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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证据》作者:地*谦【完结】
简介:
仅以此书献给那些猎取系列杀手的人们。——《地理学的犯罪心理画像》
“情深不寿。这么多起殉情自杀案中,真正只有我一人死于此啊。”
“可我们终将在时光里重逢。”
*双重生 互攻 1V1 校园悬疑推理文
喜怒无常暴躁冷面法医*又怂又浪的哭包犯罪心理侧写师
内容标签: 强强 前世今生 悬疑推理 校园 正剧
主角视角:铎鞘、薄刃
配角:铎俏 薄韧 铎海 薄理
一句话简介:情深不寿
立意:生命高于一切
第1章
她紧扣着那件东西,力度之大将掌心印出了深深的痕迹,如同要嵌进皮肉里一般。
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知道了,有人试图将这里丑陋的一幕幕暴露在阳光下,揭开包装在传统文化光鲜亮丽外表下,泛着罪恶腐臭气息的事实真相。这罪恶就如同是禁闭室这面污迹满满的墙壁一样,是无数少女折断了傲骨,飞溅了血,生生烙印上的恐怖证据。
她打了个寒噤,数日未进食水的身体一阵阵的虚弱,模糊的意识却还本能地畏惧死亡。
或许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很快就会有人供出,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所在的地方,她所能接触到的人,甚至连她的身体本身,都免不了一场仿佛凌迟般细碎残忍的解剖。
该怎么办?
掌心的那枚硬物渐渐变得烫手起来,像是要灼穿了她的手掌一般。她咬着牙看着它,恨不得它能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之中。
藏在墙缝里?
不,傻子也知道搜查这里。一寸一寸地找过去,总是能找出来的。
吞下去?
不,就算是她能搞到塑料膜将它包起来,防止被胃液腐蚀掉,可是她不能保证那些人会不会让她生生吐出来,或者在她死后剖开她的尸体。就算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都没发生,她直接被火化掉,那这个宝贵的证据会随着她一起灰飞烟没。
该藏在哪里呢?
一阵虚弱袭来,她扶住了墙,防止自己一头撞死在墙上。她的掌心掠过钝钝的疼痛。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汗?她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混着铁锈的颜色,在掌心里晕开一片。
那里藏着一把生了锈的钝刀。
或许她还应该庆幸这些铁锈的颜色,不然这么一把雪亮的颜色,是无法隐藏在这阴暗的角落,应该早早为人折了去。
她几经周折,抠挖出了那把刀。
天不亡我。
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还是天要亡我?
这把刀太钝了,以至于她使用的时候,无法径直拉出她想要的伤口,反而落下横七竖八的豁口,这无疑加大了出血量。她咬住衣服下摆,像是要嚯下一块肉来一样,哗啦一下撕下一块布条。她把那布条系在动脉搏动处,这种简陋的包扎简直像是在包一个破了口的快递包装。
她咬着牙,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意识渐渐涣散。
死亡。希望。
濒临死亡的时候,她脑子里转念的却全都是希望。
从这里出去的希望,考上理想大学的祈盼,和自己心上人牵着手,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春天,她可以同心上人在树下忘情拥吻,枝头初绽了艳丽的桃花;
夏天,她们牵着手,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一起摇着小舟穿过荷塘,那里莲叶无穷,荷花映日红;
秋天,她们踏过红枫织就的长路,仿佛踏上步入婚姻殿堂的红毯,头顶上是一碧如洗的晴空‘
冬天,她们窝在温暖的小屋里,外面下起了纷扬的大雪,坐在炉火前的她,手里拿着的是给爱人织的围巾……’
和那么多普通人一样的希望。
她当然不是个异类。
哪怕在这里,在这里这个三观畸形得如同麻花一样的地方,经受了狂轰滥炸般的洗脑,忍着各种精神身体上的折磨,被视为不正常,被视为异类,被当做需要行为矫正的不正常人,被所有人排斥和隔离。
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一颗心慕恋另一颗心算什么过错?
一个灵魂眷恋另一个灵魂算什么罪?
把贞操当成嫁妆换取所谓的幸福美满的婚姻不算错,把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逆来顺受绝不离婚换取所谓的和谐家庭不算错,为了算计为了资源为了平步青云为了资源整合为了阶层提升甚至为了所谓的传统习俗传宗接代而一起都值得鼓励——
为何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便天理不容了呢?
只因为她们性别相同?
放他大爷的狗屁!
她终于支撑不住,手中的刀子落入,像是一个没了发条的玩具一般,软软地垂了下去。
埋下一具尸体,那是个结尾;
可种下颗种子,那只是个开始啊。
她仰面躺倒,刀子垂落在她的身旁,像是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跌落下去。
她缓缓地阖上了眼睛,唇边绽开了一丝笑意。
好想再见到她啊。
第2章
长宁市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
花白的墙壁,惨白的灯,面色苍白暗淡的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靠着静脉输液来维持生命。心电监护仪规律又沉闷的“滴滴”声,反而更衬得这里是死寂一片。这里的空气仿佛都是凝滞的,仿佛那些垂危的人每呼出一口气,生命便减少一分。
疾病在这些人的身体里肆虐数年,那些机体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腐朽,似乎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轰然倒塌。又或者是飞来横祸,将原本健康强壮的躯体变得血肉模糊,残破不堪。这里大概是人世间最接近于死亡的地方,这份凝重感染了那些医护人员,他们面上的笑容,鲜少在这里出现。
而外表看上去年轻健康,却又昏迷不醒的患者,在这里收获了更多满含同情与怜悯的目光。5床躺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氧气面罩下的面容娇嫩得宛如一朵初开的花,可惜还没来得及绽放,就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禁锢在了死亡的苍白里。
“5床的那个小姑娘,据说是因为家里人不让她早恋,开煤气自杀了。”
“真惨,那她还能救过来吗?”
“幸亏发现得及时,命是保住了,但是好像脑子受到了损伤,醒不醒得过来还两说呢。”
两位护工一边蘸着消毒液拖着重症监护室门口的地板,一边讨论着一墙之隔的那个小姑娘,满脸遗憾叹息。
铎海专门换过了衣服,披着消过毒的白大褂,换上鞋套,才得以进来探视。今早医生和她交代过女儿的病情,大意女儿铎俏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可以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到普通病房。但是是否能醒来,什么时候能醒来,都还是未知数。
铎海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长相俱佳,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商业精英的凌厉劲,平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
可是在女儿的病床前,她只是一个心碎而憔悴的母亲。或者是事发后她几日几夜不曾睡着过,那张看上去很年轻保养得体的面上满是疲惫,眼角细微的皱纹蓦地变得明显,而鬓角边生出了几根打眼的白发。
重症监护室的消毒措施很严格,为了防止病人感染,这里规定家属的探望时间最多只有三十分钟。
铎海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的手,眼里隐有泪光,声音哽咽:“如果你能够醒来的话,我再不管你早恋,再也不管你究竟喜欢女孩了。”
接在铎俏头上,密集如同一张蛛网,是可以用来测量脑电图的仪器。
但屏幕上的代表铎俏脑电图的波形一动未动,说明她还沉浸在深度的昏迷之中,外界的讯息,无法通过她的感官传递她的大脑感觉中枢。
铎海握着女儿的手微微颤抖。听说女儿出事是一种天塌地陷的震惊感,但这其中仍然有着是否是弄错了的侥幸之感。等待抢救的结果是一颗心落不到实处的煎熬。而亲眼见到昏迷不醒的女儿,铎海的心中的悲伤仿佛要决堤而下。
她的哽咽了,眼中泪光莹然:“妈妈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不在了,到时候妈的几栋楼盘该给谁继承呢?”
铎俏的脑电图死寂得像是冰封千里的湖面,毫无动静。
铎海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无非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学校里面有什么新闻,我又给你买了一些学习资料给你请了几个家教辅导老师之类的家常话。
“崽崽,呆在这里太闷了,等你的情况再稳定一些,妈妈接你到VIP病房,给你的床边摆满鲜花,然后每天都来给你念你喜欢的故事……”
真黑啊,不光是黑,那是一种光线渐渐消失,身体在水中下沉,并且永远落不到底的孤独感。水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肺叶中的最后一点氧气从牙关里溢出,仿佛一声悠长的叹息,哀悼一条生命的逝去。
体温减低,耳膜峰鸣,眼前的光线渐渐暗淡下去。铎鞘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在被非法组织的人反绑双手,脚踝处拴着大石头扔进江里之前,她就身中数枪,失血过多而生命垂危了。
本来,她的卧底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终于拿到了跨国倒卖人体器官组织的致命证据,只要顺利将证据带出去,就可以一举端掉这个罪恶的组织。不料却在结束任务的前一晚,发现该组织似乎收到风声,决定直接杀死拐卖来的三个女孩,“出货”来换取资金。铎鞘为了保护那三个孩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铎鞘略微听过一些宗教的传道,大意说是人死前眼前会出现这一生所做的印象深刻的事情的回放,好让灵魂来整理心得体会,带着此生的经验去往下一世。
印在铎鞘脑海中的的画面,几乎全都是那个人:
“你和我不同,你还没有陷得太深。去哪个大学当心理学老师,过一种普通安稳却又幸福的生活,是一种很好的选择。”薄刃细长有力的指节攥着解剖刀,锐利的解剖刀折射出银亮的光芒,那锋芒却远不及她的眸光。
“监护人意向委托书,签了这个东西,我就是你的家属了?”薄刃一瘸一拐地过来,皱眉道,“你弄这个东西干什么,你好像是穷光蛋一样,我也继承不到你的什么遗产吧。”
“你们这帮人就喜欢做这种把戏,一开始不愿意给女人为社会做贡献的机会,结果人家什么都没做出来,你们又说女人天生就是没有能力。我看倒不是没有能力,就算是天才,关起来只教1+1,那也是个傻子。”
“我没有对象与你何干,我这双手摸了那么多死人又怎么样。我看你们这男是gay女出轨的婚礼,还没有葬礼喜庆呢。对了,回头记得上医院验下血,有X病,要早治。”
“自杀,你见过用右手反手从背部捅入自己左边心脏的自杀么?”
“你那腿间的二两肉,要是能长到脑子里就好了。哦,对不起,我错了,我向你道歉,那里没有二两肉,我无中生有了。”
……
铎鞘忍不住微笑起来,人之将死,却满脑子都是这个刻薄毒舌的法医搭档。虽然自己脆弱的小心脏经常受到来自薄刃的暴击,但是想起薄刃怒怼人渣的时候,依旧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刀戳在自己身上痛,戳那些不顺眼的家伙可就开心了。
她无条件地相信薄刃,甚至远胜于相信她自己。
对方一定会从自己的尸体上找到端倪,发现那份足以彻底剿灭那个跨国拐卖妇女儿童组织的证据。
就是,辛苦对方帮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自己和她打了“结婚证明”,却一穷二白,半毛钱遗产都没留下,还让对方帮自己收尸。
真是太坑队友了。
铎鞘想到薄刃那眉头紧皱,不爽又不得不做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似溺水窒息都没那么痛苦了……
铎海说了很久,久到护士客气地来赶人,才挥泪告别:“崽啊,妈妈下次带着小妈一起来看你,那是个蜂腰长腿的小姐姐,你肯定会喜——”
脑电图陡然波动了起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扔下来一块石子,生起无数生机。铎鞘蹭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手背上固定的胶布崩断,留置针头脱出,手背上有了一点血珠。铎鞘和铎海四目相对,一时之内没有明白站在自己床边的这位大姐姐究竟是谁,不由地尴尬陡生。
“在哪呢,在哪呢,漂亮的小姐姐在哪呢?”铎鞘抓住了关键词,眼睛里闪烁着lps的光芒。啊,我刚刚听到了有漂亮的小姐姐,这里一定就是天堂了对不对!一定是上天看我太过英勇无畏,给我了有无数漂亮小姐姐的天堂对不对!
“呜呜呜呜,我的崽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小俏!”铎海死死地抱紧了铎鞘,喜极而泣,“崽崽你醒了!你不愧是我的崽崽,怎么可能会吊死在薄韧这一棵都没张开的歪脖子树上啊,外面还有星辰大海啊!薄韧这家伙给崽崽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居然让你和她一起殉——”
结合当前的环境,以及手腕带上的名字,尽管被闷在亲妈汹涌澎湃的胸膛里有些缺氧,铎鞘还是分析出了以下关键的事实。
第一,自己没上天堂,没有得道成仙的仙子姐姐来迎接自己,而是穿越到了一个意外离世的高中生身上。这个气质卓绝的小姐姐是亲妈,亲妈认为自己是自杀,动机是殉情。
第二,她好像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小妈。
第三,原身也叫铎俏,和自己同音不同字。恐怖的是,她对象似乎叫薄刃。这几个字铎鞘都能理解,但是何在一起她的脑子就宕机了。
等到被铎海放开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开口就是:“妈,我是怎么进的ICU?薄刃又是怎么死的?”
听到女儿的口中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的对象薄韧,铎海额角上冒出了几根青筋,勉强克制住自己掏出拖鞋印在铎俏脸上的冲动。
“你喝了安眠药,在我们家车里睡着了,忘了关发动机。”铎海懊恼道,“下次哪怕再和你吵架,我都不会让你离家出走了。”
铎海:“至于薄韧,她是坠落身亡的,与你无关。”
铎鞘刷刷刷地揭掉自己身上的心电监护设备,又啪地一下撕开手上的胶布,接着就往把袜子往自己脚上套。
在医护人员因为震惊而放大的瞳孔中,铎鞘激动道:“有案子,我走了!”
第3章
说时迟那时快,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带着一对人马朝这边冲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要将铎鞘按回到病床上。铎鞘一惊,加上她没有预料到这具身体居然如此虚弱,腿部软绵绵的像是落不到实处,脑子也一阵阵地发昏,在气势汹汹的医护人员还没冲过来之前,就从善如流地自己躺了回去。
铎鞘在中年医生凌厉的眼神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像一个高中生。沐浴在铎海疑惑又关切的眼神,铎鞘决定把自己鸠占鹊巢的事情和盘托出。
活着固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是没必要为了能享受到财权名利色而强占他人的人生。她铎鞘有自己短暂却浓墨重彩的一生,犯不着为了享受生命扭曲自己的个性,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铎海,我不是……”铎鞘刚一张口,就被一拥而上的医护人员打断了他们忙着给她套上各种各样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她的大脑更是重点被照顾的部位,一圈一圈地被缠上了金属质地的导线,活像是戴了个紧箍咒。
“患者疑似出现躁狂状态,情绪异常波动,是否为一氧化碳中毒后遗症……医生从头到脚将铎鞘给检查了一遍,确认检查仪器一切正常后,紧绷的神情才明显松懈下来。
因为这个插曲,他们将“罪魁祸首”铎海赶了出去。
铎鞘面部扣上了一个氧气罩,她只能用自己的目光来向狼狈离去的铎海来传达信息。
大姐,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我无法解释这一切的原因,但我很愿意配合你把你的女儿铎俏给找回来。玄学的科学的都行,黑狗血可以,量子力学我亦可。我是一个成熟的灵魂,我有自己独立的人格……
依依不舍的铎海接收到了铎鞘的目光,她含泪挥了挥手,深情道:“崽,我明白的,我一定带那个最好看的小妈来看你!”
她在铎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又匆忙改口,“不不,一定多带几个漂亮的小妈一起来看望你,而且各种风格的都要有,不仅要美,还要各有各的特色。”
铎鞘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喘上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就那么直挺挺地再次晕了过去。活像是个被不肖子孙气死的老父老母、
“5床,5床有状况!”似乎是刚刚那个护士在大声疾呼,“这位家属,请你出去!”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在铎海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铎海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帕,呼唤道,“崽啊,快点好起来,我在VIP病房等你,又惊喜!”
除了被母亲铎海气得差点喘不上气而不幸昏迷的那一次,这具身体恢复速度惊人。医生难以相信她这么快就到了活蹦乱跳的地步,不光是把她从头查到脚,而是恨不得把她切成片仔细地把每一个细胞都检查一遍,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东西能让她恢复得如此迅速。
面对医生恨不得解剖了自己的目光,一般人或许会浑身不适。但铎鞘是一般人么,那可不是。至少天天沐浴在法医薄刃仿佛要将自己大卸八块的目光的扫试下,铎鞘差不多具备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几天后,因为铎鞘太过活蹦乱跳,又实在没见到什么异常,本着不能让她再继续占用ICU宝贵医疗资源的原则,她被转到了VIP病房。所谓VIP病房,只是因为它贵,环境好,从性质上来说是普通病房。
推开1153的房门,过强的色彩打在了铎鞘的视网膜上,通过视神经视交叉视束传到了丘脑的中继中心,再从这里传到了大脑视皮层的大脑枕叶,组合成相当刺激的画面。
她缓缓地关上了病房的大门,再一次推开。
遗憾的是,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堆满了百合和菊花的地方。红色的嘉兰百合,黄色的木门百合,紫色的狐尾百合,紫白色的麝香百合,几束纯白的野百合和羞答答的小百合错杂其中。除了病房中央的那张小床,整个房间都被百合花给填满了。
铎鞘丝毫不怀疑铎海这是把长宁市所有花店的百合花都给搬空了,无奈摆放的人丝毫不讲究搭配,于是就出现了满屋子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样令人头晕目眩的场景。
更加令人无从吐槽的是,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个菊花花环,这个以白色菊花团为中心,周围一圈一圈环绕着不同颜色菊花的花环,它真的很像是一个花圈!还是那种“大孝子”扛着的,走在送葬队伍前面,最大,最闪亮,最抢眼的那种!
铎海从洗手间里闪出来,拉开结婚纸炮的拉闸,“砰的”一声之后,满屋子亮晶晶的彩带,漫天飞舞。
“surprise!欢迎我的宝贝出院!”铎海鼓掌欢呼,跑过来给了铎鞘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今天一身便装,内搭一件深褐色衬衣,外穿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再加上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削弱了几分商业精英的范儿,多了几分年轻活泼的感觉,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反而像是个刚出校园的学生。
看着铎海这双因女儿无恙欣喜发光的眼睛,铎鞘要说的话卡住了,像是粘住牙齿的芝麻汤圆一样,说不出口又咽不下去。
这种时候,你该怎么对一位母亲说,你钟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占据了她身体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呢?
铎鞘微微出神,就算她的专业是心理学,可她从来都擅长面对这种场面,就算之前她几乎不去接待来法医室认领尸体的被害者家属。
或许她是个懦弱的人吧。
铎海放开了她,仔细打量着她,像是在检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崽崽,妈妈买的花还不好看,你最喜欢百合花了。”
“病床太硬了,妈妈又去买了一床席软思念给你垫上,你就算在上面蹦都可以。”
“要不要玩具熊,睡觉的时候有个东西抱着,会安心很多啦。啧,不过医院的床太小了,挤不下了。”
“妈妈做的东西确实是难吃,不过我已经从你最喜欢的那家酒店里定了你喜欢吃的菜,还请康复师营养师看过了,保证美味营养俱全!”
……
这不是个坦白实情的好时机。铎鞘犹豫了一瞬,此时此刻让对方从失而复得的狂喜中跌落,从巅峰坠入山谷,还是等到她稍稍平静一些,甚至对自己生了一点疑虑的时候,再将实情慢慢告诉她吧。
铎鞘踮起脚,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她似乎想给铎海一个拥抱,在半路中却转了方向,轻轻地拍了拍铎海的肩膀。
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悄然出现在了澄澈晴朗的天空。
甚至在意识都不曾觉察到之时,铎俏潜藏在冰面下的直觉已经开始发出了怀疑的思虑。
母亲铎海很不愿意提及铎俏自杀当晚的事情,但经不住铎鞘的撒娇,还是说了。
六月九日凌晨,一辆黑色的大奔驶入了锦江花园市中心高档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那是一男一女,坐在驾驶座上的保养得体、略显得富态的阿姨,从身材和皮肤上看不出明显的年龄。坐在副驾座上的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眉眼灵动活泼,比起稚嫩的少年人多了几分成熟的风度,但还没被社会的重负压弯脊梁,如同一棵盛开的花树,朝气蓬勃。
快到停车位的时候,年轻男人的手搭上了富婆的腰,请求道:“亲爱的,能不能让我倒车入库呀?”
富婆看了他一眼,眉开眼笑,“开发商抠门,每个车位都这么小,实在是不好停车。要不是这里离公司近,我才不稀罕这里呢。回头我们去住新城的大别墅。在那里随便你练,想怎么练怎么练。”
二十出头,屡次在科目二挂科的小奶狗车瘾还没过,抱着富婆不撒手。
富婆开了车门下去给他指挥:“往左打一圈,小心绕过柱子。好好往右一点,回正,小心前面的横杆,好的好的,踩刹车,我家亲爱的最棒了——”
砰的一声,大奔猛地加速,咚地一声撞上了后面的豪车,铁质的后备箱像是被踩烂的纸箱子一样,凹进去了一大块。
小奶狗眼泪汪汪,“阿姨,我闯祸了。”
富婆宽慰他:“怕什么,又不是赔不起,我家小宝贝没受伤吧。”
两人好一阵浓情蜜意之后,才想起来去看看后面的那辆车,好明天联系车辆的主人,商量赔偿的事情。
小奶狗凑过去一看,面如土色。车辆的后排座位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名少女,十指发绀,面部有奇诡的樱桃红斑,十指发绀,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只是熟睡的人。他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过去一探,又触电似的将手缩了回来,发现少女已经没了呼吸。一只圆球状的毛绒玩具滚落到他的脚边,在他的惊恐之中飞了出去。一道抛物线之后,可爱的长毛仓鼠玩偶沾上了厚厚的尘土,蜷缩在垃圾堆旁,可怜兮兮,狼狈至极。
第4章
“那天晚上的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铎海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内心却有种隐秘的窃喜。如果女儿真的能在这次意外之后忘掉那个拱了他们家好白菜的家伙,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铎鞘装作没看见妈妈几乎要翘上天的嘴角,模棱两可道:“大体上都还记得,但是我想知道一些更加细节的东西。”
铎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铎鞘只能挠了挠头,报以尴尬的微笑。铎海生怕女儿因为这次一氧化碳中毒而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虽然很不愿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但还是清晰地将事情讲来。
“那是八号的晚上,天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将要下一场暴雨。”
“你和薄韧早恋出柜的事情,在那天被一名同学匿名检举,然后班主任马上通知了家长。”
“从下午我将你从学校接回家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极其紧绷。你和我大吵了一架,争执的点无非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谈恋爱是以后的事情’、‘你和她都是女孩子,你们两个能不能肩负得起未来’、‘妈是过来人,妈知道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会很艰难的’之类的。”
“你虽然到了青春期,慢慢有了自我的意识,可也并不是一个一味以自我为中心,无理取闹的孩子,如果是你认可的建议一般都能听得进去。”
“可是那天,可能这件事情是你坚持的底线,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肯后退半步,我们越吵越凶,这场争吵以你摔门离去告终。”
“你摔门离去的时候,临近十一点。你之前有过情绪波动时出门散心的时候,加上我们小区的安保条件很不错,出入都有门禁,我又在气头上,所以我以为你只是在小区里跑跑步散散心,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哪知快到十二点了你还没回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打你的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无人接听。我猜你还在生气,心中又气又着急,不过仔细一回想,钥匙应该一直在你身上,万一你回来也不会进不来,心里头安稳了点。”
“哪知道,我到小区里转了一圈都没到你,包括你最喜欢的秋千和健步机那里,我是彻底慌了,赶紧联系你玩得好的同学,还有你们班的班主任,看看你是不是去同学家留宿了。我自己则开车去家里附近的酒店一家一家地找,看你是不是已经找酒店住下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铎海的声音惶恐焦急,眼神涣散,似乎又回到了女儿不见了的那天晚上,“直到凌晨五点,警察打电话过来,说发现你躺在我们家备用车的后座上,已经没了呼吸。”
“我的天塌了,前路陷入了一片黑暗。我感觉我也没有了呼吸。”
“我看了他们现场取证留下来的照片,你上衣左口袋里有一个心形的信封,里面有薄韧写给你的情书和你留下来的……遗书。警方时候调取了你的通讯记录,那天晚上,你给薄韧发了一条‘世界容不下我们,一起去另一个世界,好不好?’的信息。”
“我发誓,如果你能醒过来,无论你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没想到,后来你竟然苏醒过来了。医生都说你送过来的时候都没了呼吸心跳,这样居然能够康复,还没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这种案例医生都没怎么见过。”铎海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泪中带笑,“上天还是把女儿还给我了。”
铎鞘略有些别扭,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人,她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家长对孩子的亲昵了。更何况,她根本不是铎海深爱的孩子,她只是一个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出现在了错误的身体里的亡魂。
“当天晚上的监控有拍到我是怎么进入我们家备用车的吗?”铎鞘抛出了自己的疑问,“案发前后,有没有别人接近我们家的车?”
提及这个,铎海面上流露出懊恼的神色,“事后警方调取了停车场门口的录像,证明你在十一点一时的时候进入了停车场,之后就没有出来。在你之后进入停车场的人,除了那个有钱的阿姨和她的小男朋友之外,就没有旁人了。我一心觉得你会找同学家住下,或者是去外面住酒店,就没想到调取小区里的监控录像,不然那天晚上怎么会一直都没找到你……”
“车辆有撬动的痕迹吗?”铎鞘又问。
“因为发生了车祸,所以车辆的后保险杠和后尾箱部有些变形,后车门在外力的作用下也开了。但是警方经过了仔细地勘查,证实车祸发生之前车门窗紧闭,车内的空调被设置为强力挡,下风,估计车内的气温只有20℃左右,车辆处于怠速空转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汽油燃烧不充分,在空气不流通的地下停车场,更加上车门窗紧闭,车内打开了内循环的开关,是极其容易发生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故的,甚至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足以让一个人昏迷甚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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