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独立救援》作者:二向箔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4-11分类:小说浏览:21评论:0

《【哨兵向导】独立救援》作者:二向箔

简介

受在战场上捡到了刚和自己分手的老攻的故事

高亮:哨兵向导设定,不清楚的朋友麻烦百度一下。有二设,二设在文中会交代清楚的。

第1章

许牧心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周围的枪炮声不绝于耳,四周硝烟正浓,烟尘之间,许牧心隐隐看到了一个脸朝下被渣滓掩埋的人。那人后脑勺上还有前两天被许牧心撒气剪出的秃斑,后颈有纹身洗去的疤痕,军装袖口有因为和许牧心的某件掉色严重的红色文化衫混洗而留了一圈突兀的粉红色。许牧心熟悉他身上的所有细节就像熟悉他自己一样,但是现在,眩晕感攥住了他,让他甚至无法再往前行进一步。

许牧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确认眼前这个人的死伤情况的。他似乎是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屁股被先落地的急救箱硌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全凭肌肉记忆地,他伸出手搭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主动脉强有力的跳动把许牧心的神智唤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满鼻子都是呛口的火药味。

许牧心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躬身,移开男人身上的沙石和水泥碎块,简单检查了一下,判断可以移位,便站起身,趁着硝烟未散,按照之前的计划路线把男人拖进了某幢建筑里。

建筑里,许牧心解开男人的上衣,剪掉他被血染红的裤腿,按照救治习惯开始检查伤口。男人处于37.9摄氏度低热状态,多处割伤和钝器伤,背部有大面积烧伤,腿上有流弹伤,所幸所有伤口都不严重,并未发现任何内脏伤,也没有发生骨折。许牧心稍稍安心了一点,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开始训练有素地处理伤口,同时试图唤醒伤者。

“醒醒,戴芥弥。戴芥弥,戴芥弥。芥弥?”

无法唤醒。

伤者体温持续升高,皮肤却始终无汗流出,许牧心有些不安,他一边轻拍戴芥弥的侧脸,一边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戴芥弥依然处在昏迷的状态下。体温很快升到了38.3摄氏度,许牧心从急救箱里取出酒精开始全身擦拭尝试物理降温,一边拿出电筒,撑开戴芥弥的眼睑,借着电筒玻璃的轻微反光向瞳孔里晃了一下。

瞳孔开始不规则的剧烈收缩。

像是一棒子砸到了许牧心的太阳穴上,他突然眼冒金星,等他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时,戴芥弥已经有了反应。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开始挣扎,动作幅度不大但看得出来力气不小,嘴里喃喃着一些没有意义的单音节词。许牧心尝试着上前按住戴芥弥,却被戴芥弥一掌推开,于是他退到一旁开始数秒。10秒钟之后,戴芥弥挣扎的动作减缓,最终停住了,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大口喘气但是昏迷不醒。

他早该料到的,许牧心告诉自己,他早该料到了,他明明已经在途中撞见了戚岱的尸体并且确认了死亡不是吗?太阳穴开始一撞一撞地疼痛,许牧心神经质地咬起了自己的拇指指甲,指甲被咬秃了,咬到了表皮角质层,咬到了真皮层,拇指开始留血,许牧心也浑不在意。

他应该想到的,他应该带一个向导一起来而不是独自过来的,最坏的情况也应该有预案不是吗?他怎么就忘了呢?

但是忏悔果然毫无用处,最坏的情况已经酿成。

向导戚岱不幸身亡,哨兵戴芥弥身受轻伤但是已陷入狂躁症潜伏期。20分钟之内,哨兵会醒来,然后陷入深度五感紊乱,开始进行无意识的无差别攻击,直到体力不支死亡,或者被他人击毙。

而哨兵的男朋友,军医许牧心,作为一个普通人,对此毫无办法。

第2章

如果可以重来,许牧心会把昨天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度过。

他会和室友换掉夜班,饱饱地睡一觉之后带上爱心早餐去宿舍楼下等戴芥弥,坐在操场旁看着他们出早操,等他们结束之后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接一个长长的吻。中午要和他一起吃午饭,在食堂贫瘠的菜肉中间放上早上煮的茶叶蛋。晚上和他一起溜出去开个房间,一点边缘行为就好,不要做到最后不然太疲惫,然后相拥而睡。

而不是向昨晚那样大吵一架愤而分手,一大早接到调令出发,然后半路遇到遭遇战,哨兵和向导全体迎战,普通人的军医窝在车上等待支援。

如果不是莫名的一阵心悸然后趁乱溜了出来,那自己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分手”了。

到时候连参加葬礼都只能说自己是他的“挚友”。

不是男朋友,更不是什么未婚夫。毕竟周围人都觉得应该和戴芥弥结婚的是戚岱,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和哨兵谈恋爱就只是玩玩,做不得数的。自己如果不出来,那么一个因被子弹正中胸膛而死,一个因为哨兵狂躁症而亡,又是一段不求同生且求同死的佳话。许牧心下意识摸了摸当做挂坠挂在自己脖颈上的戒指,却想起来前一天晚上自己把戒指从脖子上摘下来拍在戴芥弥面前的那一幕。

其实,自己就算现在出来了,把哨兵从废墟里挖出来了,对现实也没什么区别。该是狂躁症还是狂躁症,死亡一个都躲不了。说不定还得把自己赔进去,死在狂躁症发作的哨兵的无意识攻击里。结束之后媒体报道,说一对哨兵向导以身殉职,无辜路人不幸卷入纷争。

但更多情况,这种事情是不会被报道的,他们三个只能变成统计数字保存在这场战役的档案里。

档案里应该会有我们的名字吧。

千头万绪堆积在脑海里,东一团西一团,闹得许牧心依然忘记了建筑外的战火纷飞。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电子表,从捡到戴芥弥到现在,5分钟过去了。往最理想的情况估计,他还有15分钟时间把戴芥弥送到有向导的地方进行精神疏导。

还是要挣扎一下的。自己还不想死呢。许牧心盘算着会驻军处的最短路线,从窗口小心向外面望去,有枪声和枪炮的火光,但幸运的是并没有敌人在建筑物外。先做简单处理,然后进行转移。做出判断后,许牧心从急救箱里翻出一块黑布和一副耳机,黑布蒙在了正在急促喘息的戴芥弥眼睛上,耳机罩在他的耳朵上。

暂时性五感剥夺。他记得当时课上是这么讲的。不过这节课是讲给向导听的,他只是偷溜进向导学院旁听,老师说的也是如何用精神力将哨兵的五感剥夺,让接下来的整个救治过程不受外界干扰。

原理应该是一样的。看听闻尝触,尝是一个积极过程,鼻子需要呼吸,而皮肤面积过大不好操作。耳机还不能是完全安静的,他记得老师说,五感剥夺不能是完全无信息传入的,这样容易让哨兵陷入恐惧而使进一步治疗产生阻碍。最好给的信息是听觉信息,不管是白噪音或者是具有规律性的声音都是可以的。甚至于说如果哨兵的情况足够危急,根本无法进行五感剥夺,那么给予规律的信息会比强行突破精神屏障来得更加有作用。

所以许牧心用通讯器放起了钟表的滴答声,单调而规律。

戴芥弥果然安静了下来。许牧心站起身,小心翼翼避开戴芥弥背后的烧伤把急救箱背到他身上,然后自己躬身背起戴芥弥,向下一个建筑物跑去。

第3章

许牧心从来没有背过戴芥弥,但是“背”这个姿势却在他们这段感情里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戴芥弥就读的特殊技能学院里。特殊技能学校是专门开给哨兵向导的学校,哨兵和向导在出生时被检测到特殊技能,就会被政府统一收容到这里,从小开始进行特殊技能的教育。不同年龄段的学生是被分开的,戴芥弥当时所在的学校事实上是哨兵向导的能力研究院,相当于是大学,而许牧心当时是陪他的导师来这里进行学术交流,导师让他跑腿,他便拿着文件冒冒失失地跑在长满青苔的湖边小径上。

许牧心一直不是一个运动神经特别好的人,青石板路上的青苔又滑又腻,许牧心一脚没踩稳又抬起另一只脚飞奔,打了个滑,向前扑去。文件全部摔进了湖边的泥淖里,变得又脏又湿,许牧心惊恐地想爬起来,脚踝一阵剧痛,他立起身,自我诊断了一下,意识到他崴了脚。

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那人绕过他,走到他面前,帮他拾起散落的文件,然后向他伸出手:“要帮忙吗小朋友?”

“抱歉,我好像扭伤了。”许牧心抬起头,看见一个看上去20出头的男生朝着他微笑。那个男生看上去不大像通常意义上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哨兵,但是许牧心很确定这人一定是哨兵。他穿着工字背心,手臂上肌肉线条修长,肱二头肌微微隆起,上身是不明显的倒三角。但又突然,许牧心不是非常确定了,他盯着戴芥弥的黑框眼镜,提问完全不过大脑:

“你是哨兵吗?”

“啊?”戴芥弥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抱歉啊,刚刚在跑步,没注意收敛信息素。让你不舒服了吗?你的腿好像受伤了,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许牧心很想解释说自己不是向导,根本接收不到信息素,那个男生却已经在许牧心面前蹲了下来:“来吧,我背你去。”

后来,每一次提到他们俩的初遇,许牧心都会强行下结论,说是戴芥弥先上手撩的。

“你想想,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背上了,你还说你不够直接?当时你还觉得我是向导吧?不是说哨兵向导授受不亲吗,你这样有点轻浮啊戴芥弥同志。”

戴芥弥也不解释,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许牧心,等着他像只战胜的公鸡耀武扬威地走到自己面前,才伸手把人捞到怀里,揉揉他的脑袋:“对呀,一见倾心。”

“鬼扯吧你,还一见倾心呢,你就是见到好看的人就想撩,你个水性杨花的男人。我真的是,遇到你这么一个疑点颇多的男人,怎么就跟着跑了呢?我还是太傻啊太傻啊……”

戴芥弥但笑不语,生生受了许牧心强行扣上的一口大锅。

当然,许牧心不久之后就知道了戴芥弥身上那些反常的地方的原因。黑框眼镜是平光的,戴芥弥那段时间一直控制不好自己的视觉,就只能用平光眼镜挡一下自然光,而误以为他是向导是因为戴芥弥对信息素不敏感,或者说,单单对某些向导的信息素不敏感。

不过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许牧心已经将戴芥弥定为自己的男神,转弯抹角地要到了戴芥弥的微信号,每天网上缠着他聊天,并且想方设法搞到特殊技能学校的通行证以期和戴芥弥见面。为此,许牧心甚至收起了他对交通工具的厌恶,当起了他导师和特殊技能学校方的合作项目的联络员,每周三坐1个半小时的地铁辗转到特殊技能学校去找戴芥弥吃午饭。

在某个星期三下午,许牧心把戴芥弥送到了教室上课,从楼上慢悠悠晃荡下楼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是许牧心吧?”

许牧心摘掉耳机,好奇地看向眼前这个女生。个子娇小,扎着双马尾,小圆脸大眼睛,外表看上去可爱得不行,眼神里却有种充满戾气的犀利,直楞楞向许牧心削过来。许牧心想着自己也算是解剖过那么多尸体的人了,眼刀未必比手术刀锋利?于是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我是许牧心。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肯定句。

“对呀,我是普通人,是乾南第二军医大学的学生。”

“你为什么可以进来。”

“帮导师跑项目。”

那女孩紧抿嘴角,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卡在了喉头。之前的眼神让人难以分辨女生的年龄,现在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倒是缓解了一点严肃,有了一点十七八岁小女生的青涩。35岁的许牧心难得觉得自己老了,跟年轻人有代沟了,堵人这种事情都不敢做了。他挑了挑眉,开始等待女孩艰难地吐出郁结于心的话。

“你……你……啊,你,你不要再缠着戴芥弥了,他是需要专属向导的人。”

许牧心叹了口气,暗自翻了个白眼。果然。

“小朋友,你不觉得你还是管得太多了吗?我喜欢戴芥弥,我想和他谈恋爱,这跟向导有什么关系。这年头,未必还能禁止人自由恋爱吗?”

“你不懂,”那个女生却突然跳脚,“你是普通人你不懂,优秀的哨兵是必须要和适合他的向导搭配的,不然他们会很痛苦的。”

“我是普通人,我是不懂,”许牧心也逐渐有些怒火上头,“但这也不是能容你置喙的地方吧?嘿小朋友,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堵我路做什么,我还要回学校复命呢。”

“你不要再纠缠戴哥了!”

“首先,不是我缠着他,我这是正当合理的合作请求,”许牧心怒极反笑,“其次,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情我愿的,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做,我只能理解成你这是情敌示威了小朋友。”

女生被噎住了,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许牧心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略胜一筹,却听见女生唯唯诺诺地叫了一声:“戴大哥。”

许牧心回头,看见戴芥弥站在身后。

“你不是在上课吗?”

“别叫我大哥,听上去跟黑社会一样。泠泠你先走吧,我有点事跟牧心哥讲。”戴芥弥却不理许牧心,把小孩子打发走了,才转向许牧心,“我们班上全是哨兵啊……再不出来阻止你们,让他们把戏看全吗?”

许牧心这才想起哨兵的五感特点,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脸“刷”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啊,我们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啊……”

“你们刚刚说了啥?别在意,早忘了。”戴芥弥浑不在意,“你要回学校了吧?走吧我送你去地铁站。”

第4章

到了新的建筑物后面,许牧心找了个墙角,小心翼翼地把戴芥弥放了下来,重新测量体温,检查瞳孔,擦拭酒精,调整黑布和耳机位置。一切正常,可是戴芥弥还是开始了第二波剧烈挣扎。许牧心心一沉,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失明。

哨兵狂躁症潜伏期第二阶段,体温维持在38.3摄氏度上下0.1摄氏度,挣扎幅度加大,常伴有无意识的单音节呢喃,五感开始进行钝化和锐化的随机改变,瞳孔对光的敏感性变化尤为显著。

“第二阶段并不是最凶险的阶段,但是处理策略也一定要有所改变。通常而言,在最基础的精神笼映照上,你们可以试着伸出一两条精神触须安抚哨兵紧闭的精神壁垒的最外层,这个时候的哨兵精神壁垒已经开始软化,你们可以尝试着寻找缺口进行安抚。不过切记,不要探进去,为了保护你们自己,除非是你们的专属哨兵,安抚其他哨兵时不要把精神触须探进去。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啊,我就有过一个紧急救治的向导案例,她就是在救助狂躁症潜伏期的哨兵时被哨兵脑内攻击而受伤的……”

许牧心想起当时狂躁症救治导论的课堂上,老师的苦口婆心和向导们的嘁嘁喳喳。他还记得那些奇怪的专有名词,精神笼映照,精神触须,精神网,精神投射,精神壁垒……自己统统没有。老师让大家尝试理出最细的精神触须,他便只能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拔起后脑勺的头发,尝试从中理出最细的一根头发。

但是自己有酒精,有耳机,有黑布不是吗。聊胜于无嘛,现在戴芥弥只有他了。

去他劳什子的精神触须。

许牧心把酒精棉移到戴芥弥的额头上,然后转到太阳穴上。戴芥弥开始左右摇晃,想要摆脱酒精棉令人不悦的凉意,许牧心只得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以求制住他。可是幅度越来越大了。许牧心被戴芥弥掀翻再地,刚爬起身就看见戴芥弥向后奋力仰去,许牧心几乎是扑到他身上的,但还是没有赶上这股惯性——戴芥弥的头砸在了身后的水泥墙面上。

不过还好,千钧一发之际许牧心伸出了左手护住了戴芥弥的后脑勺上,他的手背被水泥的粗糙墙面划伤,血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但是挣扎间耳机飞了出去,顺着墙角的小孔掉落在了建筑物外,许牧心瞥了一眼,正巧看见一个迫击炮打过来,烟尘四起,耳机被沙土掩埋。

耳机没了。

许牧心顾不得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急急开始观察戴芥弥的状态。戴芥弥的情况肉眼可见地更加糟糕了,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开始快速转动。

无法屏蔽外部信息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单纯的单调信息输入……无法屏蔽外部信息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单纯的单调信息输入……单调信息,单调信息。单调信息。

许牧心再一次扑了上去,左手捂住戴芥弥的右耳,把嘴巴正对上戴芥弥的左耳,开始进行规律的深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许牧心在内心里读秒,严格按照8秒一个循环进行着深呼吸,左手配合着按照相同节奏揉搓着他的右耳耳廓,手掌下缘蹭着戴芥弥的脸颊和下颌骨。

戴芥弥渐渐安静了下来,却还是伴有不规律的呼吸和无意识晃头。许牧心贴了上去,把自己干燥的嘴唇贴到戴芥弥柔软的耳垂上。

戴芥弥像是突然获得了安全感,停止了晃头。

第5章

“你已经决定了转方向?”许牧心的导师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拿着许牧心的转方向申请书,“一般来说普通人并不会选择这个方向啊……”

“我知道,所以我觉得在哨兵向导生理学这个领域的观点都有些局限。”许牧心在导师面前端正地站着,“如果一个领域只有普通人或者只有特殊能力者,他们自身的能力和经历会极大地限制该领域的发展。而我这段时间和特殊能力者的接触比较多,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和实践方向。”

“我还是觉得你的这个决定做的有些过于草率。”导师把申请书放在办公桌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如今该领域的几乎所有研究人员和一线工作者都是特殊能力者?”

“我知道的,因为精神领域的东西普通人无法接触,所以很难有切实的体验。这里是有局限性,但是老师,您不是常常告诉我们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吗?这里看是局限性,换个角度思考,说不定就是突破口呢?”

“你还是低估了特殊能力者和普通人类的差别。”导师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算了,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说服你,不过我还是得对你负责,给你个延缓期吧,你先去特殊能力专门学校去补一个学期的课吧,多接触接触,一个学期之后再做决定。申请我就不签了,你到时候申请一个延毕,你转出去了,想再转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行吧,谢谢老师。”许牧心有些丧气,从导师手里接过申请表,正准备出门,却又被导师叫住了。

“牧心啊……你老实交代,转过去是不是为了你的那个哨兵男朋友?”

许牧心愣了一下,转身,朝着导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是……而且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嘿嘿嘿。”

“你们这些小年轻,一谈恋爱就爱情至上,也不顾前途还有合不合适的问题了。”导师有点恨铁不成钢,向许牧心不耐烦地挥挥手,“唉,我劝分也没有用,行吧你先过去读书,然后你就会知道哨兵和向导是多么不可分割了。和哨兵谈恋爱,想什么呢,真的是什么都敢招惹。”

许牧心就像没听懂一样朝着导师嘻嘻哈哈地鞠了一躬,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假装对导师的最后一段话毫不在意,但许牧心事实上对这段话耿耿于怀。且不说自己是真的对哨兵向导生理感兴趣才想着转方向的,不就是谈恋爱吗,凭什么不能和哨兵谈呢。许牧心越想越不忿,最终选择给戴芥弥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一个半小时地铁跑去自己未来的校园。

两人并排走在处于的人造湖湖畔,刚下了一场雨,青石板湿滑得很,戴芥弥走在靠近湖的一侧,小心地关注着踢石子玩的许牧心。

“你们学校的脱单比例怎么样啊?我们学校真的,在这方面完全不行。还以为军|队效应在军医大不会这么明显呢,结果最后,我们学校,诶特别是我们这群临床八年制的,简直就是和尚庙直男牢。”

戴芥弥微微抬起右手,从后方护着看上去就歪歪斜斜好像马上要摔倒的许牧心:“什么是军|队效应吗?”

“嘿嘿,我自创的词,”许牧心贱贱地笑了两声,“就是精准招募每一个直男,让队伍变成欲求不满的荷尔蒙聚集地。这种对求偶的需求会让队伍变得更加有战斗力的嘿嘿嘿。”

“我们学校脱单情况?还行吧,毕竟学校是要分配专属哨兵向导的。”戴芥弥抬头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一对一的性质,专属向导对哨兵进行一对一辅助的那种。”

“等下,还有这么好的事?这不就是学校给分配对象吗?!”许牧心夸张地张大嘴,“我的妈呀学校欠我一个男朋友!啊……不过这种分配对象看性向吗?如果给我分配一个姑娘,我就只能做她忠心的gay蜜了,岂不是很尴尬。”

戴芥弥摸了摸鼻子,好像有点害羞:“这我不大清楚,我还没到年龄呢。而且这种分配基本就是婚姻了,所以一般来讲我们不会在分配对象之前谈恋爱。”

“这样想想也不是很好了,这不是包办婚姻吗?不是吧自由恋爱都不允许!”许牧心对此似乎十分在意,他猛地转过身朝向戴芥弥。但不巧的是,他所站立的地方生长着一团陈年青苔,滑腻湿黏,许牧心的平衡性还不太好,他一个后仰就要摔到地上。戴芥弥这时候反应特别迅速,他伸手一捞,精准地搂住了许牧心的腰,伸手一带,就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许牧心被这一顿流畅的操作震惊了,他恍恍惚惚地直起身,下意识回抱,仰头,把下巴搁在了戴芥弥的肩膀上。

戴芥弥偏了偏头,像是意外地,把自己的嘴唇贴在许牧心的耳垂上,吻了一下。

“所以我不能和你谈恋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着许牧心的肩膀把他推开,“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许牧心像是听不懂汉语一样,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你说什么?”

“我们不能在一起。”

过了好久,许牧心像是终于找回了魂魄,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毫无过渡得,他暴怒了:

“我不能接受。婚姻法的同性婚姻修改草案已经通过10年了,而且法律并没有规定说哨兵和普通人不能结婚。”许牧心看似镇定地站在戴芥弥面前,颤抖的嘴角却暴露了内心,“你刚刚还亲了我耳垂,现在却说不喜欢我,你骗谁呢。”

“对不起。”戴芥弥只是低着头。

“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所以拒绝我,但是我们两情相悦,为什么要停下来?!”

“没有……”

“戴芥弥你喜欢我。”许牧心突然逼近,把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戴芥弥逼到湖边的树旁,“我已经申请了转方向,从下学期开始我会到你们学校来读书。戴芥弥,你不要想着随随便便就把我打发了。”

许牧心转身走了。戴芥弥等着他走远,脱力般的靠到树干上.

第5章

渐渐地,许牧心意识到,他的导师是对的。

他在生命里的前24年顺风顺水,家庭美满童年幸福,即使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他也是十分顺利地考上了自己的第一志愿,甚至还拿了一点奖学金。他也对自己有过很多怀疑,但是在智商方面,至少在同龄人中看,虽说不是最顶尖的那一两个,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流水平。

然而现在,在他在特殊能力专门医院实习了两个月之后,他觉得他遇到了根本无法逾越的障碍。

许牧心很清楚他现在是在拼命学习别人习以为常的思维模式,所以困难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他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和哨兵向导的会有那么大的差异。这当然说得通,理由是相当合理的,硬件决定软件,盲人无法理解正常人的苦与乐,听力残障者不能懂音乐家对环境安静的追求。许牧心十分恳切地觉得自己就是瞎子聋子哑巴,丧失了一切与外部信息的交流能力,隔绝在全黑的玻璃墙内,困苦而无助,对手上所有事情都觉得难以处理。

即使他只是在处理一个十分常规的与正常人无异的烧伤包扎。

这两个月里,出现在许牧心脑海中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和他们不一样。试想一下,你在寝室里说去看电影吧,向导室友A说有点吵,你说不吵的这是个不错的电影院,向导室友B说电影院总是很吵,然后他们对视一眼,你想what the fuck你想去看的是复古默片;跟着哨兵朋友C出去自习,刚进图书馆他就捂着鼻子退了出来,惊恐地跑掉了,把你一个人丢在图书馆门口,你探头进去,看见里面有两个小姐姐有说有笑,其中一个小姐姐抬头挑衅地瞥了你一眼,你想oh my god所以你还能不能进去借书。

戴芥弥已经很久没有理过他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走投无路的时候许牧心开始给他发邮件,每封邮件都是已读,但是从来没有回复过。许牧心也收到过戴芥弥的回执,干巴巴的一条“邮件已被召回”,召回了什么又为什么被召回,许牧心抓耳挠腮想不出答案,只能用更多的邮件垒。

到后期,压力过大,许牧心开始失眠,睡不着就爬起来翻看哨兵向导生理学,把问题一个一个记录下来,准备第二天轰炸学霸室友。失眠的结果就是白天的困倦,上下眼皮就像恋爱了一样紧贴不放,思维是一片混沌,本就应该集中思维处理的全新的人际交往与信息摄取方式更是变得一团糟。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牧心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转方向,原来的普外虽然累但是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现在生活学习全然脱轨,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碰壁,感觉上总觉得得不偿失。这种时候许牧心只能给戴芥弥写信,有时候写电子邮件有时候写纸质信,邮件就发出去,纸质信就存放在自己床下的巨大的储物柜里。有时候许牧心觉得戴芥弥已经不是自己的男神和潜在恋爱对象了,他成了一个象征,可望而不可即,可遇而不可求,向他述诸爱意与思念,只是给自己痛苦而疯狂的生活留一个念想。

可是痛苦是痛苦,快乐也是真的快乐。许牧心没有说错,他正在经历的像是强行拓宽任督二脉的疼痛,每痛一次,就会通一份。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轰然而来的新事物带来的是真实的喜悦,茫然是茫然,五彩斑斓也确实是五彩斑斓。

有一个深夜里,许牧心的室友都走了,他爬到窗边,坐在了窗台上,双腿一晃一晃地在看月亮。夜空万里无云,许牧心抬头,看见天上一轮弯月如刀,月牙上阴影明灭,又看地上凉月如水,水中藻荇交横,微风徐来,他闻到了栀子花的幽香。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许牧心毫无戒心地跑到门口,以为是某个迟归的室友没带钥匙。他打开门,一个黑影冲了上来,直接扑到了他身上。他被黑影推得连连后退,两人进门,门在气压作用下“轰”地关上。那人调整了下姿势,把许牧心整个人搂在了自己怀里。

“……芥弥?”许牧心不怎么确定地问。

戴芥弥没有回答,抱住许牧心的手却搂得更紧了:“你刚刚在干什么。”

许牧心试探着伸出手,抚摸着戴芥弥的后脑勺:“我……看月亮?”

“你看月亮看得坐到窗台上去了?!你以为你的平衡能力有多好啊,知不知道5楼掉下去是会死的啊!”戴芥弥低吼,声音有些颤抖。

许牧心愣了一下,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只是坐上去看月亮的,今晚上月光正好,我就坐在窗台上吹吹风赏赏月。你不要紧张嘛……”

“你昨天还说自己特别绝望你让我怎么不紧张!”戴芥弥直接打断许牧心的话,直起身,双手抓住许牧心的睡衣领口。

“我昨天说的是我学不懂向导精神生理学很绝望……”许牧心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戴芥弥,“你读了我的邮件。”

戴芥弥终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抓住领口的双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而且你还在晚上看我,不然怎么会知道我坐在了窗台上,”许牧心把戴芥弥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现在你要么站在这里给我把你不回邮件的原因解释清楚,要么给我麻溜地滚蛋。”

第7章

麻溜地滚蛋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刚说完这句话,戴芥弥领口一紧,头就被许牧心揪得低了下来,下嘴唇被他一口咬住。不是变相的一个吻而是实打实地咬,许牧心下口还挺重,戴芥弥感受到嘴皮一凉,接着有些丝丝缕缕地痛感蔓延开来。

“你个畜生……喜欢老子还吊着老子,你当老子是好惹的吗。”许牧心终于松开了嘴,戴芥弥下意识地要去舔下嘴唇,伤口处却被许牧心含住。许牧心含含糊糊地低声骂着,戴芥弥趁机一只手搂住他一只手拖着许牧心的后脑勺,不让他的呼吸远离自己。

这其实是戴芥弥第一次接吻,他却无师自通把嘴唇贴到了许牧心的嘴唇上,趁他骂人把自己的舌头探了进去,开始追逐许牧心的舌头,柔软的灵活的舌头,就像是追逐许牧心本人。许牧心深吸一口气,重重一推,把戴芥弥抵到墙上,尝试反客为主。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许牧心实在有点喘不上气软在戴芥弥怀里,他们终于停止了接吻。戴芥弥脸上的红晕光是借着月光就能看见,他松开手,凝视着许牧心,又突然眼神一空,举起手,很少女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你……这是你的初吻?”许牧心被刚刚戴芥弥摸嘴唇的动作镇住了,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嗯……啊……诶……呃……哈,对、对。”

“……行吧,你个小畜生。”许牧心又一次很没形象地骂了一句,环住戴芥弥的腰,低头把自己的脸埋到戴芥弥的胸膛。

“以后不准躲我。”

“好。”戴芥弥把许牧心搂紧,耐心等着许牧心抬头,在他耳垂印下一吻。

许牧心和戴芥弥正式在一起了,虽然这件事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他们开始陪课约自习,早上陪早操晚上压马路,隔三差五翻墙出去约个会,吃夜宵之类的,和普通大学情侣生活殊无二致。许牧心打着“我也想参加早操锻炼身体”为由陪着戴芥弥出早操,神奇的是戴芥弥的辅导员居然同意了,于是每天哨兵早操晨跑5公里的时候,他们班级后面总是拖着一个不打跟得上节奏气喘吁吁的普通人。

“你还是别陪我了,太累了你吃不消的。”戴芥弥曾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他,“没必要的,我们班好多和向导谈恋爱的人,他们的向导从来不陪他们出早操的。”

“哇所以向导是不会来陪早操的吗?”许牧心故作惊讶,又突然嬉皮笑脸,“我和向导又不一样,我比向导强~多~了~”

许牧心总觉得周围是有人看出来他们的关系的,毕竟在特殊能力者中,同性恋虽然不常见,但绝对不是件罕见的事,相较而言,可能他的普通人身份还要更加引人注目一些。许牧心本来也没想着遮掩他们俩的关系,戴芥弥更是这样,周围人的眼神偶尔有些异样,意外地也没有受到什么干涉。

不过许牧心确实一直在等一个人来找他。某天晚上,戴芥弥把许牧心又一次拉到了两人初见的湖边,找了条长椅,小心翼翼地看着许牧心坐下后,坐到他旁边,拉着他的手,十分严肃地说:“牧心,可能有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

气氛被烘托得太好,许牧心不免有些紧张:“怎么了?”

“就是,我其实,应该是会有专属向导的,而且我大概知道这个专属向导是谁。”

专属向导?许牧心在脑内疯狂搜索了一下这个名词,终于想起来上次听见这个词语就是在被拒绝的那天。然后他又想起在他转过来之后的某个晚上,他的向导室友们充满艳羡地聊着八卦,说班上的谁谁交的哨兵女朋友居然就是自己的专属哨兵。

“专属向导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们会长期配合工作,我的精神网和五感什么的都会有他专门负责疏离和调整……”

“那……不是挺好的吗?”许牧心没怎么听懂,“你们就是专门的工作搭档,你的身体还有人专门负责管理,对哨兵不是特别有帮助吗?”

“你是普通人你可能不大有这个概念……其实对我们来讲,专属哨兵向导,有点相当于结婚……”

“所以你会和他结婚吗?”

“不会!”

“那不就对了。”许牧心看着四下无人,便凑上去轻吻了下戴芥弥的耳垂,“我不介意的,只要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就不会介意的。”

许牧心回寝之后见寝室除了他只剩一个人了,便缠着唯一留下来的学霸室友问起了专属向导。说着是工作伴侣,怎么可能呢,那就是结婚。不,甚至比结婚这种的“交|配许可证”还要高级,精神融合,意识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鸣,疏导,保护,拯救,指引,跟随,庇佑,灵魂意义上的伴侣。但他也同样记得学霸室友脸上的面无表情,似乎还压抑着白眼的冲动。

“哇……这可真浪漫……诶,我听说你们的专属哨兵是管理处分配的,管理处怎么做到的?”

“看基因匹配度,匹配度越高精神力越契合,据说精神力契合的就能发生爱情,可能吧,爱情太复杂了,我不太懂。”学霸室友推了推眼镜,“不过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权利,大家都是一个哨兵一个向导搭配着过来的,也没见人闹翻过。”

许牧心试探着问:“你们应该对这个都挺期待的吧?我单身时反正挺希望国家给我发对象的。”

学霸室友像是故意忽略了其中的某个奇怪的强调,坐在书桌前翻起了书:“我是不婚主义者,不过上面一定要分配的话我也没办法。”

第8章

继续抚摸戴芥弥的耳廓,许牧心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起他的耳垂,一边认真观察他的反应。戴芥弥渐渐安静了下来,许牧心判断他应该还能维持这个状态一小段时间,便抬起头,隔着断墙向外面张望。火药味依旧浓郁,烟尘气息让人很不舒服,许牧心眯起眼睛,透过层层硝烟,隐约看见了一个作战小分队向这里走来。许牧心暗自祈祷着是自己这一方的人,但是上帝显然听不见遥远战场上的小小祷告,他们走进,许牧心在他们的头盔上看见了显眼的蓝底红纹“W”。

敌军的人。

这个小分队看上去状态并不好,一行5人,其中一个人看上去似乎昏迷不醒,被另一个人背着,剩下3个人,一个人丢了左臂,一个人瘸腿,只有一个人看上去还算完好,只是疲惫不堪。许牧心想着如果戴芥弥还醒着,他一定可以通过走路状态和面部表情得到更多信息,甚至可以尝试捕捉对面的呼吸声,如果有可能,说不定会有一些特殊能力者因为体力不济不能再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戴芥弥闻到就能判断对面的状态。

但现在只有他了。许牧心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身体向下移了些,正好双手捂住戴芥弥的耳朵。他把自己藏好了些,然后继续向外面看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分队向这边走过来。小分队虽然状态不好,但是能感觉到极佳的战斗素质,他们依然保持着特别的战斗队形保持着一种有序变化的进程,身体状况最佳的人似乎是队长,他打头阵,瘸腿者和断臂者殿后,中间的人身上背着昏迷不醒者。

突然,打头的人停了下来,他靠墙抬枪,枪头对着周围扫了一圈,接着,明明是极细微的动作,许牧心却偏偏注意到了他耸了耸鼻子,然后皱起了眉,把枪口准确无误地对准了许牧心和戴芥弥藏身的水泥墙,做了个手势,剩余四人迅速调整队形围在他身后。

许牧心寒毛立起,迅速回头,从自己腰间摸出手枪,双手握住竖起放在胸前,想要举起来尝试自卫却最终没有这么做。他有一种直觉,对面小队的队长是一个哨兵,但是无法判断剩下四个人中谁是他的向导。许牧心很清楚哨兵的五感到底发达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他甚至不敢继续往外看,害怕他移动的头发丝会引起对面哨兵的注意,只能把自己严丝合缝地贴在墙上,腿上躺着戴芥弥,调整自己的呼吸保持均匀。他暗自希望对面的哨兵没有自己的专属向导,五感没有被好好照顾到最佳状态,或者说希望外面的爆炸声足以掩盖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

但是……许牧心眯起眼,他真的很在意刚才哨兵皱眉时耸鼻子的行为,不像是习惯动作也不像不舒服的抖动,而更像是在嗅什么味道。

糟糕!信息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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