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风雪故人来(重生)》作者:时还读我书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0分类:小说浏览:28评论:0

   《风雪故人来(重生)》作者:时还读我书

文案:

一: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谢乔不光做了藏弓烹狗的阴刻君主,也做了该被天下人唾尽的负心人:

那人出征前一天,他将他逼上了自己的榻;那人胜利归来前,他害他死于一支从已方而来的冷箭。

当初,是那人呕心沥血帮他站稳脚跟,当初,他早就知道那人深爱先帝,也就是他兄长。

那人棺木于风雪里和胜利的消息一起归家,谢乔便终于体会到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一朝重生,谢乔回到自己九岁那年,他看着向自己伸出双手、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一世,他才不要做那个苦逼兮兮的皇帝,他只要得到这个少年。

得到他,护好他。哪怕自己挫骨扬灰、不得好活。

——

二:

陆玦视角:我心上人坚信我深爱他哥(微笑.jpg)(心累.jpg)

——

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

今日又飞雪,问君何时归?

——

小剧场:

男配:你来军营作甚?

谢乔:我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男配目瞪口呆:靠!你他奶奶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谢乔:要脸能——(上你们将军的榻么?)

陆玦笑眯眯走过来。

谢乔脸不红心不跳:——得到为你们将军暖被窝的机会么?

陆玦:微笑(jpg)

帐内:

谢乔:是我错了。

陆玦挑眉一笑:你不是要来解我的战袍么?在那干坐着作甚?

谢乔:!!!

。。。。。。。。。。。。。。。。。。。。。。。。。。。。。。。。。。。

说明:1、有历史原型,应该比较明显,所以我就不直说了,给大家留点悬念。

2、谢乔(攻)X陆玦(受)。

结局he、重生前略虐(前三章),重生后会甜,重生后期受会有上一世记忆。(作者君觉得这是个甜文

3、架空架空,一些细节各位看官请放过,不必细究,作者也会更努力多学习争取越来越好,比心,感谢看文。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乔、陆玦 ┃ 配角:谢铮等 ┃ 其它:重生追妻火葬场

第1章 在目皓已洁

大盛黄平十年冬,金陵城下了百年难遇的罕见大雪。

天阴地暗,举目皆白。

御书房里铺了地龙,暖和得很,殿内一角置了精致的香炉,燃了龙涎香。暖雾袅袅,宫女们新换的腊梅开得格外新鲜好看,梅花香化在龙涎香雾里,格外清冽甘甜。

殿外雪落簌簌,殿内寂静无声。

谢乔左手虚拿着个包了蜀锦的手炉,倚着撑在桌上的右手,昏昏沉沉睡着,面前的桌上是一份朱笔批过的军报。前线战事正紧,军报频传,他已熬了几夜,眼下尽是乌青,现下终于撑不住了。

议事的大臣们刚走,管事的大太监刚刚也出去了,太监宫女们不敢叫醒他,只得放轻脚步,小心翼翼为他搭上件羊绒毯子,以防天子着凉。

“陛……”

大太监徐来进了殿,看到这情形赶紧噤了声。他摆摆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便鱼贯而入,把端来的膳食轻手轻脚放在小几上,再弓着身子默默退出大殿。

徐来看了看手上单薄的一纸信封,信封上夹了代表情况紧急的鸡毛。这信来自北关,北关军情紧急,现下须得皇帝亲自过目才行。他虽心疼年轻的皇帝这几日熬得厉害,但还是上前,轻碰了碰皇帝的肩。

“陛下?陛下?”

谢乔蓦然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清俊幽深的眸子。

“陛下,”徐来恭敬地双手奉上信纸:“北关那边又来信了。奴让御膳房端来些吃食,您午膳到现在都还未用,可要先用些什么再看?”

谢乔没答话,只是捏捏眉心,接过徐来手里的信。

一个信封里有两封信,谢乔读过一封,眉梢跃上显而易见的喜意,徐来在一旁看着,猜是北关大捷,眼里也不由得带上喜悦之意,心里琢磨着等下如何祝陛下喜。

这时,徐来却见谢乔读罢另一页信后,脸蓦地冷下来,仿佛天子脸上刚刚难得的喜意是一场幻觉。

谢乔手里捏着薄薄一张纸,根骨分明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他瞳仁紧缩、眼底乌青、眼眶发红,满脸惊惧和不可置信,仿佛那封信是来索命的厉鬼。

他猛地站起来,狠狠拂落桌上的东西。灯盏茶杯奏折噼里啪啦撒了一地。徐来猛地跪下来,太监宫女们也跟着颤巍巍跪了一地。

“孤不信!”

谢乔把手里的手炉狠狠砸在地上,手炉咕噜噜滚到门边,无人敢捡。

“郑扉呢?郑扉呢?!让他滚过来见孤!徐来!让郑扉滚来见孤!”

徐来跟了谢乔七年,从未见过谢乔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他咽口唾沫,颤着声答道:“陛…陛下,您忘了吗?您…您派郑扉同陈岭将军到北关监军了……”

谢乔一把掀了桌子:“让他滚回来!让他们滚回来!”

谢乔急血上头,又多日未曾休息,身体虚弱,此时只觉眼前一黑,便跌坐在地上。手臂碰上小几,食物翻落,一盏滚烫的鸡汤正好翻到他臂上,热汤渗入衣料,便是一阵刺骨的疼痛。

“陛下!快去传太医!”

徐来也顾不得许多,赶紧上前搀扶。却见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子一把抓住他衣袖,满目惊痛,额上青筋爆出:“徐来,你知道吗?北关大胜,陆玦收复了我大盛失于敌手近百年的雁关六郡!”

“陛下……”徐来满脸惊惶——这是大喜事,这是要天下同庆的大喜事,可天子……

看着天子反常的样子,徐来心里一凛,便对着那些太监宫女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太医来了也先侯在殿外。”

“是。”宫女太监们连头都不敢抬,连忙鱼贯而出,关上殿门。

“可是……”谢乔紧紧抓着徐来的袖子,面上突然掺了疯狂而又诡谲的笑:“他们杀了陆玦……陆玦没有死于敌手,却死于冷箭!死在我大盛的将军手上!”

一字一顿,声声入骨。

徐来猛然一颤:“陛……下……”

“他们杀了陆玦!还要来向孤讨赏!徐来!他们杀了陆玦还要问孤讨赏!”

“徐来!是孤派他们去的!是孤——可孤只想让他们分陆玦的功,没让他们杀陆玦,孤没有!”

“陛下……”徐来急得满面冷汗,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用力撑着天子,防止他倒地。

“孤不信!”谢乔猛然站起来,身子颤了下,稳住身子便晃晃悠悠往殿门的方向走,口中呢喃:“一定是他们骗孤的,陆玦怎么会死呢……他的命是孤的,孤不让他死他就不能死……孤是天子,他必须听孤的,必须听孤的……孤要去问问他……”

朱红的殿门就在眼前,谢乔总觉得,只要他打开大门,就能看到陆玦一身戎装、黑发髙束、眉眼风流,玉树似的立在素白的大雪里,教人一眼万年。

他伸出手,却觉得近在眼前的门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终于举目皆成无边的黑色,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陛下!”徐来赶紧上前撑住天子的身子,一边向外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

沉得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里,谢乔做了一个梦。

那是陆玦往北关走的前一天,他没有到军营点兵,却来了这皇宫里。

那时还是盛夏,宫里绿木成荫,荷香遍地。金陵城的柳絮刚刚飘完。

“臣陆玦,参见陛下。”

陆玦明明是能征善战权势滔天的将军,脱下将袍着红色朝服的时候,却风流俊俏得像个儒生。

“陆爱卿?”谢乔眯着眼将人上下扫了一遍,才开口道:“明日你就要出征,今日入宫,有何事啊?”

这实在是明知故问。

陆玦弯着身子行着礼,像一棵清俊的玉树被轻风吹弯了树干,风雅端方。他道:“卢大人只是直言上谏,您不该把他下狱。”

“他身为人臣,竟要僭越管孤的私事,孤烦得紧,自然得给他个大大的教训。”谢乔把玩着手里的玉璧,漫不经心道。

“陛下想给卢大人什么教训?”

谢乔看着陆玦低垂的眉眼,想象着那张脸上已经微皱的眉头,便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斩首。”

陆玦猛然抬起头,一双星眸里已掺了些震惊和不可理喻,他又低了首道:“陛下,天子乃天下之主,自然没有私事。卢大人所言,亦不算犯陛下私事。您不该如此待一个忠直的谏臣。”

“先帝,亦不会愿意看到您这样做。”

谢乔眼睛危险地一眯,本来微扬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猛然站起来,走到陆玦的身边,盯着他道:“爱卿就如此怀念我先兄在时吗?”

陆玦也不看他,依旧低垂着眉眼,道:“请陛下放了卢大人。”

谢乔走到他面前,陆玦因为仍行着礼,谢乔便显得高高在上。他眉梢一挑,道:“陆玦,你手握大权权倾朝野,现下又如此逼迫于孤,你是想做王莽啊,还是想做董卓曹操?”

陆玦猛然抬头,他身子晃了一晃,眼里一阵茫然后是凄然的光芒:“陛下,一直以来就是如此想臣的么?”他直视着谢乔清俊的眉眼,一字一句问道。

凄然散去后,陆玦的眼里燃起了一簇亮得惊人、带着愤怒的火苗,他上前一步,掰着谢乔白皙的下巴,紧紧盯着谢乔的眼睛,一字一句凛然刺骨:“乔儿,你是我陆玦手把手教出来的皇帝,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让王莽夺你的位吗?你会让自己受董卓曹操掣肘,成为一个废物傀儡么?!”

“你若是这样的皇帝,我陆玦便算是废了半生心血!”

谢乔被陆玦言行一时镇住,等反应过来,便狠狠拂落陆玦的手,大步走上高台,高高在上指着对方道:“陆玦,你大胆!”

“臣知罪。”陆玦跪下行礼:“请陛下于臣归来时治臣罪,请陛下放了卢大人。”

谢乔被气笑了,心里不知埋了多久多深的话便脱口而出:“你想孤放了那个老顽固?你今日留下侍寝,孤便放了他!”

“好。”

陆玦直起身子,腰背清挺得像棵玉树。他直直看着谢乔的眼睛道。

第2章 提携玉龙为君死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谢乔第二日醒来,身旁已冷,昨夜那些疯狂、那些缱绻,耳鬓厮磨也好,交颈而卧也罢,都恍如一个悠远的梦境。

天色尚早,殿外已晨光微熹,蝉鸣阵阵。谢乔唤来徐来,状似无意问道:“昨日陆玦,什么时候走的?”

徐来一边帮天子整理衣饰,偷偷瞧了天子眼角眉梢有餍足之意,眼里却并无喜意,便低着头小心斟酌答道:“陆大人他,昨日半夜就出宫了。”到底没敢补那句“大人今日出征,兴许是早早去军营了。”

“这样。”谢乔面无表情垂了眉眼,掩住了满目心事。

金陵盛夏,天光大盛,天地明澈。

点将台上,陆玦一身戎装,雄姿英发。他半跪于地,接下天子的壮行酒,一碗祭于天地祖先,一碗敬于天子,一碗敬于台下严阵以待的将士:

“先祖有灵,佑我大盛!先帝在天有灵,今日陆玦于陛下面前起誓,此去一行,不取雁关,誓不生还!”

鼓声阵阵,旌旗飘扬,台下将士喊声震天。

“先祖有灵,佑我大盛!”

“不取雁关,誓不生还!”

……

“好!”

谢乔扶起陆玦,递于他一把缀着玉佩的长剑,看着他战意凛然的眸子,道:“孤,等着卿得胜归来。”

陆玦再行礼谢恩,便转身离去。

谢乔站在高高的台上,文武百官皆列于旁。他望着身着铠甲的士兵汇成一条乌压压的黑色长河,往城外流去。陆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红色披风随旌旗飘扬,背影决绝而凛冽。

这才是陆玦,真正的陆玦,他的毕生执念一在雁关,二在天子,皆与先帝谢铮有关。

雁关是谢铮和陆玦共同的梦想,而他谢乔,则是从兄长谢铮手里接过了皇位。

孤是天子。谢乔在心里道。孤现在是大盛的天子,你曾经教导孤,天下之主身居高位,自当低眉俯首、看见苍生万民。所以陆玦你可知,雁关亦是孤的梦想。孤是想做个好皇帝的。

只是,孤到底为人,到底有私心。孤并不会因为那点事情就斩卢照,孤只是想你走前见你一面。

孤今日本想对你说些私心话,但终究说不出口,孤不想让你看不起。

……

金陵城里沿路皆是前来送别的百姓,许多年轻姑娘年迈老者皆跟着队伍出了城外,哭得眼眶通红。那队伍里有他们的丈夫至亲。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战场九死一生,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年迈的老丞相看着此景不由得叹了口气,谢乔道:“此一战,事关我大盛国脉,也事关我大盛数十万儿郎的生死。他们的军需物资,以后全由孤亲自过目过手。盛夏一过,新粮一上,便劳老大人监督户部为他们筹措冬衣粮草。”

“老臣遵旨。”满头银发的老臣哽咽着答道。

陆玦一走就是几个月。金陵城里的荷香散去又飘起了桂香。

年轻的陆玦仿佛是天生的将才,几个月里捷报频传。等到初冬,便已收复四郡,只差燕、许二郡仍落于敌手。大盛的百姓人人都满面喜意,都觉得在外征战的将士即将凯旋归来,兴许还能过年前回来,如此便可和家人团聚。没有人不盼着在那个日子里团聚。

谢乔负手立于正殿前的高台之上,望着北方,眼里讳莫如深。

“陛下?”天气渐寒,徐来为天子披上披风。

“徐来,陆玦此次定能得胜归来,为我大盛收复百年失地,一雪当年衣冠南逃之耻。”谢乔道。

“如此,陛下该高兴才是啊。”

“孤自然高兴。”谢乔眯着眼看着西落的太阳,道:“但是,陆玦这份功劳,实在太大了,比天还要大。只怕日后我大盛百姓人人皆知陆玦而不知孤了。”

“陛下……”这话说得实在过于敏感,徐来不敢接话。

“陆玦在朝野里原本就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次回来,便树敌更多了。”谢乔也不管徐来,只是自顾自说着:“为了陆玦,也为了孤,这份功劳,孤须得叫人来分一分。你去把郑扉叫来,再去传陈岭进宫见孤。”

郑扉是他身边的内监,陈岭是新贵陈家的少年将军,是他近日专门从南境调回来的。北关就要胜利,谢乔此时派出二人,一是为了监军犒军,二是想陈岭去分一分陆玦的功劳,三来这次给陈岭一分恩典,日后也好为他所用。

帝王之术,制衡之术,陆玦虽不喜,当年该教他时却也都用心教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平时对陆玦的忌和防积累起来会让郑扉会错他的意,陈岭也竟敢朝那人背后射那样一记冷箭。那是在最后一战,胜利前的最后一战。那一战过后,陆玦就能回家了。

他一步踏错便再也无回头之路,从此痛失心头至爱,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找不回一个陆玦。他要背负间接害死大盛英雄之罪、背负害死此生至爱之罚,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

“兄长,”谢乔独自一人跪在灯火通明的太庙里,殿外依旧飞着雪:“或许,你当初就不该传位于我,你没有子嗣,可谢家的宗室从来不缺孩子。”

“谢乔九岁之前食不果腹,是兄长念了骨肉手足之情派陆玦将谢乔接回皇族,谢乔对兄长之恩,永不敢忘。”

“兄长,我这些年,多亏陆玦才站稳了脚跟,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我喜欢上陆玦,可他心里只有你。我害死了他,害死了天下的大英雄。”

“兄长,你说,陆玦是不是以为,是我要害他……他临死之时该有多么心灰意冷……兄长,可我真的没想害死他,我忌他防他,可我从来没想过害他……”

“兄长,谢乔有罪,你若实在看不下去,就快快把谢乔接走吧,到时兄长和他,要怎样谢乔都好,谢乔绝无怨言。”

……

“……兄长,你不接走我,我就不得不活着……兄长,我不得不活着……”

庙外,徐来跪在关着的门前,眼眶通红。

千里之外的雪野里,归家的将士护送着一口棺木,往金陵城而来。

大盛南北皆天雨大雪,万里皆白。仿佛在悼念无数逝去的精魂。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下哈,谢乔和陆玦其实是双箭头,陆玦和哥哥只是知己。下一章小谢同学应该就可以重生了。

比心。感谢。

第3章 故人从此去

谢乔在太庙呆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他打开大门踏出门来,徐来赶紧拿了披风迎上去。

此时的天子眼下青白,眼里满是血丝,唇上都是干皮,下巴冒出杂乱的胡茬,整个人狼狈不堪。

今日雪倒是停了,太庙高台下一片银装素裹,天光映白雪,谢乔乍一出门,被刺得眼睛一阵酸痛,几乎看不清东西。他抬起手挡在眼前,等眼睛适应过来了,才淡淡吩咐道:“回宫。”

徐来赶紧跟上,本想搀着虚弱的天子,谢乔却挣开他的手,一步一步踏在雪上,走得坚定。

一到书房,谢乔便吩咐徐来拟旨。

“雁关大胜,陈岭大功,赐黄金千两,加忠义候。郑扉监军有功,赐黄金千两。令运大将军陆玦棺木者缓步慢行,于大军回朝后第二日秘密进城。”谢乔淡淡说着这些话,面无表情。徐来写完看着天子,看他眼里一片空洞,便知他此时心如刀绞。

但是没办法,陆玦身死,兵权落到陈岭手中,如果此时发难于他,军队必定大乱——谢乔不怕陈岭反,陆玦带出来的那些兵忠义,不会反,但会乱。雁关刚刚拿下来,此时军队绝不能乱。

谢乔只能稳住他,让他觉得,他猜中了天子的心思,让他以为,天子猜忌厌恶陆玦,天子想陆玦死。所以封侯才为他冠忠义二字。所以如此待陆玦的棺木。

见徐来写好,谢乔继续说道:“他们此时应该正在班师路上,你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是。”徐来拿好圣旨,正要下去吩咐,便听谢乔又道:“你吩咐掖庭,准备盛宴,大军班师回朝之时,孤要在宫里设宴犒赏此次大胜的功臣,尤其是陈将军和郑监军。”最后一句一字一顿。

徐来把这话过了一遍,便立刻反应过来天子要做什么。他猛地跪下,哀求道:“陛下,您不能这么做啊!”

陆玦死于陈岭郑扉之手此时只有天子知道,他们做得干净,陆玦部将就算怀疑也抓不到证据。更何况这件事本身与天子有关,绝不能彻查。陈岭是天子派去的人,参加了战役现在又手握兵权,朝臣心里明白他是去分功,那他就是功臣。

这种情况下,军队刚班师回来,天子就要在庆功宴上毒杀功臣,不管是朝臣还是不明真相的天下人,都会寒心,更会谣言四起,令天子陷于被动之地。

“陛下,就算您要……为陆大人报仇,也决不能此时啊!”徐来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劝道。

“徐来,孤是天下之主,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快去传旨,勿要再多言。”谢乔冷着眼吩咐完,便袖手转过身去。

“是。奴遵旨。”徐来只好哽咽着行礼退出大殿。

徐来走后,殿内便只剩谢乔一人。他直直看着正墙上挂着的那幅《大盛江山图》,图上有些泛黄,似常有人抚摸触碰。

这是他先兄的遗物,他还小时,他的兄长和陆玦就是在这张图上,为他指出哪里是国都金陵,哪里是失于敌手的雁关六郡。告诉他从金陵到雁关路长几里,时长几何,要越过什么山,渡过什么河。为他讲解雁关每一郡的风土人情乃至河流草木。

“乔儿,哥哥连梦里都是铁马冰河,孤在祖宗面前立下过誓言,不拿回雁关,便枉为大盛君主,也枉为谢家子孙。孤哪怕血洒疆场,也定要拿回我大盛的土地,接回我大盛的百姓!”他的哥哥俊伟豪迈,风华正茂又意气风发,说这些时眼里熠熠生辉,谢乔仿佛真的在那双眼里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金戈铁马万里冰河。

谢乔看着哥哥,陆玦也看着天子。谢乔偷偷看一眼陆玦,便也看到陆玦看向天子时,眼里是誓死追随的钦慕,那光彩恍若天上的太阳。

“兄长,”谢乔上手轻抚上那副画:“你准备了三年,我准备了七年。十年了,你的志向,陆玦今日为你完成了。

“乔儿会为陆玦报仇,陈岭郑扉死了后,乔儿会下罪己书,将一切大白于天下。”

“陆玦是个注定要留名史册的大英雄,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至于乔儿,是非功过便留待后人评说吧,乔儿不在乎。等将来到了地下,乔儿再去向你和他负荆请罪,哪怕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脱身,我亦无怨无悔。”

……

大盛黄平七年十二月,大军班师回朝。

举国欢庆,望见大军的旗子时,天子亲自于金陵城外步行三里相迎。

金陵城里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也有细心的人发现,雁关大胜,除了领头的将领面上皆是喜意,大军军士皆满面哀荣。

当日晚上天子在宫中设宴,宴上毒杀将军陈岭,于后宫赐监军郑扉三尺白绫。

第二日,陆玦棺木进城,天子身着素缟迎之。又下罪己诏,朝野震动,举国大恸。

……

陆府满堂素缟哭声,灯火通明,谢乔便在灵堂前见到了陆玦的棺木。

徐来清了灵堂的人,陆家虽怨恨天子,却也遵了命。灵堂便只剩谢乔和陆玦的尸身。

他就静静躺在那里面。

闭着眼睛,脸色青白,手上长满冻疮。

形销骨立。

才不到半年,谢乔不知道他怎么会瘦成那样。怪不得,陈岭一箭就要了他的命。

谢乔心里有了个猜想,便上去剥他和身体一样冰冷的衣服。

不出所料,满身伤痕。箭伤刀伤密布,因为人死,伤口青紫狰狞。

那晚,他在烛光下看过他的身子,有伤,却绝没有这么多。

天子一滴泪落到那尸身之上,尸身却没暖回来。

……

见谢乔出来,守在门口的徐来正要迎上去。

“陛下!”

徐来猛地一步上前撑住倒下的天子身体,天子倚在他身上,喘了半晌气,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月光灌满素白的院子,徐来颤抖着的手上满是温热的血,天子的样子让他又急又痛,一滴泪就流下来——这是他伺候了十几年的天子……

……

黄初十七年,于定国侯陆玦取雁关六郡七载之后,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大盛皇帝谢乔崩于国都金陵,谥号明,称明帝。明帝为罪己无妃无子,在位时乃立宗室子为太子,待若亲子,倾怀相授,为一时美谈。

江山仍在,故人已去。江河万古长流,英雄帝王皆为飞灰黄土。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最后俺满眼泪QAQ……

重生后应该会甜回来的。本来以为会写到小谢重生,结果还是没写到,那就下一章吧。

第4章 今日又飞雪

元初元年初冬,金陵城草木仍青,北方的冀州却已荒冷肃杀,天上压了低沉沉的阴云,地上皆是荒草枯木。是快要落雪的样子。

北方的冬季冷而干,谢乔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他小脸儿小手都被冻得红通通的,甚至还起了一层干皮。小孩子身体弱,一阵冷风吹过,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里是冀州一个小村庄的一个农家小院里,此时已快到正午,村子里已经有几户人家冒出了炊烟。

一个身着棉衣的妇人站在一间房间的门槛儿上,她叉着腰,指着谢乔,声音大而尖刻:“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竟还没把柴火劈好?这让我怎么做饭呐?”

小孩儿小小的身体,穿着单薄,站在院中央,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不吭声。小孩儿脸颊清瘦,那眼睛便显得更大。妇人看着那双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发毛,她总觉得小孩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却说不出来。

但再怎么不一样,这也就是个九岁的小孩儿。妇人便快步走到院子里,狠狠提了小孩儿瘦弱的胳膊,把小孩儿掼在地上,指着小孩儿道:“你还敢瞪我?!我们家就该白养你这么大么?你还想在我家吃白食儿呐?!”

觉得还是不解气,她便把小孩儿整个提起来,扔到柴火堆旁,道:“我告诉你,想吃白食儿,没门儿!快劈!不劈今儿别想吃饭!再不听话等当家的回来,打死你!”

妇人说完便进屋了,这时,木门“啪”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胖胖壮壮的男孩儿叫着“娘,饭好了么”跑进来,手里拉着个孩童间常见的铁环。进了院子,他把铁环随便往地上一滚,便看到了倒在柴堆旁的谢乔。

“你倒是快劈柴啊,我饿着呢!”

男孩儿走近谢乔,他比谢乔小一岁,脸圆而厚重,身体几乎是谢乔两个大,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见小孩儿不吭声也不动,便上前踢了脚小孩儿的腿:“快劈啊!对了,今儿下午你要跟我出去,小燕儿见了你才会跟我玩儿,但是你不许和小燕儿走得太近!否则我揍你啊!”

谢乔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不动也不说话。

天上落下一粒透明的冰晶在谢乔眼角,他感觉到那转瞬即逝的冰冰凉凉时,睁大了眼睛。

下雪了,终于,下雪了。

酸意涩意从心底涌上鼻尖,谢乔的眼角便一下子红了,他喉咙滚动一下,发出轻而破碎的笑声,像小兽在绝望又含着希望地呜咽。

男孩儿看他还是不听话,火气从心里冒出来,便想再揍谢乔一顿消火。这时却见趴在地上瘦弱的小孩握了小小的拳,拼命爬起来。

谢乔站在顶他两个的男孩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土,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滚开。”

胖壮的男孩儿听到对方低沉嘶哑的声音,他的火气蹿得更厉害,正要揍人,便对上谢乔的眼睛。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大而漂亮,此时却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黑沉的眼眸里翻滚,像能把人刺穿一般。

男孩儿看着那双眼睛,拳头不知不觉便放下来,他后退几步,脸上也露了惧色。

“你…你等着,我让我娘来揍你!”

男孩儿跑进了屋,谢乔也不在意。只是又把自己身上的土仔细拍了拍,便穿过光秃秃的院落,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有棵细瘦的枣树,树干嶙峋,上面挂着几片要掉不掉的枯叶,树下有个大青石。他拂了拂上面的土,也不管石头冰冷刺骨,便直接坐在那上面。

“你有本事就别回来!等当家的回来,看他不打死你!”

院子里传来妇人粗鄙的骂声,谢乔像没听到一般坐着不动。

他在等。

等一个人。

那个人,会在这个冬天落下初雪的时候,像无所不能的天神一样来到他面前。

……

当陆玦骑着高大的白马,带着一队人马按照打听的路拐过一个弯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漫天飞雪,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瑟缩着坐在一棵嶙峋枯木下的青石上,他穿着单薄,瘦小得可怜,肩上积了薄薄一层雪,那身影像那棵枣树一般,执拗而嶙峋。突然,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猛地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陆玦骑在马上,隔着细细密密的雪,便猝不及防地看到那孩子那张让他永生难忘的脸。浅浅的眉、蓬乱的发、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耳朵、干瘦的脸颊、倔强的向下撇着的嘴,还有那双,睁得圆圆的、眼眶通红的、黑沉沉的仿佛含了一辈子希望、绝望和执念的眼睛,陆玦不明白,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他几乎是立刻下了马,大步走着解下自己披风,近了,却又像怕吓到对方似的,半蹲下来,白玉似的手动作轻柔地拂了小孩儿身上的雪,然后,用那厚而精致的披风把那孩子从头裹到脚。

谢乔快要失去知觉的鼻尖全是那人身上清冽而温暖的香气,他颤着手向前,抓住了对方带着体温的衣襟,那一瞬间,终于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滚烫的泪珠终于从谢乔眼里像珍珠似的滚落。

谢乔被少年拢在怀里,少年披在他身上的披风隔绝了风雪,仿佛那里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

“你…你终于来了。”谢乔稚气而嘶哑的声音里,同样含着热烫的执念、希望和绝望。

刚刚,当他在风雪里听到“踏踏”的马蹄声时,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个寄托了他一世执念的少年。他们之间隔着细密的飞雪,让他惶恐这是个梦。

像上一世一样,少年骑在高大的白马上,一身清贵,像棵清挺的玉树。他黑发用金冠高高束起,面如白璧,目似星辰。着一身华贵红色锦袍,袍角绣着腊梅,袖口处束着精致的黑色护腕,绣着华美云纹的黑色披风在风雪里微微翻着边。

他下了马,锦靴踩在刚覆了一层的雪上,发出轻轻的“吱”声,腰间垂着红穗子的白色玉璧轻轻碰着佩在旁边的宝剑上,发出某种轻而钝的声音。他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谢乔便看清,这人清澈干净的眉眼里含着少年人特有的英气和意气,又有从诗书里浸润出来的温润。

除了这些,少年的眉眼里,还有他谢乔。

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好,这少年都美好得不似人间人。

他有七年没见到陆玦,他有一世没见到陆玦。

这是少年时候十六岁的陆玦。

谢乔小小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感觉到这些的少年微微皱了皱眉,便把小孩拢得更紧了些,隔着披风拍着小孩的后背安抚。这时,陆玦突然看到小孩的鞋子破旧不堪几近于无,便干脆把谢乔抱了起来。

“你们去找一辆马车来,要暖和厚实一些的,再去买好小孩吃用的东西,我们等下直接返程回金陵。”少年抱着谢乔朝后面的人吩咐道。声音清朗好听,似玉璧相撞。

“这……大人,这就确定,这个孩子是小殿下了吗?”侍从有些犹豫。

“不会错的。”陆玦道:“这孩子眼睛像和陛下的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这是谢家人特有的眼睛,他绝不会认错。

“至于凭证么?”陆玦看向身后的门,眼神有些冷:“我这便去拿了。”

“是。”领头的侍卫行完礼便去按陆玦吩咐做事。

陆玦低下头,掩了掩怀里小孩的兜帽,确定小孩整个人都被裹在披风里,便向前一步,“啪”的一声踹开了大门,走进了大门,身后身着金甲的侍卫便鱼贯而入。

妇人正在屋里用饭,听到外头声音吃了一惊,连忙出屋来看,一看到院里站满了金甲士兵,吓得差点昏过去。胖壮的男孩躲在妇人身后,也不敢说话。

“敢……敢问这位大人,来小人家,是何事啊?”妇人从衣着认出这仿佛是玉做成的少年是领头的,便凑上去套交情。

谢乔被裹在披风里,妇人一时没有认出来。陆玦一只手隔着黑色披风扣在谢乔背上,根骨分明白玉一般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谢乔的背来让小孩儿安心。

他看着眼前的妇人,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有些冷的笑,道:“九年前,有个妇人带着个襁褓里的孩子自南方而来,经过你家。那妇人重伤垂死,你又刚好无所出,便诓那妇人把那孩子留给你养,是也不是?”

听完陆玦的话,妇人睁大了眼睛,她怎么都没想到,九年前的事情还能被翻出来,那时她便觉得这孩子来路有问题,可他们对孩子执念实在太大,再加上那女人听说他们可以养大那孩子,便感激涕零地将孩子与二百两黄金一起塞给了他们,恳求他们一定好好将那孩子养大,说完便咽了气。

他们最开始是想好好养大这个孩子的,这孩子当初玉雪可爱,讨人喜欢得很,可是,这孩子就像报喜鸟似的,第二年,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不顺眼,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自然会偏心,看到自己的孩子不如捡来的孩子伶俐可爱,便自然会嫉妒生气……

她后来越来越觉得那孩子会给家里惹来大麻烦,今日出了事便证明她果然是对的,那孩子果然是个丧门星!

“大…大人,是有这回事……可是那孩子身份有什么问题?”妇人颤着身子道:“那小丧门星就在门口儿,不知您见了没……您抓他怎么他都行!他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陆玦的脸“刷”地一下冷下来,他冷眼看着妇人,便对身后的金甲士兵下了命令:“搜。”

士兵便鱼贯进入各个房间,那妇人急得冷汗都要落下,儿子也被这情形吓得瑟瑟发抖。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陆玦面无表情看着她,一字一句开口:“那孩子,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先皇的亲子。他的东西,你也配私藏么?”

妇人眼睛嘴巴睁大,彻底瘫在了地上。

一个士兵从屋里出来,行了礼把一个包袱捧到陆玦面前,陆玦伸出一只手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块金子和一张玉牌,玉牌玉质细腻,触手生温,上面果然刻了一个“乔”字。

陆玦让士兵把包袱收好,对妇人道:“看来当年那人是给了你酬报的,你一家这些年大抵也是靠那些金子才过得滋润,如此,你与殿下之间,便两清了。以后也莫要再到乱处说你予殿下的什么养育之恩。”

最后一句含了浓浓的警告。那妇人听了谢乔身份本想大着胆子再闹上一闹,那少年的话却似含了刀子,扎得她什么心思都歇了,只是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陆玦抱着谢乔,转身出了门,那妇人并她的儿子瘫在被翻得杂乱的院子里,半晌里出不了声。他们一家这些年全靠那些金子度日,什么生计都没有准备,丈夫成天在外赌博,他们一直想着那些金子用到最后再考虑也不迟。如今那些金子被拿走,过段时间,他们便连饭也吃不起了……

更让她抓心挠肝的是,如果他们当初能好好待那个孩子,现在就是……泼天的富贵,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

侍卫们很快准备好了马车,马车里铺了软垫置了几个手炉,暖和舒服得很。陆玦抱着谢乔进了马车,他把谢乔安置在榻上,为他裹好柔软暖和的毯子,刚要离开,就见小孩抓住他的衣襟。

他看着小孩,小孩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就是不说话。

于是陆玦弯了眉眼,便在榻上坐下来,吩咐外面侍卫赶路。

外面雪下得更大,隔着帘子都能听到沙沙的雪落之声。马车骨碌碌往前走着,行得安稳。谢乔吃过东西喝过热水,一路上一直抓着少年的衣角不松手,陆玦见他坐在一边直直盯着自己,上下眼皮子都开始打架,还是舍不得闭上眼睛,便忍不住爽朗地笑几声,道:“我就这么好看么?”

“你好看。”

陆玦笑得更加开怀,便直接拎着谢乔衣后领把人拎过来,让对方枕于自己膝上,谢乔刚要说什么,就见对方白玉似的手掌朝自己压下来,轻轻覆在谢乔眼上,他的手掌温温润润、掌下是让人温暖心安的黑暗。

“睡醒再看也不迟。”

少年清朗的嗓音压得温柔,仿佛能安魂。

于是谢乔真的进入了梦眠。

“睡吧,乔儿,等醒来,你便能看到金陵的草木了。那是你的家。你的亲人在那里等你。”

混混沌沌中,这些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谢乔分不清是哪一世,他只是非常不安地想问句‘你在吗’,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口。

有人仿佛知道了他的不安,一束光透进梦眠里的黑暗。

“我也会在。”那个让他心安的声音如此道。

于是,谢乔蹙着的眉终于彻底展开。他终于安安心心真真正正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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