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附带番外]《折春茵》作者:白鹭下时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3-30分类:小说浏览:14评论:0

折春茵

作者:白鹭下时

简介:

禁欲者沉沦,圣洁者堕落

第18532名 7300 5,438 未知

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天作之合甜文市井生活正剧

主角:顾识茵

配角:谢明庭、谢云谏

其它:完结文《藏鸾》

视角:女主

收藏:27315

◎ 立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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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8.85开始写番外【先婚后爱+高岭之花黑化+双重人格+强取豪夺+兄友弟恭】【圣洁者堕落,禁欲者沉沦】

京城陈留侯府二子原是双生。

哥哥风姿卓越,文武兼备,如圭如璋。

弟弟鲜衣怒马,卫国戍边,亦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

识茵嫁的是弟弟,谢家二郎谢云谏。

他与她在灯会上相识,遂三书六礼聘她过门。是夜花影满地,凤烛光明。识茵羞怯抬眸,柔声唤身前皎若芝兰的新婿:“郎君。”

明眸翦水,正似秋水落芙蕖。

四目相对,烛影深深。她看见新郎目光蓦地一沉。

他冷淡应了一声:“嗯。”

婚后,婆母说郎君性子冷淡,要她多主动些,识茵也照做了,日夜痴缠着他。夫婿虽不过分热情,却也没拒绝她的主动,夫妻生活尚算融洽。

直至某日,真正的谢家二郎回京省亲,将要看望新婚的妻子——

新妇所居的园舍突遭大火,赤红色火焰一望无尽。

所有人都当新妇已殁,唯识茵知晓,她被锁在一间密室内,做下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夜夜同榻而眠的好“夫君”——谢家大郎谢明庭。

——当日,误以为夫婿阵亡,婆母为沿继香火,遂命夫君的兄长代替丈夫,与她完婚。

她曾以为的夫妻恩爱琴瑟静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阴冷密室内,一只冰冷的手抚过她脸颊。

“茵茵……先与你遇见的是我,与你成婚的人也是我,凭什么,你要选他?”

排雷:

※娇柔心机小美人vs斯文败类·伪高岭之花哥哥&活泼漂亮爱黏人小狗弟弟,男主是哥哥,双c;

※强取豪夺&兄弟雄竞。女主和哥哥成的亲,自始至终只和哥哥存在婚姻关系;哥哥骗婚,且会付出代价。

※封面有男主女主两版,文案也有两版,视作者心情轮流换。

※父母辈恩怨特别狗血炸裂,慎入。

下一本:《继妹》(免费文)

1 第 1 章(修)

◎高嫁◎

永贞三年,秋。

七月流火,暑气渐褪。正平坊顾氏家宅内,晴空轻烟袅袅,堂下杨柳依依,一排排檐灯穗子在金风中悠悠摇荡,一切都是美好的初秋图景。

檐灯之下,识茵姿态娴静,倚在美人靠上刺绣。

飞针走线间,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于雪青丝帕上渐渐显现。

她衣饰简朴,不施脂粉,亦无钗环,云低鬟鬓,月淡修眉。只在斜挽的乌云上簪了几朵玉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张清婉的美人面,映着悄悄探入檐下来的白玉山茶,花面交映,光耀玉润,叫人几乎睁不开眼。

对面,一个小丫鬟捧着篾箩,仰着头巴巴地看了她半天。

女郎生得可真好。

小丫鬟在心间暗叹。

怪不得呢,即使生在顾家这样的小门小户,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也能被陈留侯府的二公子一眼相中,自灯会上惊鸿一面后,巴巴地求了母亲武威郡主上门提亲。

她至今都记得,郡主亲自来下聘的那天府中是何等高兴,郎主女君惊讶得不能置信,阖府上下喜出望外,连那一向与小娘子有隙的四娘子都转了性,“阿姐”、“阿姐”叫得亲热。

是啊,谁能不高兴呢,那可是陈留侯府。京中谁不知道陈留侯府三百年清贵望族,既是外戚又有军功,一对双生子皆是人中龙凤。

她们那位准姑爷,十七岁时就点了鹰扬将军,十九岁升任正三品的龙骧将军,跟随凉州公出战沙场,战功赫赫,京中想嫁他的贵女可以从城东一直排到城西。

反观小娘子,父亲生前只是个太学的六品小官,母亲也是画工之女,与“清贵”二字毫不沾边。

小娘子失恃失怙,长在伯父家。但即使是郎主,也仅仅只是个从五品的主事。

这门亲事,真真切切是她们顾家高攀了。

但郡主却说是老爷生前和已去世的陈留侯定的,并非高攀,下定时又送了许多的彩礼,里里外外给足小娘子面子,洛阳城中无不艳羡……

忆起下聘那日侯府丰厚的赏钱,小丫鬟对这桩婚事的祝福都真心起来:“历来麒麟最是难绣,女郎对姑爷那样上心,姑爷一定会喜欢您的。你们一定能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她本是说的吉利话,自己脸色却一变,忍不住朝女郎看去。

识茵面无异色,正摊开花绷看着那未绣完的麒麟,横波双目中透出一丝浅笑:“若真能如此,也就好了。”

主仆二人又说着话,讨论起该用何种丝线绣作配的祥云,堂下忽传来一道声音:“哟,阿姐在忙呢。”

识茵回眸,一个身着淡粉衫子、石榴红裙的少女眉目倨傲地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数个抬着箱笼的侍女。是她的堂妹,顾四娘。

“阿姐可真有闲心。”她笑盈盈地走进来,“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不做正事,倒有闲心在这里绣帕子。”

“是给姐夫绣的么。”

顾识茵将帕子往篾箩里一收,并不起身。她淡淡问道:“四妹妹怎么来了。”

“妹妹来给三姐姐添妆啊。”顾四娘道,“听闻三日后陈留侯府就要迎娶三姐姐过门,姐姐大婚在即,妹妹真是好生羡慕。”

虽是恭贺的话,她眉梢眼角实藏挑衅。识茵道:“是吗?婚期已经定了吗?”

“是啊。”顾四娘笑吟吟道,“昨天就派了人来,说婚礼一切照旧,只是姐夫不良于行,恐怕不能来迎亲。到时候他们派人来接,姐姐自己过去就行了。想来阿父阿母很快就会告诉姐姐这件事。”

“三姐姐,你这一嫁可就成了将军夫人了,将来富贵,可不要忘了姊妹们。”

女孩子的笑意里有种残忍的天真,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识茵莞尔:“那么,四妹妹打算给我添些什么呢?”

顾四娘唇角抿过一丝讥讽,指示侍女将那口抬起来的红木箱子打开:“安平居的鞍鞯,汨罗堂的弓,还有西市的蹴鞠,听闻姐夫征战沙场弓马娴熟,于蹴鞠一道也是国手,姐姐你也该学一学,省得婚后连个共同爱好也没有。”

“对了,还有这些绸缎。上好的苏锦,妹妹我自己都舍不得穿,拿来送姐姐,是怕这么鲜亮的颜色,阿姐出嫁后就穿不上咯!”

顾四娘笑起来,身后的侍女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识茵身边的小丫鬟气得脸都歪了,这……这哪里是添妆,分明是给女郎添堵!

送马鞍,蹴鞠,是因为这些东西,准姑爷用不上了。

说小娘子日后不能穿鲜亮的颜色,是在恶毒地诅咒她,过门即守寡。

是的,这桩婚事虽好,但小娘子要嫁的那位谢二公子却已很不好了!就在一个月前,他被派往江南查一桩军饷贪墨案,在建康遭遇山匪,身受重伤,经脉尽断。

事发之后,陈留侯府不愿退婚,坚持要娶小娘子过门冲喜。而郎主女君,也因早将聘礼挥霍一空而巴不得将小娘子嫁过去抵债,是而在昨日陈留侯府的人上门商议婚期时,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眼下,阖府都知道了三日后女郎出阁的事,唯独她自己被瞒在鼓里。

当然,现下她也是知道了。可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她才十六岁啊,为什么要搭进去一辈子呢?

家中甚至还在传,她们的那位准姑爷,已经活不过今年了。而以那位武威郡主的护子心切,说不定,还会让女郎下去配冥婚……

想到这儿,小丫鬟眼眶一酸,眼中慢慢聚起了热意。当事人识茵自己却只轻飘飘瞥了那些宛如闹剧的礼物一眼:“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四妹妹为我添妆。”

一拳打在了棉花里,顾四娘神情微僵,还想再刺她两句,识茵已然越过她,朝屋中去。

她面上毫无反应,反倒衬得顾四娘一群人像上蹿下跳的小丑。顾四娘心神微凛,又很快调整过情绪来,于心中轻嗤。

都是碧玉年华的少女,有谁会想去伺候一个残废呢?顾识茵,只不过是强撑出的不在意罢了。

她朝前方喊:“姐姐如此淡定,莫非已经想好了退路么?”

“也对,二公子不行,不还有个大公子么?听说他们俩可是双生呢,这做弟弟的不行,洞房花烛夜一样可以让哥哥代劳啊。”

“所以啊,新婚之夜姐姐可得看仔细点,别像你娘一样,又搞出有堕顾家门风的事!”

她话音才落,识茵已停下脚步,回过眸来:“你说够了没有?”

“魏律,诬告本属府主、刺史、县令者,加所诬罪二等,何况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妹妹既然对咱们的谢少卿这般感兴趣,不妨亲去向他求证此罪该怎么判。或者,我帮你问?”

她难得地动怒,眼中有锐利的刀锋。顾四娘恨恨噤声。

是了,顾识茵未来的大伯,陈留侯府世子,正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听闻那一位与她那姐夫虽是双生,气质却迥乎不同。若说其弟有如雄鹰幼麟,跳脱开朗;他便是溪涧美玉,沉静深邃。

前年春闱,更一举夺得状元之位,连中三元,兼又相貌俊美,风神清令,被女帝亲口夸赞为“如圭如璋,令闻令望”,为此,女帝的正牌丈夫楚国公还好一顿吃味。

传闻他性情严厉,不苟言笑,断案亦铁面无私,但凡状子送到他手中,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黎民百姓,都逃脱不了应有的罪罚。这话若真传到他耳中,自己的确讨不到好。

顾四娘今日来不过是一逞口舌之快,又没真的蠢到得罪陈留侯府。她飞快地朝堂姊福了一福:“妹妹只是担心姐姐而已,既然姐姐心中明白,妹妹就放心了。”

随后,指挥侍女搬起她送来的那一箱礼物,果断地离开了。

小丫鬟依旧为了方才那通阴阳怪气的话生气,识茵却面无表情,继续往屋中走。

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在意方才堂妹所说。

没脑子的蠢话罢了,生在她们顾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更应懂得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盼着姊妹过得好才是。难得她嫁得不好,就会对顾家、对四娘自己有助益?

至于婚事……

脚下步子微滞,识茵眼前浮现起元宵灯会上少年人清朗俊美、言笑晏晏的一张脸来。

灯火流照,灯明月皎。

他提着一盏梅花宫灯,隔着茫茫人海唤她。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在下姓谢名云谏,改日必当请母亲来府上提亲。

他说你不许嫁给旁人,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夜流星如雨、棋逢对手,的确是很美的初见。可实际上当时的她是有些害怕的。因为当晚设那局棋,她的目标其实不是他。毕竟以她的家室,实在不敢攀扯到陈留侯府头上……

她没想到和她下棋的会是他,也没想到他会娶她,之后三书六礼,一切都是正妻的待遇。

后来他们通过信,通过信笺内容也可看出他是个赤诚明朗的青年郎君,他在信里同她约定,大漠孤烟、黄河落日,他们都要一起去看……

所以,她愿意的。

就算他真的伤重,她也愿意陪他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程。此后,也正可顺理成章地摆脱这个“家”。

而她的那位大伯……

识茵眼中浮现出几分恍惚。

她愿意嫁去谢家,除却对未婚夫的好感与同情,还真是有几分是因为他。

作者有话说:

男主是哥哥,下章出来。双c1V1,有双生兄弟心灵感应的私设,不喜勿入。

本文是《前夫是皇帝》的系列文,看不看那本都不影响,强取豪夺同题材《藏鸾》在专栏。

抱歉延迟了一周开文,本章发50个红包。

感谢读者“baobao”,灌溉营养液X54,读者“晚晚”,灌溉营养液X2,读者“天不负”,灌溉营养液X10,读者“陆窈知马力”,灌溉营养液X11,读者“53580325”,灌溉营养液X1

2 第 2 章

◎双生◎

三日后,陈留侯府的迎亲队伍如期上门。

被派来负责迎亲事项的是陈留侯府的陈管事,队伍盛大而喜庆,将顾家所在的正平坊堵得水泄不通。

礼仪即毕,识茵手持障面的团扇,被侍女扶上侯府迎亲的马车。车外鞭炮乍起,鼓乐齐鸣,一片乱糟糟的闹哄之后,张红悬彩的马车开始走动起来,迎亲的队伍有如一条赤龙在沟壑里游动,一眼难望到尽头。

附近百姓争先恐后地跳上坊墙,向队首看去——一应都是迎亲的规制,独独没有本该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新郎。

有不明就里之人,开始议论:“怎么不见新郎。”

“没听说吗?侯府的二公子受了重伤,就剩一口气了,这会儿迎顾家娘子过去,就是为了冲喜呢!”

“都不能迎亲了,难道还能行事?那一辈子也就只能守活寡了,小娘子嫁过去得多委屈呀!”

“对了,那位二公子不是还有个状元郎哥哥吗?听说还是双生子呢,要我说啊,这反正都长得一样,干脆洞房夜就叫兄长代劳得了。反正新妇们也分辨不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淹没在近乎喧天的鼓乐声里,悬金饰玉的婚车中,识茵却是听得分明。

双生子……状元郎……

她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大伯,陈留侯府世子,大理寺少卿谢明庭。

也是因他,被人这般调笑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因为她的确别有所图。

她六岁那年的元日,父亲去世,母亲回了娘家改嫁,此后便离奇地去世了。

是舅家亲来报的死讯,但她却并不相信,因为母亲临走时曾亲口告诉她,会在端阳节接走她,但也是那一天,传来了母亲的死讯……

视线重新聚焦于团扇上以金丝银线勾勒出的鸳鸯戏水,识茵回过神来,放下了举得有些酸软的手臂。

已经十年了,她依然不肯相信母亲去世。她那位大伯正掌管刑狱,有这层关系在,入府后,她想要去求他帮自己找找。

只是听闻大伯性情冷淡严厉不好相处,自己身为弟妹,也应避嫌,事情就得徐徐图之了。

她也不打算回顾家了,就必须在陈留侯府站稳脚跟。

*

铜驼坊,陈留侯府。

与盛大的迎亲队伍不同,因今日新婚的主角新郎官不便,这场大婚并未宴请宾客过府观礼,府中冷冷清清,唯有新郎所居的麒麟院里才能觑见几分喜庆的红色。

良辰将至,婚车已至铜驼坊,眼下,识茵那位尚未谋面的婆母武威郡主叱云玉萼,却还身在正院之中,等着仆妇前来回话。

“鹤奴还是不肯?”

新点华灯照得她脸上的怒气无处遁形,得了仆妇肯定的回答后又大怒:“真是反了他了!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话也不听!去,拿这根御赐的九节鞭去,把他给我捆了来!”

她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一抬手,却露了层层赤红袍袖下的素袖,是一个母亲在为死去的儿子戴孝。

仆妇心头一酸,哽咽着跪下:

“郡主,世子与二公子感情一向深厚,眼下二公子尸骨未寒,您却让他娶二公子的新婚妻子,这,他心里能好受吗?”

武威郡主愈发愤怒:“就因为麟儿已经死了,这个婚,他才必须得成!”

“麟儿连个血脉都没能留下,将来孤魂野鬼无人祭祀,他心里就好受了吗?麟儿就唯他一个兄长,他不替婚谁能替?”

外人不知的是,谢家二郎并非身受重伤,而是径直死在了建康,连具尸首也未能运回来。

他是为女帝查军饷去的,显是遭到了报复。初得到消息时,叱云氏近乎晕厥。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儿子才二十二岁,妻与子俱无,到地下后也孤零零的。所以,他喜欢的姑娘她会替他娶回来,他没有的子嗣她会让顾氏生下,将来过继给他,让他这一脉香火不至于断绝。

至于向谁借种呢?自然就是她的大儿子谢明庭了!

他们本是双生子,当初长子只早生了一刻钟的时间,由此被立为世子。在叱云氏眼里,他占了弟弟的嗣子之位,如今让他代替弟弟和新妇生子,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谢明庭不同意。

自然,这等荒谬又有违人伦的事,换成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皆不会同意。何况借种之事本就敏感,谢明庭又是在大理寺为官,若被有心人诬告为与弟妹通|奸,仕途全毁不说,更会遭至流刑。但这些在郡主眼里,都抵不过小儿子的身后事。

武威郡主最终亲自走了一趟。

鹿鸣院与麒麟院只朱墙修篁相隔,青松翠柏,古朴森森,偶有几只雀鸟停留在被夕光照得朦胧一片的人面纹瓦当上,落寞又孤寂。

院中仆妇杂役皆已屏退,金乌西坠,花影满窗,妇人激动的争执声自窗中泻出:“……麟儿是你的弟弟,你一定要这般狠心吗?”

“你弟弟不明不白死在江南,朝廷连他的尸首也不还给我们,只叫我们一味遮掩着,做出他还没死的假象。可新妇子毕竟是个外人,还未知品行,这时候你不去代你弟弟拜堂把人笼络着,事情泄露了可怎么办?”

书案前站着个褒衣博带的青年人,姿容俊美,风仪楚楚,神情掩在入窗夕色下,轮廓如冰玉剔透。

武威郡主发作的时候,他沉默得就好似山峦在水面投下的静影。

待她发作完毕,才淡淡道了一句:“圣上只让我们对外隐瞒云谏的死,并未让母亲为他完婚。”

“母亲究竟是出于何私心要顾氏女过门,母亲自己心里清楚。”

武威郡主心中有鬼,几乎被这一句噎死。面上仍是哀戚悲态:“是,母亲知道,当年母亲送走了你,偏心你弟弟,你心里有怨……”

“可这些与你弟弟又有什么干系呢,决定是我和你父亲做的,后来你父亲不也把你接回来了吗?你父亲在的时候就偏疼你,我自然就要疼他多些。况且你弟弟也常常劝我,要多关心你,许多事是母亲自己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母亲的错,你莫要迁怒到他身上啊……”

郡主说着便恸哭起来,从来以刚强面目示人的将门虎女,哭来竟也一样的肝肠寸断、使人动容。

对面的青年郎君却冷冷地侧过眸来,目光森冷,如剑如矢,武威郡主余光瞥见,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竟还记在心里!

他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自然什么都该听她的,过去的那些事,难道还抵不过她的生育之恩么?

所幸只是一瞬,他目光轻飘飘地自她身上掠过:“母亲多虑了。”

“阿弟的死,儿也很意外。”

青年郎君长睫微敛,如金石缄默无声,仿佛方才一霎而过的寒芒剑影只是她的错觉。她微愣了一刻,仍是哀求:“他是你的手足至亲,你就替他和顾氏拜个堂吧……他长到二十二岁,还是头一回如此喜欢一个女子,巴巴地央我去提亲。”

“鹤奴,就当是母亲求你了不成吗……”

室中清漏沉沉,落针可闻,窗边则隐隐约约传来喜庆的唢呐声,是新娘的婚车近了。

青年依旧无所动容,置若罔闻。正当武威郡主欲以一跪相胁迫时,青年终于淡淡开口:“知道了。”

“母亲请回吧,容儿更衣,再见新妇。”

一直到步出鹿鸣院的时候武威郡主还有些想不明白。这,这怎么又同意了?

这个儿子是寤生,生产的时候叫她吃了好些苦头,加之他幼时曾被道士言两兄弟命理相克,七岁之前不得共存,郡主私心里更喜欢小儿子,厌恶寤生的长子,遂将他送去了建康故宅,寄养于族人家中,待被接回后性情冷淡,所以从来就不大喜欢他。但母子间也从未起过大的冲突,他缘何会用那般仇恨的眼神看自己?

武威郡主不得其解,一旁的心腹秦嬷嬷却于此时插话道:“郡主方才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直。”

“青年郎君们大多性情高傲,何况是咱们连中三元的世子爷?他对二公子的兄弟情谊是真,可他有自己的自尊也是真,身为男子,又有谁愿意去做旁人的替身呢?您把话迂回着说,世子爷也就不会忤逆您了。”

当局者迷,郡主偏爱二公子,与世子亲缘淡薄,也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都看在眼里,世子他,从来就不喜欢被当成二公子,否则也不会执意长成与二公子截然相反的样子了。

武威郡主不以为然:“他是我的儿子!自然我叫他做什么都是应该。”

二人的说话声淹没在影影绰绰的喜乐声中。窗边,高大俊美的青年仍负手而立,透过窗前一丛婆娑花影,面无表情地看向西边红绸遮月的麒麟院。

身后的桌案上,静静摆放着一套方才送来的喜服。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世子,时辰快到了。”

“知道了。”他漠然应,“你出去吧。”

事实上,弟弟的死,谢明庭从来就不是很信。

说来或许没人能信,他与弟弟既是双生,便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之感应,能感知到彼此的喜怒哀乐,但也只限于对方心理急剧波动之时。

此番弟弟被女帝秘密派往江南,他确有几次察觉到他的紧张,但并非致命的威胁,更不可能令他赴死。

云谏,应是被圣上留在了江南,假托病重回京,在替圣上查些什么。越做出这些遮遮掩掩之事,才越叫圣上想查的人相信云谏的“死”。

母亲将顾氏女迎进门自是为了她的私心,但若云谏假死之事因之泄露,在陛下面前却不能交代。

作者有话说:

哥哥寤生所以不被母亲喜欢参照的是《郑伯克段于鄢》,“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哥哥小名鹤奴,字有思,出自“青山有思,白鹤忘机”,X奴,古代常见小名格式。古代双生子不祥、要送走一个是网络常见说法,但古代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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