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侯夫人宅斗观察日记
作者: 小飞鸣
简介: 本文将于11月27号周三入v,看过的读者请不要重复购买
原名《穿成夫人的鸟》
永平侯林燕飏不喜他的夫人沈景晴,
觉得她温和大方,滴水不漏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她精心设计出来的。
婚后没多久,林燕飏便奔赴战场,夫妇两人聚少离多。
直到林燕飏重伤昏迷,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穿成了沈景晴养的鸟。
他气急败坏,大吼大叫还咬人。
沈景晴一手抓住他,幽幽道:“小心我把你炖成鸡汤喝了。”
林燕飏老实了,逐渐成为了在沈景晴手底下讨生活的本分好鸟。
某天,林燕飏终于变回人身,结束了忍辱负重的生活。
可他却发现,
他竟然有些想念沈景晴每日的摸摸和贴贴。
可沈景晴却根本不正眼看他,一腔温柔都给了那只真的鸟。
好在他时不时还能穿成鸟,享受沈景晴的抚摸。
终于,有一日,沈景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林燕飏心中一紧,难道她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吗?
他露出一个帅气微笑试图勾引。
沈景晴也报以友善笑容,缓缓走来,在他耳边低语道:
“侯爷,你也不想被人发现,你会变成鸟吧?”
点击收看侯爷真香打脸日常
文案写于2024.4.10
阅读指南
1.本文架空,官制习俗参考明清,有私设,请勿考据
2.男主灵魂穿到鸟身上,并不是身体直接变成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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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小七科举手记》
何七穿越了
好消息:她穿成了临江城数一数二富户何家的老幺,上头有六个哥哥姐姐,按道理,天塌下来也有个高儿的顶着,这辈子就算是躺着也能数钱
坏消息:她娘生女硬说男,要她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女扮男装去考科举。
不仅如此,这一大家子有偏心的爹,固执的娘,不安分的小妾和刚出生的她,以及各怀鬼胎的庶兄和见死不救的亲姐,想要过咸鱼生活是不可能了,不被他们争斗的明枪暗箭给波及到就算不错。
何七:……既然如此,考个科举也无妨。混个举人什么的,这辈子也就能安稳过去了。
她本想随随便便考一考,却不想大杀四方,最后一不小心考了个状元。
何父:这个家里,我只放心把家业交到老七手上
何母:这个家里,只有小七是靠的住的,我只听她的
不安分的兄长们:这个家里,七弟是最有能耐的,求带
更别说京城里的读书人,蜂拥而至,只为求一篇何七公子的文章
何七:扶额,冒汗,她只想躺平当咸鱼,真没有这个意愿啊
*
阅读指南
1、本文日常慢热升级流,宅斗+科举
2、本文架空,官制习俗参考明清,有私设,勿考据
文案写于2024.11.19
第001章 金骰子
大陈京城,永平侯府内,永平侯夫人沈景晴正坐在房内。她素白的面上两道娥眉轻敛,一手拨着算盘,一手提笔在账簿上疾书。她算着算着,便搁下笔,用手捏了捏越发紧皱的眉心,沉沉叹一口气后,问刚回来的侍女小福道:“小福,府里那几个庄子的租子都收上来了吗?”
小福垂首,唉声道:“夫人,遣去庄子上的富儿几个刚回来了。虽说他们这次也想了不少辙子,可还是碰了一鼻子灰,不少庄户都说今年收成不好,交不上租子,庄头也跟着一块儿推诿。这次收的再算上之前收的,拢共…也就五百两出头。”
五百两,听起来多,可偌大一个永平侯府,在京郊的庄子有七八个,就算是年成不好,每年收上来的租子少说也有两千五百两。作为侯府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今年的租子却只收上来往常的五之一,甚至不到。这五百两,光是养府上这几百口人过一个月都够呛。
沈景晴还未说话,站在她身边磨墨的小欢就愤愤道:“简直是欺人太甚,都是群见风使舵的家伙。侯爷不过才卧病在床几个月,他们便不拿主家当回事了。今年的年成分明好得很,哪里有交不上租子一说!”小欢是京城农户家出身的孩子,所以对每年种地收成好不好都是门儿清。
沈景晴半倚在椅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俗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侯爷昏过去几个月了,也没半点要醒来的样子。你看看这府里,不也是有不少人急急慌慌的。他们这么做,倒也是不稀奇……”
沈景晴正说着,房梁上闪出一道金色的身影,是一只金色的鸟儿。它张开双翅飞下来,落到了沈景晴的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带着一股谷子的香气。沈景晴紧绷的表情顿时舒展开来,心中感到一阵慰藉。她把手伸到鸟儿面前,鸟儿便乖巧地跳在她手上,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主人。沈景晴伸手轻轻挠了挠鸟脑袋两侧的耳朵,这鸟儿便一脸享受地闭上眼,歪起头来。沈景晴看它这幅样子,轻轻笑了一声,逗了会儿它便把鸟儿放在了案头上。
小福见状,忍不住感叹道:“夫人这只鹦鹉可真是乖巧。”
沈景晴看了眼正在伸懒腰的鸟儿,目光柔和道:“有时候,还是跟鸟儿相处更为舒心。”
沈景晴话音刚落,门外头就跑进一个小丫鬟,神色匆忙道:“夫人,不好了,金骰子楼来了一堆人,全堵在前厅呢。说是二爷在他们那欠了一千两银子,现在追来府上要钱。说是不还钱,他们便把侯府都砸了。”
金骰子楼,顾名思义,是京城里头最大的赌坊,据说不仅大,而且黑。欠钱的二爷林青云则是侯爷的异母弟弟,虽平日里游手好闲,没个正行,但没想到这次惹出了这样的祸事来。
小欢搓火儿了,啐了一口,道:“这些杀才真是生了七个头八个胆了,侯府岂是他们想砸就砸的。还有,那些看院子的人是吃白饭的吗?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报信的小丫鬟听了,面上一白,没敢说前院的人现在镇日就是打叶子牌,闲闲散散没个干活的样子。金骰子楼的那群人个个凶神恶煞,还都手持长棍来的。等那群打叶子牌的人反应过来时,人家已经堂而皇之地进了院子,想拦也拦不住。
小福这边则是脸色发白,庄子这边收不上租子,侯府本就在入不敷出的边缘了,现在不是更雪上加霜了吗?还有金骰子楼的那群人,她也是听过的,不是好惹的,出入金骰子楼的人要么一些地痞流氓,要么是一群帮闲破落户。她颤颤巍巍地看向沈景晴,只见自家夫人神色自若的站起身来,道:“更衣,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景晴把身上半旧的衣裳脱下,让小福给她换上了一件样式有些过时的织金银的月白长袄,又在妆匣中为数不多的几套头面中挑了一根如意云簪,往头上簪上了。这一身看着有些素,但总算不失沈景晴作为侯府夫人的气度。收拾齐整,沈景晴这才往前厅走去。
还未到前厅,便有争吵之声传来。小欢立马扶着沈景晴上前,大声道:“夫人来了,谁还敢在侯府放肆!”
争执声停了一秒,只见从里头走出一有些瘦削的素净女子来,这样的身形显然有些镇不住场面,很快,就有人轻蔑道:“你就是沈氏夫人?”
沈景晴望去,说话的是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男人,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看着有些恐怖。还不等主人家招待,这男人就已经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了。瞧他身边还站不少金骰子楼的其他人,想来自然便是他们的头头了。
沈景晴气定神闲地也坐了下来,淡淡道:“您怎么称呼啊?”
“这是我们龙三爷,”很快便有小弟替他答话了,还不忘补充道:“沈夫人,您家二爷林青云前几日在我们这玩,欠了一千三百两银子,您什么时候能还上?”
“话不能这么说,”叫龙三的人发话了,道:“二爷前几日在我们金骰子楼豪掷千金,他说了,银子不够便来侯府管沈夫人要。我们东家钦佩他的气度,又看在永平侯府的面上,便给二爷抹个零头,只要您一千两。”
沈景晴并未被他们唬到,只道:“账本呢?拿来。”
“把账本给沈夫人拿过去。”
沈景晴接过账本,翻开来一页一页的细看。一旁金骰子楼的人道:“沈夫人可瞧仔细了,二爷在我们这玩儿的每一盘都是记下来的,何时玩的,跟谁玩的,都写得清楚,还有他签的字。沈夫人莫要翻脸不认人。”
半晌,沈景晴才把账本合上。龙三见了,道:“沈夫人可看清楚了?若是这三天内还不上,那可莫怪我们届时把二爷告到顺天府去。《大陈律》里头也说了,负欠私债违约不还者,五十贯以上违三月笞三十,每一月加一等。林二爷欠了我们一千两,您自个儿算算吧,届时被打死也说不准。”
沈景晴笑了一下,道:“做你们这种营生的倒也还讲起律法来了。”
龙三冷不防被沈景晴嘲讽一下,愣了一瞬,可还未等他还嘴,沈景晴就已经起身了,道:“送客吧。至于银两,我问过了二爷无误以后,会送到你们金骰子楼的大门前。”
得了沈景晴的允诺,龙三起身,道:“夫人说到做到,若是三日后不见银两送来,那我们便不会只像今日这样了。”
他说完,便领着那些乌央乌央的人走了,前厅一下空下来。小福方才已经被吓得止不住地抖了:“夫人,一千两,现在侯府哪里还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啊?”
小欢倒还算冷静,道:“夫人,方才您看过那账本,是真的吗?”
沈景晴闭上眼点点头。
就在主仆三人一筹莫展之时,外头又传来一阵哭喊:“嫂嫂,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夫君啊。”
沈景晴睁眼,却见是婆母赵氏带着林青云的夫人余氏来了。赵氏便是林青云的生母,侯爷林燕飏的继母。余氏见沈景晴起身,立马就上前来,道:“嫂嫂,我知道你向来心疼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二爷现在不见了,定是被这帮人威胁,躲起来了。这回遇到了事儿,只能靠你了啊。”
赵氏一手拦住余氏,道:“莫要如此,现在你嫂嫂也不容易。飏哥儿还病着呢,全指着你嫂嫂一人。”
赵氏说完,却自觉做到了沈景晴给她腾的位子上,握住沈景晴的手,道:“我知道你的不易,可母亲这次也只能低下头来求你了,云哥儿是贪玩了点,可罪不至此啊。若是进了顺天府,小命定是保不住了。若是侯爷醒来了,见自己的弟弟不见了,定是会大发雷霆的。这侯府都是你一人在操持,账上还有多少可以挪动的银两,都先拿出来给云哥儿吧。”
沈景晴答道:“母亲,二弟这几年考科举,自过了院试后便再没有消息了,这次还惹出了这样的事端来。我想侯爷醒来,也不愿意见到一个一事无成,还沾染赌瘾的弟弟。这次小惩大诫,二弟说不定也能走回正途上来呢。”
“你……”余氏一改方才悲戚的神色,气急败坏地指着沈景晴。
倒是赵氏,面色如常,只是我这沈景晴的手骤然加大力度,道:“你是飏哥儿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媳妇,又是林氏的长媳。侯爷有恙,你就理应替他照看家中小辈。侯府每年收的租子都不止千两,若你见死不救,家中族老又该如何看你呢?母亲这也是替你着想啊。”
沈景晴沉默半晌,终是道:“母亲,我知道了。”
见沈景晴妥协,这对婆媳才离去。沈景晴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气血上涌,开始猛地咳嗽起来,喉咙有甜腥味传来,胸口也撕扯得钻心得疼,她连忙放下笔,用帕子捂住口鼻。
当沈景晴把帕子移开时,洁白的帕子上出现了醒目扎眼的血迹。
小欢眼尖,一下就注意到了,忙道:“夫人,你如何了?”小福也跟着慌张:“我,我去请郎中来……”
前厅这厢乱做一锅粥,而方才离开前厅的赵氏余氏二人却变了脸。余氏有些不放心道:“母亲,这法子能成吗?她刚刚说话……”
赵氏胸有成竹道:“你且放心,这丫头不过一个商户女,本就不受族老们待见。她也嫁进来两年了,什么脾气品性我早就摸清了。今日受了气儿,嘴巴利点,但你瞧她平日都是勤勤恳恳做事,生怕被人挑出错处来。今儿这事,她最后到底还是得乖乖还钱,不然她如何在侯府立足?届时,再找她的纰漏便再容易不过了。”
余氏听了,甜甜地讨好道:“还是母亲明智,想出了这个法子。先跟那群庄头讲好了,又让夫君和金骰子楼做这个局。她沈景晴收不上来租子,要还钱,定然会剑走偏锋。到时候咱们便可以抓她的把柄了,这管家之权手到擒来。”
第002章 别死好吗
白色的棉帕子上,那团红色的血迹格外地扎眼。小福慌慌忙忙地要去请郎中,却被沈景晴叫住了:“我无事,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休息会儿便好了。”
小福焦急道:“不行啊,夫人,您前阵子那风寒可是拖了好久才好。现在这样,肯定是又复发了,若不及时喝药治病,恐要拖成肺痨了。”
沈景晴有些捯不过气儿来,平复了半晌,才道:“不必,不必,你去泡壶热茶给我吧。让我先缓缓,缓缓。”
小福见沈景晴这样子是难受的紧,赶忙去泡茶了。
“夫人,我先扶您回房休息吧,”小欢将沈景晴扶起,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夫人,方才太乱,现在静下来,我倒想起一桩事来。刚刚那龙三,我总觉的眼熟,现在细想,正是我前几日出门买绣线时瞧见过他。那会儿子他正和二爷在一起,我便多望了几眼,他对二爷一脸谄媚,弓着身子跟在二爷后边,两人看起来关系倒是不错。”
“嗯……”沈景晴听小欢这么一说,隐隐觉出有哪里不对来,道:“你前几日出门买绣线,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十八那日。”
十八那日。沈景晴回忆了一下方才看到的金骰子楼账本,林青云在那里玩的最后一笔是在十五日。按理说,十八那日林青云已经欠下金骰子楼一千余两银子了,那蛮横霸道的龙三为何还对他毕恭毕敬?若是在讨债,可今日他上侯府来时却全然是换了一副嘴脸,那也说不通啊。难道说,这事是林青云和金骰子楼商量好的?
沈景晴还未来得及仔细想,在外头的小厮富儿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道:“夫人,夫人,方姨娘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进到了侯爷屋子里去了。”
小欢斥道:“你没瞧着夫人身上不爽利么?清秋院那主儿本就是个蠢笨的,你们看守不力放她进侯爷处也就罢了,竟也不知道叫上几个人把她拉出来吗?为这点事来打搅夫人。”
富儿求救似地看着沈景晴,道:“夫人恕罪,小欢姐姐恕罪。可那方姨娘本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子,现下这会儿又撒起泼来,丫鬟婆子们也不敢上去拉啊。”
沈景晴再次揉了揉太阳穴,道:“行了。我去看看。”
柳绿居是侯府的正房,也是侯爷和沈景晴平日的居所,现下侯爷便躺在柳绿居的东厢房里头。沈景晴甫一进柳绿居的大门,就听到了方姨娘刺耳的哭叫声,听得她是心里头蹭蹭冒火。顾不得头还疼着,加快脚步走到了东厢房去,只见周姨娘坐在地上,一身侍女的打扮,手里头还端着没喂完的半碗药。
方姨娘见沈景晴来了,立刻打开嗓子哭叫道:“夫人,夫人,你为何不让妾见侯爷!妾想侯爷想得紧……”
沈景晴根本懒得听她在说什么,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碗,重重放到桌上,溅出一小滩褐色的药汁来。
方姨娘一下懵了,只见沈景晴厉色道:“我不是说了要见侯爷得先到我这通报吗?你为何擅自闯进来?”
方姨娘有些被沈景晴吓着了,不过很快又装出一副可怜样,道:“夫人,妾也是想着夫人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侯爷,便想着为夫人分忧。但夫人不准其他人靠近侯爷,妾便只能趁夫人不在悄悄来了……”
沈景晴看着跪在地上的蠢女人,心中燥郁不已,她不让方姨娘来是怕她被有心之人利用。自侯爷晕倒久久不醒后,对这永平侯府家产起了心思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沈景晴那婆母和小叔子。先前,他们便给沈景晴使了不少绊子,想逼着她交出管家权来。她左右开弓,一一挡下,风寒也是被这样累出来的。
那群人现在是巴不得侯爷赶快咽气儿了,好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产和爵位。所以沈景晴一直防着其他人接近侯爷,若现在侯爷真出了什么事,她们两都得玩完。想到这,沈景晴不耐道:“我不让人来自然是有我的考量。若你下次继续这样无视我的命令,别怪我无情。”
方姨娘这头自是也不肯示弱的,她是正经读书人家出身,祖上是永平侯府的远房亲戚,家中遭了难,这才来投奔侯府。赵氏喜她,便把她安排给了侯爷做妾。而这沈景晴虽是管着家,但只是个不入流的商户女,还不受婆母和丈夫的喜爱。因着沈景晴素日是没什么侯府夫人的架子,谨小慎微地做事,她是自诩和沈景晴平起平坐的。
方姨娘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倨傲道:“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侯爷原和那云家小姐原是一对金童玉女,却被人横插一脚。这人啊,捡了天大的便宜,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现在还耍起威风来了。不觉得害臊吗?”
方姨娘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就变得怪异起来。府里做得久的下人都知道,云家是侯爷生母云氏夫人的娘家,而侯爷和那云家小姐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家本是要议亲的。
可四年前,老侯爷南下时遇险被一沈姓商人所救。据说那商人挟恩图报,要让自家女儿嫁给侯爷,而老侯爷心善,便答应了这要求。这才有了现在的沈氏夫人。
侯爷与沈氏夫人成婚后,不少下人也看出侯爷并不喜这位夫人。侯爷不过成婚几天便去边关打仗了,而每每回来,也从不找夫人,而是第一时间去到外祖云家,一看便是还放不下那位云小姐。
不过这到底都是下人里偷偷议论的,方姨娘一下当着夫人的面说出来,大家都有些紧张。
沈景晴声音带着几分愠怒道:“把方姨娘带回清秋院,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来。”
见一向温和的夫人突然有了脾气,周围的小人连忙架起方姨娘让她不得动弹,方姨娘见挣扎不得,也不装了,直接高声挑衅道:“夫人,侯爷心里本就无你。你再怎么拦着我不让我见侯爷,侯爷也不会念着你的!”
沈景晴不欲与她多言,直接挥挥手示意人把这药拿下去查查。这方姨娘平日里和赵氏走得近,也不知道这药有没有问题。
待下人来回报这药没问题时,沈景晴才放下心来,终于能坐在侯爷的床边喘口气儿了。她静静地看着眼前沉睡着的男人,突然有些泄气。
沈景晴其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小的外交专员,可在一次撤侨行动中,她不幸遭到了对象国恐怖分子的轰炸袭击,失去意识。等她再醒来时,她就变成一个即将出嫁的古代商户小姐了。
嫁到侯府后,她的这个侯爷丈夫似乎很是嫌弃她,从未正眼看过她几眼。不过沈景晴并不在意他的看法。两人成婚后都没见过几次面,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只是她生性喜静,上辈子辛辛苦苦从事着与人打交道的工作也罢了。可没想到一朝穿成古代人,为了生存立足,不仅每日依旧是要与人打交道,还要处理各种杂事,这让她心力交瘁。
这会儿沈景晴总算能沉下心来想今日金骰子楼这事了。方才小欢说前几日在街上见过这龙三和林青云,她便觉得不对劲。此事有可能就是林青云和金骰子楼串通好的。且不只林青云知道这事,余氏和赵氏也应该知晓。
今日龙三前脚刚走,赵氏和余氏便后脚跟着来了,简直就像触发了丝滑小连招一样,为的就是逼她替林青云还清这一千两。
若不还钱,不救林青云,族老们肯定会将她这个本就不受待见的商户女用唾沫淹死;可若是救,三天内要拿出一千两,那便肯定不是什么正常手段了,被人发现了,也是给人递刀子。
可现在侯府账上根本没余钱,而她的嫁妆这几年为了填侯府的烂账也用了个七七八八。租子也收不上来,这可怎么是好呢?
对了,租子。
若是赵氏和余氏今日是故意的,那租子会不会是……
沈景晴想到此,抬眼看了小欢一眼,小欢会意半蹲,沈景晴附耳对小欢道:“你叫富儿几个再去一趟庄子上,告诉他们……”小欢得了令,很快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小福端着茶进来来:“夫人,我给你煮了川芎茶,您喝点吧……”她还没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小福匆匆放下茶,跑到沈景晴身后给她顺气,摸到有些硌人骨头,心疼道:“夫人,还是请个郎中来吧。”
“不用了,你扶我回去歇息吧。”沈景晴是不敢让人知道她病了,上回她染了风寒,赵氏和余氏便轮番上阵来磨她,阵日就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恨不得她出什么大错来以此打压她。
沈景晴最后看了侯爷一眼,他这一倒,沈景晴的生活困境直接升级为生存危机。这侯爷还没死,这群人今日就搞出了这样的阵仗;要是真死了,她怕是再有能耐也抵挡不住这些人了。
沈景晴只能,默默祈祷侯爷平安。现在侯爷虽然帮不上她什么忙,也不要死了给她添麻烦才是。
第003章 “嘎!嘎!嘎!”
林燕飏是被盆罐碰撞的声音吵醒的。
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木制囚笼中。那日他被敌军的暗器所伤后便失去了意识,现在他是被俘虏了吗?
不对。
林燕飏定睛一看,只见囚笼外是一个房间,布置得淡雅朴素,只是家具却显得异常之大。林燕飏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这是在哪。
这个视角很是怪异,让林燕飏不得不保持着警惕,直到囚笼外边的房间传来了动静。他见到床榻上的幔帐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幔帐被掀开,其后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是他久未谋面的夫人沈景晴。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何时回的京中,又为何会像现在这样被关在沈景晴的房间里?
林燕飏自两年前与沈景晴成婚,这之后夫妻二人就聚少离多,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北州抗击北蛮。就算回了侯府,他也极少主动去看望沈景晴。这个妻子是由父亲做主要他娶的,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且林燕飏每每与沈景晴相处时,总觉得她温婉柔顺,滴水不漏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她精心设计出来的,看起来像是个假人。他性格刚正,所以对这位妻子算不上喜欢,甚至有时会有些嫌恶。
林燕飏见到沈景晴的侍女给她端上了水和盆,沈景晴洗漱过后便问道:“侯爷怎么样,醒过来了没有?”
“还没呢,天不亮就派人去看了,还是昏昏的样子。”
“唉,行吧。”沈景晴看着似乎为此有些烦恼。
林燕飏坐不住了,简直就是一派胡扯,他明明已经醒过来了,被这女人关在了房间,她现在在这装什么样。
林燕飏有些激动地想要上前一步,说话抗议,可只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巨大叫声。这声音把他自己都吓到了,刚刚迈出的步子也踩空了,整个身子都摔了下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林燕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不知何时,沈景晴出现在她的面前,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柔和语气道:“真是只傻鸟儿,可是又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鸟?什么鸟?林燕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全身都被光滑的金色羽毛覆盖。他依稀记得沈景晴好像是养着一只这样颜色的鸟。这是他的身体吗?他怎么变成一只鸟了?
还没等林燕飏反应过来,沈景晴已经把他抱了出来,放在怀中,像哄孩子一样哄道:“不疼不疼,给小橘吹吹。”
林燕飏看向沈景晴,她的脸上露出他先前从没见过的生动而又温柔的表情。而沈景晴刚刚起床,还穿着薄薄的里衣,林燕飏靠在她的胸前,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这让林燕飏有些无所适从,笨拙地用鸟身子挣扎起来。
沈景晴见他这样,便只摸摸他的头就把他放回了笼子中,转头吩咐小欢道:“一会儿记得给小橘换新鲜水和蔬果,它喜欢的瓜子也别忘了。”
小欢笑答:“夫人还真是喜爱这只鸟儿。” 沈景晴也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宠溺地看了林燕飏一眼,他被看得发毛,连脑袋上的羽毛都竖起来几根。
好在沈景晴的注意力并没有继续停在他身上,简单洗漱过后便开始用起早饭来了。沈景晴接过小福递过来的红枣粥,抬头看着一脸苦瓜脸的小福,笑了一下,道:“小福,怎么一大清早就愁眉苦脸的?”
小福咬嘴叹气,道:“我一想到那一千两银子,就急得睡不着了。夫人,现在上哪里去凑一千两银子啊?可若是凑不齐,那金骰子楼的人再来可怎么办?”
沈景晴不以为意,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慢慢咽下后,才道:“这不是还有两天的时间吗?那便等他们来了再说吧,不着急。”
小福丝毫没有被沈景晴安慰到,自顾自着急道:“这二爷真是的,平时游手好闲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去金骰子楼这种地方玩儿,平白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害得夫人也跟着受累。”
说到林青云,沈景晴又想起昨日小欢跟她说的事,思索片刻,问道:“小欢,你上次在街上遇到二爷和那龙三,他们两没瞧见你吧?”
小欢很快答道:“没有,夫人放心吧。二爷那院子里头的人向来跟我们不对付,我平常见他们也是避之不及呢。那日在街上看到他们,我便赶紧找了个小巷子走了。”
“嗯,那便好。”沈景晴应了一声,便低头继续用饭了。
“嘎!嘎!嘎!”
在笼子里的林燕飏算是听明白沈景晴和她的两个侍女在说什么了。她们说林青云在金骰子楼玩儿欠下了巨额赌债,可他是决计不相信的。
林燕飏和二弟林青云从小一道长大,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兄弟二人关系亲密。继母赵氏温柔可亲,对他也同对待亲生儿子一般无二。他这个二弟虽然平时可能骄纵了些,但还是乖巧听话的。
他知道林青云这几年考科举不顺,但也一直不曾放弃,都是安安分分地在家读书,绝不是沈景晴侍女口中所谓的“游手好闲”。林青云不是京城中那些纨绔,像金骰子楼这种地方是半步不会踏进去的。
可他现在是一只鸟,心中再着急,也只能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叫声来。沈景晴放下碗,颇为怪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小橘平日里都很是乖巧,怎么今早一直叫唤个不停呢?不过沈景晴并未多想,只对小福道:“去把账册拿出来吧,昨儿没算完,今天还得继续呢。”
“夫人也太不着急了。”小福一边嘟囔着一边帮沈景晴去准备纸笔了。
沈景晴在桌前还没把椅子坐热,便收到了富儿回来的消息,小欢出去见了,回来时便急冲冲对沈景晴道:“夫人,富儿按照您教的法子都去一一去瞧了,果然是有人在庄子上搞鬼。前几天不知是谁在庄户之间传侯爷要不行了,撑不过今年冬天,侯爷马上就要换人做了,这些庄户们便想着要把租子交给新侯爷去。”
小福听了,磨墨的手都停了,不解道:“哪里来的新侯爷,侯爷不是好好地在后边躺着吗?身上的伤明明也快好了,说不定醒来就是这几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
“这还用想么?肯定是太夫人那边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富儿也去问了那些庄户,说是前几日有几个眼生的人来庄子上,还穿着侯府的衣服,想来这侯爷病重的谣言就是从他们那里传出来的,为的就是给夫人添堵,”小欢说着,咬牙切齿道:“隔壁院的那群人真不是东西,小的见天的打漂儿不干正事,老的阵日憋着坏想阴招害夫人。”
“嘎!”小欢正骂在气头上,却被一声尖利的鸟叫声打断。
是笼子里的林燕飏听不下去了,这丫鬟说的是什么混话。继母赵氏和二弟林青云皆是良善之人,可在沈景晴和她的丫鬟嘴中,竟然变得如此不堪。难道她自己管不好庄子,便事事都要怪在别人头上吗?
正在说话的主仆三人目光齐齐移到林燕飏的身上,可惜他现在只是只鸟,并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何愤怒。只有小福一拍脑袋,道:“今天还没给小橘放瓜子呢。”小福说着便去找鸟粮了,林燕飏见没人理解他,想说话,可只能发出一阵阵大叫,也没人理会他。
小欢有扭头继续对沈景晴道:“夫人,现下怎么办?”
沈景晴理了理思路,基本已经想清* 楚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隔壁院一面在庄子上传谣言让她收不上租子,一面又让她还钱,不就是想把她逼到绝路上去吗?虽说这租子可能一时半会也收不上来,那自己也不能任这些人欺负啊。沈景晴思忖片刻,对小欢道:“这样,你这几日去京城的账局,还有钱庄,就说……”
林燕飏想听清楚沈景晴又在说些什么,可小福的一只大手已经伸了进来,她边倒瓜子还边道:“小橘,吃瓜子,别叫了,不然小心一会儿夫人打你。”
林燕飏只听到“账局”二字,就被小福吓得一激灵,待笼门被关上他再想去看时,小欢已经出门了。
林燕飏心中一紧,这沈景晴是要干什么?她刚刚说账局,难道是要去账局借钱吗?这账局不是什么好地方,它是由一些贵族,商人所开设,专门经营债务的地方。借钱的或是进京赴考的举子,或是去往各地赴任要出安家费的官员,或是从事经营的商人,他们难免遇上银钱不够的情况,这时候他们想要急用钱,就会管这些账局借债了。
而账局为了赚钱,往往会开出很高的利息。这些借了钱的官员为了偿还高额债务,往往会加倍搜刮百姓,是以朝廷实际上是明令禁止账局开设的。
林燕飏听到沈景晴为了凑钱,竟用上了这种手段,简直要急得跳脚了,暗骂这沈景晴实在短视。他是打心眼里不觉得自己弟弟会欠下高额赌债的,这沈景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也不先核验真假,就着急忙慌地去借钱,还是去帐局借钱。
他往下看去,却见沈景晴好像完全没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自觉,送走小欢后便一人悠悠在案前坐下,开始算账了。
第004章 飞了
“嘎!嘎!嘎!”今晨起,笼子里的鸟儿一直叫个不停。
小福看着扯起嗓门大叫的小小鸟儿,道:“夫人,小橘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叫,是不是还没吃饱了?”
沈景晴皱眉看了一眼小橘,今天这鸟的叫声就如铁钉贯耳一般,吵得她本来就疼的头直突突。她估摸着这鸟儿可能是想出来玩了,于是对小福道:“把笼子打开放它出来吧。我头疼得慌,去睡一会儿。你记得把门窗关好,别让这鸟儿飞到外边去了。”
小福看着沈景晴休息了一夜才稍微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忙答应道:“好,夫人放心吧。”
小福看着沈景晴上了床,才按照她的嘱咐去打开鸟笼门。里头的林燕飏早就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他堂堂七尺男儿,现在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鸟,还被囿于这樊笼之中,什么也做不了,让他内心焦躁不已。现在看到笼门大开,林燕飏奋力一跳,就从笼内的站杆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笼门口。可到了这里,他却迟疑了。
这笼子被悬挂在半空中,从他作为一只鸟的视角看下去,地面就如同万丈深渊一般。可他现在还未能熟练地掌控使用这只鸟的身体,连走路都能将自己绊倒,更别说飞行了。
小福见小橘呆呆地站在门口,觉得这鸟不在大声尖叫时还是非常可爱的,便伸手去接小橘出来。可林燕飏今早就因为闪躲不及被沈景晴抓住过一次,是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他看着一只手伸过来,下意识就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用力地挥动翅膀,想往外边飞去。
“啊!”
“嘎嘎嘎!”
林燕飏到底还是不能完全适应,刚飞起一点,就直直撞到了小福的额头上,自己也被撞掉在了地上。
“你这鸟儿,今天怎么回事……”小福一手捂着额头蹲下,一手便要去捉住在地上的炸毛小鸟。林燕飏哪里能就这样被抓住,又是扑棱着翅膀想往上飞,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不过这回他终于成功了,歪歪扭扭地飞到了高处停稳。
“咳咳咳……”小福用手扇着因为鸟儿飞行卷起的地上灰尘,起身定睛一看,却发现金色的鸟儿正在沈景晴桌案的笔架上,而笔架显然不是很能承受这只胖鸟的重量,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了。
“不要动!”小福大喊一声就朝笔架这边走来。看着这孔武有力的丫鬟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林燕飏一蹬脚就振翅飞走了,而他刚刚站的笔架也应声倒下,哗啦撒了满地。
“夫人的笔……全掉了……”小福懊恼地走上前蹲下,转而就要愤怒地寻找罪魁祸首,里间却传来沈景晴的声音:“小福,出什么事了?”
“鸟儿调皮,没事的,夫人睡吧。”小福有些心虚地收拾地上的笔。而落在房梁上的林燕飏则是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想起沈景晴方才交待小福要关好门窗,不能让他飞了出去,现在门窗都已被小福关得死死的了。
可他总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总要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才是。他又将目光移到还在捡笔的小福身上。左右这窗户是油纸糊的,他用现在这尖喙啄开便能出去了。
经过刚刚一番折腾,他已经差不多掌握了飞行的技巧了。林燕飏盯心下一横,看准了时机,俯身向下冲去,快到窗户时便张开翅膀,轻轻地攀在窗户上。他用尖尖的喙一戳,便啄出一个洞来。趁小福不注意,钻了出去。
这厢永平侯府中,小福捡完地上的笔,将笔架归置到远处后满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抬头去寻鸟,却见房梁上空空如也,那抹金色的身影早已不见。小福慌了神,一眼便看见了窗户上那个洞,匆忙补上后便追了出去。
林燕飏出门自然是要往赵氏那边院子里去的,他许久未回家,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出门见侯府内草木萧疏,来往的下人都穿着冬衣,看着已经是隆冬了。他记得自己中暗箭的那一站是九月,看来自己昏睡了很久了。
因着上午听到沈景晴说二弟林青云欠了赌债,他虽不相信,但还是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好回来想办法把真相告诉沈景晴。他如此想着,便展开翅膀朝林青云的院子飞去。用惯了这鸟的身子,飞起来还是很快的,林燕飏不一会儿便到了。
他记得二弟林青云一直在准备考试,是以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书房里头读书。他飞到林青云书房的房顶上,贴着房瓦听了一会儿,却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林燕飏有些焦急地来回踱步,想找个洞钻进去,最后无法,只能又在纸糊的窗户上啄了个洞,从窗洞里头挤了进去。
而书房里头的景象叫他意外,屋内并无人。有一本摊开的《诗经》摆在桌上,不过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了,想是书的主人已经好几天没有翻动过了。林燕飏心中一紧,难道是林青云出了什么事吗?印象里,林青云虽不说勤奋,但也不至于几天都不碰书。
他在屋内搜寻了一番无果后,只能又从窗户钻出来,往赵氏的居所处飞。林青云的行踪,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知晓。他落在房顶上,果然听到赵氏正在和余氏说话:“这次的事情结束,云哥儿回来,你还是要督促他好好读书,知道吗?侯府家业是大,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母亲,我知道。现在就等那沈景晴……”
余氏话还没说完,廊下就来了一个丫鬟,对着里头道:“太夫人,刚刚有人瞧见柳绿居派了一丫鬟往账局去了,好像是沈氏夫人的贴身丫鬟。”
屋内的余氏一顿,道:“叫她进来回话。”
那进去的丫头又把方才看见小欢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赵氏听了,问道:“你是说,沈景晴身边的那个丫鬟去城东的帐局了?”
“千真万确,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叫小欢的进了那个账局,好久才出来。”
这么说来,沈景晴真是让人去账局了,她究竟想做什么?林燕飏本想继续听下去,耳边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鸟叫。他转头,却见一只巨大的黑色喜鹊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
林燕飏警觉地后退几步,那喜鹊就一步步逼近他,眼看着那长长的喙就要朝他啄来。林燕飏无法,只能飞离了屋顶,谁料那喜鹊不肯放过他,紧紧地追在他的身后。林燕飏发出叫声,想要呵退那喜鹊,可喜鹊本就威猛,更不会被这一小鸟吓到,穷追不舍。就在林燕飏要飞得没力气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大网,他闪避不急,就这么直直被网了去。
……
方才的小院中,余氏听了丫鬟的回报,抚掌道:“这沈景晴到底是个商户人家出身的,上不得台面。一遇上这种事,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就是为了侯爷的官声,她也不能去帐局借钱呀。届时被人发现,那些督察院的言官不是一参一个准么。不过,这也省得我们麻烦了。”
其实账局虽被禁止,但也是有人愿意去悄悄借的。但沈景晴身为永平侯夫人,是官眷,去私人账局借钱,这就不一样了。毕竟朝廷禁止账局,就是为了防止官员因债台高筑,从而破坏民生。她这身份,被捅出来干这事,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氏倒比余氏冷静些,不过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吩咐道:“明日悄悄派人去打探打探沈景晴是借了多少钱,看看有没有办法把她在账局借条拿到手。”
“是。”那丫鬟欣喜地下去了。
可第二日一早,赵氏院里每日负责采买的仆妇就急慌慌地敲响了赵氏的门:“太夫人,出事了,我方才上街去,好些人都在问我二爷是不是在金骰子楼赌输了,还说侯府是不是钱不够了,怎么到处借钱。”
正在用早餐的赵氏端碗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沉声道:“马上派人去打听那个叫小欢的昨天是上街干什么去了,说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依旧是昨日那个丫鬟,不过现在的她脸色发白,见到赵氏阴沉的脸,更是颤颤巍巍,道:“太夫人,那个小欢,她把京城里头所有的账局,还有钱庄都跑了一遍,到处说二爷欠下了巨额赌债,她家侯爷夫人没有这么多钱来还债,但为了救二爷,只能舍下脸来到处借钱。但她根本就一分钱没借,想是故意四处说的。可那每日来往钱庄和账局的人本来就多,现在,现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二爷赌钱赖账了。还有人说,说……”
赵氏攥着茶碗的手指节泛白,冷声道:“还说什么了?”
“还说,二爷好赌成性,不学无术,侯爷现在昏迷不醒,二爷做弟弟的,却去金骰子楼里赌博,还连累了沈夫人,说她一人操持侯府上下本就不容易,都,都被逼来借钱了。说这钱,本就该二爷自己掏腰包还……”那丫鬟说话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埋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在一旁的余氏听了焦灼不已,道:“母亲,这沈景晴是打算撕破脸了,现在怎么办?”
赵氏拧眉,沉默片刻,道:“去把其他几房的人叫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总该过来管管。”
第005章 开会!
今日,沈景晴照例早早起身,便开始处理府内的诸项事宜了,林燕飏则是有些蔫蔫地站在笼子的角落。昨天,他出逃被喜鹊追逐时被小福拿着网兜拦截在空中。那小丫鬟力气大得很,一路上死死地抓住他的身子把他捉了回去。还将他出逃之事在沈景晴那里告了一状,沈景晴便交待这段时间不要放鸟出来了。
林燕飏一想到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出笼,先是在笼子里暴躁地上蹿下跳,想让人放他出去,可经过一夜的挣扎依旧无果,早晨耗尽力气的他便有些没精神了。
沈景晴倒是享受了会儿难得的安静,不过这宁静很快就被来报信的丫鬟打破了:“夫人,太夫人,还有其他几房的人来了。”眼皮正打架的林燕飏听到此一下睁大眼睛,不仅赵氏来了,其他几房的也来了,这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急不可耐的大叫几声,想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沈景晴只是睨了他一眼,便起身道:“在厅堂备好茶水,我一会儿便来。”沈景晴取下了衣架上的罩甲穿上,她还在系扣子时,外头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道清晰的声音:“大嫂,你先别急,云哥儿肯定会没事的。”
林燕飏这才反应过来,柳绿居的厅堂于沈景晴的不过只有一墙之隔,而他的鸟笼在高处,也是能听到外边的声音的。随即他又心中一沉,方才说话的人是老侯爷的三弟,也就是他三叔。他方才说云哥儿定会没事,那现在林青云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他心中焦躁,可低头看沈景晴,却还是不紧不慢地在理着衣裳,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待抹平了衣上的褶子,才缓缓走了出去。
沈景晴一出里间,便见到一堂子的人都挤在屋子里,除却赵氏,余氏外,侯府三房和四房的几位老爷和夫人也都在,她一一行礼,打过招呼道:“母亲,出什么事了?怎地几位叔叔婶婶也一道来了?”
赵氏还未发话,三房的老爷林从兴就出声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吗?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二郎的事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样,要云哥儿在外头如何做人?他还要不要考科举了!”老侯爷死后,林从兴受到过大嫂赵氏的不少照拂,是以今天赵氏来找他,他便第一时间跟着赵氏来沈景晴这里了。
三房的夫人罗氏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大郎媳妇儿,你这样,叫我们侯府里的其他几房如何自处啊?现在出门,没来由地惹一身闲话。”罗氏是京城官宦人家出身,最是爱惜羽毛,林青云这桩事传开,她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三叔,三婶,你们当真是误会了,”沈景晴叹口气,做忧愁态,道:“那日金骰子楼的人气冲冲的进侯府来,我是当真被吓了一跳。又想这几日连云弟的影儿都见不着,想来云弟是被他们逼得狠了。他们要一千两银子,可这眼看着就是年关,也是到处要用银子的地方,很难周转开。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飏哥儿媳妇,我知道你不容易,”赵氏一脸悔愧地坐在上首,握住了沈景晴的手,道:“想来是我那日/逼你逼得太急了,你没办法,便只能如此。可你嫁进来两年,也是知道云哥儿的,他虽说是娇惯了些,但实际上就是个老实头,所以别人骗了他,他也不知道,这才惹上了那金骰子楼。”
屋里头在笼子里的林燕飏听了赵氏的话,心中一惊,难道林青云是真的在金骰子楼欠债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赵氏继续道:“可你昨日那样做,弄得外头现在人人都说是云哥儿好赌,所以才落得个欠债之后落荒而逃。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叫他以后怎么做人呢?若以后他科举入了仕途,声名少不得会被这子虚乌有的事拖累。想必飏哥儿醒来后也是会心疼弟弟的。”
赵氏说完,四房的林从业也跟着道:“是啊,侄媳妇,你这么做确实是不太好,云哥儿本也没犯什么大错,现在京城却人人喊打了……”林从业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妻子姜氏暗中拧了一下胳膊,他这才噤声。
“母亲,现在是火烧到眉毛尖子了,那日金骰子楼的人也说了,不还钱便要把二弟抓到顺天府去,他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能受得了那等酷刑,”沈景晴说到此,捂住心口,似乎想起那日的事很是后怕,道:“我便只好差人去四处打探哪里能借钱,把二弟救出来。可一下借这么多钱,人家总得知道由头,不然怎愿意借呢,便只能把事情照实说了。”
赵氏拍了拍沈景晴的手,道:“好孩子,我知你是好心。可这事咱们不也得有商有量地来吗?我知道你想着就你云弟,可这种事怎好到外头去到处说。不若这样,正好今日你三叔四叔都在,我们几房把钱凑一凑,先把钱还上了。但亲兄弟,明算账,不能白拿人家的,到时银子能周转开了,再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三叔四叔。凑足了钱,我让你那不争气的二弟亲自送到金骰子楼去,让他自己把这事平了,这岂不好?”
沈景晴听了,心里头不禁冷笑。这赵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到是好,说到底还不是要让她沈景晴出钱来给林青云还债。届时再让林青云拿着她凑的银子去还钱,这外边的人不知情,以为是林青云自己出的钱,流言蜚语也自然平息了。
沈景晴还没开口驳回赵氏这提议,三房的林从兴一听到有利息拿,立刻道:“这样吧,侄媳妇,我这边先给你拿二百两银子,也不多收你的,你还二百五十两给我们就成了。”
这利息,比外头借高利贷的账局还高,这不是在趁火打劫吗?沈景晴刚想出言拒绝,一直在一旁沉默的余氏就突然道:“多谢三叔愿意救二爷,来日我们夫妻一定报答您。”
沈景晴斜睨了余氏一眼,她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替自己把这钱收了,好话也由她来说,最后也不用她还钱,当真是轻松。
沈景晴走上前去,对余氏道:“弟妹,你不管家,是以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今年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多,之前母亲做四十整寿,侯爷孝顺,那时还在边关赶不回来,特意在信中交待我要好好办,这寿宴就花了上千两银子;之后便是云弟,他说见同窗都考进国子监读书了,心中羡慕,他大哥知道了,也嘱咐我要给他找个不差的书院读书,但人家好书院也是不轻易收学生的,只能捐些银子,这又是去了千两。侯爷昏迷之后,宫中陆陆续续派了不少天使慰问,这上下打点,银子就如流水一般去,还有侯爷每月的药费,府中下人每月的例钱,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既然今日另几房也都来了,那她索性把事情都挑明了。沈景晴继续道:“只是这用钱多也就罢了,侯爷这一倒,庄子上也是闹得人心惶惶,租子也收不上来,府中这么几百口人都张嘴等着吃饭,就靠着侯爷的官俸了,哪里还能拿得出现银呢?若现在借了三叔的钱,将来又还不上,岂不是让三叔的银子白白打了水漂。”
沈景晴说完,又看了林从兴一眼。他听到钱还不上,神色立刻变得有些犹豫,看了一眼罗氏。
“那嫂子的意思是不救青云了吗?”
沈景晴安抚似的笑了一下,道:“那怎么会呢?弟妹,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有家叫宝丰行的钱庄愿意借钱,这几天就能直接拿一千两出来,不过需得拿东西去抵押。我的东西,他们怕是瞧不上眼。弟妹不若将你陪嫁里那几个铺子的地契拿去抵押,想是能解现在的燃眉之急。这外头的人见云哥儿还上债了,定然也不会乱嚼舌根了,之后再慢慢还把钱还给钱庄便是。”
“诶,这……”林从兴想要开口说沈景晴的不是,就被罗氏打断:“这是个办法,我看不如就这样吧。”
罗氏说完瞪了一眼林从兴,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她现在也是回过味来了,大房的几个在这斗法,自己不仅被拖累,还被当枪使了。按照沈景晴的话,现在侯府公账拿不出钱来,那这余氏既手里有钱,何不自己替丈夫把债还了,非要等到这沈景晴把这丑事传得满大街都是,才来请他们其他几房出面来找沈景晴麻烦。要她说,得赶紧把这麻烦事解决了,不然有这么一个臭名远扬的侄子,她也一块跟着抬不起头来。
余氏见沈景晴根本不上她的套,还把其他人带偏,也心急了,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对沈景晴道:“嫂子,你要是不想救青云就直说,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只是可怜青云,在外边被别人骗财也就罢了,连家里人也不帮他……”
余氏的声音又尖又利,把沈景晴的脑子说得嗡嗡的,她最近本来就身体不适,现在听余氏说话更是头疼得厉害。见余氏越说越凶,没有停下的打算,沈景晴朝小欢使了个颜色,接着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厅堂内安静了一瞬,接着便是小福的一声惊呼:“夫人!”
而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小欢就已经跑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去请郎中啊!夫人因为要替二爷还赌债,急得晕过去了!夫人因为二爷之事晕过去了,快去请郎中啊!”
永平侯府是在大陈最繁华的街市上临街而建,小欢又是在空旷的院子中大喊,这一下,外边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驻足想听清这侯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第005章 咬人
看到沈景晴倒地,屋里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方才的余氏也不说话了。小欢在外头的喊声在这里还隐隐能听到,这下估摸着外面对林青云的风言风语会愈演愈烈。
赵氏脸色铁青,她没想到沈景晴现在会来这么一招,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道:“去把外头那个胡言乱语的丫头给我押回来!”可她这么说了,满屋里却没人动,这里毕竟是沈景晴的院子,而小欢作为沈景晴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柳绿居的丫鬟小厮对小欢还是有些敬畏的。
眼看着屋里头的气氛凝滞,四房的姜氏站出来打圆场道:“飏哥儿媳妇最近是受累了,你们快把她扶到屋里的榻上躺下吧,一会儿郎中来了给她好好看看。”
看着小福几个把沈景晴抬进了屋子中,她又对赵氏和余氏道:“大嫂,方才三嫂说飏哥儿媳妇儿的法子可行,我亦是如此觉得。云哥儿媳妇,若是你不便去钱庄借那么多银子,那我和你四叔便拿三百两银子出来,利息就不收了,你手头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还来便是。”
事已至此,余氏也不能把沈景晴从床上拉起来逼她还钱,只能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道:“多谢四叔,四婶。”
姜氏见余氏答应了,便也不再多言,朝赵氏点头示意后,便称家中还有事,拉着林从业走了。四房的夫妻二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林从业这才问姜氏道:“方才在大房那儿,你为何拧我的胳膊?这沈氏那丫鬟方才又跑出去把这事一通喊,分明是故意的……”
“唉,”姜氏叹息一声,轻轻用手肘拐了一下林从业,道:“大房那几个打擂台,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林从业一愣,道:“打什么擂台?”林从业是老侯爷的幺弟,是以也没比林燕飏大多少岁。虽然父母去得早,但林从业也是一直在老侯爷的庇佑下长大,仕途也顺利,前阵子刚被任命为吏部给事中,性子难免有些天真冲动。
姜氏耐心道:“你那个大嫂,想让她家大郎媳妇给她家二郎还赌债,我问你,若你是沈氏,愿不愿意当这个乖乖被宰的肥羊?”
林从业愣了一下,道:“旁的也就罢了,可这是赌债,我肯定是不情愿的。”
“是啊,你也说了不情愿,就算这云哥儿是被外头的人骗了,但也是赌债,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去沾这种东西。所以便有了今天这么一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沈氏虽是商户女,平日里逆来顺受,可被逼急了,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姜氏不疾不徐地分析道:“大嫂今日叫我们过来,无非是想让我们去诘难沈氏,叫她来还钱,可我们何必要去得罪她?我也找人探过大房下人的口风,你那大侄子身上的伤已是好得差不多了,指不定哪日就会醒来。他手握军功,又有爵位,他在朝中,旁人自然也会敬你三分。沈氏是他的结发妻子,就算平日往来不多,也不必在人家正难时还去踩人家一脚。”
林从业依旧是不解,道:“可是飏哥儿和沈氏之间本就是大哥当年一手定下的,他对这个沈氏也说不上有多喜欢。沈氏今日这么做,确实是于云哥儿乃至整个侯府颜面有损。飏哥儿醒来说不定并不会维护这沈氏,咱们倒也不必如此小心。”
姜氏摇摇头,道:“日子还长着呢,以后会如何谁又说得准呢。大嫂若真是良善,为何要去逼一个丈夫卧病在床的妇人替你那个志大才疏的二侄子还债?飏哥儿经了这么一遭,估摸着也的在京中修养一阵子了,且看他能不能看清他身边的这群人吧。”
……
柳绿居内,沈景晴缓缓睁眼,就对上了小福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见她醒来了,连忙问道:“夫人,你总算醒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胸闷不闷?小欢去请郎中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沈景晴在小福的搀扶下坐起,揉了揉脑袋,道:“外边那些人都走了?”
小福点点头,道:“走了。三房和四房都走了,太夫人和余娘子见没办法,也走了,夫人放心吧。”
“那就好。”沈景晴说着,便要下床来,小福赶紧拦下,道:“夫人,您刚刚都急晕了,现在下床做什么呀?”
沈景晴点了下小福的额头,道:“傻小福,我刚刚不晕倒,外边那满屋子的人只怕是要一直赖在这里了,我可不耐烦应付他们。”
“哦,”小福愣愣的摸了一下额头,随即笑起来,道:“原来夫人是假晕,害得我担心。不过一会儿郎中来了,夫人还是要好好看看。”
小福话音刚落,挂在房间的鸟笼突然传出一道愤怒的叫声——是林燕飏。
他方才在笼子里把外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下来,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林青云在外头被人蒙骗,所以欠下了金骰子楼的钱。但侯府这边的公账上现暂时拿不出钱来,沈景晴便不愿替林燕飏还这债,他本是能够理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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