁。这些年她在章台街过得不好也不坏,说不坏是因为在这里衣食无忧,她初入柳花院时尚且年幼,只能先做个使唤丫头,帮着歌姬妓娘跑腿传话,谈不上劳累,偶尔还能得些赏钱,她都尽数攒了起来,托人带回家去给平娘买药。

说她不好,是因为只要卖身入了章台,便一辈子都是贱籍,即便将来赎身出去,也难有良好归宿。阿茟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就不再当跑腿丫头,鸨母专门让她去伺候花魁娘子,要她学些服侍男人的本事,又请来女先生教她识字弹琴,大有悉心栽培的架势。同时还给她改了名字,唤作茟奴。

从此她便不再是乡下来的野丫头阿茟,而是章台街随君采撷的娇奴儿。

如此教养了两年多,按照章台街的规矩,茟奴十四岁就该梳拢接客,只是她迟迟不来天葵,鸨母担心冒然破瓜于她不利,搞不好花出去的真金白银还没赚回来,这棵摇钱树就折了,岂非好大一桩亏本生意?再说章台街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妓子幼嫩,偏偏碰上野蛮恩客,最后闹出了人命。

于是茟奴被继续“金屋藏娇”,鸨母是个精明的生意人,颇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一边继续请人教养茟奴,一边对外放出风声,说自己手里有个极品绝色的娇软美人。如此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倒把一众风流客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千金奉上求见美人一面。

但客人十次求见鸨母有九次都推脱的,偶尔那么一两次才让她出来打个照面,弹支曲子。茟奴不负众望,果真出落得楚楚动人,眉娇眼媚,惊鸿一瞥令人魂牵梦萦。待到豪客想要一亲芳泽,鸨母便赶紧把茟奴唤走藏起,只留下令人想入非非的脂粉香。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最为动人,众口相传,茟奴一时声名鹊起,想做她入幕之宾的男人犹如过江之鲫。

鸨母倒不担心长此以往,茟奴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一来她从小便温顺听话,胆子也小。二来她家里又是那种情况,母亲老迈幼弟多病,两张嗷嗷待哺的嘴都要靠她接济,只要拿捏住他们,就等于捏住了茟奴的命脉。

如今茟奴已来了葵水,声势也营造得差不多了,再拖下去难免有拿乔吊胃口的嫌疑,于是鸨母盘算着就在近日挑选个出手大方的豪客,把茟奴打包送上床榻。

“茟奴!茟奴!茟奴——”

这日还不到晌午,章台街正是清风雅静的时辰,柳花院里就响起了鸨母郑爱彩扯着嗓子喊人的声音。

半晌无人回应,倒是闹醒了好几个花娘,一个个推开隔窗探头出来,云鬓散乱,脂粉半残。

“姆妈,”燕歌懒倚窗台,宿醉未消地打了个哈欠,嗔怨道,“您一早上叫唤什

殪崋

么呢?也不怕吵着了贵客恩卿。”

另一个下巴尖尖的花娘,唤作杨妙儿,阴阳怪气地插嘴说道:“你没听到是在喊茟奴那个小蹄子?你那一两个恩客姆妈还不放在眼里,咱们这地儿不是有只会下金蛋的鸡嘛,改明儿一张腿就挣回来了。”

话里挑拨离间的意味太过明显,燕歌却装着没听出言外之意,反而翻了个白眼,抬起赤溜溜的胳膊关上窗户,冷冷扔下一句话。

“阿茟家去了,日落前指定回来。”

郑爱彩急得跺脚:“这死妮子!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找不着人!”

杨妙儿一瞧鸨母这幅如临大敌的神情,心思顿时活泛,打探问道:“姆妈,可是要来什么贵客?”

“去!少操闲心,管好你自个儿。”郑爱彩凶巴巴横她一眼,“别再让老娘逮到你接济什么老相好,否则扒了你的皮!”

杨妙儿脸颊一白,垂眸躲闪,口气瞬间变软:“我没有……”

“没有最好!”郑爱彩警告完她以后,又急匆匆喊来龟奴阿六令他套车出城,去郊村把茟奴接回来。

与此同时,吴城郊村,茟奴正在家里帮着平娘烧火做饭。

“阿茟你快放下,让我来。”平娘一把抢过茟奴手里的禾秆,把她赶离灶台,一边麻利地往灶膛里添柴禾,一边说,“别把你一身好衣裳弄脏了。”

茟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锦缎,又看了看平娘洗得发白的布裙,问道:“阿娘,我上次拿回来的缎子呢?怎不见你穿?”

平娘只顾着烧火,头也不抬地说:“那么好的料子我舍不得,都收起来了。”柴烟呛人,她咳嗽几声,一个劲儿地赶茟奴,“这里呛得很,你快出去。”

茟奴只好回了平娘的卧房,然后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始终没发现母亲口中的那匹缎子,反倒在箱底摸出几个银锭子。母女俩长年累月地相处,她岂会猜不到平娘定是卖了缎子换做银钱,平素也不知母子俩是如何吃糠咽菜地节省嚼用,从指缝里攒下这些钱的。

平娘一直都想着有朝一日为女儿赎身。但她不知道的是,茟奴今非昔比,早已不是那个只值几两银子的黄毛丫头,而是见一面都要花费十金的风尘娇娘。

茟奴暗自低叹,把银锭放了回去,再把东西收拾成原样,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曾怨过平娘和阿弟,也不恨这个家。她本弃婴,若非平娘捡她回来,也许早就葬身狼腹了。爹娘对她有养育之恩,而当初家里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卖掉她,如今世道艰难,人人都需要活着。茟奴觉得自己不过是活得跟其他女子不大一样罢了,怨天尤人有何用?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阿姐,吃饭了。”

“诶,就来。”

弟弟章良来喊她,他如今已经十二岁,瞧着比同龄少年要孱弱些。茟奴走出卧房,一家三口摆上碗筷,简简单单吃一餐饭。不过这顿饭还没吃完,柳花院派来的车马就已到了门外,龟奴阿六火急火燎地催她回去。茟奴只好放下碗跟着阿六离开。

“阿娘阿弟,我改日再回来看你们。”

章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茟奴,一双眼睛透着超乎年龄的成熟。而平娘则抱着个小陶罐匆匆追出门外,塞给茟奴。

“这是今年腌的灰菜,你拿回去吃。”

茟奴一脸欢喜:“我可想吃这个了。你们快回去吧,不用送我。”

鸨母催得急,来接人的阿六狂甩马鞭,马儿吃痛跑得飞快,连带着车厢也颠簸不堪。茟奴一手抓着穗子借力坐稳,一手搂着陶罐,脑海中回忆着郑爱彩前几日说的挑选豪客之事,心中不免忐忑。

尽管她没有资格对恩客挑挑拣拣,但还是暗自希望这人性子温和一些,年龄长相皆无所谓,是个普通人就好。

正在出神之际,只听马儿嘶鸣,车身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茟奴始料未及,顿时一头磕在车厢内壁上,霎时眼前阵阵发黑,手里的陶罐也飞了出去。

“嘶……”

她扶额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头晕目眩地去掀车帘,唤那龟奴:“六哥,怎么了?”

撩开遮挡,落日霞晖铺射而来,茟奴眼睛不适,抬手略略遮挡。

透过指缝,她隐约瞧见对面站着几位玄衣男子,阿六被其中一人踩住背脊压在地上,厉声叱骂:“瞎眼的东西!竟敢冲撞主公!”

阿六趴着动弹不得,甫一张嘴却吃了满嘴的泥,只发得出呜呜声。

那男子充耳不闻,转过头去问身旁的年轻郎君:“主公如何处置?”

原来阿六只顾驾车赶路,经过岔路口不察另一方有人策马疾行而来,待到发现为时已晚,两人都勒马不及,于是对方的头马便撞在了马车之上,马儿倒地后抽搐了几下遂没了动静。幸好马背上的人反应迅速跳下马来,否则死的便不止是一匹马了。

眼前这一幕让茟奴胆战心惊,对面一群男子衣着齐整精武有力,看起来很像有官阶的侍卫,来头必定不小。她怯怯抬眼想要瞧一瞧那位郎君是何方神圣,不料却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仿佛是雪山上的神明,毫无悲喜地瞥了世间众生一眼,轻描淡写,高不可攀。

茟奴匆忙垂眸低头避开,想帮阿六求情的话都堵在了喉咙眼儿,不敢冒然开口。

哪知这男子却昂起下巴,声音冷冽像是带着冰:“什么人?”

第2章 第二章 尝美宴 香熏罗幕暖成烟,火照……

殷宗不过一句话,却令众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茟奴身上。让她生出一种被烈火灼烧的错觉,但又无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下车上前,跪地行礼。

“奴家拜见大人。”

方才隔着一段距离瞧不真切,待茟奴走近,众人才惊觉车中娇娘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雪肤花貌体态风流自不必多说,就连声音也如吴城春雨般细腻绵软,落进耳朵让人酥了骨头。

只是,正经人家的女郎不会独自与车夫出行,更不会一来就把姿态摆得这样低。她虽身着浮光锦,却掩盖不住卑贱的出身。

殷宗瞥了眼马车上章台街的印记,眼神愈发不善。

踩着阿六的高铭也看见了印记,不屑嗤道:“原来是娼家妇。”

“娼妇”二字直剌剌地说出来令人难堪,茟奴却面不改色,俯首磕头:“冒犯大人实属无心之过,只求大人高抬贵手,饶贱奴一命。”

殷宗不置可否,俯视打量。女子跪地躬身,纤细单薄的肩胛骨像是藏于锦缎中的蝴蝶,还有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就像路边娇柔的藤蔓,随意抓进手中便可狠狠折弄。

半晌得不到回应,茟奴不禁心慌意乱,愈发担心自己会被迁怒。她微微抬眼,顺着那双暗绣祥云纹的革靴向上看去,目光掠过织金锦的衣角、玉梁金筐真珠蹀躞带,一颗心越来越凉。这样气派非凡的尊贵郎君,绝不是他们这样的蝼蚁能够招惹或者攀附的。她最后把视线停在他喉结处,微微垂目,并不敢冒犯直视。

“大人,”茟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声音愈发软糯,含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求大人饶命……”

从前燕歌曾说过茟奴天生招人疼,通吃天下男女老少,就连自己也禁不住她软着嗓子哀求,倘若她再流上几滴泪,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去摘。

美人娇怯,吴侬软语让一群年轻男子不由得后背发麻,好几人都耳根泛红,顿时不自在起来。高铭察觉到手下人的动静,呵斥茟奴:“好好说话!”

茟奴受惊瑟缩,紧紧咬唇不敢再开口。

殷宗只是睨她一眼,波澜不惊,随即抽刀,迈步向前。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此等矜贵郎君握刀在手,朝着阿六走去。茟奴大惊失色,却没有勇气上前阻拦,只得闭上了眼睛。

庞然大物轰然倒地,激起一地灰尘。

殷宗杀了驾车的马。他无意逗留,收了刀便翻身上了另一匹马,扯缰挥鞭,一马当先而去。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骑马离开。

留下两具马尸和满地狼藉。

阿六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茟奴,开口道谢:“多谢娘子为小人求情。”

茟奴方才被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还是阿六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劫后余生地呼出一口气,摇头道:“什么谢不谢的,你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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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接我,也惹不上这样的人物。”

她在马车四周翻找一阵,最终找到了平娘给的陶罐,只是已经摔碎了,里面的灰菜落了一地。茟奴心疼不已,却也别无他法,拢起碎片放到一边,随即对阿六说:“我们快走吧,回去迟了要被姆妈责罚的。”

两人走回吴城已是黄昏,茟奴这些年被养得娇贵,脚底都被磨出了泡。阿六进城便去喊来轿子,抬着茟奴送回章台街。

柳花院门口,郑爱彩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乍见茟奴回来顿时惊喜,可转眼瞧见她额头上青了一块,衣裳也有些脏,不禁有些怀疑,一把掐住人好一阵逼问,还要检查她有没有被人占过便宜。

茟奴也不反抗,顺从地回屋解开衣裳给她瞧,轻声解释:“姆妈,我无事呢,只是路上遇到一点小状况,不慎磕到了。”

“阿弥陀佛!”郑爱彩这才放下心来,伸手过去把茟奴的主腰扯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快些梳洗打扮,今儿有你的大造化!”

茟奴被推进浴桶时还有些浑浑噩噩:“姆妈选好恩客了吗?”

“我哪儿能选啊,是你被严大人看上了。”郑爱彩的眼角都笑出了三条皱纹,“今日太守府设宴,点名要你去作陪。你放机灵点,好好服侍严太守,也许他就给你赎身了呢。”

吴城是在会稽郡治下,太守严崇便是这里最大的官,倘若得了他的青眼,确是有可能赎身离开章台。只是听说严崇惯常蓄养家妓,而太守府有种特殊的筵席,美名其曰“尝美宴”,宴上美妓不着寸缕,身覆佳肴手持美酒躺于案几之上,专供客人“任意品尝”。若是客人兴起,数人共尝一美也是常事。事后,这些美妓往往被严崇赠予了客人,所以太守府经常都在采买新人。

茟奴自然也听过这样的传闻,相较于太守府那种龙潭虎穴,她宁可留在章台街,只是她也没法决定自己的去留,命如草芥之人,哪儿有资格拒绝呢?

于是茟奴只能寄希望于鸨母,她软着嗓子对郑爱彩说:“我舍不得姆妈还有姐姐们,我想留在这里……”

“乖女儿,我也舍不得你。”

郑爱彩嘴里虽这样说,行动却一点也不含糊,陪着梳妆娘三两下帮茟奴妆扮好,火急火燎地把她送上轿子。轿夫起轿,燕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喊了声停,随即从外掀开轿窗的帘子跟茟奴说话。

“阿茟,这个给你。”燕歌递了个荷包给她,趁着郑爱彩没注意,低声叮嘱,“莫要惹了严太守!他要如何你便如何,保命要紧!”

郑爱彩忙着赶时辰,见到燕歌过来耽搁不由得火大,叉腰吼道:“磨磨蹭蹭作甚?!快走了!”

轿夫听令行动,燕歌追着轿子跑出去,担心茟奴不懂自保,千叮咛万嘱咐:“你随机应变,受些伤也不打紧,荷包里有药……关键是要活着,活着你明白么?”

茟奴抓着荷包点头:“我省得了。”

章台街的燕红柳绿很快淹没了青毡小轿,燕歌站在街心,依旧伸长脖子望着茟奴远去的方向。

郑爱彩过来拉她,一脸欣慰:“过了今夜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好了别看了,快回去重新上个妆,客人都来了。”

哪知燕歌却回身一把掀开她的手,横眉冷笑:“凤凰?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罢了!你忘了楚儿怎么死的了?”

太守严崇表面上为一方大吏,实则凶残且毒,稍不合意便鞭笞府中女子,甚至会因客人不饮酒而迁怒侍奉的美婢妓子,砍她们的头。楚儿从前也是章台街有名的娇奴,却在几年前命丧太守府。严崇是朝廷命官,而章台街不过死了个命如浮萍的流莺,人人皆畏惧权势,谁敢替她出头?久而久之连这个人都忘了。记得楚儿的,就只有燕歌这样跟她一样苦命的风尘女了。

一向强势的郑爱彩被燕歌当着大庭广众这般下脸,竟也难得的没有动怒,她叹了口气:“茟奴不会的。”

香熏罗幕暖成烟,火照中庭烛满筵。

太守府今夜设豪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天将将擦黑,府中长廊拱门便逐一挂上琉璃灯,照得整座府邸亮如白昼。花厅内幔帐叠峦,案几上盛放美酒佳肴,乐伎奏起丝竹箜篌,舞姬则在花厅中央翩然起舞,罗衣轻滑呈玉腕,裙摆动摇现莲足。

太守严崇与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郎君同坐主家席位,举杯甚欢。只见这位郎君约莫二十余岁,姿容甚美,长眉入鬓乌瞳如墨,是个貌比潘安的人物。但他此时坐姿懒散,整个人斜斜倚靠在榻上,屈起一只腿,端着酒杯的手随意搭在膝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底下的歌姬舞娘,神色傲然风流。

正是殷宗。

“殷大人,”严崇脸圆体胖,下巴都有三层,眼睛眯成一条缝,瞧着倒有几分弥勒佛的慈眉善目,他端起酒杯一脸奉承,“今日承蒙大司马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穷乡僻壤无甚好东西,下官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莫要嫌弃。卑职先干为敬。”他一口嘬完,倒过空杯示意。

“客气。”殷宗似笑非笑地看了严崇一眼,抬手把酒杯置于唇边,却没有立即饮下,开口道,“依本座看,贵府相比桂宫也毫不逊色,哪里能用“蓬荜”二字。严太守太过自谦了。”

桂宫乃是当朝天子所居宫殿,严崇区区一介太守,府邸豪贵竟能比肩帝王。殷宗一席话表面称赞,暗里却有些讽刺甚至警告的意味。

严崇闻言脸色略僵,抬袖擦拭脑门冷汗,挤出笑脸解释:“大司马说笑,下官岂敢僭越……”

“天下十三州,若论富庶丰沃,扬州首当其冲。”殷宗打断他,眼睛却还盯着歌姬舞娘,一副专心欣赏的神态。他勾起唇角,悠悠说道:“会稽乃扬州部第一大郡,其次豫章,再次丹阳、庐江、九江。严太守掌管会稽郡,每年替朝廷收缴盐税甚是辛苦,闲暇之时修缮宅院,添置些喜欢的器物美人,犒劳犒劳自己也在情理之中。本座随口一提罢了,严大人不必紧张。”

殷宗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但严崇听见“盐税”二字,愈发觉得他是来者不善。

本朝开国之初广建王、侯,分封功臣与宗室子弟,但诸侯割据一方,权盛势大,遂渐生不臣之心,景帝时便平定过吴楚七国之乱,后来朝廷渐收诸侯支郡,诸侯王只领衣食租税,不与政事。先帝时更甚,颁诏曰诸侯承袭三代而止,再不封新王,接着重新设郡划县。随着疆域开阔,郡的数量逐渐增至近百个。

历代以来,朝廷通常设“监”掌察吏治,而本朝伊始是派丞相监察各地,但随着郡越来越多,光靠丞相巡察已是应接不暇,难以兼顾各地。于是先帝划分天下为十三州部,各设刺史一人,掌奉诏六条察州。

刺史每年八月出巡所辖郡县,年末回京向天子与丞相奏事,并不固定人选,而今年朝廷派到扬州行部的刺史,便是殷宗。

殷氏乃江北望族,开国功臣世家,门第极其煊赫,当年景帝一母同胞的妹妹昌平公主便嫁入殷家做了宗妇,正是殷宗的曾祖母。殷家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殷宗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孙子弟。他天资聪慧生性狂傲,年少时便已十分猋勇,胆敢率领区区千人骑驰沙漠驱赶戎狄,甚至单枪匹马深入敌军王帐,砍了单于首级。先帝欣赏少年英勇,封他为骠骑将军,加冠军侯。彼时殷宗只有十六岁,可谓前途无量。

随后几年,三公之中太尉始终空缺,而后来先帝又封了殷宗为大司马,大有让其掌管一国军务之意。只因担心殷宗太年轻不能服众,有意让他再磨练几年。可是天妒英才,先帝那样雄韬伟略的人物,为国殚精竭虑大半辈子,一朝病倒竟然药石无灵,终是在一年前驾鹤西去。接着幼帝继位,丞相主理朝政,殷宗便被“发配”至扬州行部做刺史,行监察之职。

尽管殷宗看似被排挤出内朝,但大司马之彪悍闻名遐迩,严崇不敢轻易招惹于他。吴城富庶且产盐,产量占全国三成还要多,每年的盐税十分可观,谓之肥肉。既然是肉,必然引得人蠢蠢欲动,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严崇暗自猜想殷宗是否也有此意?

而殷宗则不再开口,

只是露出兴致缺缺的模样,仿佛对歌舞美人皆不满意。

严崇见状,立即拍了拍手,让人赶紧布置尝美宴。

片刻后,两位健壮家奴抬着一张三尺有余的案桌缓缓而来,上面似乎放置了什么活物,还蒙着一层红绸。案桌被径直抬到殷宗面前放下,红布底下的活物随着呼吸起伏,散发出袭人香气,却并非珍馐,而是脂粉的气味。

“大司马请。”

严崇掀开红绸,露出躺在案桌上的美人,薄薄一层轻丝软罗什么也遮不住,聊胜于无而已。雪白的肌肤上摆了些许炙肉鱼脍,一副任君“享用”的姿态。

殷宗一双乌沉沉的眼扫过案桌,目光无情,眉头微蹙。

这是严崇自认为最拿得出手的家妓,风情万种妩媚动人,他一般都舍不得让她出来见客。严崇见殷宗迟迟不动作,以为他还有些放不开,再次热情邀约:“大司马请享用。”

那美人羞答答地看了殷宗一眼,见他年轻俊美,不由得春心萌动,愈发媚眼如丝,甚至故意做出撩人姿态。

谁知殷宗淡淡道:“本座不习惯与人同桌而食。”

……

茟奴被太守府的管事带到殷宗及严崇面前之时,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她其实早就到了太守府,但主人没有召见便不能上前,再说她心里也有些慌,于是如缩头乌龟躲在一旁,混入乐伎的队伍里跟着弹琴,想着也许能混过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殷宗暗示太守府的家妓不干净,严崇顿时想起章台街好似送来个清倌人,于是让管事赶快把女子带过来。

茟奴不敢抬头,莲步轻移徐徐上前,磕头见礼:“茟奴拜见大人。”

殷宗本来不甚在意来者何人,但这把嗓子实在是令人过耳不忘,娇柔似水,软中带媚。他掀起眼皮看过去,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轮廓。

“抬起头来。”

第3章 第三章 怜惜玉 求大人怜惜。

章台街的美人都生得好,茟奴也生得好,倘若非要论个一二,她虽然不算作最美艳的,却是最惹人心疼的。

她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圆而不钝,透着与身份不符的懵懂与纯真,又隐隐含着寄人篱下的哀愁,这样的特质是矛盾的,偏偏糅在茟奴的眼神里,却一点也不违和,只会让人怜惜。

殷宗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猎杀过的一头鹿。他背着弓箭在密林里追逐一头成年梅花鹿,最终射穿了它的咽喉,正当他上前收获战利品之际,一侧树林窸窸窣窣,他警觉地拉弓瞄准,却见到一头幼鹿钻了出来。

幼鹿不怕人,见到母鹿倒在血泊之中,反而迎上前来,用鼻尖拱着地上的尸首,半晌得不到回应,于是抬起头来看着殷宗。

它好像什么也不懂,又好像知道他就是刽子手。幼鹿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蓄了泪,无助且哀伤。

茟奴的眼睛也给人这样的错觉。

“大司马,”严崇笑得下巴褶子三四层,“这小奴儿还是清倌,您看就让她伺候如何?”说完他命令茟奴,“还不快来服侍大人。”

“是。”茟奴也认出了殷宗,她怕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只得硬披着头皮上前,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大人请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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