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行行行你不无耻你是正人君子，我睡了啊，明天还得赶路呢，这一天天的口是心非扰人清梦”
言冰云又回到了沈婉儿的马车上，探了探额还是低热，摸了摸手还是冰凉，沈婉儿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皱着眉头也听不清在呻吟什么，大抵还是疼得难受。言冰云自我洗了洗脑，反正今日一翻胡闹，使团里的人也看过他抱她治她，也看到自己在她的马车上待了一个时辰，早就落下了谈资，也不差这一晚半晚了，最多入京都前再好好敲打一翻，总归他有的是办法不让人嚼舌根。
言冰云破罐子破摔地在沈婉儿身边躺下，感觉到她的身子还是抖，便避开伤处隔着被子轻轻搂着她，想让她暖一些。言冰云自己身上也有伤，今天这番折腾下来自己也是辛苦的，明知道就算外面有侍卫值夜，自己也不该真的睡着，但闻着怀中女子暖暖润润的气息，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这一觉竟成了言冰云离开南庆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天亮了也没醒，直达范闲来敲马车才清醒过来。睁眼看到的就是沈婉儿的侧脸，自己也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被子里面，手还搭在沈婉儿的肩处，沈婉儿亦不知何时拉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似是很满意这个暖炉。言冰云坐起来，又探了额头把了脉，热总算是退了，人也没有发冷，神色也安稳了些许。
范闲不要脸的调笑从车外传进来“正人君子大人，我们要出发了，沈姑娘身上还有伤，您疼惜着些。”
“闭嘴”
言冰云从马车上下来，依旧是衣冠楚楚一脸正气，唯有范闲看到他红了的耳根。
使团还在南下，再走一日便是北齐离了王都后的第一个小镇，新唐。
言冰云和高达依旧是一左一右伴着马车走。
“嘶……”与昨日的呻吟声不一样，这明显是人醒了呼疼得声音，言冰云下了马上了马车，又着高达去喊范闲来把脉。
此时沈婉儿确实是醒了，皱着眉头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还是当初上京城里岳云桥上差点站不稳的那个活色生香的沈婉儿。
看到言冰云，昨日的事情一下子涌入脑海“我哥呢？我哥怎么样了？这是哪里？”
“我，我不知道，这是回南庆的路上，你受了伤，别说话。”
沈婉儿记得昨日的事，她中剑后虽然疼得发晕，但还是记得自己听到了沈重将自己托付给范闲的话，记得哥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的身影。沈婉儿是沈重的妹妹，北齐重臣的家眷，日常也是和深宫贵妇、名流小姐结交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思绪天真的姑娘，她也懂朝堂，也知道什么是墙倒众人推，也看过帝王薄凉。
“我哥呢？我要去找我哥！”
说完便作势要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脸色发白。
沈重死了，这消息昨晚使团在烤红薯的时候言冰云就知道了，范闲只看了一眼暗探传来的纸条便递给了他，死得轰烈，真真是个“一切为了北齐”的血勇之士。言冰云收到消息的时候脸上并无波澜，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若不是各为其主，沈重或许真的会是自己能聊到一块去的内兄。他的身份还未暴露时，他知道沈婉儿经常能偷跑来看自己大概也是沈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非云公子是个假身份，等沈婉儿到了年岁，沈重有可能真的会将她嫁给自己。可惜，家国深重，两人之间终究是不死不休。
“你别动！”
“我哥呢？！”
正当言冰云不知道怎么回答时，范闲适时掀了帘子。正人君子言冰云反应还是十分迅速的，先以身挡住沈婉儿，再一把拉好因她挣扎而滑落的被褥。
“沈姑娘自己看吧”范闲将一个纸条递给沈婉儿，而后便去把她的脉。这不是昨日写了沈重死讯那张，言冰云没有见过这个纸条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这是沈重昨日与范闲近身打斗时塞给范闲的，怕这小言公子口不对心让这可缓缓沈婉儿心结的纸条出个什么好歹，就没有告诉他，而且沈重好歹也是把沈婉儿托付给自己，总不能让这闷骚的冰坨子再搞出什么出口伤人的事。
生为大齐，死亦无悔，虽非良人，护得周全，莫要报仇，好好活着。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确确实实是沈重的字迹，沈婉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言冰云也看到字条所言，只低头不语。
范闲也没指望隔壁这个冰块能说出什么宽慰人的话来，便解释到“沈重被上杉虎砍杀于上京城，太后为保上衫虎也寻了个莫须有的由头治了沈家的罪，他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姑娘好好活着，姑娘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沈婉儿不说话也不闹，就是眼泪啪啪往下掉，毫无生气，看得言冰云一阵心慌。
“你……你兄长也算是个爱国忠勇之士，我会想办法让他入土为安，他日你想回来看他，我便陪你。”范闲心道情之一字果然厉害，前几天还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喊着“一切为了大庆”“我对她从未动情”“愚蠢的女人”的言冰云，今天已经能说出来日方长还要陪人家来祭祖的话了。
罢了，这已经能是言冰云能说出的最好听的话了。
范闲让车队原地休整，沈婉儿还不能下车，范闲说让她好好静静便拉着言冰云去了河边。
“人家姑娘此时最是伤心脆弱，你可别再说什么伤人的话了，若她问起她兄长的事，你便让我来回答，反正此间内情你也不清楚，你若再打击她，真指不定人家会做出什么傻事。”
“她不会”
“她暂时是不会捅自己，但她会捅你啊”
“无妨”
“你？什么鬼？你是有被虐倾向吗？算了算了，看你也有点开窍了，咱们两兄弟的大业是不是也该摆上日程了。”
“我没有兄弟”
说完言冰云就打了水回了沈婉儿马车，作为朽木不可雕也的言冰坨子，依旧是说不出什么宽慰的好话来，只把水递了进去，便坐在车尾不知道在想什么。
“闭嘴”
「谢报」
好好活着。
罢了，自己已是罪臣之妹，北齐已是不能回去，要好好活着，才能
报仇。
谢谢看文的亲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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