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不干了
作者:炎炎原燎
文案
郝瑾瑜穿成大梁朝的司礼太监。太监美得雌雄莫辨,手段却狠毒残暴,人称“九千岁”,还是小太子的“干爹”。
工作猝死、只想躺平的郝瑾瑜演戏演到崩溃,不想995,只想告老还乡,隐居山林。
他把全部的希望放在小太子刘子骏身上,为他清除异己,陪他治理水患,舍生忘死n+1遍,用慈祥可亲的目光盼他早日继承大统。
不巧,大梁朝的开国皇帝穿越成了刘子骏,面对郝瑾瑜的殷勤呵护,刘子骏表面温顺,暗地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这死太监竟然敢觊觎朕?好大的狗胆!”
后来。刘子骏剥夺他的权势,禁锢他的人,“挫骨扬灰”变成了“日夜厮磨”。
郝瑾瑜傻了眼,搞我的权,可以!搞我本人,不行!
服毒假死一条龙安排,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刘子骏冷笑连连,咬牙切齿,放下狠话:“假死?太监不愿当,那便当朕的皇后吧。”
“不是……咱俩真不合适。”郝瑾瑜彻底无语,“我的愿望是诗与远方,您心中放不下宏图伟业。
刘子骏:“天下,朕要。你,朕也要。”
1.年下,受比攻大八岁。
2.受是假太监。
第01章 九千岁
仲秋之末,天气渐入寒凉,黄叶萧瑟,无风自落。
一片黄叶打着旋,落到瓦亮的青石板上,被形色匆忙的婢女踏脚碾过。赐卿宫内婢女太监们端着炭火、热水进进出出,面露焦色,好不喧闹。
“快!炭火烘起来!”
“提督要有什么闪失?你们统统提脑袋来见!”
……
刺耳尖细的男音在郝瑾瑜耳边萦绕,好吵!
郝瑾瑜微微蹙眉,烦躁地渴望睡眠。通宵改了两晚方案,他现在只想睡觉,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搅他……
首席太医虞蓬垂眸遮住眼底的怒火,低声对嗓音尖细的太监说道:“庆云公公,提督呛了些水,已无大碍。太子殿下如今晕迷不醒,臣该去替太子殿下诊治。”
首席医师不能第一时间去救治太子,反而率先给阉人看病,虞蓬心里愤懑难安。但碍于大阉官的权势,只能做小伏低。
庆云不依不饶:“太子殿下不有医师去了吗?你,必须留在这!”
郝瑾瑜再次被尖利的声音吵到,闭着昏沉沉的眼皮,怒道:“闭嘴!我要睡觉!”
霎时,满殿忙碌的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刚才还嘈杂如菜市场的宫殿,安静得一根针掉地都听得见。
庆云小心望去。
每年只有五十匹的御贡织金云缎做成的被褥下,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睡颜。
青黛眉色下有一双浓密卷长的睫毛,呈现半月弧度,微微颤抖,如蝴蝶闪翅。翘鼻薄唇,面如羊脂玉般白嫩温软,无一处不精致美丽。
美则美矣,却自带冷风。即便闭着那双令人战栗的冷眸,微蹙的眉宇、紧抿的薄唇间仍显出几分阴郁之气,叫人不敢怠慢。
郝瑾瑜,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管辖锦衣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整个大梁最具权势的宦官。
手段残忍到连常年浸|淫酷刑的锦衣卫都胆寒,人称“未在地狱的阎罗王”。
众人秉住呼吸,不敢动弹。
庆云见主子呼吸轻缓,进入深眠,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蹑手蹑脚做事,尽快离开,还宫殿清净。
虞蓬同药童出了赐卿宫,满面悲愤。
“这排场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
药童惊恐地出声:“大人——”
虞蓬顿时噤声,四处张望几下,心有余悸。
任何风水草动都躲不过那阉人的眼线。听闻数日前,礼部员外郎与妻在卧室内说了几句阉人的坏话,锦衣卫破门而入,一刀结果员外郎,妻吓得疯癫。
虞蓬只感觉后脖颈冷风阵阵,再不敢有言语。脚步如同狗撵,赶去看望同样落水的太子殿下。
-
郝瑾瑜心心念念的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做了冗长的梦。
梦里,他本是指挥使佥事家的小儿子,受尽父母宠爱。七岁时,父亲被贪官首辅陷害,全族被杀,因自己容貌出众,免于死刑,充奴到皇宫做太监。
庆幸的是,父亲和宫里郝公公为好友,他在郝公公遮掩打点下,免于宫刑之苦,收做义子,改名郝瑾瑜,成为一名小太监。
郝瑾瑜一步步往上爬,得到皇上的信任,成为司礼监的一把手。为人奴婢,任人打骂的岁月里,他逐渐变态。
不仅想报仇,更想要权势。尤其在唯一的亲人郝公公死后,病态的欲望更加膨胀。
两年前,郝瑾瑜网罗陷害首辅有谋逆之罪,株其九族,牵连官员万余人。整个朝堂被清洗一空,重要职位皆换上了自己的人。
如今皇上昏庸无道,沉迷于丹药,朝堂一应大小事务皆交给郝瑾瑜处理。
郝瑾瑜成为大梁王朝实际的话事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爽得一批。
“提督大人——提督大人——该醒了!”
不要!
“提督大人——提督大人——”
哭丧上坟啊!
郝瑾瑜怒而睁眼,黑漆如墨的眸子恰如淬毒的冷刀,寒凉彻骨。
庆云噗通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大~人,您终于醒了。”
粉雕玉琢的小脸颇为眼熟,郝瑾瑜脱口而出:“小云子。”
“奴才在。”庆云谄笑道。
郝瑾瑜眼眸皱缩,原身的记忆如海啸般扑涌而来……
消化完记忆后,郝瑾瑜悲叹连连。
“完球!完球!”
梦里可以为所欲为,权当爽文人生,现实真穿成和他同名同姓的大宦官,郝瑾瑜可吃不消啊。
他,小小广告公司的小小项目经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苦逼社畜一枚。
按照甲方爸爸的要求,将第十六版方案大换血,从营销概念到落地活动又重新做了一遍PPT,硬熬两个昼夜。
掐着爸爸要求的deadline,发了全新版本的方案。
十分钟后,爸爸发来友好的问候:辛苦啦【玫瑰玫瑰玫瑰】
接着又发来一条信息:Boss说还是第一版方案契合公司的品牌理念,敲定了,按照第一版执行。恭喜,终于可以执行啦【撒花】昨天晚上忘了告诉你,抱歉【调皮吐舌】
郝瑾瑜登时血压飙升,心脏骤停,猝死得明明白白。
父母双亡,没车没房,房租两千,外卖加班。007的工作日,3小时的睡眠时长。升职全凭吃苦耐劳,办公室斗争一点也不会。说是“项目经理”,其实只领导过俩实习生,求设计师改个图都得装孙子……
何德何能穿成奸臣大宦官?
上瞒昏君,下欺百官,贪赃枉法,无恶不作。
如此高端的玩法,他,不配!
庆云不解地眨眼,“玩球”?主子何意?
思忖片刻恍然大悟,低声道:“大人的意思……今日要提几个人头当球踢。”
郝瑾瑜转头看向原身最信任的心腹,你这个理解能力怎么混到二把手的?
庆云见郝瑾瑜的眼神灼灼,似有“赞赏”。
立刻狗腿地回道:“大人放心。满朝文武已在宣德门候了半个时辰,无一人敢缺席。只等着您过去,把这群无用的匹夫酸儒挨个收拾,看他们还敢不敢在背后说您坏话!”
郝瑾瑜脑袋嗡嗡,反应慢半拍:“什么?”
庆云:“大人,您不记得了?您昨个假传圣旨,要文武百官到宣德门,说陛下有事宣布,百官务必到场。实则搜罗百官们的话柄,杀鸡儆猴。
按照您的吩咐,锦衣卫四百禁卫已在暗处将百官围住,各种刑具藏于宣德门后。您说要拿几名大臣开刀,让他们知道大梁朝到底谁在当家做主!”
假传圣旨?当家做主?
郝瑾瑜一口冷气提上心头,险些没厥过去。
历史的车轮告诉我们,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原身如此高调,岂不是离死不远……
他真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郝瑾瑜手扶额,气弱道:“洒家落水未愈,头疼得紧。这遭事到此为止,让百官们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太监前来禀告:“提督大人,百官见皇上迟迟未来,心生不满。翰林学士陆明远执意要穿过宣德门,面见皇上,被禁卫踹倒在地。百官们与锦衣卫爆发冲突,争闹不止……”
庆云啐一口:“这群顽固的老东西,统统抓起来!”
“闭嘴吧你。”郝瑾瑜有气无力地骂道。
陆明远,当代大儒,被誉为“天下读书人的老师”。在最重视礼教尊卑的古代,饶是郝瑾瑜无法无天,也没敢搞死陆明远,怕堵不住天下人的口。
闹成这样,他不去也得去。
太监婢女们侍奉着郝瑾瑜穿衣梳洗,黄铜镜里自己的样子朦朦胧胧,依稀能看出眉眼俊美,气质阴戾。
大梁王朝类似明后期,宦官实权大。自愿入宫为宦者,不知繁多。宫里选的太监,无不长相清秀,容貌可人,省着污了皇家的眼,郝瑾瑜的样貌更是其中翘楚。
“大人,漱口。”
庆云端上天尖贡茶,茶汤发红,茶香浓郁。
温茶漱口后,郝瑾瑜一扫困意。
心想,事已至此,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
今个咱就老太太摸电门—抖起来!
“皇门是他二大爷开的集市口吗?容他在此放肆!”
郝瑾瑜眉尾一挑,拿起原身惯用的象牙骨花鸟山水折扇,闲适地扇动几下。
阴冷高傲道,“洒家非整治不可。”
第02章 杀鸡儆猴
郝瑾瑜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宣德门。
只见宫门内,各样式的刑具铺满路。
锯、箝、鞭、夹棍、绞架……稀疏平常。炭火路、滚刀路并排而列,尽头摆放冰浴桶、火浴桶。
这是一种剥皮的手段,先隔火烫熟,再隔冰冷镇,肉皮很容易分离,剥皮尤为顺手。道理和剥鸡蛋差不多……
郝瑾瑜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全赖于原身有着丰富的实践知识。不少惨绝人寰的刑具,是原身设计的。
超级加倍的变态了属实是。
望着厚重的城门,郝瑾瑜眨了眨眼。
庆云会意,高声唱和:“开——”
“开一道缝!”郝瑾瑜立刻补充道。
满朝文武看到门内人间炼狱的景象,非逼着他们加速搞死自己。
庆云糊涂了。大人素来光明正大,合该大开金门,霞光披身,身后刑具遍布,宛若阎罗再现。
多么震撼人心,多么令人敬慕!
见庆云呆立不动,郝瑾瑜挽起金线宽袖,亲自动手。
这般不麻利,怎么当马仔?早晚贬你回直殿监,清理茅房!
郝瑾瑜用力推开一人宽的缝隙。先探腿,后伸头,仗着身板轻薄,侧身从门缝里跨了出来。
郝瑾瑜整整嵌金三山帽,理了理簇锦蟒龙袍,手持象牙扇,气度优雅。
抬眼,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绛衣如阵,冠帻交辉,甚为壮观。
好多人呐。
他往后退半步,垮成个批脸。
妈妈,我想回家。
下一瞬,百官跪倒在地,高呼道:“九千岁金安。”
不少人面容隐含屈辱的怒意,唯有一人敢长身而立,不惧奸佞,正是年逾半百的陆学士。
庆云略胖,好不容易从门缝里挤出来,看见陆明远不跪,阴阳怪气道:“皇上说过‘见提督大人如朕亲临’,你不跪下,就是蔑视圣上!好大的狗胆!”
陆明远冷哼一声:“老夫为何要跪一阉人?”
“不知死活!”庆云怒道。
郝瑾瑜摆摆手,神情不见怒意,反而颔首。
“大人们,起身吧。”
百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这阉贼打的什么主意,战战兢兢站起身,垂头听训。
禁卫十分有眼力劲,搬上雕蟒纹的金椅。
郝瑾瑜感激地看禁卫一眼,一屁股坐下。
腿软!
陆老学士年纪大了,勇得很,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圣旨要百官齐聚,为何迟迟不见皇上?提督大人莫不是假传圣旨?”
此时站出一位身穿绯色圆袍绣仙鹤、年约四十美须髯的官员,道:“陆学士此言差矣。君君臣臣,君说如何,我们便如何。您张口便诬陷九千岁,莫不是对君上的安排不满?”
这人,郝瑾瑜记得,自己一手推上来的新任首辅珂信长。
“休要血口喷人!”陆老学士怒骂道。
两人文采斐然,口才也好。引经据典,辩得唾沫飞星,面红耳赤,正好给郝瑾瑜思考对策的时间。
锦衣卫身为特务机构,可以说无孔不入,就连人家在茅厕随口几句咒骂,也能记录在案,呈报上来。
偏偏原身睚眦必报,假传圣旨,摆开大刑,想惩戒背后说他坏话的官员。
原身这事做得就不厚道了。
身为打工人,郝瑾瑜没少在背后问候甲方爸爸的全家。大家维持表面和气,你管别人背后放屁拉屎咯。
郝瑾瑜感同身受,自然不能按照原身的计划,但必须寻个召集百官的由头。既不能大动干戈,痛打百官,又要威慑他们,不再继续纠缠圣旨是否有假……
庆云见主子脸色苍白,将手里的狐皮大氅,跪递到郝瑾瑜面前。
“天气转凉,大人小心身子。”
郝瑾瑜听此,灵机一动。
他起身任庆云披好大氅,氅上的白色绒毛衬得小脸愈发莹白冷艳。
“前些日子下了几场秋雨,眼见天气越发寒凉。圣上担心卿家们的身体,召集众位,特意赏赐驱寒补药,由洒家派发给大家。”
郝瑾瑜张口就来,笑吟吟道,“众位大人要保重身体啊,尤其陆大学士。
三日前,陆学士与爱妾行房,功课不及半盏茶功夫,十八岁爱妾恼怒得紧,一脚踹您下床。翌日,您便到东街市的李记医馆拿了三副滋补药……”
“天下之师”与十八岁娇妾行敦伦之事,心有余力不足……你猜怎么着?
老不休竟去买了壮阳药……
这瓜,多劲爆!
无人能抵挡八卦的热情,尤其是身处枯燥职场的打工人。
百官也是打工人嘛。
果不其然,百官哗然,议论声窸窸窣窣,看向陆大人的眼神不觉变了颜色。
陆明远被当面戳破隐秘的家事,又气又恼,脸色红青交错,大喝一声:“荒谬!”
郝瑾瑜悠然地摇了摇象牙扇,嘶——有点冷。
原身一年四季摇个破扇子,就不觉得冷嘛。
郝瑾瑜内心默默吐槽,一边道:“陆老学士,俗话说虚不胜补。您年纪不小了,用药该仔细些。药方里那味黄药子,伤肝得紧呐。气大又伤身,莫要动气。”
百官刚才还沉浸在吃瓜中,听到郝瑾瑜的话,不禁惊骇恐惧。
郝瑾瑜就连床底私事、药方的明细都知晓得清清楚楚,岂不是人人都躲不开监视,再无秘密?!
一时鸦雀无声。
陆明远自诩清誉一生,老来却落个“好色肾虚”之名。他悲愤交加,竟径直朝门撞去。
锦衣卫眼尖手急,反手将人摁倒在地。
众官眼里,阴狠毒辣的郝瑾瑜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陆明远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对方,面色阴戾。
实则,郝瑾瑜腿软得很,走路自然慢。又差点搞出人命,哪能笑得出来,不哭丧脸全靠演技出众。
他心里默念:不能怪我哈,谁让你老人家不知检点,又主动撞枪口。
郝瑾瑜有同情心,但不多。
手中的象牙骨扇冰凉如水,轻轻拍了拍陆明远的老脸。
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扬,郝瑾瑜尽量展现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冷蔑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洒家敬你,你便是我朝师表,洒家不愿敬你,你只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陆明远身体发颤,登时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抱歉哦,杀鸡儆猴,鸡死相不惨,镇不住这群猴精。
郝瑾瑜眼含愧色,阴柔的声音仍旧异常冰冷:“还不拖下去,找太医看看,洒家可不愿背上欺辱“圣贤德师”的骂名。”
庆云看向郝瑾瑜的眼神充满火热的敬佩。
主子以往做事就两字“狠绝”,谁不服,直接拉出去砍咯。
今日行事不仅狠,还多了几分阴险呢。大学士被羞辱成这样,没的脸见人,他瞧着都有几分可怜。
两朝元老双脚拖地,如同犯人一般,被拉了出去。
百官胆颤心寒,唯恐下一个挨刀的便是自己。声誉没了,于文官而言,比死更可怕。
郝瑾瑜微微一笑,装模作样地拿眼神巡视众人一遍,看得他们头皮发麻。
“洒家乏了,众位大人闲聊片刻,互相探讨下养生之道。午时后,各自去太医院领补药吧。”
而后,慢条斯理地拢了拢狐皮大氅,从门缝里顺了进去。
庆云紧随其后,文武百官便无所适从地盯着,肥嘟嘟的屁|股一点点挤进门缝。
门外,百官丝毫不敢违背郝瑾瑜的话。迎着冷风,硬生生站足两个时辰,直到正午。
门内,郝瑾瑜掏出绣帕,擦擦额角沁出的冷汗。
乖乖,吓死他了。
......
《九千岁不干了》作者:炎炎原燎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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