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状元郎弃子逆袭路
作者: 许百龄
简介: 俞慎思穿成一名古代富户子弟,父亲高中状元后攀龙附凤,杀妻弃子。
兄姐带着年仅三岁的他一路乞讨从京城回到老家,却被叔伯赶出家门。
寒冬腊月,单衣破屋,长姐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哭红双眼,瘦脱相的兄长将最后一口吃的往他嘴里塞。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没爹没娘,不到年底,不被饿死,也肯定被冻死。
转眼,他们就看到姐弟几人:
从一天饿三顿,到赚得盆满钵满;
从买不起笔墨,到科举大满贯;
从世人皆可欺,到朝野敬服。
后来,俞慎思牢中一坐,渣爹跪在脚边,泣声哀求:
“俞大人,求您给指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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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子”指俞慎微、俞慎言、俞慎行、俞慎思姐弟四人,四人皆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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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第 1 章
俞慎思是在一声声哭泣中恢复意识。
他最先感受到是自己躺在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中,这种感觉很奇怪。病了几年,身体虽消瘦,却是个成年男子,被人像孩子一样抱在怀中,十分别扭。至少身边人以前没有这样抱过他。
紧接着,在啜泣声中,他嗅到淡淡的米香。胃里因为饥饿翻搅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吞咽,一口温热的东西顺着喉咙滑进去,沿着食道,暖到胃里,顿时舒服多了。
“咽了,旸儿咽了,大姐你看到了吗?旸儿咽进去了。”一个男孩略带哭腔惊喜地叫喊。
“快!再多喂点,能吃就能活。”
俞慎思: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旸儿是唤我吗?
又一口温热的米粥送进口中,俞慎思抵挡不了米香诱*惑,一边贪婪吞咽一边慢慢睁开眼。
面前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少年,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碎布条绑着头发,套着一件破烂不合身的斜襟袄子,手中端着破口陶碗,粗糙的木勺里舀满糙米粥喂过来。
“旸儿醒了!大姐和大哥都在,没事了,吃了粥病就好了,不难受了。”小少年激动地挺直腰朝前凑了凑,一边哄着一边将木勺递到俞慎思的嘴边。
俞慎思愣愣地吃了一口,转目看着周遭,确认眼前一切是否真实。
土坯屋子,简陋破败,屋内没有一件家具。旁边烧着火,树枝噼噼啪啪,火堆上架着一个瓦罐,有热气飘散出来。墙角是一堆腐朽的木头树枝和干草,边上有寒风从破窗吹进来,窗外的树上积雪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抱着他的是一位十一二岁少女,面颊清瘦,鬓发凌乱,满脸泪痕,咧着嘴喜极而泣,“旸儿活过来了。”
俞慎思正欲搭话,头内一阵刺痛,每一根神经都犹如针扎,脑海中霎时涌入许多零碎片段,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他吃痛的皱紧眉头,可以确定,自己穿越了。
这副身体名叫高旸,尚不足四岁,今科状元高明进幼子。眼前的少女少年是原身同胞大姐高暖和大哥高昭。
姐弟三人之所以落魄至此,要从八个月前说起。
当时原身父亲高中状元,风光无限,立即将老家的妻子俞氏和四个儿女接到京城享福。当时羡煞旁人,都道俞氏好福气,以后就是官夫人,儿女也都是官家千金公子了。
俞氏也这么认为,进京路上憧憬着以后锦衣玉食好日子,教育几个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像他们父亲一样,将来也考个状元。却不想俞氏到了京城便因为水土不服病倒,病情日益加重,药石无用。眼看着撑不住了,高明进便急忙安排人送妻子回乡养病,却在准备回乡前一天俞氏病终了。
高明进悲痛至极,声称妻子进京受尽病苦,不愿妻子死后再受折磨,头七刚过便让儿女扶灵回乡守孝。临行前哭成泪人,为了寄托对妻儿思念,留下了最疼爱的次子在京,让长女和长子、三子回乡守孝。
回乡途中,姐弟三人被大伯丢弃。姐弟不知何故,带着原身一路乞讨,几次死里逃生,幸而遇到好心人搭一程才回到临水县老家。
大伯见到他们就责怪他们贪玩走失,将他们赶到乡下老屋,让他们在这里给亡母守孝,读书反思。
守孝是身为儿女应尽的本分,他们并无异议。可到了乡下老屋才知道是什么光景。
老屋是三间宽敞土石房,有偏屋,有院子,却只是一个空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门窗破败四处漏风。大伯每个月给的口粮只够一个人吃食,寒冬腊月,御寒之物全是家里准备丢弃的单薄旧衣被,美其名曰守孝期间要清苦些才见孝心。
没几天,原身就受寒染病。无钱延医买药,大姐跑了几十里路进县城求叔伯救治,叔伯没一个援手。后来无意间从大伯那里窃听到一切真相。
俞氏并非水土不服病亡,而是被毒害。
风闻高明进因为才情、样貌出众被高官女儿相中,至于根本原因不得而知。高明进自己也有攀附权贵之心,奈何家中已有妻儿。休弃槽糠之妻,他仕途就算不毁,也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权贵更攀附不上。为了不影响官途,不被世人唾骂,便想出一阴毒之计。
他表面上给妻子延医治病,装作重情重义模样,私下买通大夫在妻子的药里动手脚,让妻子病情日益加重。所谓留下次子,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爱子之心,更多是做给外人看,塑造慈父良夫好形象。
一切都是为了仕途,为了名声,为了往上攀爬。
大伯将他们半路丢弃,也是原身父亲授意,本想让他们客死异乡,一了百了。是他们姐弟命大,不仅没死还活着回来了。大伯就借着守孝之名,把他们丢到乡下老屋,打的也是饿死冻死的主意。到时对外自有一套说辞。
知道父亲心狠,叔伯沆瀣一气,再无指望,兄姐没再求他们,将仅有的一点点口粮、衣物全卖了,跑遍村子,挨家挨户,认识的不认识的乡邻求个遍,勉强凑够药钱。
庄稼人土里刨食,本就没余钱,看病抓药花费又大,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直,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原身终是没扛住饥寒病重走了。
俞慎思整理完所有的记忆,气得心口发疼,喘不上气来。
高暖见他这模样吓白了脸,紧张地给他顺气,哭腔唤着他,“旸儿,别吓大姐……”声音跟着手一起颤抖,眼泪滴答下来,落在他下巴上。
俞慎思感受到她的害怕、无助,慢慢调整呼吸,用力挤出一个宽慰的笑,“旸儿没事。”
高暖吸了吸鼻子,大约是觉得只要能吃东西人就能好,忙让小少年给他喂粥。现在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这半碗煮烂的糙米粥。
俞慎思的确太饿了,现在身体还病着,米粥就是救命稻草,他没有客气全都吃下去。姐弟二人见他胃口这么好,双双笑起来,一个将火堆烧旺,一个将他放在床上,哄着他睡。
说是床,其实就是几块简易的木板,上面铺上一层稻草。被子破破烂烂打了不少补丁,还是前天隔壁四奶奶瞧他们姐弟可怜送来,好在算厚实。
火烧起来,屋内暖和些,俞慎思身体不受控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当再醒过来,天已经暗了,高暖姐弟围坐在火堆旁。三个人就一床被子,全都给了他,两姐弟只能烤火抵御严寒。所幸乡下到处都能捡到树枝,冰天雪地捡来也不容易。
陶罐里的水沸腾后,高昭倒一碗递给高暖,自己也倒了一碗,顺着碗边喝了一小口,呵着热气商量道:“明天我去找舅舅吧。”
“不行!”高暖立即否定,“舅舅身子不好,娘去世,舅舅就伤心过度差点出了事。现在舅母又快生产,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何况舅舅家这几年也艰难。前几天我见桂婶拿着绣品去卖,我明儿去问问,大姐会刺绣,兴许能赚钱。”
高昭坐直身子争辩道:“我是男郎,我挣钱才对,明天我去乡里瞧瞧,肯定能寻个事做,大姐在家照顾旸儿。”
“乡下都是出力出汗的活,你能做什么?”
高昭被怼得缩了缩自己露在外面纤细的手腕。他从小长这么大,做过最累的事就是读书,干过最重的活就是和母亲抬桌子搬椅子,加之饿了这么久,身上根本没有力气。
但姐姐是女儿家,弟弟太小,他就是家里唯一劳力,他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养着他们,梗着脖子强硬道:“肯定有轻便我能干的。”
两姐弟为了接下来生计争执不下。
俞慎思心里幽幽叹气,这姐弟俩都不是听天由命的性子,也都吃得了苦。若不是原身一直重病拖累,他们不会沦落到喝白开水充饥的地步。
奈何原身年纪太小,又没开蒙,他也不敢贸然出主意,只能装成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可他毕竟不是真的无知孩子。
他轻轻哼唧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腹内咕噜咕噜叫,晌午那一碗糙米粥已经消耗殆尽。
高暖听声侧头看过去,瞧见他醒了,忙起身两步坐到床上,试了下他额头,发现退烧了,激动地帮他披被子掖被角,紧紧搂着他,生怕他再冻着一丝一毫。
原身已经连续烧了好些天,每到天黑就烧得厉害,这是第一次没有起烧,这是好兆头。
听到他肚子在叫,高暖惭愧地抚着他的头,让高昭端来热水喂他,哄着道:“天黑了,再睡会,天亮了大姐给你做好吃的。”
这话也只能哄哄原身。这样的形势,明天能再喝上一碗糙米粥都困难。
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帮桂婶绣东西,能不能让桂婶相中且不说,相中了也得卖得出去才有钱,不知得哪天,肚子可等不了。
高昭要去干苦力更不靠谱,一个十来岁瘦成竹竿的孩子,两斗米都背不起来,谁要这劳力?
不想他们担心自己,俞慎思配合着点头:“嗯。”朝窗外望了眼,不知今天具体什么日子,但原身记忆里很快要过年了。
过年对于孩子来说能想到就是吃喝玩乐,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想的事情太多了。
他皱起眉头说:“旸儿刚刚梦见娘了。”
姐弟二人面上笑容僵住,渐渐露出哀伤,顺着他的话问:“旸儿有没有和娘说话?”
“有。”俞慎思乖巧道,“娘说她很想我们,还说大哥念的祭文她听到了,大哥,祭文是什么?”
姐弟二人闻言心中哀痛,不由眼眶红了一圈。高昭抚着他的头,不知怎么给三岁的弟弟解释,没有回答他。
俞慎思又懵懂的表情问:“祭文是不是要花钱买?”他将话稍稍点明。
原身的记忆中高昭是个童生,算得上半个读书人。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件奢侈的事,乡下人十之七八都没读过书。即便上过私塾,也就识几个字罢了。逢年过节,婚葬嫁娶,就少不得请读书人帮忙写对联、悼词这些。
高暖心思灵敏,经幼弟这么一问,当即便有了想法,抓了把高昭道:“马上过年了,家家祭祖,讲究的人家难免要写祭文。”
高昭也回过味来,“我可以给人家写祭文。”这种报酬一般都可观,能替人写一篇,这个年就能熬过去。
第002章 第 2 章
天刚亮,高昭就饿醒了。他用热水洗干净脸,高暖帮他将头发一丝不苟绑起来,人看着清爽些。他拍拍身上干草尘土便出门去。
高家村,在牛山南,又称山南村,三十多户人家,高姓独居。高家祠堂建在村中池塘北,每到年节都要开祠堂祭祖。高昭以往每年都要跟着长辈回乡祭拜,每次祭祖祭文必不可少。
虽然同一个祖宗,他们这一脉和高家村的族人血缘很淡。
高昭曾祖兄弟二人,弟弟年少夭折,祖父一辈姐弟五人,却只有祖父一个男丁,到了父亲一辈兄弟三人,又早早搬进县城,除了祭祖这样的大事回来,平常鲜少来往。
他想靠写祭文挣钱,首先得先顾及本家,才能不被村人诟病。
沿着小河朝村子里去,家家户户都在做早食,菜汤、菜粥各种香气迎面扑过来,勾着高昭饥肠辘辘,不断咽口水。
远远瞧见老族长家灶屋烟囱冒烟,高昭加快两步,走到门外听到里面老族长训斥他小孙子:“念了一年的书,认的字还没耗子多,你就不是读书的料,别糟蹋米肉银钱,开年也跟你爹学打棺材去!”
族长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为人严肃,脾气大,嗓门大,但心肠软。
高昭抬手正准备敲门,木门从里面打开,是族长的小儿子高明秋。
高明秋见到面前猛然站了个人,先是惊了一下,看清来人,脸上立即露出不高兴。
这段时间,村西头的姐弟俩没少向村子里的人借这借那,说是借,其实就是白拿。就他们姐弟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有个病得要死的弟弟,能指望他们还上?
村里人瞧他们姐弟没了娘,又被叔伯欺负,着实可怜,大多借了,可谁家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借而不还。
也就自家老爹心肠热,说都是一个族里的,别跟孩子计较。每次他们姐弟一来,诉几句苦就借了。自己爹将别人当成一个家族,人家亲爹高明进可不是这么想的。高中状元当了官,别说是帮族里人一把,让大家都沾沾光了,就连回来看都没看一眼,祖宗都不要了。
若不是姐弟三个都是孝顺有良心的孩子,他死活是不让自己老爹这么心软。虽然一碗饭半个饼不多,经不起次数多,自家还十几张嘴要吃饭呢!
“三伯好。”高昭很有礼地问声好。
高明秋冷笑声,揶揄道:“又来借吃的?我们家可供不起你们仨,你到别家去问问,这会儿饭点,兴许能够借到一口。”
高昭难为情,他自己也知道,这段时自己和大姐厚着脸皮一次次登门借吃的,任谁见到他们都像见瘟神。
他摇摇头,“我和大姐借的东西,以后一定还的。今儿是想找大爷爷问过年祭祖祭文的事。”
高明秋诧异,一个孩子能想到这事。往年祭祖的祭文都是高明进写,若是高明进求学在外未归,便是找旁人代笔。今年高明进定不回乡祭祖,昨日自己老爹还在提祭文的事情,让他今天去乡里找陈秀才问问。
现在倒是来个主动送上门的,听闻高昭去年就考中童生,和自己儿子的那个夫子一样。
高明秋将信将疑问:“你会写?”
高昭很肯定地点头,“我写过。”
高明秋还是心中存疑,毕竟对方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这时从堂屋出来的老族长见到院门前的高昭,顿了下步子,一边背着手走过来一边喝儿子:“愣什么,吃了饭抓紧去乡里,去晚了请不到人。”
“诶!”高明秋转身回屋。
老族长走到跟前,看着冻红鼻头耳朵缩着身子的高昭,无奈叹了口气,“大爷爷这儿也没多余的粮食,你还是到别家问问吧!”
“我不是讨吃的,我是见马上过年了,想为族中尽份心,写祭祖祭文。”高昭直白开口。
族长和小儿子一样,震惊又疑惑,孩子写祭祖祭文还没有过的事。但族中的确没有什么读书人。转念一想,这孩子是高明进长子,又是个童生,说得这么自信满满,兴许不是狂话。
他招了下手,“进来吧!”然后冲堂屋喊,让小孙子将笔墨纸都拿出来。
高昭走到堂屋门前没有进去,老族长知道他还在守孝,不便进别人家正屋,对他道:“咱们庄稼人没那么讲究,进来吧!”
老族长发话,高昭才跟着走进屋。小孙子已经将笔墨纸都在桌上摆好,笑着和高昭打招呼,“大昭哥。”
高昭回了一声,族长道:“你先写篇我瞧瞧能不能用。”
高昭应声,便在粗糙的陶碗里开始研磨,族长小孙子很殷勤地道:“大昭哥我来。”
高昭将纸铺平,将昨夜已经构思好的祭文在脑海中回顾一遍,待墨研好便提笔蘸墨下笔。
老族长和高明秋在旁边瞧着,只见纸上写着:维天佑壬戌年,值岁首,高姓族人,虔备香烛财帛,三牲素果……
原本在各自屋里的族长子、次子和另外几个孙儿听到这边动静,也都到堂屋来。
长子边看边称赞:“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字写得好,跟乡里的陈秀才比也不差。”
老族长微微点头,字的确不错。
他虽不是读书人,却也认得字。这孩子不仅字写得好,祭文写得也不错。
既有祖上发家惠及子孙,也有子孙继承先人遗风,感念祖宗恩德,还写到族人同心同德,振兴宗族等,面面俱到,句句感人肺腑。特别“宗族盛衰,匹夫有责”一句,很得他心。
高昭将祭文写完,落笔,轻轻吹干纸上的墨递给老族长。
老族长又从头读了一遍,满意地直点头,面上露出笑容,“我看不比去年陈秀才写的差什么。”然后又问三个儿子的意思。
三个儿子也都觉得可以,为了保险些,长子建议:“饭后叫村上几位叔伯过来一起商议,若是可以,咱们也不用请陈秀才写了,本家人写的总比外人写的强。陈秀才又是个难伺候的,昨个还因为祭文的事故意拿捏何家,最后闹翻了脸。”
老族长听这话,点了点头。石头乡秀才不多,要么在外求学,要么就搬去了县城,在乡里的也就一个陈秀才,可不就能拿大。
高昭听高明春这话,忙问:“大伯说的何家是哪个村的?”
他这一问,高明春当即明白他的意思。祭祖的祭文他能写这么好,祭母祭文他更加感同身受,写出来只好不差。心中也觉得这是个好事,既能够帮这孩子一把,也能给何家送个人情。何家的棺材还是在他们家打的呢!
他笑着说:“乡里养猪杀猪的,在乡集北面村子,待会吃过饭,大伯带你去。”
高昭忙道谢:“多谢大伯,有劳了。”
此时高昭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他尴尬地微微垂头。老族长呵呵笑道:“你就在这儿吃吧。”让儿媳准备开饭。
高昭嗅到灶屋里飘出来的浓浓香气,不由唾液泛涌,他忍下来。
“我……大姐和……”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向老族长一家讨吃的次数太多了。
老族长道:“都有。”
高明春媳妇递给高昭两个菜饼,“今早大伯娘没有多做饭,也就能省出来两块,你们姐弟先垫一垫肚子。”
高昭已经感激不尽。
揣着菜饼回到村西头老屋,进门见到小弟已经醒来,不哭不闹,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像个小大人一样,不知道小脑袋瓜想什么。
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巴掌饼,“旸儿,饿了吧?今天有好吃的。”将一个饼子塞到俞慎思的怀中,“快吃吧,这个都是你的,吃饱了病就好了。”然后将另一个掰成两半,和高暖一人一半。
菜饼只有孩子巴掌大,对于饿了一天的姐弟二人,半个饼子能顶什么用。俞慎思将自己的也掰成两半,放下小的,将大的一半又掰开分别递给他们。
“大姐,大哥,给。”
两姐弟面露异样,显然这是原身不会有的行为。高暖将他的手推回去,“旸儿吃,旸儿生病要多吃点。”
俞慎思再次递过去,“旸儿吃不完。”
“怎么会吃不完?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高暖紧张地坐到床上,拭了拭他的额头,没有再发烧,担心道,“和大姐说,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刚刚喝好多水,吃不完了。”这是事实。
刚刚醒来,饿得难受,高暖先喂了他小半碗白开水,的确占了点肚子。
“那就存着,饿了再吃。”高暖接过他两只手里的菜饼盖在被子下保温。
俞慎思问:“下顿又没吃的吗?”
姐弟二人被他问愣住,高暖忙哄他:“肯定有啊,饿坏了吧,快吃!”
俞慎思没打算就这么罢休,“下顿还有,大姐为什么给旸儿存着?下一顿为什么不吃新的?”
两句话将姐弟二人问住,他从被子下取出两瓣菜饼再次递给他们。
姐弟二人相识一眼,高昭自信地点了点头,接过俞慎思手中饼子,高暖这才跟着也接过。
俞慎思看他们吃才笑着拿起自己的小半块啃起来。
两个菜饼姐弟三人没几口就没了,喝了点白开水,肚子也算撑一撑,至少不会咕咕一直叫。
高昭和高暖说去乡里的事,高暖叮嘱:“明春伯在乡集上经营,和何家应该很熟悉,你事事多听明春伯的,不可出差错。”
“嗯,我知道。”他朝外面看了眼,这会太阳已经升起来,他忙从木板床上起身,拍掉身上秸秆,“我去村口等明春伯。”
临走前,帮俞慎思掖了掖被角,揉了下他的脑袋,哄道:“乖乖听大姐的话,大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俞慎思乖巧地点头,心道:兄弟,加油!
第003章 第 3 章
高昭没走多会儿,高暖就站在门口朝外看,不时回头看一眼幼弟,眉头微微蹙起。
俞慎思知道她是想出门去桂婶家,今早还念叨一回。
高昭给人写祭文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读书才是正理。她想接过养家糊口的活计。
她担忧自己出门了,幼弟太小,一个人在家会出事。可幼弟还病着,不便带着一起出门,外面虽是晴天,冰天雪地,还是冷的,冻着不得了。
她犹豫着,也焦虑着。
俞慎思现在帮不到他们姐弟,就更不能成为他们姐弟的负担,他将被子铺一半盖一半,躺下装睡。
果然,高暖过来试着喊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他睡着了,拭了拭他的额头,没有起烧,转身向火堆中加了两根柴,轻手轻脚关门出去。
高暖紧了紧身上棉衣,踩着雪泥来到桂婶家。院门半开着,堂屋门前避风处,桂婶带着两个女儿与几个邻居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活。
她刚到门前,几人都瞧见她,其中有人嘀咕一句,“又来借吃的。”桂婶大女儿梅儿拉了把自己娘,“别再借了。”院子不大,高暖清晰听在耳朵里。
桂婶斜了眼自己女儿,冲高暖问:“暖丫头,你怎么来了,你幺弟怎样了?”
桂婶是个胖女人,总是笑盈盈,给人特别容易亲近感觉,这段时间帮他们不少。
“好了许多。”高暖道,“我前两日见婶子拿刺绣去县城卖,所以也想绣几样,请婶子帮忙。”
“你也有绣品?”据她所知这姐弟俩为了给幼弟治病,将家中能换钱的全卖了,就剩下那搬不动的老房子。
“还没有呢!”高暖道,“提前过来绣几针,让婶子给我瞧瞧能不能卖得出去。”
梅儿又嘀咕一句,这句很轻,高暖没听清,从旁边人的表情看得出,应该是取笑的话。
桂婶拍了把自己的女儿,笑着招手道:“外头有风,到这边晒太阳说话。”
高暖走进去,桂婶小女儿莲儿从屋里提了一个小木凳给她,热情道:“暖儿姐,快坐。”
高暖道了声谢,目光扫了一圈妇人和女孩,手中或是刺绣,或是在做家里人穿的鞋子、衣裳。她礼貌地一一打招呼,几位妇人敷衍应了声,女孩们只看了她一眼没搭话,继续忙手中的活计。
桂婶从身旁绣筐里翻了一个绣棚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你绣活怎么样,你就绣朵花儿我瞧瞧吧,什么花儿都行。若是真能卖钱,最好不过了。”
绢布上原是要绣桃花的,但是有几针绣错了,还没有拆。
梅儿笑着说:“城里绣铺挑得很,不是什么样的绣品都要的,就是要了,绣得不好也卖不到什么钱。”
高暖点头应了声。
莲儿挤兑她姐姐,“暖儿姐就是县城里头的,能不比你知道?”
梅儿不服气,“城里头就懂这些?何况现在不也被家里赶到咱们乡下村子了?饭都吃不上!”最后两句声音收了些。
莲儿冲着姐姐皱着鼻头哼了一声,然后将小凳子搬到高暖身边,暖心安慰她:“我大姐是刀子嘴,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这种话这段时间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村上的人同情他们姐弟是真同情,但是烦他们姐弟也是真的烦。谁会喜欢三天两头上门借吃借钱的人呢!
她从筐里选好针线,便开始认真绣起来。
旁边的婶子和桂婶聊起了绣活,年长婶子感叹生计艰难,“咱们熬瞎了眼睛绣条帕子,去掉针线料子,就挣个几文钱,唉!”
年轻婶子附和:“可不是,你看我这眼睛,黑了一圈,熬好几天绣的腰带,也就十几文。可咱们不做这个能做什么,又没别的手艺,这至少还能赚几个子使使。”
高暖抬眼朝两位婶子的绣棚上瞥了眼,绣技不差,图样也好,送到县城的铺子里,不至于只赚那么点。她不知两位婶子是不是故意诉苦,没有接话。
桂婶跟着说道:“你们且知足吧,我找的还是县城给价最高的张家绣铺,那林嫂子上次拿的几样找了个小绣铺,就这么一条腰带,少了好几文钱呢!”
张家绣铺高暖尚算熟悉,县城比较大的绣铺,以前母亲常带她去,有时候是买点针线,看到好的绣品也会买一两样,那里东西不便宜。
年轻婶子手里的那种腰带,最少一百四五十文,料子针线最多不过几十文,中间差近百文,绣娘只有十几文,剩下的都被张家绣铺挣了?
她抬眼朝桂婶看去,桂婶指点身边一个女孩儿绣活,接着岔开话题说过年家里置办年货的事。
高暖也专心手上的绣活,没多会儿工夫便将一截桃枝绣了出来。前面两朵是之前人绣的,还有两朵是自己绣的。她拿给桂婶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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