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后宫空无一人。
鬼迷心窍的爹爹将我送上龙榻。
身穿龙袍的男人拿剑指我,却还抵着我。
「祁愿,你穿女装时也颇为恶心。」
他从小厌恶我,可如今却这般——
1
我被送进宫里时,已是被下了药的。
爹爹讲,大伯犯了满门抄斩的罪,若是我没成功,我们一族人都要去地下陪葬。
我身体颤抖,跪求他饶了我。
因为陛下从小厌恶我,比起被送进宫,我更愿意一死了之,可爹爹根本不会听。
他讨厌我男生女相,又是庶子,本就将我视为耻辱,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我住处。一进门,被满堂的风吹得打战,命人加了炭火为我暖暖身子。
「陛下登基五年,后宫里迟迟未纳妃嫔,若不是不行,那便是喜好断袖,你去就是了,家族里哪有你这般合适的?」
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人,更不是所谓的断袖。
可我没有反抗的权利。
屋子里还没暖过来,我便被奴仆们强拉着沐浴,穿女子服饰,他们还为我熏香。
等我被送上龙榻时,天黑得彻彻底底。
我身子颤抖,感受着药效发挥,脚趾紧紧蜷缩,满头大汗,衣衫被我扒得差不多了。
龙植便是这时进来的。
我只能无助地捂着脸,实在想不通把我送来的道理,因为陛下最是讨厌我。
他同我讲过无数次。
讨厌我行事举止胆怯,讨厌我讲话的声音阴柔,讨厌我的名字叫祁愿。
年少时同窗们相聚一堂,只因没人理我吃了果子,陛下便冷冷出声道我恶心。
如今的我,是这样……
我难受得要死去了,哭声痛苦,却死死咬着唇压着声音,龙植将我的脸露出来。
又是那张冷漠到可以让人做噩梦的俊颜,眉眼间满是审视,垂睫将我从头到下打量一遍。
「抱歉……」我难受得哼哼,可不能忍住,「陛下,求求你了,将我赐死吧。」
我流着泪,龙植一句话未说,直接将龙床旁的长剑拔出来,银光闪闪,我甚至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想着终于解脱了。
可意料之中的解脱没有到来,反而换来脖颈上桎梏着我的手,龙植嗓音喑哑:
「朕是可以被人随意摆弄的木偶吗?祁愿,瞧你这副样子,好生狼狈轻浮。」
紧接着,那双冰凉的手一点点攀爬到我咬着的唇瓣,看着我流出的血,将手指伸进我嘴里,让我呜咽着断续吐出颤音。
羞耻极了——
我思绪混乱,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可他的靠近完全让我丧失理智。
龙植拉下床帘,那闪着水光的手指闪烁在烛火下,他唇角冷意几乎铺满,身体覆上。
「讨好朕,朕帮你屠了他们。」
我眼睛瞪大一瞬,看向那张放大的俊颜。
他居然知道。
可如今不用我讨好,身体便自然攀附上他,随着他沉沦起伏,吻我唇瓣,咬我眼睛。
我吃痛,小声表达不满。
可我没忘记,龙植最是讨厌我的眼睛。
我从未理解缘由,但只好默默承受。
就像现在——
龙植嗓子哑极了:
「祁愿,你穿女装时也颇为恶心。」
我心似死,却想着迟早也要死在他手里。
2
龙植厌恶我。
这是我十三岁时得出来的结论。先皇在时为广施恩泽,特设皇家学堂,令庶子与官宦子孙共同学习,同受夫子教导,我因此得恩惠。
太子原本并不知道我。
学堂里的诸位其实都不太注意我,因为我十分内向,时常长发遮挡住五官,坐在角落处。也不擅说话,作业与学习时都安静。
直到那次,在偏僻的花园荷塘里,听到传来呼救声,我未加思考跳进去救人。
那人都已经意识昏聩到沉入河底了,我没办法,只好以口渡气,让他能活下去。
这是我从书中学来的法子,没有僭越之心。
可我万万没想到,救上来的是太子龙植。
他清醒过来,呼吸微弱,见我露出整张脸,呆愣愣坐在原地,喘息着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经久休息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我出声胆怯:「祁愿。」
龙植便倦倦闭上了眼睛,嘲讽道:
「不知男女的狗东西。」
从那以后噩梦便缠上了我。
他讲我触碰他身体,罚我跪在学堂门外,任由进进出出的同窗们看我,还不准我遮盖眼睛,头发要工工整整梳起,顶着烈日。
我嘴唇干涩得要命,他也不准我动。
一天一夜。
回了府中,我更没有人看顾,要不是大伯父的嫡亲女儿发现我昏迷,叫了大夫,或许我的命就要交代到那里了。
因为我父亲只是借身为丞相的大伯父的光,在京中立足,又因为年轻时阴差阳错救过太后,得了个无足轻重的挂名小官。
更可怕的是,我娘亲是被他抢来的青楼花魁妾室,以色事人唯怕色衰,但她没等到这个阶段,就在生下我之后一命呜呼了。
而我男生女相,总低着头,身形瘦弱,皮肤白嫩似女子,被他厌弃。
他只是我的父亲,却并不在意我。
从那以后,京城里有个美貌惊天的小白脸的传闻便被沸沸扬扬宣扬出去,我因此更胆怯。
可惜太子殿下的厌恶并未结束。
我试图告诉他,水底渡气是为了救他,可他见我便眉头紧蹙,嘲讽我异香异气。
其实我的衣服只敢用荷花碾碎泡一泡洗,什么用具也没有。
他看着我备受同窗们欺辱,默不作声赞同。
甚至有天我唯一的饭食被丢去喂狗,饿了两天肚子,我啃吃屋外池塘里的荷花时,绝望地想,这条烂命或许哪天就交代出去了。
晦暗的日子里有位同窗主动与我交好。
是侍郎府庶子谭义许。
他为我送来热乎的吃食,送我干净没有破洞的衣服,还为我主动喝退欺辱我的人。
我真心以为他是我第一个朋友。
是个好人。
然而那天同窗们散得差不多,谭义许带我去荷花池塘,目光灼灼盯着我咽口水。
「祁愿,你知道断袖吗?」
我一向没有其他事情,便更喜欢钻研古书,对他讲的事情自然明白,却不懂他的意思。
可紧接着,他紧紧攥着我胳膊,呼吸炙热。
「我愿意一生一世为你好,你答应我好吗?」
我吓坏了。
用力挣脱他的桎梏,可惜没有他力气大。
我衣衫凌乱,谭义许强行吻我嘴角,却因为我挣扎偏移了位置,吻在我脸颊处。
方是时,有人冷笑一声。
「狗东西,此刻青天白日想做什么?」
我简直吓呆了。
谭义许更是,他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
「求、求殿下饶命。」
我僵硬站在原地,都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空荡的地方就只剩下我与龙植。
他一贯嘲讽语气:
「不愧有妓子母亲,一举一动都放荡。」
我从未拥有母亲,但总想见见她。
龙植说的话我听过无数次。
膝盖上的伤隐隐作痛,我跪着的姿势没变,也没说话,随后便被召进东宫。
那年太子十六岁,我十五岁。
他强硬要我看春景图。
「孤救救你,教你做正常人。」
我从未读过这样的书,看着上面的两个小人,耳朵一点点染红,脸颊也连带通红。
身体便不自觉起了反应。
「还正常……」
正在我身侧的龙植视线落在我那处,唇边笑意莫名,嗓音喑哑道:「孤倦了,滚出去。」
我这才如梦初醒,发觉身后贴着我的男人更是反应强烈,我吓得不轻,逃离寝宫。
门外凉风习习,隔音却差。
只是那时我渐渐冷静。
意识到我从始至终都是正常的。
但后来在学堂那几年,龙植却缠上了我,不准我脱离他视线,不准我说话,不准我笑。
一举一动都是错。
吃水果时要我小口咀嚼。
流出汁水便要我罚跪。
我穿着破旧的衣服也嫌,给我新衣服。
即便这样,太子殿下仍然嫌弃:
「你的味道怎么来的?」
「香死了。」他厌恶道。
我无法解答,甚至问过其他人,没人闻到什么,只有他。或许天子的孩子总是不同。
3
就这样受着他的恩惠,我倒不愁吃穿,却从未拥有人的待遇,太子有一群狐朋狗友。
他们时常流连花丛,还要带着我。
上等姿容的女子们含羞带笑钻进他们怀里,龙植喜欢喝酒,千杯不醉,荣王府世子便时常揽着女子,带着讨好的语气问:
「殿下总没有心仪的女子吗?」
龙植抬眼看过去,有人早已衣衫不整,他还收敛些,但目光辗转落在我身上。
「都是下等货色。」
还想说些什么,幕后女主人便推开门。
看着我地位最末,端详许久笑着打量我。
「这位公子好生漂亮,若是个女娃娃,可不知有多招惹人,这肌肤也光滑……」
说着说着,便用手指放肆摸向我嘴唇。
目光惊艳。
「太、太招惹了。」
我动弹不得,眼睫毛乱颤,这时龙植慵懒撑着手臂,懒懒看过来:「给他换女子服饰。」
「交给你了。」
他淡淡吩咐道。
话音一落,女主人陡然意识到什么。
只有我吓到摔碎了杯盏。
可我没办法反抗,看着满屋子豺狼眸光眈眈,有种要被一群狼吞吃入腹的感觉。
直到我满身冰凉,被推进屋子里。
我没有抬头,舌头几乎要咬出血痕来。
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有人惊叹道:「好美。」
我脸色彻底惨白。
然而没等我抬头,便听龙植语声冰冷道:
「狗东西,真是生下来勾引人的。」
满屋子哄堂大笑。
我习惯了。
「抬头。」
这时下巴被指腹勾起,我眼眶湿热,撞上那双寒冷却沾染些不清不楚意味的眼睛。
「除了祁愿,剩下的人离开这里。」
一锤定音——
那是空寂到只有一张床的屋子,满屋无光。荣王府世子挥挥手,叫人迅速收拾了。
我捂着空荡荡的胸口,被迫与他对视,这衣衫是艳俗的粉色,我脸色苍白,眼眶憋得通红,哪里受过这等耻辱?
龙植嗓音沙哑,却一贯嗤笑语气:
「回了你娘的地方,该放荡一些。」
说着说着将我放在铜镜前坐下。
镜中人分不清男女,本就天姿国色,妆容修饰下,鹅蛋脸、樱桃唇,眉毛被修得细长,宛若杨柳,我心脏重重跳动,偏执摇头。
「我娘……是被迫的。」
当年娘亲陪嫁丫鬟曾讲过,娘亲是家道中落,被卖到了青楼,她满腹才情,又姿容美绝,如若不是家中变故,怎会沦落至此?
可惜除了我没人愿意听。
天子的孩子更不愿,他不会想听我辩解,只执意捏着我的下巴,呼吸深重,看向镜子里的人,旋即凑过来闻我气味,嗓音喑哑:
「为何换了衣服还是这样香?」
我摇头:「我不知道。」
龙植唇角笑意铺满。
随即将我蛮力打横抱在床上,动作突然,我心都要跳出来了。看着他在上,目光晦涩,垂睫俯身将距离拉得越来越近。
很快地,我便深切体会到了男人的变化。
我眼睛瞪得很大,大抵欲望主导人性,龙植用布条遮挡住我的眼,狭长的眼眸微眯,还不忘嘲讽:
「你的眼睛真难看,既然不看孤,那便挡住。」
呼吸是凌乱艰涩的。
而视线黑暗,我的恐惧感成倍增加。
那日明明证实我正常,而非是个断袖。
为何他又要这样呢?
看着他有条不紊,即将做那春景图上的事,我隐忍破碎的哭声爆炸:
「殿下,你这样不就是不正常吗?」
这大概用了我毕生的胆子。
正忙碌的天之骄子身形蓦地僵住,布条仍然遮挡我视线,我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氛围空寂,继而我被重重丢下去,光线大亮。
我疼得蜷缩,上方的男人仍然矜贵无匹。
「是啊,谁叫你长了张狐媚子的脸。」
他冷着脸,气息还是不稳的:
「滚,从今以后孤不想再见到你。」
于是果真这样,我三魂六魄都丢了一样狼狈回府,身上只能穿着女装,却被主母看到。
她告到父亲那里,他们认定我是怪胎,生生要我挨了五十下板子,那天暴雨。
我的命几乎要丢在那晚。
其实圣上亲旨,但凡京中为官的孩子们都必须风雨无阻去学堂。
可我再也没再去过。
父亲对外称我得了风寒,也只有我知道,若不是大伯父家叫了大夫,我或许便真的死在了祠堂外,昏迷前遍地是我的血水。
那晚我丢掉了尊严,也丢掉了科考的机会。
恢复好那天我吊了白绫。
想要一死了之。
可惜房梁太破了,竟然硬生生从白绫上掉了下来,那屋顶至今还漏风漏雨,却在当时掉下来五十两银票和信。
是娘的字迹,只写了「听天由命」四个字。
所以我拿着银票治好了病。
自己读书,想要考学。
直到五年前先皇驾崩,龙植登上帝位,五年里他施政残暴,政绩却显赫,听闻当年那群狐朋狗友都叫他收拾了个遍。
我总瑟瑟发抖,怕他找上门。
可是并没有。
然而大伯父因实在看不过去他为政,抨击他残暴不仁,被押入大牢。
过往的案例很清晰。
满门抄斩。
父亲并不在意他哥哥,只是怕大树倒下,他便没有了遮蔽的地方,所以将我用作工具讨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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