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月十二岛》作者:苏莞雯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4-13分类:小说浏览:24评论:0

《九月十二岛》作者:苏莞雯

简介

十二岛,传说中一颗破碎星球的残片,隐匿于西失城上空。它蕴藏着比黄金更为珍稀的晶体物质,也与城市中流传的诡异石膏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身患石膏病的青年汤岩,找到儿时伙伴楮十弘,请他使用自己的发明来追踪十二岛的踪迹。与此同时,身怀独特抗体的女大学生张思议也意外卷入了这场冒险,一同踏入十二岛,却发现这个世界早已濒临崩溃。

在十二岛中,他们遇见了与汤岩有着相同外形的神秘人物山石、能够模仿万物的星陨,一群“无脑人”以及许多在城市中难以生存的“蝼蚁”之人……他们必须在十二岛彻底崩塌前找到逃离与挽救众人的方法。

第1章 九月!眩晕的飞鼠01

01藏在空中的岛西失城没有历史。三十多年前,一场红色的大雨在它荒凉的腹地制造了三天三夜的洪水。水位回落后,成片的红砖裸露出来,在骄阳下闪烁着和宝石相似的十二射星光。一群人被吸引来。他们以直上云霄的野心,不眠不休地用红砖垒出了西失城的第一栋高层建筑。这是西失城的起源——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而今,不超过四十岁的西失城,已是地球上最富有的城市之一。人们常说,在西失城的街上走走,每十步就会遇上一个千万富翁。富翁们看起来如何?不得不说,他们平平无奇,甚至由于过度运转肢体,通常双目凹陷,面黄似蜡。富翁们的职业倒是一猜就准,总之脱离不了西失城的三大支柱产业:地产、金融、科技。西失城没有历史,却贯彻着它的野心。它的野心悬垂于每一个为了业绩而灯火通明的午夜,被记录在电脑键盘失去节奏的声响中。纵使,是眼下这么一块单薄的键盘面板——它的主人在缺乏光照的角落里,有些恼怒地敲击了回车键。“我肯定是被你骗了!”一手托着笔记本电脑的男子,向身边的人影说,“哪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岛,网上什么资料都没有,这里只是一栋烂尾楼啊。”“嘘——”名为汤岩的人影向着城市的夜色说,“有东西。”“什么?”“一座岛。”“又来了!”“真的,藏在空中的岛。”这里是二十九层楼。离地约九十二米高。一前一后的两名年轻男子,汤岩和楮十弘,站在没有建起窗户的窗口。“惨了,要不是你精神出了问题,就是我被你骗了……”楮十弘壮着胆子往前一小步,左右视线皆是泛红的砖墙,砖墙。如何使劲环顾,也只是失去了秩序感的一堆破砖头。它们宛如裸露在风中的干枯肌肉,在这二十九层的高度,凉飕飕地环抱着前来冒险的两人。汤岩正以某处为圆心,在其半径范围内缓慢行走。楮十弘一边琐碎抱怨,一边将笔记本电脑与背包轻置于沙砾地面,俯身拉开拉链,取出一架、又一架小个头的白色飞行器。当他摆弄这些时,身边的汤岩在窗口消失、墙壁筑起的一处…

01藏在空中的岛

西失城没有历史。

三十多年前,一场红色的大雨在它荒凉的腹地制造了三天三夜的洪水。水位回落后,成片的红砖裸露出来,在骄阳下闪烁着和宝石相似的十二射星光。

一群人被吸引来。

他们以直上云霄的野心,不眠不休地用红砖垒出了西失城的第一栋高层建筑。

这是西失城的起源——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

而今,不超过四十岁的西失城,已是地球上最富有的城市之一。人们常说,在西失城的街上走走,每十步就会遇上一个千万富翁。富翁们看起来如何?不得不说,他们平平无奇,甚至由于过度运转肢体,通常双目凹陷,面黄似蜡。富翁们的职业倒是一猜就准,总之脱离不了西失城的三大支柱产业:地产、金融、科技。

西失城没有历史,却贯彻着它的野心。

它的野心悬垂于每一个为了业绩而灯火通明的午夜,被记录在电脑键盘失去节奏的声响中。

纵使,是眼下这么一块单薄的键盘面板——它的主人在缺乏光照的角落里,有些恼怒地敲击了回车键。

“我肯定是被你骗了!”一手托着笔记本电脑的男子,向身边的人影说,“哪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岛,网上什么资料都没有,这里只是一栋烂尾楼啊。”

“嘘——”名为汤岩的人影向着城市的夜色说,“有东西。”

“什么?”

“一座岛。”

“又来了!”

“真的,藏在空中的岛。”

这里是二十九层楼。

离地约九十二米高。

一前一后的两名年轻男子,汤岩和楮十弘,站在没有建起窗户的窗口。

“惨了,要不是你精神出了问题,就是我被你骗了……”楮十弘壮着胆子往前一小步,左右视线皆是泛红的砖墙,砖墙。

如何使劲环顾,也只是失去了秩序感的一堆破砖头。它们宛如裸露在风中的干枯肌肉,在这二十九层的高度,凉飕飕地环抱着前来冒险的两人。

汤岩正以某处为圆心,在其半径范围内缓慢行走。

楮十弘一边琐碎抱怨,一边将笔记本电脑与背包轻置于沙砾地面,俯身拉开拉链,取出一架、又一架小个头的白色飞行器。

当他摆弄这些时,身边的汤岩在窗口消失、墙壁筑起的一处交界地带站定,向毫无防护的窗外伸出了手,谨慎摸索。

楮十弘从半蹲的姿势站起,紧握的飞行器操控台与右手一起垂至腰间:“你找死啊?”

确实,以常人的理智来看,从这里向前一步,只会把自己摔成一滩模糊的血肉。

汤岩小幅度地搓揉着手指。

“你记得小时候他们说你什么吗?谎话连篇。”楮十弘一边后退,一边说,“别卖关子了。只要你承认是在耍我,我揍起你来不会太狠。毕竟是同学一场。”

汤岩默不作声,只是继续搓揉已经变麻的手。刚才向空气摸索时,触感不同寻常。在看不见的一切当中,似乎藏有咬人的力量。他坚持了不到十秒钟,抽回手。

“喂!”楮十弘发出了呵斥声。

汤岩俯身从脚边的背包里取出一双手套。虽然戴上时尽量不慌不忙,但动作已不及刚才冷静。

他又向外伸出了手。

“喂……”楮十弘的气势开始动摇。他走近汤岩,又后退一些,问道:“到底有什么?”

“还差一点。”汤岩垂下手,靠在墙上稍作休息,“试试你的探测器。”

楮十弘将信将疑,手指却已经在操控台上开始游走。

两架飞行器缓缓升起,低空盘旋。

“别在里面飞,飞到外面去。”

“我知道。”楮十弘啧了啧嘴。

飞行器倾斜着飞出窗口,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继而持续上升。

镜头首先捕捉到的,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旧砖墙。在夜幕下,雨水冲刷的斑痕依然清晰可见。镜头拉远时,这栋大楼的面貌逐渐清晰,未完成的外立面被一张张糜烂的暗绿色防护网勉强环绕。

正如楮十弘所说,这是一栋烂尾楼。

拔地百余米的它本该成为一栋气派的写字楼,昔日对它寄予厚望的开发商将其命名为“北纬大厦”。只是现在,它不仅被遗弃在北回归线上,也被人们忘记了名字。

两架飞行器协调地盘旋着,弹奏起风声。操控机器的韵律感让楮十弘有了点兴奋。

汤岩注意到了这一点,露出浅笑。

当城市以它急功近利的作风生产着高耸的泡沫,让心无所依的人们只注视着由数据堆砌的结论时,眼前的楮十弘怀着纯粹的热情,开了一家小有声色的科技公司——在他二十五岁的人生关口,依然有血有肉,钻牛角尖。

但汤岩在意的是飞行器上携带的探测器能否为他找到目标,这也是他今天白天去找楮十弘的原因。

“你发明的这个探测器,真的可以感应晶体生命体?”汤岩问。

“合作的医院让我们研发过晶体疾病的检测仪,最近又出现了石膏化的病人。”楮十弘答道,“我在那基础上强化了下,不过这探测器我是打算卖给极地探险队用的,在这种城市里头哪里用得上……”

汤岩弯腰,目光凑近地面的笔记本电脑。那儿的屏幕被分割成多个窗口,跳动着单调的数字。如果真的感应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那些数字会有显著变化。

“你说的那个什么岛……”楮十弘问。

“十二岛。”

“就算你找到了它,里面有什么?金山银山还是世外桃源?”

汤岩并不是每次都有问必答,现在他就没有开口。

楮十弘将目光从手中移开,转向汤岩。他的眼里看得到细微的震动。看得到汤岩一只脚轻轻摩擦粗糙的砂砾。看得到低垂的杂音浮于他黝黑的皮鞋表面。他不相信汤岩。他知道汤岩明白自己不被相信。

“比金山银山还不止,如果找到它,你能一辈子衣食无忧。”汤岩说。

“哦?你凭什么知道真的有那东西?”

汤岩目光垂落。

“说啊。”

他不说。

第2章 九月!眩晕的飞鼠02

02“最晦暗的星辰”“不行。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探测不到。”楮十弘下了判断。他手指拨动,将两只飞行器唤回,“喂,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了?”飞行器逼近,制造出“嗡嗡”的噪音,送来一阵不小的风。在这阵风停息之前,楮十弘看着眼前人,全力回忆他原有的模样。这份回忆,是从声音中堆叠出来的。“汤岩在撒谎。”“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他有正眼看过人吗?”“反正我不喜欢他。”在流言堆积的教学楼道,浮动着同龄人对他的评价。十多岁的楮十弘脚步自在,手握甜筒,忘情地享受着冰凉浓郁的甜味。只有关于汤岩的话题,让他能抬一抬眼皮。从小学三年级第一次同班开始,汤岩就是楮十弘暗中观察的对象。几乎在所有允许一较高下的赛场,汤岩过人的表现都令楮十弘这名优等生颤抖不已。那个汤岩,能熟练解答核心科目的所有试卷,并在考场上空余的大片时间里,以似玩非玩的心态给卷尾的附加题写上不止一种解答思路。还有,他在体育课上轻快的步履,在美术课上劲利的笔触,在音乐课上刚柔相济的弹奏,在计算机课上倾泻而出的代码……烦他。烦他。盯着他。只有在大口品尝甜品的时刻里,楮十弘才忘却了心结,模糊了烦恼,以遨游天际与俯瞰城市般的清爽感,睥睨着眼前一只只移动的人头。那天,楮十弘和迎面而来的学生擦肩而过,看到十岁的汤岩独自在教室外的栏杆前歪斜地站着。他在读一首诗。诗歌的内容虽然已经模糊,但印象还在。若有谁能开个头,即便是今日的楮十弘也能辨认出它。那天,那刻,楮十弘已经开始吃甜筒干脆的尾部,发出“嚓嚓嚓”的自信声响。他也靠上栏杆,开口问:“你看的什么书?”汤岩的视线上移,轻眨了一下。“嚓嚓嚓。”汤岩将书收进怀里。“嚓嚓嚓。”汤岩转了个身,走回教室,什么也没说。楮十弘刚好完成了最后的咀嚼。但他不再自在,也没有本应存在的满足。他将甜筒残余的薄纸揉皱,攥紧。他微张着嘴。他开始呲牙。…

02“最晦暗的星辰”

“不行。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探测不到。”楮十弘下了判断。他手指拨动,将两只飞行器唤回,“喂,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了?”

飞行器逼近,制造出“嗡嗡”的噪音,送来一阵不小的风。

在这阵风停息之前,楮十弘看着眼前人,全力回忆他原有的模样。

这份回忆,是从声音中堆叠出来的。

“汤岩在撒谎。”

“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他有正眼看过人吗?”

“反正我不喜欢他。”

在流言堆积的教学楼道,浮动着同龄人对他的评价。

十多岁的楮十弘脚步自在,手握甜筒,忘情地享受着冰凉浓郁的甜味。只有关于汤岩的话题,让他能抬一抬眼皮。

从小学三年级第一次同班开始,汤岩就是楮十弘暗中观察的对象。

几乎在所有允许一较高下的赛场,汤岩过人的表现都令楮十弘这名优等生颤抖不已。

那个汤岩,能熟练解答核心科目的所有试卷,并在考场上空余的大片时间里,以似玩非玩的心态给卷尾的附加题写上不止一种解答思路。

还有,他在体育课上轻快的步履,在美术课上劲利的笔触,在音乐课上刚柔相济的弹奏,在计算机课上倾泻而出的代码……

烦他。

烦他。

盯着他。

只有在大口品尝甜品的时刻里,楮十弘才忘却了心结,模糊了烦恼,以遨游天际与俯瞰城市般的清爽感,睥睨着眼前一只只移动的人头。

那天,楮十弘和迎面而来的学生擦肩而过,看到十岁的汤岩独自在教室外的栏杆前歪斜地站着。

他在读一首诗。

诗歌的内容虽然已经模糊,但印象还在。若有谁能开个头,即便是今日的楮十弘也能辨认出它。

那天,那刻,楮十弘已经开始吃甜筒干脆的尾部,发出“嚓嚓嚓”的自信声响。

他也靠上栏杆,开口问:“你看的什么书?”

汤岩的视线上移,轻眨了一下。

“嚓嚓嚓。”

汤岩将书收进怀里。

“嚓嚓嚓。”

汤岩转了个身,走回教室,什么也没说。

楮十弘刚好完成了最后的咀嚼。但他不再自在,也没有本应存在的满足。

他将甜筒残余的薄纸揉皱,攥紧。

他微张着嘴。

他开始呲牙。

他盯着汤岩消失的位置,心想:看吧,这就是那装模作样的一面。这劣性在十岁的他身上就已经扎根了!

烦他!

不止是楮十弘烦他。同龄人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各半——意识到这个,楮十弘又清醒地想起了关于汤岩的评价中,也有不少愚蠢的好评。

有人以为他腼腆善良。

有人以为他的眼睛看起来聪明。

有人以为他真的有超越凡人的能力。

楮十弘舔了一遍牙齿,嘴唇,感到刚才的忘情也变得索然无味。那一刻,连吃甜品的乐趣,都被汤岩剥夺了。在楮十弘燃烧的心中,品学兼优的他原本在讲台之上拥有金色王座,宽阔的黑板是其疆土版图,分列左右的老师们是文武大臣,成排桌椅与一众同学就是他的战马与将士。

但小学三年级开学那天,从教室后黑板平淡无奇的画面中,炸裂出一片蓝色的天空。汤岩像是邻国的“将军”,从辽阔的草原或是陡峻的山巅飞驰而来。他单枪匹马穿越裂口,给予楮十弘这个旧君王猛烈的一击。并且,他随时都能带着不以为意的笑容从学园战场全身而退。

正如身在北纬大厦二十九层的此刻,汤岩还能时不时面露轻松。而楮十弘则陷入多疑的沼泽中,钻研着非理性的是非。儿时的汤岩对楮十弘制造了不易消解的精神负担。但对楮十弘来说,最令他难以释怀的,是汤岩的突然消失。

六年级入学报道的那一天,楮十弘没有捕获汤岩的身影。他努力镇定地等着酷暑的九月过去,十月过去。直到台风的季节画上句号时,他踩着满地水洼向汤岩家跑去,满脸通红,气喘不已。

从一扇厚重的大门背后,楮十弘看到了空荡荡的黑白色房间。在那里,他得到的消息是汤岩已经离家出走,与父亲再无往来。

到今年为止,楮十弘与汤岩失联了有十二年。

楮十弘偶尔设想,如果他还活着,是不是已经改名换姓,在哪个领域取得了辉煌的成功,或是陷入了落魄的泥沼无法自拔。而眼前的这个汤岩,看起来既没有世俗的成功,也没有世俗的落魄。他是一个凡人吗?不,看他那自大、狡猾、爱卖关子的德性,他也绝不会是一个本分的凡人。

“小心。”汤岩伸手抓住一只飞行器的机身,也打断了楮十弘的发呆。

楮十弘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被十二岛这种谣言迷惑了心智吗?”他接过飞行器,目光却没有离开汤岩,“该醒醒了!”

他的话发自内心,也有善意。儿时的他看不清自己扭曲的嫉妒心,现在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心境平和了不少。

但汤岩并不是每次都有问必答。现在他就没有开口,他也感受不到楮十弘说的“醒醒”是什么气味、音调与颜色。

“叽哩——”一串毫无征兆的声音响起,零碎而尖利。

汤岩敏感起来,旋转着身体环顾四周。

“啊啊!”楮十弘突然大叫着向后倒地,手中的两架无人机也失去平衡,直触地面。

汤岩伸出手,却没有拉回楮十弘。因为一个手掌大的灰色身影闪过,让他立刻抽回了手。

“是老鼠啊!我就知道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楮十弘在地面稳住身体,找回了无人机。

汤岩不说话,只是身体下蹲,在地面摸索着什么。

“你……你在干嘛!”

在黑暗中,身姿起伏的一只灰鼠露出了白色的尖牙,但它很快就被楮十弘一脚踢开,身体甩向夜色。

“啊,吓死我了。”楮十弘坐在地上,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怎么样,我踢得准吧?”

汤岩的表情有如凝固。“你把那只飞鼠踢下去了?”他机械地转身,向一无所有的窗口张望。

“飞……飞什么?你干嘛生气……”

“从十二岛里出来的飞鼠。”汤岩摘掉手套,伸手扶起楮十弘,“先去医院吧。”

“医院?”

汤岩开始收拾背包,包括楮十弘的包。

“哦,你是说我刚才摔倒了吧?我看看啊,手臂是有点破皮,不过我没这么弱不禁风。”

“快点!”汤岩停下手中的动作,厉声说,“被感染会死的。”

“感染?”楮十弘笑了笑,然而当他的目光撞上汤岩眉骨下闪烁的光亮时,笑容就烟消云散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救……救护车……”

楮十弘从身上慌张地摸出手机。

“浪费时间。”汤岩将自己的背包背在胸前,背对楮十弘蹲下身,“我背你下去。”

“开什么玩笑,我……”楮十弘的声音连同双脚一起瘫软下去。

汤岩背起了意识模糊的他,向夜色望了一眼。从那里升起了声音的海市蜃楼,有车的引擎声,小孩的叽叽喳喳,还有对面马路“嗙”一下追尾的声音。这里是二十九层楼。离地约九十二米高。十二岛里的飞鼠在这里现身,入口的线索时隐时现。

他可以对付心急,因为心急无济于事。

两人一点一点地下行。周身是浓密的黑暗,只有汤岩的手电筒不稳定地照射着小片的,肮脏的,毛坯的地面。

下。下。下。下。

闷热发臭的空气裹紧两人,腥气微溢。二十九层楼,意味着六七百级阶梯。两人一起上楼时还是傍晚,虽然当时面对的是同样缺乏光照的楼道,但深夜中的它显然有更令人恐惧的面目。

这样昏了头的路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

汤岩感到肩膀上楮十弘的头微偏了下。

“真……真的有十二岛?”背上之人问,“那到底是什么……”

“一个星球的碎片。”

汤岩答得轻松,还用笑声填补了之后的空白,这让楮十弘又一次怀疑那话里可信的成分有多少。

但在之后的那段黑暗路途中,楮十弘记起,十二年前他敲开汤岩家的大门时,看到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黑白色房间。

在那个房间里,呛人的白烟像水一样流遍地面,蒙住了一个半躺着的颓废男人。男人怀抱的灵位,陈列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那年的石膏病尤其凶猛,夺走了汤岩母亲的性命。汤岩也离家出走,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第3章 九月!眩晕的飞鼠03

03“过敏。”褪色的病房里,日光大面积升起。楮十弘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撑开眼皮。“喂!”他干渴地叫了一声。房间里唯一能回应他的人……只有窗边的汤岩,而他毫无动静。这是九月的清晨,汤岩穿着不合时节的银灰色夹克,右肩倚靠着窗旁的墙壁,头也偏向墙壁。他的两手既不搭在窗台,也不插进口袋,而是顺其自然地下垂,目光放在远处。楮十弘看不到他的目光,却感觉他的心思一定放在了很远的地方。而自己,正被分列左右的空病床所包围,在这个公用的病房中感到局促,烦躁,缺一杯水。“喂!我有事吗?”他抬了抬插着针管的右手,看了一眼头顶悬挂的药水瓶。他犯了错。不应该在汤岩失踪十二年后头一次主动现身时,对他不加防备。不应该在汤岩提出十二岛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时,有一丁点的好奇。更不应该在汤岩还没说清楚计划时,就跟着他爬上了北纬大厦的二十九层楼——那可是个除了混混就是老鼠的大型垃圾场啊。汤岩直起身子,走向他。“我没有被老鼠传染什么吧?”汤岩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怎么回事?”楮十弘从吱呀作响的病床上坐起,眼睛盯着汤岩手背上零星的红色瘢痕。“我过敏了,你倒是没什么事。”“怎么过敏的?”楮十弘的回忆中,汤岩只做了两件可疑的事。一是向空气摸索。二是捉老鼠。等等,记得汤岩那时候说了“飞鼠”……汤岩在楮十弘的床沿坐下,不客气地压住他的左腿,他的眼睛似笑非笑:“你有兴趣听一个故事?”“说来听听。”楮十弘的后背向墙靠去。“故事主角是个十三岁的男孩。”“等等,谁?你吗?”楮十弘打断了他。“十三岁的男孩。”“是个好像有点小聪明,但是爱装模作样,让人烦透的男孩?”“算是吧。”那就是汤岩本人没错了。楮十弘摆摆手,让他继续说。汤岩告诉他,有一天黄昏,也是九月,男孩跟着一群飞鼠爬上了一座停工的大厦。一开始他只到了第二层就不愿往上走了,但飞鼠也停下来等着他,引诱他。最后男孩向上爬到了很高的位置,看到…

03“过敏。”

褪色的病房里,日光大面积升起。楮十弘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撑开眼皮。

“喂!”他干渴地叫了一声。

房间里唯一能回应他的人……只有窗边的汤岩,而他毫无动静。

这是九月的清晨,汤岩穿着不合时节的银灰色夹克,右肩倚靠着窗旁的墙壁,头也偏向墙壁。他的两手既不搭在窗台,也不插进口袋,而是顺其自然地下垂,目光放在远处。

楮十弘看不到他的目光,却感觉他的心思一定放在了很远的地方。而自己,正被分列左右的空病床所包围,在这个公用的病房中感到局促,烦躁,缺一杯水。

“喂!我有事吗?”他抬了抬插着针管的右手,看了一眼头顶悬挂的药水瓶。

他犯了错。不应该在汤岩失踪十二年后头一次主动现身时,对他不加防备。不应该在汤岩提出十二岛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时,有一丁点的好奇。更不应该在汤岩还没说清楚计划时,就跟着他爬上了北纬大厦的二十九层楼——那可是个除了混混就是老鼠的大型垃圾场啊。

汤岩直起身子,走向他。

“我没有被老鼠传染什么吧?”

汤岩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怎么回事?”楮十弘从吱呀作响的病床上坐起,眼睛盯着汤岩手背上零星的红色瘢痕。

“我过敏了,你倒是没什么事。”

“怎么过敏的?”楮十弘的回忆中,汤岩只做了两件可疑的事。一是向空气摸索。二是捉老鼠。等等,记得汤岩那时候说了“飞鼠”……

汤岩在楮十弘的床沿坐下,不客气地压住他的左腿,他的眼睛似笑非笑:“你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说来听听。”楮十弘的后背向墙靠去。

“故事主角是个十三岁的男孩。”

“等等,谁?你吗?”楮十弘打断了他。

“十三岁的男孩。”

“是个好像有点小聪明,但是爱装模作样,让人烦透的男孩?”

“算是吧。”

那就是汤岩本人没错了。

楮十弘摆摆手,让他继续说。

汤岩告诉他,有一天黄昏,也是九月,男孩跟着一群飞鼠爬上了一座停工的大厦。一开始他只到了第二层就不愿往上走了,但飞鼠也停下来等着他,引诱他。最后男孩向上爬到了很高的位置,看到一片强烈的白光。

白光横在空中,有个奇怪的声音从那里呼唤他。男孩跨过粗糙的毛坯地面,停住了。因为再往前就是洞开的窗口,是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位置,也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摔成一滩模糊的血肉。

有银色的粉尘从白光中飞出,汇聚起来,成为一条空中走廊。飞鼠走了过去,没入白光中。男孩几乎要向前踏去,但是颠倒的城市让他恐惧了。他也不知道,有的选择是不等人的。越来越大的风浪裹挟着甜的、苦的和无数种难以名状的味道形成旋风,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掏空。当他久久闭着眼睛,又在风与雾的漩涡中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前头。那个新诞生的自己踩上了空中走廊,勇敢地,义无反顾地,虽然步履摇晃。

“等等——”男孩发出了嘶哑的叫喊,但是他无能为力,陷于原地。

视线前方的自己回过头,双眼发亮,却冷漠而嫌弃地看着自己。那张脸连同身体,最后被白光包裹,消失在空中。

故事戛然而止。

“没了?”楮十弘问。

汤岩说:“都消失了,白光也好,空中走廊也好,飞鼠也好。”

楮十弘发出了笑声:“这个故事水平不行,太神棍了。首先那另一个男孩是怎么来的?”

“复制人。”

楮十弘微张着嘴,然后说:“这不符合规律。”

“你说的是地球的规律?如果陷在这里头,很多事都不会有答案,我吃过教训了。”

“那你说白光和空中走廊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星球的入口,纠正下,那是个星球的碎片。空中走廊是某种晶体汇聚成的,平时这些晶体通过极其复杂的光折射实现隐形。”

“又绕回来了。”楮十弘有些头疼。

“那个男孩花了很多年时间查找这些信息,但信息也是碎片,能拼凑起来的部分不多。知道点什么的人似乎都消失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是说那个男孩,查这些想做什么?”

“再一次找到入口,然后毫不犹豫地进去。现实多无趣啊,何必把人生浪费在这里。”汤岩的论调并不新鲜,当城市以它急功近利的作风生产着高耸的泡沫,让心无所依的人们只注视着由数据堆砌的结论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寻找隐匿的世界。

“不是因为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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