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太子对我心怀不轨
作者:长安有信
简介:
【已完结】
专栏另有预收人外文《遇蛇》,火葬场文《他的向日葵》球收藏~
坚韧豁达死不动心穿越女VS外冷内狠强取豪夺太子爷
*
计云舒第一次见那位东宫太子时,便知晓他不是个好惹的。
是以每次同他打交道,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可怕什么偏来什么,有一日,那位温柔和善的太子妃找上她,明里暗里问她愿不愿进宫侍奉太子。
对于那几次三番差点要了她命的男子,计云舒无一丝好感。
果断拒绝之后,善良的太子妃并未为难于她。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位秉节持重的太子殿下,实际上是个狂悖的疯子。
数次被拒之后,他于一个闷热潮湿的夜晚,翻进了她的小院,撬开了她的房门……
计云舒骨子里是个刚强的,她击鼓鸣冤,御前告太子,在金銮殿里呈上了字字泣血的诉状,将世人眼中云中白鹤的太子殿下狠狠拉下神坛。
可想而知,将他拉下太子之位后,更猛烈的暴风雨,来了……
*
宋奕稳坐太子之位十二载,自诩面冷心冷,情爱于他而言,不过是虚无缥缈之物。
若一切顺利,在父皇百年之后,他会君临天下,成为一位威震四方的薄情帝王。
然而,变数来了。
几经辗转之后,他仍是帝王,却成了一位患得患失,卑微求爱的失心人。
终其一生,他只为求得她的心……
文案立于2024/7/15,已截图
*阅读指南*
1.文艺复兴,古早风味~~
2.男主成婚五年后遇女主,非处
3.魂穿纯架空,非貌美娇软型女主(还略懂些“拳脚”),无生子情节
4.女主有友情线,HE(针对女主而言)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成长 正剧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计云舒,宋奕;配角:姚文卿,郁春岚,赵音仪
其它:强取豪夺,微雄竞
一句话简介: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立意:阳光总在风雨后
第1章 宸王府
隆冬时节,寒风凛冽。
乌压压的黑云层层堆积在天穹中,翻腾涌动着,好似正在酝酿一场大雨。
宸王府的膳房内,奴仆下人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计云舒窝在灶台前烧着火,时不时地偏头看向窗外被寒风刮得哗哗作响的枯木,思绪渐渐飘零到了意外发生的那天……
那时她正跟随班级同学去郊外的一处森林里写生,到达目的地后,他们自行寻找写生景物。
计云舒向来喜欢安静,走得离同学远了些,进了树林深处,将画架立在一处湖泊前开始写生。
当她完成画作,正准备收拾画笔离开的时候,却不慎失足掉进湖泊,这对不会游泳的她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她尽力挣扎,可水浪还是渐渐没过了她的头顶,无情地把她拖入湖底深处。
求生本能让计云舒在最后的弥留之际还存有一丝意识,这丝意识,倔强地在她窒息的最后一刻都不肯消散,反而渐渐清晰起来,飘向了另外一个时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睁开眼时,瞧见的,便是膳房管事吴嬷嬷那张满是怒气的脸。
那位驼肩膀水桶腰的嬷嬷立着一双眯缝眼,劈头盖脸地对着她好一顿骂。
那会儿的她刚刚穿越,还没弄清楚状况,便谨慎地不发一言,只低头默默打量着她的穿着打扮,细细听着她的说话口音。
计云舒意识到,自己应是魂穿了,因为她很确定,她已经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溺死在了森林深处的那片湖泊里。
她不知她是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是绝望穿越到了这样一个阶级分明的封建王朝,变成了一个最底层的奴才。
她只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茫茫的大雾之中,看不清前面的路,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想到这,计云舒长叹了口气,拢了拢身上单薄的旧袄子,又往灶台口挪了挪,方觉着身上暖和了些。
余光瞥见那管事吴嬷嬷往她这边儿走来,她赶忙抱起柴火,认认真真地往灶膛口添着。
“云荷,方才周管家派人来说,前厅人手不够,让我们膳房找几个丫头过去帮忙。你莫添柴了,赶紧去,不然耽搁了晚宴,小心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吴嬷嬷立在灶台边,叉着腰朝她喝道。
云荷是她如今这具身体的名字。
计云舒急忙擦了擦手,朝她微微福了身:“是,嬷嬷。”
由于每日只能在膳房内干活,消息闭塞,计云舒穿越过来三个多月才摸清楚这个时代的一些基本情况。
她所处的王朝叫大渊,皇室人员姓宋,当今圣上宋英是第一任开国皇帝,且励精图治,治国有方。在他的治理下,大渊兵强马壮,周边国家不敢来犯。
没有战火纷扰的大渊,百姓安居乐业,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圣上后宫清冷,膝下只有三位皇子,宸王便是其中一位,也是计云舒所处的这座王府的主人。
今日便是这位王爷大败北狄,班师回京的日子。
圣上龙心大悦,亲赐了不少金银珠宝以及美人舞姬送进宸王府。
计云舒低眉,专心地擦拭着正厅内的桌椅,偶尔抬头瞧一眼那源源不断被送进来的金银珠宝和稀世古玩,以及排排站在院内,姿态各异的红粉佳人。
她心下暗自感叹,当真是泼天富贵。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仔细瞧瞧,便听见一声浑厚的男声喊道:“恭迎王爷回府!”
霎时间,前厅的奴仆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
计云舒也忙不迭停下手中动作,随着众人跪下行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织锦地毯,大气儿都不敢喘。
“都起来罢。”
只听一道清澈温润的男声在空旷的正厅内响起,计云舒感觉头顶一阵风轻轻飘过,随即一股甘松的清冷气息萦绕在鼻尖。
应是那宸王从她面前走过时,飘扬的衣角带起的。
直至耳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计云舒才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朝脚步声消失的方向望去。
她只堪堪看到了一个欣长的背影,着玄青色锦袍,墨发高束。
原来这就是宸王,大渊鼎鼎有名的常胜将军。
但她也来不及去细想这位尊贵的王爷到底长相如何,因为接下来的庆功宴马上就让她忙得脚不沾地了。
计云舒干完前厅的活又马不停蹄的回到膳房砍柴烧火,直至夜幕降临,晚宴开始,前厅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开始上菜,她这个烧火丫头才得以喘口气。
计云舒回到自己的厢房,跟她在下房同住的丫鬟彩梅这会儿还在膳房洗碗。
她走到院里,熟练地从水井里打起一桶水来。
相比较刚穿越过来时,计云舒打水的功夫已然精进了不少,起码不至于像第一次打水那般,差点儿连人带桶一起掉进井里。
为此彩梅那个丫头还笑话了她好一段时间,说她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想到这计云舒不自觉地讪笑了下,提着水进了灶房,准备烧水洗个热水澡。
低头时,目光不经意间瞧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她微微发愣。
这不是计云舒第一次看见这张陌生的脸了。
水中的自己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美人,一双普通的杏仁眼,鼻梁还算挺,却算不上精致。
唯一能入眼的,便是那张含珠唇了。
可由于营养不良,唇瓣也是毫无血色,再配上她那略显疲惫的蜡黄脸色,真就是平平无奇,扔人堆儿里都找不着的那种。
计云舒正对影自叹呢,身后传来了推门的声音,她转头望去,是彩梅回来了。
“云荷,今日这般热闹,你为何躲在房里不出去啊?”
“你不知道,今晚的庆功宴上,王爷可高兴了,赏了府里下人好多赏赐,连我们一向不受人待见的膳房都每人二两银子呢!王爷可真是菩萨心肠!”
彩梅捧着一锭银子,兴高采烈地走进来。
计云舒微瞪了眼睛,惊讶道:“二两银子?!我现下去拿还来得及吗?”
毕竟她累死累活,一个月的月例才半两银子。
“想什么呢?送赏赐的人早走了,你上哪儿找去?谁让你不在膳房里多待会儿,一有空就回来偷懒,活该!”彩梅得意洋洋地睨了计云舒一眼。
计云舒简直肠子都悔青了,整整二两银子,那可是她四个月的工钱。
若有了这二两银子,那离她攒够赎身银出府的目标又更进了一步。
想到这,她懊恼地捶了捶被子,一头栽在床上,暗自发泄着憋闷烦躁的情绪。
第2章 被抓伤
夜凉如水,厚重的积雪压得梅树摇摇欲坠,时不时涌动的暗香,给沉寂的黑夜平添了一丝生机盎然的蕴味。
东宫,太子书房。
宋奕正端坐于梨木桌前,凝神低眸,细细地描摹着一幅洛阳丹鸟图。
亲卫凌煜佩剑立于一旁,适时开口道:“殿下,方才宸王殿下遣人来问,您为何没有去他的庆功宴。”
宋奕闻言轻笑一声,手上动作未停:“呵……他怕不是挂念孤,而是惦记着孤手里的那幅万壑松风图罢。”
凌煜垂眸,不再接话。他话本就不多,宋奕也习惯了。
“罢了,明日出宫,去趟宸王府罢。”
“是。”凌煜颔首。
第二日一大早,计云舒和彩梅等人便被管事吴嬷嬷叫到了院子里训话。
“今日太子殿下要光临王府,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干活仔细着点儿!冲撞了太子殿下,谁也保不住你们,都听见了没?!”
“是。”计云舒等人齐齐应道。
“云荷,你等会儿。”
计云舒正准备走,不料被吴嬷嬷叫住。
她骇得眼皮直跳,在本就失忆的脑袋里仔细回忆着,她是否何时得罪过这位凶神恶煞的嬷嬷。
“膳房今日人手足,你不必烧火了,去府门口等太子殿下下马车后,把马车牵到马厩旁去。”
听见是给她另派活计,计云舒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吴嬷嬷要如何刁难自己,竟是她小人之心了?
计云舒跟随小厮护卫们走到府门口,不多时,只见一辆奢华贵重的青帏马车缓缓驶来,前边儿是两匹通体黝黑的千里驹,车顶的装饰是储君专用的嵌金五爪蛟龙,一看便知来人不是普通亲王。
计云舒低下了头,和其他下人一样,规规矩矩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细看。
马夫勒马停下后,计云舒跟随其他人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万安。”
随着稳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一道平稳低沉的嗓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起来罢。”
得到命令,计云舒起身跟随小厮走到马车旁,手方牵上缰绳,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马车里的一双黄褐色三角眼。
她定睛一看,那正慵懒地趴在车厢里的,竟是一只体型有半人大的藏獒。
虽失了忆,可身体的本能好似在告诉她,她很怕狗。
计云舒吓得寒毛直竖,手上拉缰绳的力道不自觉突然收紧,马儿吃痛地嘶鸣一声,惊动了那只藏獒,它立时目光凶狠地朝计云舒扑过去。
她脸色骤变,一时躲避不及被扑倒在地。
周围的小厮也惊骇不已,有几个胆大的护卫想上去帮忙,可碍于那是太子殿下的爱犬,都没人敢第一个出手相助。
计云舒以手肘护头,奋力抵抗,却还是被藏獒的利爪划伤了肩膀。
鲜血霎时染红了她单薄的棉衣,她几乎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
“羽吟!”
倏而一声低沉急促的声音响起,那只藏獒立马收起了獠牙和利爪。
方才还凶狠异常的它,此时却乖乖地走到它的主人身边,温顺得不行,仿佛刚刚嗜血凶猛的不是它一般。
计云舒有幸捡回一条命,浑身颤抖,强忍着疼痛跪下请罪。
“奴才有罪,冲撞了太子殿下,求殿下饶命。”
她清泠的嗓音因疼痛而带了一丝颤抖,心下惴惴不安。
“无妨。”
宋奕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计云舒,侧过头吩咐身后的凌煜。
“凌煜,带她去找大夫。”
宸王宋池闻讯赶来,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急忙开口道:“不敢劳烦皇兄的人,周禄,快带她下去治伤。”
“是,王爷。”周管事急忙上前来,领了计云舒下去看大夫。
宋池转头看向宋奕,笑道:“许久不见皇兄,皇兄近来可安好?”
宋奕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如你所见,甚好。”
他抬步进了王府,宋池还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皇兄,我不在朝中这些日子,左相一党可有兴风作浪?”
宋奕冷嗤:“荣王因江南水患一事被父皇当朝训斥,他宝贝外孙都气运不顺,姚鸿祯自然不敢造次。”
“江南水患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荣王竟把握不住,当真是绣花枕头一个。”宋池笑道。
宋奕蓦然回头,向他投去一个警示的眼神:“人后慎言。”
宋池怔了下,随即像儿时一般对宋奕挤眉弄眼道:“哎呀皇兄,我这不是在自己王府吗,慎什么言?”
宋奕自顾自走着,没打算理他。
“皇兄别生气,我下回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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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厢房内,留着一对山羊胡的老大夫正皱眉观察着计云舒肩膀上的伤口。
彩梅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不自然。
计云舒明白她在想什么,无非是男女大防,且不说计云舒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单论她现在的伤势,那随便一动都扯痛的伤口,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故而神色泰然自若,老大夫医者仁心,自然也没往那方面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大夫皱着的眉头松缓了些。
他叮嘱道:“伤口虽深,但好在如今不是伏夏,否则伤口发炎脓化,那就麻烦大了!这些药姑娘拿回去,瓷瓶里的药外敷,药包内服,再好好休养,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计云舒连忙起身道谢,老大夫摆了摆手便跟着周管家出去了。
彩梅这边刚准备问计云舒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周管家却去而复返,看着计云舒道:“云荷是罢?你同我过来一趟,王爷要见你。”
计云舒微愣,忙垂首应声。
“是,周管家。”
彩梅急得不行,一张小圆脸又红又白,担忧道:“云荷,王爷该不会要责罚你罢?”
计云舒安慰道:“莫怕,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你先回膳房,我见了王爷就回去找你。”
看着计云舒冷静自若的模样,彩梅的心也莫名的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
计云舒跟着周管家来到正厅,宸王已然端坐在了主座上。
“王爷,这就是那位被抓伤的姑娘。”
话音刚落,计云舒正准备跪下行礼,被宋池喊住:“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计云舒愣了愣,便微微福了福身,低头道:“谢王爷。”
宋池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笑,安慰道:“你不用如此害怕,本王又不吃人,同寻常一般回话即可。”
闻言,计云舒忍不住抬眸,隐晦地看了眼这位平易近人的王爷。
一身月白色窄袖锦衣,长眉若柳,目若朗星,气质清雅。
原以为宸王常年行军打仗,定是杀伐果断,冷酷严肃的性格,没想到今日接触一番,竟是一派温和有礼的翩翩公子模样。
她收了收思绪,恭谨道:“是。”
“云荷是罢?你的伤如何了?”
“回王爷,瞧过伤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宋池轻轻颔首,又问道:“你在何处当差?”
“回王爷,奴才在膳房当差。”
宋池闻言看了看她身上发旧的袄子,以及手上因劈柴烧火导致的细小伤口,心想,确实不像在前厅做活计的上等丫鬟。
他略一沉吟,道:“你的伤势虽说不严重,但日后膳房的重活还是不宜再做。”
“本王如今归京,书房的活计还没人打理,你伤好后,便来书房当差罢。周禄,你去知会膳房一声。”
“是。”
周管家去膳房吩咐了,只留下楞在原地的计云舒和坐在主位上低头饮茶的宋池。
良久没有等到计云舒的回应,宋池心下奇怪,抬起透亮的眸子,问她:“怎么?你不愿来书房当差?”
此时的计云舒,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去书房当差的话,那月例应该会比膳房多些罢?
毕竟一个是下等差事,而另一个是在主子跟前当差,答案显而易见。
她正兀自想着,猛然听见宸王说她不愿意,她立马回过神来,一口揽下这差事。
“回王爷,奴才愿意!奴才必定好好当差,定不让王爷失望!”
宋池倒是有些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含笑道:“那好,你先回去罢,好好养伤。”
“是,多谢王爷,奴才告退。”
计云舒回到下房时,彩梅已然得知计云舒要去书房的消息了,见她回来,兴高采烈地拉着她的手,朝她挤眉弄眼。
“云荷,我听吴嬷嬷说你被调到王爷书房去当差了,你可要好好干啊!在王爷书房可比在膳房有前途多了,日后若是发达了,你可莫忘了多提携提携我啊!”
计云舒失笑:“知道啦!放心罢,肯定忘不了你。”
逼仄的下房里,顿时洋溢着欢声笑语。
此时的计云舒怎么会知道,在她决定去宸王书房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早已悄悄发生了偏移,让她原本就不顺利的人生,更加命途多舛……
第3章 生辰宴
初春来临,冰雪消融,柳芽初萌,万物复苏。
计云舒方才打扫完宸王的书房不久,站在屋檐下贪婪地呼吸着春雨后的新鲜空气。
平心而论,身处这样一个封建时代,唯一的好处便是那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新鲜空气以及真正古色古香的时代风貌。
等赎身出了王府,她还真想出去瞧瞧这时代的风土人情,见识下这个时空的人间繁华,海晏河清。
这么想着,计云舒便觉着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她转身回了书房,拿起自己在书房闲暇无聊时作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市井烟火图,画上的人物神彩各异,栩栩如生,有哭闹不止孩童,有卖力吆喝的结拜小贩,也有巧笑嫣然的妙龄少女。
她瞧得太入迷,没注意到宋池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也盯着她手里的画,眼中不乏诧异惊艳之色。
“这是你画的?”
有人忽然出声,计云舒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想去藏画。
宋池眉峰轻挑,开口道:“莫藏了,回答本王。”
计云舒心知这个时候撒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便半真半假地给自己编了一个身世。
说她原是一个书香人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卖身到王府为奴的,连这一手丹青也是跟自己那秀才父亲学的。
宋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着她那幅画,叹道:“原来如此,看来调你到书房当差倒是相得益彰了,你这手丹青都快比得上皇兄了。”
计云舒听了,忙低下头颅,惶恐道:“奴才雕虫小技,如何能与太子殿下相比,王爷莫要折煞奴才了。”
宋池爽朗发笑,似乎想起什么,偏首瞧她:“对了,今晚皇兄过生辰,周禄告了假,你陪本王进宫一趟。生辰礼本王忘了准备,不若你这幅画卖给本王当作皇兄生辰礼?五十两银子如何?”
计云舒一愣,垂眸浅笑:“王爷说笑了,既然王爷如此欣赏奴才的画作,奴才赠与王爷便是,何谈卖不卖一说?”
“那不成!本王如何能占你一个姑娘家便宜?说好了五十两银子,不许推辞。”
计云舒无奈,在书房这段时间她也大概摸清了这位王爷的性格。
虽看着温润如玉,可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对计云舒也算有知遇之恩,她也没什么好报答他的。
难得他看得上这幅画,本欲送他聊表感激,可不想这位爷压根不想占她一点儿便宜。
想到这,计云舒福了福身,笑道:“那云荷便谢过王爷了。不知王爷准备何时进宫?奴才也好准备准备。”
“今晚戌时,府门口等你。还有,你如今也算本王贴身丫鬟了,好好拾掇拾掇自己,等周禄回来,本王让他给你找裁缝给你做几身衣裳,好好一个姑娘家,别总灰头土脸的。”
闻言,计云舒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好一阵脸热。
她本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可当面被一个俊朗的男子说自己不修边幅,虽然人家宸王应该也是好心,并没有指责她的意思,但计云舒还是有点尴尬,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宋池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言语有些不妥当,尴尬咳嗽一声,似漫不经心。
“呃…本王只是随口一说,你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宸王府没那么多讲究,本王还要赶去校场练兵,先走了。”
还没等计云舒行礼他就匆匆出了书房,步伐稍有些凌乱。
计云舒失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她衣物本就不多,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一件还算体面的淡绿色印花绢纱绣裙。
看着也比较旧,并不是眼下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不过比起她身上穿的这件,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再者说,她一个丫鬟穿那么扎眼做什么?计云舒倒是觉得,这件对她来说刚刚好。
换好衣服后,计云舒洗了把脸,给自己编了个丫鬟髻,又上了点口脂,铜镜里的自己才总算有了点人样。
书房里的活计不多,伙食也不错,宸王这个顶头上司也从不苛待下人。
她这两个月过得着实惬意,原来蜡黄的脸色也被养得白里透红,整个人容光焕发了不少。
戌时正刻,计云舒准时出现在王府门口。
宋池站在马车旁,看着计云舒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笑吟吟道:“今日的模样倒叫人眼前一亮,不过如今才初春,夜深露重,难免寒凉,你还是回去多拿件衣裳罢。”
“谢王爷关心,不过还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要紧,奴婢坐在马车里,想必也不会太冷。”
计云舒抬眸看向他,目光澄澈坚定。
“既如此,那便依你罢。”
宋池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坚持,带着她上了马车,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东宫正殿内,皇后端坐在正上方主位,右下方是太子宋奕和太子妃,左边坐着端阳公主,她与太子一母同胞,也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嫡公主。
宋池带着计云舒姗姗来迟,一进门便向皇后请罪。
“儿臣来迟,还望母后恕罪。”
皇后看着四十来岁,保养适宜,头戴一顶四凤冠,着一袭华丽凤袍,高贵明艳,国色天香。
她看向下方的宋池,调侃道:“今日是奕儿的生辰,你呀还是跟奕儿告罪罢。”
宋池闻言,侧头看向右边那正兀自喝酒的男人,笑道:“皇兄,你不说话,我可当你不怪罪了啊。”
宋奕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睨他一眼。
“自然要罚你,不过不是现在。宴席结束后,你也不必回王府了,留在东宫与我对弈,我何时尽兴,你便何时回去。”
宋池听了,笑意更甚:“皇兄,你该不会还在因为上次棋局输给我而耿耿于怀罢?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着你。”
宋奕嗤笑一声:“狂妄自大。”
计云舒立在一旁打眼瞧着,这皇家兄弟的关系貌似还不错?起码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也好,权力中心的皇室内部和平,政权才能稳定,政权稳定天下才能太平,天下太平她以后出府生活的日子也会顺利。
时代命运与个人命运紧密联系,环环相扣。
宴席散后,她又跟着宋池来到书房。
宋奕已坐在了棋盘前,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黑子,那只名叫羽吟的藏獒正趴在他脚边,谨慎地盯着来人。
计云舒一看见那双黄褐色的眼睛,顿时瞳孔地震,僵在原地。
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似历历在目,脚下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许是她的惊骇表现得太过明显,那棋盘前端坐的男子,倏然将冷冽的目光向她这边投望过来。
计云舒几欲夺门而逃,但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跪下行礼。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宋奕垂眸瞧她,微眯了双眸,沉冷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你是那日在王府门口被抓伤的那个?”
计云舒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颤栗,正准备开口,宋池抢先一步。
“正是她,皇兄记性不错。云荷,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候着罢。”
计云舒松了一口气,迅速退了出去。
宋奕转头看着宋池,眼神戏谑,似笑非笑道:“如今倒是学会怜香惜玉了,看来是时候向父皇请旨为你纳妃了。”
宋池吃了一惊:“皇兄你可别,我还想再过几天自在日子呢。再说了,娶妻定是要娶心上人的,如何能随随便便纳妃呢?”
宋奕闻言,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漆黑的眼眸望向面前的棋局,神色晦暗不明。
“生在帝王家便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要做的是娶一个对自己有助力的王妃,而不是陷入无用的儿女情长,明白么?”
宋池欲开口辩驳,又被宋奕堵回去。
“父皇年迈,荣王和左相虎视眈眈,你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来日若荣王上位,他第一个杀的便是我这东宫太子还有你宸王,你不为自己谋划,也该为你母妃想想。”
宸王生母景妃出身低微,幸得皇后照拂得以顺利产下宸王,后来荣王生母淑贵妃得宠,仗着左相嫡女身份在宫中横行霸道,欺凌妃嫔。
宋池心知肚明,若没有皇后和太子相护,恐怕他和母妃根本不能平安活到如今。
他握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开口道:“皇兄明智,是臣弟糊涂了。”
宋奕也不想逼他太紧,故缓了缓神色,岔开了话头:“你送来的画我瞧了,不错,有长进。”
宋池苦笑:“皇兄误会了,这画并不是我所作,我只是借花献佛送给皇兄当生辰礼罢了。”
闻言,宋奕不禁挑了挑眉。
“哦?不是你所作?那是何人?此画虽技巧上欠了点火候,但胜在意境绝佳,可见作画之人确有几分功力。”
闻言,宋池颇有些自豪道:“此画是我的丫鬟云荷所作,倒是没想到竟能得皇兄亲口夸赞。”
“云荷?刚刚出去的那个婢女?”
宋奕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继而神色凝重道:“你可有着人查她的底细?一个奴才却能作出这样的画,未免令人匪夷所思。莫非……是左相和荣王安插在你身边的细作?”
宋池摇头:“并非如此,她家原也是书香门第,只后来家道中落,才流落王府为奴。”
宋奕冷笑一声,明显不信,但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开始专注与眼前的棋局。
上次不慎输给了宋池,他憋闷了许久,如今自是要一雪前耻的。
待计云舒和宋池从皇宫出来时已是深夜,马车里,宋池正在闭目养神。
计云舒想起在太子书房宋池帮她解围的事,正准备开口道谢。
宋池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似是想起什么,转头对计云舒道:“今日太子妃看了你的画,赞不绝口,竟要向我借你去东宫陪她几日,太子妃也是擅画之人,想来是想跟你切磋一二,你可愿意?”
计云舒一怔,本想婉拒,但一想到宋池的出手相助,又担心若不去恐怕会影响他与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
尤其听他的意思,他好似并未一口答应,而是回来询问她一个卑微奴才的意愿。
看着宋池那带着真挚询问意味的眼神,计云舒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她在心底纠结了片刻,还是开口应了下来。
第4章 进东宫
翌日清晨,计云舒便站在了东宫主殿里,给那位娴静端庄的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赵音仪为赵太傅独女,秀惠端方,娴淑典雅,乃是京城上下赞不绝口的第一闺秀。
及笄那年得圣上赐婚于太子宋奕,成婚后与太子举案齐眉,把内院治理的井井有条,皇后对她更是赞赏有加。
计云舒微抬了眼睫,平静地看着眼前明眸皓齿,温柔端庄的女子。
处在这样一个时代,与众女共侍一夫,却不忌不妒,细心安置夫君的其他女人。
她不知眼前这位太子妃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只为她感到不值与悲哀,尽管那人是太子,是未来皇帝。
正兀自想着,耳边传来那位太子妃清脆温婉的声音。
“是云荷姑娘么?本宫看了你的画的市井烟火图,当真是笔精墨妙,活灵活现,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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