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山河》楚弦月、卫鹤龄
作者:乌柳
简介:
【云泥之别+日久生情+捉鬼除妖+爽文+忠犬+甜宠1v1】
【冷酷但深情暗卫x柔弱但果敢亡国公主】
本是千尊万贵的长公主,一朝国破,楚弦月成了无处藏身的亡国公主。
面冷心硬的贴身暗卫鹤龄,本就瞧不上这个娇滴滴的公主,终于得了机会打算天高任鸟飞,却因一时心软,留在了她身边。
打算等风头过了,给她寻一个能托付终身的好人家,他也算尽忠了。
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公主,居然妄图逆天改命,重振河山。
鹤龄最初只当听了个笑话,但后来,当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身心都交付给了楚弦月后,他才意识到,她确实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第一章 托付终身
两国交战,城破之时,长公主楚弦月被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里。
外面不时传来一阵一阵敌军烧杀抢掠的惨叫声。
回想起从公主府里逃出来时的所见所闻,楚弦月不禁闭上了眼——
地上斑驳的血迹,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受辱女子绝望的惨叫声,说上一句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想起那血腥的一幕幕,楚弦月控制不住发起抖来,害怕地朝一旁鹤龄身上挨去。
鹤龄坐直身体,方便她倚靠,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却露出些许嫌弃的表情。
倒也不是针对她哭哭啼啼的嫌弃,而是他作为暗卫,时常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与人这么亲近过,突然被她这么依靠着,十分不自在。
鹤龄不擅长安慰人,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许久才说了一句:“殿下日后有什么打算?”
楚弦月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日后该往何处去。
察觉到她又抽泣了起来,鹤龄不禁懊恼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过也确实该考虑一下之后该怎么办了。
“殿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便由我来安排吧。”
楚弦月抬头看他,眼睛有些红肿,泪眼婆娑的模样尤其楚楚可怜,只可惜眼前黑暗,并不能让他们彼此看清彼此的模样。
楚弦月定定地朝他的方向看了片刻,然后坐直了身体,抹了抹脸上的泪,“你说。”
“等外面的搜查结束,我们便离开京城,越远越好,然后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重新开始,再不提及这些前尘往事,人海茫茫,谅他们也找不到殿下。”
楚弦月没有说话,静静思考着他的话语。
“等风头过去,我再替殿下找个能够托付终身的好人家,护殿下一生周全。”
鹤龄说完,只听楚弦月长叹一声:“我再想想吧。”
鹤龄虽没有明说,楚弦月也明白了他这一番话的意思。
也是,改朝换代了,他不想再跟着她这个亡国公主也是情理之中,愿意帮她安排好余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楚弦月双手抱着腿,蜷缩在角落里没再哭泣。
没了金银首饰,凤冠华服,她已不像以前那般光芒万丈,此刻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幼兽,蓄着满眼不该有的愁思。
鹤龄摸摸肩膀被她哭湿的衣裳,心里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这么早逼她做出个决定。
同时又不确定自己将她救出来,对她而言是对是错,或许让她随同这个国家死去,才是她作为长公主最好的宿命。
两人静静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也不知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楚弦月突然不知道在对谁说:“真的可以扭转乾坤吗?”
什么?
鹤龄刚想问她怎么了,转头就见黑暗中隐约有个人影在拉她走。
鹤龄一惊,他们下来地窖的时候,已经清查过角角落落,绝不可能还有其他的人存在,什么人,竟能避过他的耳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地窖里?
鹤龄赶紧伸手去拦,然而在触到那人的刹那,眼前突然闪起了一道刺眼的金光。
等他从金光中睁开眼,已经随同楚弦月到了一处光亮的地方,身后完全没有地窖的踪影。
“这是哪儿?”鹤龄赶紧将同样震惊的楚弦月拉到自己身后。
“真的到了西漠岭。”楚弦月指着远处的石碑给鹤龄看。
“西漠岭是什么地方?”
楚弦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方才她正陷入对未来的纠结当中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他说:“西漠岭里有个神庙,可以满足人的所有愿望,你想不想去试试?只要你完成神庙任务,便能够扭转乾坤,赶跑敌军,甚至复活你的父母兄弟,以及所有臣民,改变这一切。”
诱人的话语让她忘了深究其他,只想知道是否真的能够改变现在的一切,于是就问出了那一句“真的可以扭转乾坤吗”,然后就被那人带来了西漠岭。
“难道世上真有神仙?”
鹤龄还是有些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现在没有退路,也只有往前走,看看是否有神庙的存在。
沿着碑后的路走,他们看到了一个种地的老头,老头看见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老朽天机,见过二位有缘人。”
楚弦月赶忙还了一礼,“老丈有礼,还请问这是哪儿?我们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这儿叫做西漠岭,也被叫做小西天,能来到这儿的人,都是被选中修建神庙的有缘人。”
天机说罢,朝天边的云彩挥了一下手,云彩朝两边散开,露出半空中建了一半的宏伟庙宇。
“末法时期,六界动荡,万祖下界,诸佛临凡,妖魔趁机作乱,损毁神庙,阻拦天神归位,现纠集有缘人寻觅掉落进三千世界的神砖,重建神庙。”
“就凭我们?”
鹤龄对此深有怀疑,楚弦月却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究竟能否扭转乾坤。
“人善成佛,人恶成魔,人之念可撼天地,神庙乃是满天神佛仙根所在。所用神砖十分特殊,只能由人去取来。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上界不稳,人界自然也不会太平,你们世界战乱频频,也是此缘故。
只有将神砖集齐,重新修建好神庙,众天神归位,各界才能真正太平下来。
神砖周围妖魔鬼怪环伺,要想拿到非常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
为了激励大家去寻找神砖,便有了几个许诺,每人寻到三块神砖,可向神庙许上个小心愿。
小心愿可以满足一己私欲,财,权,色,利,名皆可。
每人寻到十块神砖,可向神庙许上个大心愿,大心愿能扭转乾坤,可叫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假若有人能寻到百块神砖,便可以在神庙功德碑上留下姓名,永生永世受满天神佛庇佑。”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集齐十块神砖,就能扭转乾坤,复活所有因战乱而死的人?”楚弦月问。
“没错。”
得了天机的肯定,楚弦月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鹤龄将楚弦月拉到一旁:“殿下三思。”他并不认为楚弦月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在妖魔鬼怪之中取得神砖。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身为长公主,于情于理,都不该苟且偷生,且就算是我为父皇母后尽孝,为所有臣民尽责吧。”楚弦月朝他笑了笑,“你不愿随我去也没事,我不会怪你的。”
鹤龄无言,只是在心里腹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她一个弱女子都说得那么大义,他若不去,倒显得贪生怕死了。
第二章 蛇娘娘(一)
说话间,旁边金光闪动,不一会儿,有一男子,狼狈地从光中跑了出来。
“天机老头,四块了!”
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青砖递给天机,天机没接,一甩袖子,青砖便从男人手中脱了出去,直直飞向了神庙,严丝合缝地镶嵌进了神庙当中。
随即天机手掌一翻,凭空拿出了一本簿子看了看,“嗯,肖伯颜,你已经集了四块砖,能够换一个小愿望了,你要换吗?”
“不换,继续下一个地点。”
“你可想好了?要是你不幸死在下个地方,前面累积的神砖就会全部清零。”
“想好了。”
肖伯颜抬手擦了一把脸,余光注意到了一旁的楚弦月和鹤龄,转头问道:“新来的?要和我一起去找神砖吗?我可以教你们寻找神砖的办法,不过你们要将这一次得到的神砖交给我。”
第一次寻找神砖没有经验,是最容易死亡的一次,能找个人带一带肯定是最好的。
只是对于经验老到的人来说,带上几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不是给自己增加累赘吗?
肖伯颜似察觉到了楚弦月的想法,解释说道:“对于刚寻找神砖的新人,天机会为他们挑选一个相对容易拿到神砖的地方,我会带上你们,算是各取所需。”
看他还算坦诚,楚弦月同意了和他一起去。
“那行,你们先回去准备准备,我也回去休整一下,一天后在这儿碰面。”
肖伯颜说完就走了,楚弦月二人按着天机教的法子,心里想着来时的地窖,瞬间也回去了原来的地方。
不过他们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也没地可去,与其待在地窖里,还不如去西漠岭等着了,于是拿上包袱,又去了西漠岭。
鹤龄也跟去了,楚弦月奇怪问他:“你真的决定要随我一起去寻找神砖?”
鹤龄点点头:“公主一番壮志,属下自当追随。”
听他又称属下,楚弦月向他道了句谢。
鹤龄翘了下嘴角,以微笑示作回敬,心里却只想这一次与她同去,待她看过妖魔鬼怪之后,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像她这种娇弱女子,在正常世界中都不一定能够存活下去,更别说面对妖魔鬼怪了。
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等风头过去,再寻摸个好人家嫁了吧。
在西漠岭等待肖伯颜的时候,楚弦月又见了几个去寻找神砖的人,有像他们一样来的新人,也有找过很多次的老人。
其中也有人邀请他们一起去找神砖,想着和肖伯颜已经约好,楚弦月全都拒绝了。
肖伯颜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准备出发的时候,又来了两个新人。
一个是想考状元的书生,叫做祝兆生,一个是想娶媳妇的屠夫,叫做程稳。
他们一个瘦得跟小鸡仔似的,一个壮得像老牛,听完天机说的规矩后,都被肖伯颜说服随他一起去找神砖。
“楚弦月,祝兆生,你们两个去找天机开启新地点。”
越弱的人开启新地点,难度越小。
这次的地点在个小渔村,一面环海,两面环山,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
走在沙地中,肖伯颜与大家说:“首先可以根据地形来做判断此行面对的鬼怪,像这种临近海边,靠打鱼为生的地方,最有可能出现的是水鬼和水怪。
我们一开始要做的是向当地人打听这边的风俗习惯,灵异事件,摸清楚此地鬼怪的弱点。
毕竟当地人能够和妖魔鬼怪为邻,肯定或多或少有克制它们的办法,有时候活命的办法就藏在当地人的只言片语当中。”
“道士和尚来找神砖,肯定大有优势吧?”祝兆生说道。
“很多人也是你这么想的,可据我所知,他们的道术法力到了西漠岭就会失灵。
面对其他地方的鬼怪也施展不出,只有同个地方和尚道士才能对付当地的妖魔鬼怪。
所以有些人也会利用这点寻求当地的道士和尚帮助。
不过你们要记住,除了进过西漠岭的人能够知晓有关神砖的事情,其他人不是被神庙选中的人,都会自行忽略所有有关神砖的事情,想利用他们寻找神砖几乎不可能,只能依靠自己和同伴。”
小渔村偏僻,地势很广,人口却是不多,一眼看去,入目多是些女人和孩子,偶有几个年迈男子,并不见青壮男子,他们一行进来,便引来了许多人的盯看。
肖伯颜假做远道而来海边游玩的人,上前与她们攀谈了几句,然后提出了想要在此借住几天的请求。
“我们这儿闹鬼严重,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等晚上就走不了了。”有个小嫂子好心劝他们。
“既然闹鬼,你们怎么还住在这里?”祝兆生好奇心重,嘴快问道。
“别提了,我们也想走,奈何官府不让。”
这儿搬家,远行都需要官府开具户籍证明,拿了路引才能走。
管辖之地要迁走这么多人,宁大人不允,除非他们能拿出五百两银子来做打点,他们家家户户靠海吃饭,每年能有个温饱已经是不错,如何能凑出五百两银子来,更别说村里青壮年前些日子全都死在了海上。
“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们这儿有个传统,每逢开渔期,族长会率领村里所有成年男子下海捕捞,以求能有个好彩头。今年开渔期也是,村子里的青壮年全都去了,可不知回来的时候怎么耽误了时辰,等第二日,满船人都死了,尸体全都堆放在东边的沙滩上。”
说起这事,小渔村的老老少少都不禁抹起眼泪,骂起那些当官的:“当官的没一个好人,当初要不是那姓余的大官乱挖山,坏了我们村子的风水,又哪会招来这么多水鬼!”
听他们的话语,其中似乎还有内情,于是肖伯颜便顺话继续追问其中究竟。
小渔村建成已经有百年之久,依山傍水风景独好,约莫七十年前,来了个道士替当时一个姓余的大官寻找迁坟的地方。
相中了他们村子的后山,百十号人挖挖停停修建了三年,还引出地下水,挖出了一条河流直通海里,做了个金盘献瑞,水泄中堂的风水局,以保那大官步步高升,人财两旺。
他旺他的,他们过他们的倒也不影响什么,怪只怪那大官家里祖上无德,老天爷不允他家祖宗长眠风水宝地。
就在他祖坟迁好没几年,一场大雨导致河水暴涨,海水倒灌,地下水冲进了他家祖坟里面,淹了他一众先人,破了他招财进宝,加官晋爵的风水局,也破了他们这儿的风水。
“大官祖坟被毁,亲自与道长来此修坟,可还不待修好,他们一众人就都被山上的毒蛇给咬死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祸害我们,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这儿就开始闹鬼了,一入夜就需得紧闭门窗,家里不能留一点水,一旦稍有疏忽,就会招来水鬼,祸害满门。”
“水鬼这么厉害,那晚上起夜撒尿怎么办?下雨的时候又怎么办?”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楚弦月心里有些毛毛的。
“口水,汗水,尿水,粪水,此类从人身上排出来的水污秽,水鬼们会有所避讳,而下雨天容易打雷,水鬼们不敢出来。以前我们多加注意些,避免晚上出门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没想到今年开渔期会误了时辰,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
“为什么待在屋子里就能安全?”祝兆生对此很是不解。
“五行八卦你们没听过吗?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我们这儿的沙石地,夯土房,都是能克水鬼的,只要不留水在家,晚上记得把大门后面垒好土砖,他们是绝计进不来的。”
第三章 蛇娘娘(二)
说起这些事情,小渔村众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哭骂之时,村口又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衣着鲜亮,眉眼轻佻的公子哥,后面跟着个书生模样的人,还有几个衙差,一面给公子哥打着伞,一面给公子哥扇着扇,在他们一旁还有个拄拐的老头,有一小男孩在旁搀扶着他。
村民们连忙抹干净眼泪迎上去,对着拄拐的老头道:“族长,你们回来了。这位是?”
“这是宁大人的公子,还有师爷,特地来我们这儿核实水鬼杀人的事情的。只要证实了我们这儿真有水鬼杀人,宁大人就会为我们无偿更改户籍。”
大家一喜,赶紧向宁公子和师爷说起有关水鬼的事情,只希望他能够早点帮他们把迁移的文书弄下来。
宁公子耳朵听着他们的话语,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人群,远远地,他看到了楚弦月等人,瞬时眼前一亮,也不顾其他人还在说话,拔腿便朝楚弦月走了来。
“看几位衣着,不像是渔村的人。”
“我们兄妹几个结伴去姑妈家贺寿,回程见此景色宜人,便想留下来玩几天,岂料听闻此处闹鬼,现下也不知该不该留下来了。”肖伯颜说道。
“你们放心,要是真有水鬼,这村子里的人早就死绝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他们村子临近海边,每年难免有几个背时的不小心被水淹死,今年不过人死的多了些,他们就大惊小怪,嚷嚷着是有水鬼作祟。”
宁公子嘴上在回应肖伯颜的话语,眼神却一直落在楚弦月身上,他那点小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楚弦月也是知道,碍于要留下来寻找神砖,只能任由他色眯眯地打量。
借着宁公子的话语,肖伯颜顺势附和,与楚弦月等人都留了下来,族长也不好多说什么,遂安排他们住进了黄申家里。
黄申便就是搀扶族长回来的少年,他是族长的侄孙,现年才十二岁,父亲母亲都死了,家中只有个妻子,叫做珍珠,比他大八岁。
珍珠生得不错,就是气色差了点,眼下青黑,好似许多天都没睡好觉一样。
对于族长这个安排,楚弦月有些奇怪,黄申还那么小,又只有夫妻两人,族长怎么放心让他来招待可以抉择小渔村生死的宁公子呢?
有村民也想到了,族长道:“村中男丁死伤了大半,我也一把年纪,管不了几年的事情,等不得他们新一辈慢慢成长了,现下也该锻炼他们担事了。”
老族长这算是钦点了接班人,村民们对此小有议论,但也没有反对。
依照村子里的规矩,一入夜,家里就不能存放任何水,是以,大家伙在下午的时候就得将吃饭洗漱都打点好。
他们一行人多,珍珠一人忙活饭菜时间不够,族长便喊了村里其他女人过来帮忙,一时间杀鸡宰鸭,院子里挤满了人。
楚弦月按着肖伯颜的交待混进女人堆里和她们闲聊,再打听打听有关水鬼的事情。
那厢宁公子还跟着她,不过他本就是来调查水鬼的,有他在,楚弦月追问起水鬼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突兀了。
闲聊之时,有个小嫂子说道:“人变作水鬼之后,人性削弱,可若是面对自己的至亲至爱,也不会痛下杀手。
我们村有人就是这么逃过的,后来有个人便试着用水招魂自己死去的亲人,竟也成功了,只是这招魂的办法不一定能成,也有可能会招来其他的水鬼,前不久那桂嫂子就因为去招亡夫的亡魂,招来了恶鬼,一家子都死了。”
“嗐,这也是运气,珍珠运气好些,在给前夫招魂前一天被族长许给了黄申做媳妇儿,才没有和桂嫂子一起去招魂,不然她怕是也和桂嫂子一起命丧黄泉了。”
“族长还能决定谁嫁给谁吗?”
楚弦月只听过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想到他们这儿竟还要听族长安排。
珍珠会和桂嫂子约定一起招魂,明显是对亡夫感情应该很深吧,族长明明知道,却还是在她放不下亡夫的时候将她许给了黄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俩的父母都没了,由族长来做安排也没差。族长也是为了珍珠好,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早点放下为好。”
“呸!我看你们族长是居心不良!”跟在宁公子身后的师爷插嘴说道,“户籍不能随意更改,可嫂子们莫要忘了,你们女子可以随同婚嫁迁移户籍,你们大可以通过嫁给外地人离开这个闹鬼的地方。”
嫂子们都不禁低了头,“你说的我们当然也知道,想走的早已经离开了,我们留下是因为我们还有孩子,哪能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没了娘。”
“这还不简单,寻个不介意孩子的男人不就行了。”师爷说着,往旁边那衙差身上指,“嫂子们往那儿看。”
黄申家中无壮年,衙差们在帮着砍柴挑水,早已经热得汗流浃背,有些已经脱了袍子,露出了结实的臂膀,鼓动的肌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孔武有力。
嫂子们看红了脸,赶紧收回了视线,师爷又:“这几个衙差,各个心地善良,老实本分,嫂子们若是看上了眼,只管与我说,我替你们做大媒,省得嫂子们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多可惜。”
“去你的!我们可是已经约定好不再嫁人,以后要一起拿贞节牌坊光宗耀祖的,你休要胡说八道!”
师爷话语越说越露骨,有个泼辣的嫂子立马回怼了过去。
“哟,贞节牌坊可不好拿,你们真能狠下心来守寡一世?”
“当然了……”嫂子们纷纷应是。
“那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一知半解
师爷住了嘴,有几个小嫂子却是又偷偷看了看衙差几眼。
楚弦月还未嫁人,对于男女之事,懵懂地跟随着她们的视线也往那边看,被忽略的宁公子有些不满,故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挡住了楚弦月往那边张望的视线。
楚弦月收回视线,并未察觉出他的举动,继续埋头择菜,宁公子见此,又故意将腰上的钱袋子掉到了楚弦月脚边。
楚弦月顺手帮他将钱袋拾起来,宁公子接过钱袋子,道了声谢,然后故意拍了拍衣袍,弄出些动静之后才撩起袍子,预备将钱袋子系回腰上,却只见他袍子下方,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第四章 蛇娘娘(三)
“呀!”小嫂子们顿时红了脸,忙忙避开脸去。
宁公子毫不害臊地嘿嘿笑道:“嫂子们莫见怪,年轻人血气旺,不禁撩拨,你们别看我瘦,身上都是腱子肉,真和那些个莽夫比起来,他们还不一定强过我。”
“呸!哪个想知道这些!”
他这举动忒过火,小嫂子们又羞又臊,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走了。
楚弦月再不知人事,也听懂了他这轻佻的话语,起身愤而离去。
宁公子还想追上,被鹤龄挡了:“宁公子若再纠缠不放,别怪我用手中利剑与你身体比比硬度,且看是你那腱子肉硬,还是我的剑硬。”
鹤龄作为暗卫,平时最擅隐藏,就算站在人群之中存在感也不高,可当他将身上杀气释放出来之时,就好似猛虎龇牙,恶狼亮爪,没人再敢小觑于他。
宁公子还是第一次遭人这么威胁,正欲喊人,被师爷拉住了,也不知他凑在宁公子耳边说了什么,宁公子没再追究,甩手回了房间。
楚弦月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待宁公子走远,她又有些纠结自己这般会不会得罪了宁公子,会不会影响了肖伯颜的计划。
肖伯颜此时并不在屋里,与祝兆生和程稳二人不知又去哪里探查去了,楚弦月想去找他们汇合,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打听到他们的踪迹,只好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等着他们回来。
等了一会儿,楚弦月看见师爷引了个端茶的小嫂子进了宁公子房中,没多久,师爷退了出来,却不见小嫂子的身影。
想起刚刚的事情,楚弦月直觉那宁公子没安好心,又看那师爷守在门口,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连忙拉了拉鹤龄的手,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鹤龄早就看到了,对此他并不意外,“宁公子本就不怀好意来的,先前不过是殿下为其他女子挡了这色种。”
“我们去告诉族长!”
鹤龄并不赞同,“我们都看出了宁公子所图,族长会看不出来吗?他会将宁公子迎进来,就算是默许了他这些作为,且就算没有默许,你觉得小渔村众人有得罪宁公子的本钱吗?他们还指望着宁公子帮助他们逃离这处闹鬼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宁公子敢这么嚣张。”
楚弦月心里也明白其中利弊,可一想到此时那小嫂子正受宁公子迫害,就有些坐立不安。
院子里有人好似也注意到了此事,走到师爷身旁问:“茱萸进去宁公子房里许久,怎么还不见出来?”
“这不是为了调查水鬼一事么,我们少爷不辞辛苦准备挨个询问,正好茱萸嫂子送水来,就决定从她开始进行盘问了。去去去,你们离远点,可不许串供。”
师爷义正词严的样子还真挺唬人的,楚弦月不禁有些狐疑宁公子莫非真的在调查水鬼一事吗?
如果是真的,或许能通过他得到更多有关水鬼的线索。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鹤龄觉得有必要去探查一下究竟,于是与楚弦月出门,绕到了屋后。
为防水鬼,家家户户的院墙都垒得高高的,好在鹤龄轻功绝伦,就算抱着楚弦月,也能轻易上去。
透过窗,他们看见房间里面,宁公子坐在桌子旁,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桌子中央摆着个香炉,徐徐向上飘着青烟。
他正向桌子对面的茱萸问话:“方才我听你们这儿的人说至亲至爱能招来死去的亲人,本公子思来想去,决定找一人来做引鬼的人,看你们说的是否是真的。”
“不行不行,我怕鬼。”茱萸生怕要自己来引鬼,忙忙摆手拒绝,“万一招来了其他恶鬼,我们大家都会死的!”
“茱萸嫂子别着急,我也没说一定要你来招鬼,这样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看看你符不符合招鬼的条件。”
“成亲时,你丈夫可疼你?”
茱萸点点头:“刚娶进门的新娘子,哪有不疼的。”
“他是怎么疼你的?掀了盖头是先摸你的手,还是先亲你的嘴?”
茱萸瞬间红了脸,又羞又臊问宁公子,“怎么还要问这些?”
“本公子自有安排,你老实回答就是了。”
宁公子拉长了脸,茱萸被他严肃的神色吓唬住了,老实说道:“先摸的手,他脸皮子薄得很,一开始都不敢正眼看我。”
“那他是怎么鼓起勇气与你亲近的?”
“酒壮怂人胆,先是喝了杯交杯酒,后来又被人拉到了外面给叔伯兄弟敬酒,等再回房,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我把他搬到床上,拧了块热帕子给他擦脸,谁知道他突然睁开眼,把我搂进了怀里。”
“然后呢?”
“然后就那样了呗。”
“那样是哪样?”
“我,我说不出口。”茱萸面上越来越红,红得堪比茱萸。
“那我猜一猜,他把你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热烘烘的嘴唇胡乱亲在你的脸上,嘴上,你又惊又羞被他亲得脑袋发懵,身子发软。”
宁公子说着站起了身,绕着桌子走到了茱萸的身边,“他隔着衣裳摸你,你羞得满脸通红,就像现在。”
宁公子伸手摸了一下茱萸的脸,茱萸瞬间像是触电了一样惊了一下,连忙躲开,“我,我要去干活了,你找别人问吧。”
茱萸慌张想走,被宁公子一把抱住,宁公子按住她挣扎的手,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嫂子答过了,我就放你走。”
“什么问题?”茱萸的衣襟乱了,头发也散了几缕下来,落在脸上,更显得她娇美可人。
宁公子没有直接说,而是松开了她,让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闻着熏香深呼吸放松了一会儿,然后再走到她身旁问:“茱萸嫂子想不想要男人?”
茱萸大惊,赶紧抽回了手,岂料宁公子直接脱了裤子:“嫂子快说,你就不寂寞,不想要?”
茱萸又慌又乱,不敢直视面前的人,好似在掩饰什么。
“嫂子快说想不想?”
在他连声逼问下,茱萸轻轻点了下脑袋,用几不可闻地声音回了句:“想……”
“那我这就帮嫂子排忧解难。”
宁公子说完,亲上了茱萸的红唇,茱萸惊了一下,却并未反抗,而是搂上了他的颈子,羞涩地回应着他的亲吻,任由他脱了她的衣裳。
第五章 蛇娘娘(四)
宁公子弄得茱萸近乎失控,忘乎所以地喘息着,把窗外偷窥的楚弦月二人都看呆了。
楚弦月嘴里发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就不该对宁公子抱有希望,这色胚怎么可能真的想弄清楚闹鬼的真相,就是为了来祸祸这儿的大姑娘,小嫂子的!
楚弦月转身想走,却见鹤龄还盯着窗户里面瞧,顿时又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有和他一起看活春宫的一天,一时红了脸颊。
鹤龄察觉楚弦月的眼神,赶紧收回了视线,他面上无甚表情,伸手搂过楚弦月的腰肢,抱着她又跳出了院墙。
许是刚看过那种事情的缘故,楚弦月心跳有些不稳,被他一抱,更是心跳如鼓,一时间都不敢看他,只是默默往前走。
直到走回前门,才敢抬头看他一眼,看他神色如常,方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想多了。
随即又想起能被指派到公主身边贴身保护的暗卫,都是已经去了势的阉人,鹤龄肯定不会例外。
如此一想,楚弦月心中大定,没有再做扭捏,径直走进了大门,并不知在她恢复如常之后,鹤龄长舒了一口气。
鹤龄低头看着稍稍消停了一些的身体反应,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衣摆,尽量遮掩住一些无法示人的东西。
这是鹤龄的秘密,除了替他看伤的大夫外,谁也不知道。
鹤龄六岁进的暗卫营,九岁那年,在一次与人搏斗中,他身体受了伤,从此那处儿就没再长过,也是因此,在他成为个合格的暗卫之后,被派给了长公主,省得再净身了。
那时他十六岁,长公主十一岁,长公主每天都要去上书房念书,他也要暗中一同过去。
在那儿不仅有皇子公主,还有皇子公主的陪读,其中一个陪读便是太医院院判的孙子。
那小子最喜欢研究些疑难杂症,小小年纪看起病来有模有样的,他当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那小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处,没想到在那小子一番胡乱医治下,竟真的治好了。
兹事体大,他不敢告诉别人,那小子作为同伙,也不敢将此事透露出去,便就这么瞒了下来。
那之后,这事一直悬在他心上,他担心事情败露,又觉得既然已经好了,自然不能再作为阉人那般活着,。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计划着如何合情合理地逃离出去,这也是为什么城破那日,他能够顺利将她带出公主府。
他本想着等风头过去,将她安顿好就将此事和盘托出,从此与她分道扬镳,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样,只希望她见识过世间残忍之后,能够改变寻找神砖的心意,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安排,别再招惹事端。
楚弦月完全没有察觉到鹤龄的异样,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当中,脑袋里全是茱萸和宁公子厮混的身影,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该做什么。
“去外面转转吧。”鹤龄看出她的坐立不安,建议说道。
楚弦月没有拒绝,与他一起去了海边,让海风吹散她面上的红晕。
走了会儿,他们在海滩上看到了肖伯颜三人,快步过去,只见肖伯颜三人正围着几块青砖查看。
“沙滩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青砖?”楚弦月问道,村里的房屋都是夯土房,各处都没有使用青砖,这些砖块是哪儿来的?
肖伯颜指指一旁的小河,“这条河便是道士当年带人从山上挖出来的河,一端连着地下水,一端连着海,这里的青砖应该都是海水倒灌,大水从墓里面冲带出来的墓砖。”
“难道说,神砖在余家的墓里?”
“很有可能,不过如果墓砖在墓里,早在坟墓建好之时,就会引来水鬼作乱,不可能等个几年才聚集水鬼。
根据村民们的说辞,大官迁坟之初确实步步高升,直到几年后风水被破,他们这儿受到牵连,才出现水鬼索命之事,这点尚且还说不通。
要么其中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要么神砖并不在墓里,得再打听一下那大官的事情才行。”
几人分头在村子里打探了一番,一些年长的大爷大娘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他们说那余大人原是礼部尚书,迁坟之后步步高升,被新皇提携做到了宰相。
后来他母亲去世,他扶灵回来,附近州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特地披麻戴孝来了这儿为他母亲吊唁,哭得像是他们亲娘死了一样。
“余大人守孝的一月里,我们这儿的知府县令,每天都会差人送来最新鲜的蔬果,我们村子也连带着沾了光。
那一月捕捞的海鲜都不用往镇上送,直接送到后山余家就行了。
为了拍余大人的马屁,知府原本还打算批一笔银子下来将我们的夯土房改建成青砖房,以求让余家祖坟周边能更美观些。
只可惜余大人守孝离开还没一月,余家祖坟就糟了洪水,余大人带人来修坟,与他们一块儿被蛇咬死在后山了。也幸亏没有改青砖房,不然我们早就被水鬼杀了。”
“余大人守孝离开一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莫不是他娘的坟没安好?”楚弦月好奇问道。
大娘摆摆手,“她娘的坟洞子早在迁坟的时候就一并挖好了,安葬只是将棺材放进去,肯定不是没安好坟。要我说啊,就是他们祖上无德,强行逆天改命,才会遭了报应,不然当年雷公也不会劈他家的房子。”
说起余大人守孝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事情,有一天晚上,天上雷声阵阵,却是光打雷不下雨。
第二天,余家管事到他们村子里来找会补墙的泥瓦匠,说是昨儿个一道雷劈到了余家一道墙上,墙头被劈掉了一半,当时老族长的父亲是他们村唯一一个泥瓦匠,还是他去修好的。
“余家守孝的房子都是青砖盖的吧?”
“那当然了,人家可是一品大官,哪会像我们穷人这般只能住泥房。”
也就是说,神砖也有可能在余家守孝的房子里。
打听到有用的线索,楚弦月便打算和鹤龄去找肖伯颜等人汇合,依着与他们分开的方向寻去,先是找到了程稳,他正给个小嫂子挑水。
看见他们寻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我看她一个女人家家,挑不动水,便帮她一帮。”
楚弦月没做多想,看他在做好事,打过一声招呼,就又往前走了,在族长家里找到了祝兆生和肖伯颜。
他们比她和鹤龄更先打探到余家的事情,遂又找到了族长家,询问当年修墙的事情。
第六章 蛇娘娘(五)
比起其他的村民,族长心思更细,对于他们打听余大人的事情有些奇怪。
“这不是听说你们这儿闹鬼,我们也想帮忙查查原委,好帮助你们早点离开这儿不是。”
肖伯颜这理由说得过去,正当族长要告诉他们原委之时,黄申来了,他是来请族长去他家用饭的。
族长走到房里拿出一本字帖说道:“我父亲当年确实给余家修过房子,当时那道天雷将余大人的书房墙壁打倒了,院墙倒下来的时候还毁了书房里许多书。
余家有钱有势倒也不在乎那些个书本,我父亲看着心疼,全都捡了回来。
也就是因为那些书,我成了村子里唯一个会识字的人,才能在后面的族长竞选上拔得头筹。你们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了,要做族长,还得会些笔墨。”
族长将手中的字帖交给黄申:“你先照着这字帖,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等写熟了,再用纸笔。”
黄申恭敬接过,一行人回到黄申家里,宁公子已经从房里出来,好似没有人发现他的混账事迹,没有察觉他此时满面春风,心情大好的样子是因为祸祸了个良家女子。
宁公子一见着楚弦月,立马又粘了上来,楚弦月忙忙退到了鹤龄身后,她此时看到他,就会想到了茱萸。
楚弦月的躲避让宁公子有些狐疑,楚弦月想要将茱萸受欺负的事情说出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宁公子身边,殊不知她此时面上晕红,眼光波动的娇羞模样在夕阳下显得有多动人,直看得那宁公子挪不开眼,连族长与他说话都没怎么搭理。
入夜,村子里的人早早地睡下了,不敢在外多做逗留。
家中更是一点水都不留,唯恐招来水鬼,肖伯颜交代楚弦月等人今晚好好休息,明儿天亮就去后山瞧瞧余家祖坟,随后便进了房间。
黄申家里不小,但也架不住他们这么多人,楚弦月是女子,独自一间房。
宁公子和师爷是贵宾,也要独自一间房.
其他衙差三三两两挤做一间,肖伯颜也只能与祝兆生和程稳两个挤在一间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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