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哥儿在末世 [成长·逆袭参赛作品]
作者:棠梨煎蛋
文案
【正文完结】【预收《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本文文案↓
沈青是村里有名的嫁不出去的凶悍哥儿。和母亲一起被偏心眼儿的祖父母、想小子想疯了的亲爹“赶”出家门之后,只能靠卖柴火为生。
一日上山砍柴遇到野猪,沈青仓皇间躲进一个山洞,却发现山洞的那头别有洞天,竟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遍地是腐烂的丧尸,变异的动物、植物,可落在沈青眼里就只有地摊上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钻石名表…
价格:一个馒头。
沈青攥着一麻袋馒头吞了吞口水,他不仅看上了地摊上的东西,地摊前面蹲着的那个目光清澈愚蠢的英俊男人,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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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开霁在末世苦苦挣扎近一年,为了寻找失散的亲人,每天都去跳蚤市场摆摊打听消息。
没想到偶然一次与人为善,不仅积压已久的“废品”有人买了,还直接抱上了金大腿,迎娶金主爸爸,走上了人生巅峰。
“本摊所有物品,黄金、珠宝、玉器……通通两斤米,全部两斤米!两斤米你买不了吃亏,两斤米你买不了上当……”
“摊主卖吗?”
“限量产品,只卖沈青。”
雨过开霁,万里天青。
◇阅读指南:
1,山洞连接两个世界,受在两个世界穿梭,主古代,副末世。
2,架空,古代世界观为汉子、哥儿、女性三种性别人种,受是小哥儿,后期有生子情节。
3,角色包括主角都不是完美人。许多主要人物都是成长型角色,且角色们某阶段想法不代表作者三观。
4,防盗50%
微博@棠梨煎蛋,欢迎来找我玩呀~
——预收《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求收藏——
沈榶从快穿局退休,成了福昌伯府亲娘早死,亲爹不疼的可怜哥儿,穿越第三天就被人推进了湖里。
混乱之中,身体和灵魂还没完全融合的沈榶灵魂出了窍,让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抢占了身体。而他的灵魂则被挤到了贴身侍从体内。
于是只能先假装侍从,看着这个孤魂野鬼顶着自己的身份,拳打渣爹脚踢继母捶爆庶弟狗头,比自己还疯。
沈榶一边暗爽一边跟在身后殷勤递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同时在下人群中杀了个七进七出。主仆两个在伯府杀疯了,并肩作战默契无匹。
某一日孤魂野鬼忽然不见了,沈榶也回到了自己身体里。接着就像走了大运一样,府里和他有仇的全倒了大霉。而沈榶却被选为公主伴读,召入皇宫。
还点名让他带着贴身侍从。
沈榶:?
相传当朝太子性情骄纵暴戾,专横跋扈,其名能止小儿夜啼。沈榶运气不好,入宫第一天就撞上了。
太子嫌弃地看了眼低眉顺目的沈榶,转头却期期艾艾地问他的侍从要不要入东宫。
侍从吓得当场晕过去。
太子:?
小疯狗暴戾太子攻X白切黑伪小可怜受
————其他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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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兰塘村1
第一章
末伏正午时分,灼眼的阳光毒辣辣地炙烤着兰塘村,往日宁静安详的小村子今日也透出几分不寻常的燥热来。
村东头的沈家院子里。眼见就要秋收,沈青正把农具一样一样从柴房里拖出来修整,打磨、除锈,拾掇得利利索索的。
沈青是个小哥儿,人长得瘦瘦高高,像一棵刚抽条的白杨树。他年底就满十九岁了,一般村里的小哥儿十四五就开始相看定下亲事,十六七就得成亲。沈青快十九岁了还没定下来,除了他的性格是远近出了名的凶悍外,再就是他模样实在是不像个小哥儿,要不是眉心杵着颗不怎么鲜亮的孕痣,那活脱脱就是个英朗高大的汉子模样。
但沈青再英朗高大,时下小哥儿却是以像女子为美,讲究一个娇小纤细、白嫩柔弱。似沈青这样一身小麦色皮肤、浓眉星目,面庞也生得棱角分明,个头还高高大大的哥儿,村里长辈们便罢了,至多背后说两句孕痣色淡不好生养。和沈青同辈的小子们则多看沈青两眼都皱眉,没少背后说沈青样貌难看,没个哥儿模样。
一般小哥儿比女子个子略高一点就差不多了,沈青却比村里等闲汉子都要高半个头。这也是他亲事艰难的一个重大原因,模样不够柔美还是其次,哪家的汉子乐意夫郎比自己还高半头啊?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家做爹娘的看中沈青能干想结亲,只是在自家刚透出点口风,家里的小子便撒泼打滚、要死要活的不同意,闹了几次被全村看笑话,也累得沈青坏了名声,一直耽误到现在。
沈青抱了一堆农具在正房窗户下头坐了,一边轻手轻脚地收拾打磨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正房里的动静。
今日他两个舅舅苗兴苗旺一大早就带着六七个人从石渠村赶了过来,俱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兰塘村的村长赵有当也在屋里头,加上他爷爷奶奶,他爹娘和二叔两口子,满满当当坐了一屋的人,正是在说他爹沈志高要休妻的事儿。屋里吵得房顶都要掀翻了,沈青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不防一块泥巴却砸在了他脚上,在破旧的藏青鞋面上留下一片褐色的污渍。
沈青眉头皱起,抬眼看去,他的堂弟沈壮正坐在不远处,捏着满手的泥巴朝他咧着嘴笑:“傻大个,你说大伯把你娘休了,把那李寡妇娶进门,你是不是就得管李寡妇叫娘了啊?”
沈壮的亲妹子沈小娟正坐在厢房门口缝一块手帕,闻言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沈青抿着唇不说话,只握了把柴刀在手里冷冷地盯着沈壮看。看得沈壮心里直发毛,却仍贱皮子属性发作,把手里的泥巴朝沈青扔了便跑。
要搁平常沈青非得把那泥巴全塞沈壮嘴里不可,不过这会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暂且按下,狠狠瞪了沈壮一眼,屁|股底下却没挪位置,依旧凝神去听正房里的话音。
正房里头在吵闹什么,在沈家院子里,乃至整个兰塘村都早已不是秘密。没见着他家墙头底下围了不少人,鬼鬼祟祟地来回转悠,全是等着看热闹的吗?
这半个多月也不知已经闹了多少回:沈青的爹沈志高和村头的李寡妇不知何时鬼混在了一起,如今那李寡妇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李寡妇说是去县城的医馆找了大夫把脉,这一胎保准是个小子——也不知道才刚三个月,是哪个华佗再世的大夫就能凭脉象断定。沈志高听了便急慌慌的回家闹,要把发妻苗氏给休了,娶李寡妇过门。
正房里传来了沈青母亲苗氏低低的哭声。
这苗氏也是个苦命人。当初她嫁沈志高不久就生下了沈青,因着是个哥儿,家里公婆夫婿略有些郁闷。但看着夫妻两个还年轻,加上苗氏刚过门不久有孕,瞧着是个好生养的,村里人也有讲究先开花后结果的,便没多说什么。只盼着往后再多生小子,对沈青这家里面头一个出生孩子也不差。
过了两年苗氏生下第二胎,果然是个小子。可把一家子高兴坏了,给孩子取名叫做沈璋,沈志高和爹娘沈老汉、沈老娘都当做心肝一样疼爱。可到了生第三胎时,苗氏不慎摔了一跤,胎位摔得不正。难产了两日,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没活下来,苗氏虽保下一条命来,却也狠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了。
虽然可惜,不过已经有了沈璋这个小子,家里遗憾了些时日便也放下了。却不想沈璋长到六七岁,夏日里出去玩水,竟淹死了。
唯一的小子没了,媳妇又不能再生,沈志高一口气上不来,当时就昏了过去。醒来后一蹶不振,连着酗了几个月的酒,渐渐的对苗氏和沈青母子也变了副嘴脸。
当家的爷们儿都不护着,别人就更不当回事了。从此家里一应脏活累活都是沈青母子两个的,平日里没个好脸色还动辄打骂。直到沈青长大了,还长得越来越高、越壮,沈志高才不怎么跟他们母子动手了。
倒是从此对他二弟沈志伟生的小子沈壮亲得跟什么似的。
原以为沈志高这辈子就指着侄儿给摔盆打幡了,没想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和李寡妇勾搭上了,还弄出了孩子。如今,沈志高便以苗氏不能给他生儿子,让他绝了后为由,嚷嚷着苗氏犯了七出之条,要休了苗氏,给李寡妇腾位置。
村里人能娶上亲都不容易,没谁家休妻和离的。沈志高大字不识一个,还是在茶摊上听说书,听到有一个“七出之条”,便扯了来做大旗。
他不懂,苗家兄弟却带来了懂的人。石渠村比兰塘村离县城更近,自然也要更富一些,村里出了两个秀才,还办了学堂。且不像兰塘村是个杂姓村,石渠村的人倒八成都姓苗,同宗同族自然也更团结护短。今日苗家兄弟要给姊妹撑腰,特意求了石渠村的老秀才,派了他的长子一同前来。
这人也姓苗,硬要攀亲沈青还得叫一声表叔。二十七八的年纪,幼时便考上了童生,也是小有神童之名。虽说这些年没能再进一步,在乡下村里也是有些体面在的。
听了沈志高这话,苗童生便捋了捋袖子笑了:“七出出的是不能生育的妇人,你媳妇且不说给你们沈家生了青哥儿养到这么大,便是小子当年也是生过的。养不住那是你命里没有,却不是我们石渠村嫁出去的姐儿不能生。再者,无子这条要五十岁以上方可,你们二人都未到年纪,未合出之。这事儿你就是闹到官老爷那里,也是这个理儿,你休她不得!倒是你,你家中有妻室,却和那李寡妇通奸——通奸可是犯法的,告的官老爷那里,你和你那姘头都得流放!”
赵志高被唬了一跳,他哪懂什么刑律,不就是和个寡妇相好,怎的还要流放!可看苗童生说的言之凿凿,他一时也慌了神,连忙去看他们兰塘村最懂刑律的村长。
兰塘村的村长赵有当瞪了沈志高一眼,轻咳了一声:“咱这庄户人家哪懂这些个,都是乡亲里道的,也没有为这种事闹到官府的。”
通奸确实是要判流放的罪,不过也是民不举官不究,官老爷可没那闲工夫盯着乡野小民被窝里那点子事儿。加上村里人少去官府,更害怕去官府,宗族和村长、里正往往就是这一小片天地的法度。以往附近村里出了通奸的丑事,多半是打一顿了事,只有那风气极为严苛甚至有些古板的村子,才会把人逐出村子,甚至沉塘。
村民要是绕过他这个村长,直接去官府告状,也是在下他这个村长的面子。
苗童生听了便一笑:“这是自然,要不是他口口声声说什么按七出之条,我又哪里会提什么刑律。咱们石渠村和兰塘村那么多姻亲,闹到官府去坏了两村的感情也不好。”
赵村长听了这话便有些讪讪的。他作为兰塘村的村长,那肯定是要护短的,不然村里谁还信服他、听从他?可这事儿沈志高做的是一点不占理啊,让他这个当村长的在外村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苗童生的意思他很明白,这不仅是沈家和苗家两户人家的事儿,处理不好了,也是石渠村和兰塘村两个村子的事儿!人家石渠村好好的姑娘嫁过来,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挑不出什么错处,身子还为了给你们家生孩子坏了。现在过了大半辈子,因为夫婿和个寡妇牵扯不清,就要把人给休了?
他作为村长这时候要是拉偏架,不给人主持公道,兰塘村的名声就要坏了,以后外村的姑娘小哥儿——尤其是石渠村的,谁还敢和兰塘村做亲?
苗童生这是点他呢!
赵村长权衡了半晌,他也不想为了沈志高一家,坏了整个村子的名声。思索半天自觉思虑出了个还算两全的法子,就是有些委屈了苗氏,便温言道:“虽然咱们庄户人家都是单夫独妻,不兴整个二房纳个小的,但李寡妇既然怀了老沈家的种,说不得便得破了这个例。青哥儿他娘,你受点委屈,就让她进门做个小伺候你,将来她生下的那个孩子也是给老沈家顶门立户的,得管你叫大娘,管那李寡妇叫二娘,他得孝敬你呢。”
苗氏低着头,眼底一片茫然。她在沈家院子里苦熬了这么些年,人瘦的就剩一把骨头,加上这事儿闹心惶恐,更加摇摇欲坠,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明明是苗兴的妹妹,却苍老的看着苗兴还要大几岁,两鬓已有不少白发了。
此刻苗氏面庞上挂着泪痕,手上捏着衣角,心里是半点主意也没有,惶惶然看向自己的兄弟。苗兴和苗旺两人对视一眼,虽觉得有些便宜这对狗男女,但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便准备再提点条件,给苗氏谋些好处,划下道来再答应,却不想还未张口,那头沈志高先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顶着赵村长愤怒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下去:“娇凤说了,她可不做小,她生的儿子也不能成小妇养的。要是让她做小,她宁可买副药把孩子给打了!”
李寡妇拿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又狠吹了几回枕头风,赵志高便铁了心要让苗氏给她腾位置。他乞求地看着沈老汉和沈老娘还有赵有当:“爹,娘,我不能绝后啊!村长,有当哥,咱俩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你得帮帮我啊!”
给赵村长烦的恨不得给他两脚。
沈老娘最是心疼这个长子,眼看着儿子鬓边已有了白发却还没个后,万没有不答应的。要是实在不能有倒也罢了,现在孙子都在人肚子里了,哪里还舍得不要?一家子铁了心了要撵苗氏出门,把苗家兄弟气得眉毛倒竖,再不跟赵有当周旋,伸手扯了沈志高就嚷嚷着要去见官。
苗兴是个极魁梧的汉子,沈志高被他拎着领子,脚都快够不着地了。两脚离地了,“聪明”的大脑就占领高地了,沈志高忽的灵光一闪:“娇凤说她不做小,却没说不让苗氏做小啊?”
村长给他破的例,给了他极大的灵感。
沈志高这话一出,苗家兄弟还没怎么样,窗户外头听墙根的沈青却再忍不住,把收拾到一半的农具往地上一扔,抄起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扭身便往正房去。
第002章 兰塘村2
第二章
远处蹲着的沈壮见沈青站起身,还以为沈青要来揍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做好随时要跑的准备。等发现沈青是往正房走,胆子又肥了起来,朝着沈青的背影丢了一粒石子:“嘿,傻大个,咱爷说了不让咱们进正房,你进去找骂呢?”
沈青躲开石子,并不理会他,一手拎着把柴刀掀了门帘进正房。屋里,沈志高还在和苗家兄弟说道着,感觉到扯着自己领子的手松了劲,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苗氏没能给他延续香火,在他心里是万般不好,只是家里能多个干活的人总是好的:苗氏干活利落也爱干净,总是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灶上功夫也不错,一样的农家菜,苗氏做的就比沈老娘做的味道好很多。后来沈志伟的夫郎进门,手艺也是比不上苗氏的。
自己娘年纪也大了,娇凤怀了身子干不了重活,将来还要坐月子,弟弟娶得是个夫郎不方便近身照顾。总不能让一把年纪了的老娘给娇凤伺候月子吧?留下苗氏也就是多双筷子多瓢水的事儿,家里却能有个干家务杂活伺候人的,娇凤和他的宝贝儿子将来也能享享福。
越想越觉得划算,沈志高便对苗氏道:“我看你实在不愿意离了我们家,还叫了你兄弟来闹。但你不能给我们老沈家延续香火,这正妻的位置你配不上。今后娇凤做大,你做小,我们沈家倒还可以留下你,将来也准你埋在我们老沈家的坟地里。”
这话无耻到连赵有当都惊呆了: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失心疯了吧,没看苗家兄弟都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打人了吗?
沈志高正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冷不丁一把柴刀从他面前狠狠劈进了身前炕桌上,直|插|进|去一寸多深,吓得沈志高脸都白了。
抬眼一看,正是他那在村里出了名凶悍的小哥儿沈青,手还扶在柴刀的刀柄上。
沈志高其实一直挺怵自家这个哥儿的。小时候还罢了,越长大越凶悍,待沈青长到十四五岁后,沈志高若敢动苗氏一个指头,这哥儿瞪着他就跟要吃人一样!看得沈志高气也渐渐虚了,打自己婆娘还得看自家哥儿的脸色,让他这个当老子的不知道多憋屈!
可是再憋屈,瞧着比自己还高、比自己还壮,一胳膊能把自己掀一个跟头的哥儿,沈志高也再不敢窝里横动手打苗氏了。只是他在家待着憋屈,就老上外头转悠找宣|泄的出口,加上李寡妇有意给自己找个靠,还挺中意人口简单又尚算富足的沈家,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勾搭上了。
沈志高一开始也没想要和苗氏和离,他也畏惧沈青和苗家那两个舅子。可谁让李寡妇肚子争气,里头有了他的儿子呢!没个后可谓是沈志高的一块心病,加上李寡妇常常在一旁敲边鼓:哪有当老子的怕自家哥儿的?这才激得他忘了害怕。
这会儿瞅着那柄插|进炕桌的柴刀,又想起自家哥儿的凶悍来了,缩着脖子瞟了沈青两眼,声音都虚了下去,色厉内荏道:“咋,还想砍了你老子?”
沈青面沉得能拧出水一样,语气也森森发寒,看都没看沈志高一眼,只对村长赵有当道:“村长,我有话要说。”
沈青身量高,骨架也不算小,逆着光站在人面前,手里还握着一把泛着森森寒光的柴刀,竟隐隐有几分压迫感。
赵村长心里也是一悚,还没答话,沈老汉便吹胡子瞪眼地骂开了:“大人的事儿哪儿轮得到你插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滚出去。”沈志高有点怵沈青,沈老汉这个家里的大家长却不怵。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做老公公的不可能对儿媳妇动粗,平日也不常在一个屋里待着,沈青往日对他倒没什么出格,沈老汉便觉得这哥儿只不过是性子硬了些,不驯服,自己还是有威严的。
赵村长原本也不喜欢谈正事儿的时候女人和小哥儿插话,况且还是个小辈,哪有做儿女的对父母的婚事说三道四的道理?这就让赵村长觉得很没规矩。只是沈老汉将目光落在沈青身上,他却将目光落在了沈青手里的柴刀上,又想起沈青在村里的凶悍名声,心里不由的打了个突。
老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沈志高闹这一出,几乎是把苗氏往绝路上逼。亲娘让人给逼到这份上,这沈青要是个孝顺的,能不拼命么?
那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在场的时候拼命。这么想着,赵村长往后挪了挪屁|股,神色也放缓了,温声道:“青哥儿是志高兄弟和志高媳妇唯一的骨血,说两句话也应该。”
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沈老汉有些惊讶,满脸不认同的神色,但到底没驳村长的面子,只是目光透着警告瞪了沈青一眼。
沈青也不看他,只对赵有当道:“我同意我爹娘和离。”
苗氏都愣了,手里擦眼泪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苗兴和苗旺面上也是一僵。
他们和苗氏感情不错,给苗氏撑腰他们两个做兄弟的义不容辞。可是出门前屋里人也再三叮嘱了,给苗氏出头,他们出人出力出时间都行,稍微搭点钱也行,但就是不能把人接回来!
且不说家里有个被休回来的姑姐多么失脸面,家里孩子日后说亲都要低人一等。只说谁家都紧巴巴的不宽裕,孩子们一岁比一岁大,眼瞅着要成亲都没房子,哪里能多挤出来一间房再多养一张嘴?
苗家兄弟出门时自是满口答应,他们今天之所以带了石渠村这么多人来兰塘村,还带了秀才老爷的儿子,就是为了从武力、从道德、从律法上都要弹压沈家人,只要能把沈家人说服了、打服了,让沈家断了休妻的念头继续安生过日子,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他们压根儿也没想过要接苗氏回来。
这也是他们兄弟俩,打心底里觉得对苗氏最好的办法——娘家没有落脚的地儿,无论是和离还是被休,苗氏都得再嫁。这倒不愁,村里多得是老光棍、老鳏夫,只是那样的是什么好人家?恐怕还不如在沈家凑合着。更何况错的是他沈志高,凭啥说休他家姑娘就休?没这的道理!
青哥儿到底是年纪小,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就知道添乱,张嘴就让他爹娘和离,现在是痛快了,以后咋办?
苗兴就开口了:“青哥儿,知道你心疼你娘,不忍心你娘受这气。可这里头的事儿不是你一个小哥儿能明白的,你先出去吧,大舅二舅会给你娘讨个公道的。”
这沈志高也是想瞎了心,他们能容李寡妇进门做小就是底线了,现在还敢让他妹妹做小,这就是把他们苗家的脸面往地上踩,真当他们家人没人了!
沈青却不肯动,依然扶着那把柴刀立在那里。别看他面上凶狠,心里却也打着鼓。他这番话在肚子里排练了无数次,最怕的就是两个舅舅不站在自己这边!连忙继续道:“合离了,我娘也不必回石渠村和舅舅们一起住——我跟我娘一起走,以后我养活我娘,和沈家再无瓜葛,也不劳烦舅舅们。只要答应这条,我就同意让我娘和离,给李寡妇腾地方。我娘不肯离,我也要劝她离!”
沈青清楚两个舅舅顾忌什么,先把不回石渠村的话说在前头。他比两个舅舅想的更明白,谁做大谁做小,这名分在这农家院子里,是那么等级分明的吗?
这么多年了,他娘倒是当大嫂的,他二叔的夫郎尊重过他娘吗?沈壮和沈小娟尊重过他娘这个大伯母吗?关起门来还不是他娘事事受委屈、被欺负,干最脏最累的活儿!这样的正妻名分,就算舅舅们帮着要来了,又有什么用!
屋里的人全被沈青这一番话给镇住了。乡间休妻、和离的少见,但也不是从来没有过,几十年来也有那么两三例。大家从来都默认孩子是夫家的血脉,从来没有人能带走的。
别说和离了,便是丈夫死了,女子和哥儿不想守着要再嫁,只要夫家、宗族不是没人了,都少有让寡妇把孩子带走的。可沈青却自请离开沈家要跟苗氏走,还要和沈家再无瓜葛!
这、这青哥儿是要和沈家断绝关系?
石渠村来的人都惊了。苗兴苗旺兄弟俩听得沈青和苗氏不打算回石渠村要单过,先是松了一口气。青哥儿的话听着有些惊世骇俗,但细想想,兄弟两个又觉得不是不行。
村里都是单夫独妻的,一屋子里有两个老婆,日子肯定不太平,将来那李寡妇再生个儿子,难免就东风压倒西风。就算苗氏跟他俩回去住在娘家,将来侄儿给养老,又哪里比得上自己亲生的哥儿贴心顺意?
况且,青哥儿是出了名的能干啊!
且不说苗家兄弟低头思量起来,那头沈志高半晌才回过神来,怒道:“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什么叫和沈家再无瓜葛?你还想和你老子断亲?”
这年头只有做父母的和子女断亲,断断没有做子女的敢说要和父母断亲。被乡邻戳脊梁骨便罢了,真要是父母上衙门去告,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也是能判流放的!
沈青终于把视线转向沈志高,语气却冷硬:“我如何不孝?爹想和娘和离,娶那李寡妇生儿子。我舅家不同意,你便离不成,我舅舅还能去衙门告你通奸——我都听着了,得流放!如今我劝着我娘和我舅舅答应和离,这不是顺了爹的心意?爹也不用流放了,我简直再孝顺没有了。”
在座的人都被这番话绕了进去,甚至觉得…有那么点儿道理?沈志高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反驳,却越发恼怒:“你还敢威胁我?你还想让你舅舅去告我?!”
沈青继续道:“我身上流着爹娘两个人的血,我娘十月怀胎生我更是不容易。我劝说我娘和离便是孝顺过爹了。之后便要孝顺我娘,所以我和我娘一起走,以后我养活我娘。”
苗氏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从来没主意的人终于下了一回决心,起身扑到沈青身上大恸道:“我答应和离!只要让我带着我的青哥儿走,我给那狐狸精腾地方!”
她之前死咬着牙不肯答应,也是担心沈青:虽然她这个当娘的也没什么能耐,平日里还得青哥儿保护她,可若是连她也走了,她的青哥儿在这沈家院子里孤零零一个,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死了也闭不上眼!
今后她们娘俩儿横竖在一起,饿死在外头也认了!
可苗氏这头答应了,沈家却并不乐意放人。苗氏也就罢了,沈青今年却有十八快十九了,一般这年纪的小哥儿早就出了门子,给家里挣下了一份聘礼钱。只是这沈青长得不像一般小哥儿那样瘦弱娟秀,行事也不像一般小哥儿文静柔和,反而像个汉子一样高高大大,脾气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凶狠彪悍——瞧瞧吧,都敢在他老子跟前耍柴刀。
是以迟迟没有人家上门求娶。
只是他像汉子也有一点好处:他干活也像个汉子一样,甚至比他爹和二叔还要能干两分。自沈青满十五岁,沈老汉便不用下地了,这几年地里的活儿多是指着沈青出大力,收成还比从前好了不少。
沈青正是能干活的年纪,沈家地不算少,可不愿意少了这么一个壮劳力。沈老娘更是早早的计划好了:让沈青留在家里干活到二十四五岁,等沈壮长起来能接手地里的活儿了,就把他远远的嫁到大山深处的沟沟里去:那边更穷些,那里的山民讨个哥儿都不容易,也不会挑相貌脾性年龄了。如此还能多赚些聘礼钱。
这样好的谋划,如何愿意放人?现在沈青就走了,地里一大摊子的活儿谁干?沈壮身子骨还没长成呢,无论是宝贝金孙还是自家老头子,沈老娘都不舍得他们累着。
沈志高脸色涨得通红,闷声道:“我没说非要和你娘和离,只要她答应做小让娇凤做大,咱们老沈家还是能给你娘一口饭的。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唉呦!”
话没说完,苗旺再也忍不了,跳起来一拳头捶在沈志高的脸上:“给你脸了是吧,还让我姐给你做小,你也不看看你这张老脸,配不配有小!”
第003章 兰塘村3
第三章
苗兴和苗旺方才偷偷合计了一番,他们并非不知道苗氏在沈家院子里的日子不好过。不过村里爷们打婆娘算什么事儿?多干点活儿就更不算事儿了。只要不太出格,娘家人也不好插手,尤其苗氏膝下没个小子,做兄弟的打上门都不硬气。要不是这次沈志高做的实在过了,他们也没理由来闹。
可倘若有别的出路,就算村里汉子打屋里人是常态,就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又为什么要忍受呢?那毕竟是他们的亲姐妹啊!青哥儿能干又孝顺,干起活儿来比村里同龄的小子都强上许多。他们母子两个出来单过,就算去给人做佃户佃上两亩地也够嚼用的了。自己家再帮衬帮衬,农闲的时候带上家里的小子来帮青哥儿开上几亩荒地,把日子过起来不是难事。将来要是能寻么个上门婿,苗氏的日子说不定比在沈家还要快活!
兄弟两个越想心里越火热,就不再一味只想着劝和了,对沈志高更是不必再留手。自家姐妹跟他过了半辈子,说休妻就要休妻,还和外头的小寡妇勾勾搭搭弄出来野种,王八蛋的玩意儿,看不把他黄子给打出来!
苗家兄弟率先动了手,石渠村的其他人也有些手痒,按捺不住纷纷加入战局。唯余一个不善动武的苗童生扯着赵有当念念叨叨:“有辱斯文啊!真是有辱斯文!你们随便打打就好了,可千万别闹出人命啊!”
沈家人又哪能看着沈志高挨打?只是石渠村这次来的都是壮年汉子,沈老汉沈老娘年纪大了哪里敢往跟前凑,赵有当又被苗童生给绊住了,只能推了沈志伟过去,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沈家兄弟便被苗家兄弟和石渠村的人打得鬼哭狼嚎。
沈老娘眼见两个儿子被打得那般惨,当即便嚎了起来,连哭带骂的还要扯着赵有当:“杀人了,要打死人了……村长你可要给俺家做主啊,让石渠村的欺负到脸上了……不下蛋的母鸡,让你做小都是抬举你,也不看看离了我们家谁还能要你!还想把我们家的孩子带走,没天理啊……”
而苗氏这会儿也是想开了,撒开了,哭的声儿比沈老娘还大:“我呸!你儿子愿意跟破鞋脏在一处,别拉着我一起!要是不让青哥儿和我一起走,我横竖是没没活路了,就在这门前吊死算了。以* 后我天天挂梁上看着你们一家子怎么好好过日子!”
被多年来随意揉捏,三脚都踹不出个屁的老实儿媳妇呸了一脸,沈老娘的哭嚎声都噎了回去,再一想苗氏挂在梁上瞪着她的画面,脸色白了又青。
沈青只站在苗氏身后,冲满脸怨毒的沈老娘和阴沉着一张脸的沈老汉道:“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什么牵挂了。都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倒要看看那李寡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本事,能日日防的住——或者咱们全家整整齐齐的才好呢。总归我是不能容许害了我娘的人活着。”
“谁、谁害了你娘!”沈老娘被沈青话里话外的意思吓得舌头都不利索了,磕磕巴巴道:“是她自己要死要活的,谁害她了——你还敢对你亲爹亲爷奶动手?!”
“你看我敢不敢?”沈青把柴刀从炕桌上拔下来,在手里掂了两下,掂得沈老娘彻底哑了声,才别回腰间。
赵村长看着那把磨得锃亮的锋利柴刀和沈青抿得紧紧的嘴角,着实觉得自己好声好气和沈青说话,真是再对没有的选择了。从前只听说沈家小哥儿凶悍,可他一个做村长的、做长辈的,也没有整日观察村里的小哥儿的爱好,只觉得一个小哥儿,再凶悍能有多凶悍?至多和村里的小子们打上几架,不饶人罢了。
今天倒是第一次亲眼得见——确实是凶悍得不一般啊!
赵有当都觉得背后有些泛凉气,更遑论沈家人了。
还是那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沈青一旦不要命了,要命的就得顾忌。况且他们心里隐隐感觉得到,沈青绝不是说着吓唬谁的,他敢说还真就敢做!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志高却把李寡妇肚子里的那团肉看得像眼珠子一样。看着被打得嗷嗷叫唤的两个儿子,没法子,沈家二老只得松了口:“留家里怎么着还能给你们一口饭,非要出去,饿死了可别上我门前要饭!要滚赶紧滚!”
然而除了沈家人以外,连赵有当都觉得这是件好事。虽说带走子女在十里八乡没有先例,可沈青又不是继承香火的小子,只是个小哥儿罢了,还是一个年满十八,论理上不多久就要出嫁的小哥儿。
按照这时候的想法,女子、哥儿嫁人之后那就不是娘家的人了,而是夫家的人。反正迟早不是沈家的人,又何必在乎这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至多也就是脸面上不大好看——不过这沈志高做出这样丢人的事儿来,他老沈家还要什么脸面?
能让李寡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名分和着落,能让苗家人和沈青都满意,这么两全其美的事儿,也不知道这沈家闹腾个什么,早答应不就好了?
他却不知道沈老娘心里打的如意算盘,还等着要把沈青榨|干后卖去山沟沟里呢。
终于得了这么句话,沈青心里狠狠松了口气。扫了一眼被打得满脸开花嘴里却仍不干不净的亲爹和二叔,还有目光怨毒恨不得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沈老娘,心中对这个待了将近十九年的家更无一丝留恋。扶起苗氏,对赵村长和两个舅舅道:“我们现在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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