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游魂》作者：匿名咸鱼
文案：
黛伦和女局的一个混沌夏日冒险（大概）一发完
第一章
文中提到的电影是《末路狂花》
歌曲是Watercolor Eyes- Lana Del Rey
局长回想起来，这一切的不对劲应该是从她路过广场看到起舞的人群开始的。
广场上总是不缺人跳舞，那些精力过剩的学生往往会将自己投入在这一方空地之中，伴着音质勉强过得去的音响和被人影切割成块状的夕阳光起舞，借着舞蹈一对对人拉近距离交换心跳，青春的气息与躁动的荷尔蒙几乎到达了在空气中肉眼可见的地步。局长不太清楚也不关心他们为何在这里，就算问起他们大概也只是会回答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活动的名字或是直接告诉她一句因为现在是夏天，就适合跳舞——你不来吗？局长会摇摇头退开几步，她自知自己不适合这样的场合，而且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这件事，她只会再多看几秒就匆匆离开，一身格格不入的白色长袖外套窜梭于舞动的人群间，像一只迷失的夏日幽灵。
这次在她踏入人群前她就注意到了那个身影：松垮的黑色外套飞舞时能看到下面一抹粉色，耳边挂着的心形耳饰闪着光，黑色的头发随意挽起，压在上面的帽子看起来也是主人一时兴起戴的，却始终没有因为主人的动作而掉下来。局长不是没见过独自一人在人群中跳舞的，但是像眼前这位能在人群最中间独自跳舞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对方在人群最中间跳着有些懒散的舞步，举手，转圈，每一步小跳都带着雀跃，每一下都自然地融入了乐曲中，她应该是唯一一个不带私心享受舞蹈的人，甚至连睁眼都忘了。似乎就连阳光也偏爱这样热烈的人，倾洒了最多的光芒在她身上，她绝对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人。她怎么可能没有舞伴呢？只要她想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牵住她的手。
但局长不是会有这种想法的人，她的视线只是多在那个人身上停留几秒，便继续往下走入广场的人群中，小心避开那些舞动的人争取走到对面。实验楼什么都好，唯一的的不便之处就是离其他地方都有点距离，如果想要去其他地方几乎都要穿过广场。局长也考虑过为节省时间而减少离开实验楼，然后她就因不规律饮食被自己的学生抓到骂了一顿，最后变成被监督着一定要保持健康的生活规律，包括按时吃三餐并且要注重营养搭配；不可以半夜还在实验室做实验，到点就要下班；不要因为节省时间而吃速食——手臂似乎撞到了什么，局长下意识说了声抱歉继续往前走，早就掉在自己思绪里的她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回头，要不然她就能看到那个刚刚一下抓住她视线的人还停在刚刚的地方，看看刚刚被碰到的手臂再看向局长离开的方向。
周围还在舞动的人没有注意到停下的她，一个轻巧的转圈，飞舞的裙摆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自然地舒展在空中，划过夕阳的光泽。
这座城市夏季总会有暴雨，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每次下雨总能看到几个狼狈奔跑躲雨的家伙，这时连人烟稀少的实验楼都会有不少人。局长避开正门那里躲雨的人群，撑开伞走入侧门的小径，她有一份数据要带去给兰利看看，她可不希望让自己的上司等太久。
侧门外的小径旁种满绣球花，雨季刚好是它们盛开的时候，对季节有些迟钝的局长只有在看到这里突然被蓝色或白色的颜色包围时才会意识到夏天的来临。浅蓝的小花瓣似乎是唯一一个对这场大雨感到欣喜的，沾满雨水的花瓣比平时更鲜亮，在雨中一下一下抖动，这条路上一般没有除了实验楼的人之外的访客，而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局长看到了第二个享受这场雨的人，就是那天她所见的跳舞的人，还是一样的，有一点不适合夏天的装束，正蹲在绣球花边对花朵笑得开心，雨水平等地落在她和花上。
怪胎，这两个字出现在局长心里，她知道不扯上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不理这样的人，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从那个人背后经过，然后她就被人叫住了。
“喂，你是不是看得见我？那能不能帮我个忙？”
局长记得这条路上没有别人，所以那个人应该是在跟自己说话。
于是局长又加快了脚步，对方又喊了几声，局长最后跑了起来——然后狠狠地踩到了一个水坑里。
“怎么了？没带伞吗新人？还是说赶过来太急了？”兰利接过局长手中还算干燥的数据，视线在局长身上扫了一下，看到了她浸湿的裤脚，嘴角的笑意又明显了一点。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局长的余光能看到那个害自己如此狼狈的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严肃地站了几秒，又没忍住放松下来回到懒散的样子，开始在兰利的办公室内四处走动，这儿看看那儿瞅瞅，甚至还站到了兰利背后想要看清纸上的数据。局长感觉到呼吸有点不顺，脑袋还有一点疼。
“没关系，下次可以沉稳点的，大家私下都说过你太严肃了，没想到还有这样急躁的一面啊。”兰利没有先看数据只是先放在了一旁，于是局长就看到那个人挪到兰利的椅子旁边，伸出脑袋开始研究透明文件袋内的东西，没忍住又是吸了一口气，这点动静没能躲过兰利的眼睛：“身体不适吗新人？看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你为了这次的数据很久没休息了吧？刚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压力太大对工作没好处的，如果有差错我会联系你的，先享受你的假期吧。”
“谢谢您。”局长意识到这是逐客令，走到门口时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人站在门边等自己，局长说服自己这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现在她的头疼就可以是这件事最好的佐证，然后她就绝望地发现自己拉开门是还是下意识地等对方先出去，对方看向她的那双灰色的眼睛一下子又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哦对了，”局长回头看向突然开口的兰利，“别太紧绷了，偶尔随心一点或许也不错，就别什么都专注前因后果。”
“我会注意的。”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亮堂的办公室被隔绝在身后，走廊上的光源是外面还未散去的雨云，局长跟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的人对上——对方比自己矮了一点，可对方好像没注意到这点一样，脸上的笑容已经要把‘你果然看得见我’这几个字写出来了。
兰利刚刚的劝告又在脑海里响了一遍，头疼和刚刚窒息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局长在对方期待到发亮的眼神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立刻向出口跑去。
她可以相信自己是因为压力太大导致的头疼产生了幻觉所以她只要现在回去好好休息睡个觉就好了对吧是不是就不会再看到这个了狄斯在上她下次再也不会不听夜莺的劝告好好休息而是熬夜做实验了所以为什么那个东西还是追着自己而且还比自己跑的快啊！
“怎么不跑了？这就没力气了吗？”对方蹲在正在喘气的局长身边，抬起头看局长的表情，局长只能用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回答了她的问题。跑步对局长这种长期待在实验室的人来说还是有点超过了，身体的痛苦甚至超过了对于这个不知由来的东西的恐惧，干脆任由对方轻轻拍自己背帮助放缓呼吸。
“你……怎么……跑这么快？”已经自暴自弃的局长说完咳了两声，无力地看向看起来没什么的对方。
“这个嘛，因为之前在剧组时就经常扛着摄像设备到处跑所以锻炼出来的吧，”对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且我现在是幽灵啊，当然跑得快。”
局长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那两个字的定义和她眼前所见却无法联系到一起，对方眼里的笑意在乌云散去的蓝天下纯粹得有些刺眼，她还记得对方的手轻拍在自己背上时带着的温度，这跟她所知的那种轻飘飘的看不清面目的主要是吓人的幽灵扯不上任何关系。大概是局长眼里的疑惑太明显了，对方贴心地伸出手放在最近的一朵绣球花上——手指穿过了花，花朵却还是一动不动，上面的雨水反射出火红的夕阳。
局长又一次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大概是有点上不来气了。
“所以你真是幽灵？”
“没错。”
“只有我能看到你吗？”
“我目前只碰到你一个人可以看到我摸到我。”
局长手里捏着罐果汁，听到这句话本就皱着的眉头又紧了点，也不知道是因为果汁太甜了还是感觉这件事太荒谬了。
局长其实不怎么喝这种饮料，只不过刚才她在售货机前犹豫那一种咖啡时有一直幽灵跟她推荐了好久这种饮料，甚至说出了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款饮料这种话，大有一种道德绑架局长的感觉，无奈之下局长只好放弃了咖啡选了旁边的果汁。
“怎么死的？”
“打探鬼的死法可是会遭诅咒的——骗你的，表情不要变得这么恐怖啊。总之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别知道的好。”
幽灵，哦幽灵刚刚说让局长叫她D就好，D介绍说自己生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因为一点不幸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幽灵，谁也看不见她摸不到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间飘荡，直到遇到了局长——“这是一种缘分吧？”
“我更觉得像是诅咒……”
“小声说话我也是听得见的。”
“所以我可以帮你什么？”局长看了看四周，大家似乎忘记了刚刚的暴雨，路上又充满了带着笑容的人，在称赞刚刚的雨过后凉快了不少，晚霞也比平时更漂亮，没人注意到在这个小角落里她在跟空气自言自语。
“大概帮我实现我的遗愿，我就能离开了吧，不会很难我会帮你的，而且你不是刚好有假期吗？”D张开双臂，她似乎笃定局长会答应，根本没有回头看局长的反应，而是对着天上的红霞说。
局长的视线落在D身上，夕阳照在她身上上明明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一举一动都浪漫热烈，就像会出现在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她真的是幽灵吗？明明自己才是最像幽灵的一个，总是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还待在阴暗的实验楼里，情绪和表情都是淡淡的，还被人说过太严肃了，像是不会被夏天欢迎的幽灵。
或许随心所欲一下也行，局长伸出手比出一个取景框把D框在里面，嘴里残留的是果汁甜津津的味道，周围是雨后特有的雨水的气味，她听到了很多欢笑的声音，这是她在实验室里不常听到的。
“我答应你。”
局长，年龄三十往上，从因被兰利看中能力召入实验室到现在也算是拿出了不少的成果，自认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已经掌握了一身沉着冷静的本领，正对着实验室角落的小白鼠思考。
“局长那个傻瓜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蹲在这里看了好久薯条它们了？她要是这么想吃肯O基的话完全可以出去吃啊。”海拉一边洗试管一边低声问赫卡蒂，赫卡蒂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就这样在两个人的视线里局长提起了薯条看了两眼又放回去——这批小白鼠的命名是交给海拉负责的，据说这些小白鼠被赋予名字的那天是星期四——眼见局长又要把手伸向另一只叫汉堡的，海拉终于看不下去了，喊了一声制止了局长：“喂？你个笨蛋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你不是都放假了吗怎么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海拉走过来抱走局长手里一整笼小白鼠，顺便弹了一下局长的额头：“换我休假肯定跑得远远的一点工作的事都不想，也就你这种工作狂会这样了。”
局长捂着自己额头刚刚被敲的地方吸气：“不是工作的事，就是你们有人对电影有了解吗？特别是胶片电影。”
“局长，我今天刚好被人发了这张传单。”赫卡蒂递给局长一张仔细折叠好的传单，一看又是传单塞给她时她没拒绝还好好收起来了，局长打开入目第一行字就是‘电影观赏会’。
“胶片电影？现在谁还看这种啊？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海拉凑上来一起看那张传单，见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又吐了吐舌头移开。
“给我传单的人说他们那里有很多电影，甚至连胶片电影也有，所以感兴趣的话请一定要去看看。”
“谢谢你赫卡蒂。”局长行动力一向较高，找到方向便立刻起身准备出门。
“没关系局长。”
“喂——你个笨蛋假期玩得开心点！”海拉趁局长走出门时喊了一声，局长挥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还没在走廊上走几步就感觉自己身边多了点什么，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帽子。
“这什么？电影观赏会？你也要去吗？”
“嗯，我想去看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确实是好主意哎——不过我也没想到这年头还会有特意放胶片电影的人，应该是个有意思的人。”D看起来没有多在意这件事，她的注意力很快转到别的东西上，大概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倒是局长因为思考线索无果叹了口气。
D想请局长帮忙找到自己生前最后一部作品的胶卷，她说那是她最得意的作品，只可惜还没有能让人看到自己就先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D说起自己心愿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就好像能不能完成都对她没有太大影响，局长问她知不知道东西大致在哪里时她说应该是在自己生前常去的几个地点，局长又问起地点时她说自己成为幽灵后就有点记不清生前的事了。她谈起自己还有一部尚未公开的得意之作时语气就像是在跟局长推荐果汁汽水，带着点轻松随意，局长甚至没法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说D的每一句话在她眼里好像都没有用真心，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一时兴起逗她。
就短短的几天相处局长已经大致感觉出D生前应该是一个有点恶趣味的人，她会讲些不合时宜的冷笑话，会摆出严肃的表情告诉局长一些听起来就很荒诞的结论，等局长露出有点相信的表情再嘲笑她这么严肃的人也会相信这些东西，仗着幽灵的特性局长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美其名曰只有跟着局长才能分享她的一瞬即逝的灵感，实际上是在局长意想不到的时间点出现在她身边说些笑话逗她。
D也会有惊讶的表情，局长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有些诧异，对D的脸愣了两秒，D倒是反应得快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局长还恍惚片刻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此时两人正对着教室外电影观赏会的海报，局长也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很特殊的信息具有如此的冲击力，其实说是惊讶D也就是收起笑容微微挑起眉毛，说到一半的话停住。
“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D换上一个神秘的笑容，没给局长更多提问的机会就把她拉了进去。
电影结尾两位女主角背后全是警察再无退路，停车对话时局长突然觉得自己看过这个片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会看到两人吻别，在油门踩到最底时会牵住手，就这样直接冲向悬崖和自由，然后在白光中迎来结局。
“怎么了？”
结局确实一一映照局长刚刚想起的一切，直到结尾制作人名单滚动了一半她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一点：“我只是觉得自己看过这部电影。”
“那你品味还挺独特的。”D环视了一圈教室，本来观众就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中途走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几个也没有在看屏幕，现在散场已久早就走光了只剩下她们，倒是只有局长看得认真。
“可我还挺喜欢这部电影的。”
“哎？真的吗？我还以为没什么人会看这个呢——当初上映时可是有很多人都说‘看不懂这拍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这种电影有什么意义’……结果就是票房惨的一塌糊涂，可太打击人了。”幽灵说着说着就趴在了桌子上，局长没感觉出她的悲伤，只看出了一种‘麻了，开摆’的态度。这态度有点奇怪，局长很快找到了答案——电影的制作人员滚动到了最后，导演那栏明晃晃地写着一个字母‘D’，在局长疑惑的视线里D缓缓点头证实局长的想法没错，这确实是她拍摄的电影。
局长开始搜肠刮肚有什么安慰人的话语，D一下就看穿了她的痛苦说现在再说这些也没必要了，不如先想想你当初为什么要来看这个电影观赏会，局长只好放下自己想问的一堆问题，开始找放映电影的同学。
大海里捞针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至少你也要先找到大海再考虑要不要捞针。
局长对电影的了解程度是只知道好几年前几位名声赫赫的大导演，而且她还是那种只有在街上看到铺天盖地的宣传时才会发现有新的电影上映，而且她还不会去看的人，而本来唯一能指望的当事幽灵又忘记了不少事，所以为了稍微了解一下自己身边这位幽灵的过去和作品，她需要找一个对电影有一点了解的人谈谈。
被问到的琳紧张到差点把刚刚收好的胶卷丢在地上，有些害羞的少女说话磕磕绊绊，手忙脚乱地表达出她惊讶于局长也喜欢这位不怎么出名的导演，说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帮忙借其他D拍摄过的作品，如果没有能放映胶卷的设备的话也可以来找她一起看。
“谢谢你，不过等一下，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你们’？”局长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
“哎？你们不是两个人……站在这里吗？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坐在一起看的……对吧？”琳被局长和D突然改变的脸色吓了一下，颤颤巍巍地后退一步撞倒了椅子，看到D下意识去扶时还说了句没关系我来，然后就看到椅子从D的手掌上穿了过去。
谈话的收尾是一声尖叫。
琳花了半个小时来接受这件事，接受她喜欢的导演变成了幽灵，接受这个幽灵她能看见，接受自己走到这一步应该没有办法再下这艘贼船，她也要帮忙D实现心愿——不过贼船上人还挺好的，局长坐在琳身边安抚她并且回答她的问题，而D则被局长赶到一边去免得再刺激琳。
“真的……不是在拍电影吗……？”琳的肩膀在说话时还在颤抖。
“不是。”
“哎呀，往好了想夏天总是会有恐怖片的啦，你就当碰上恐怖片拍摄也行。”
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局长只好牵住琳冰冷的手让她平静下来，用眼神示意D别添乱。
“别太当真她在跟你开玩笑。”
“那，那D小姐她……真的是幽灵？”
“……是，这点毋庸置疑。”局长一时也不确定到底是在拍恐怖片比较好还是这真的是幽灵比较好，只能看着琳发抖。
局长安慰琳的同时余光看到了D正在研究放在后方的放映机，丝毫没有惹祸后的自觉，局长叹了口气拍拍琳的肩膀：“看得出来你相当喜欢电影，还有这种专门的放映设备。”
“那，那是我朋友借我的……我很喜欢电影，胶片摄像机拍摄的图像会更清晰，所以我会更喜欢……”
局长的视线落在琳放在桌角明显有些使用痕迹的相机：“你很喜欢摄影吗？”
说到这件事琳有了点精神，眼睛里亮起光声调也逐渐上扬，打开了相机：“是的……我，我平时自己会拍一些风景……您想看看吗？啊，抱歉……我一说到这个就会激动……”
“我觉得这很好看。”局长瞪了一样在后面晃悠的D，D终于意识到自己也需要说点什么，凑过来一起看了看相机：“确实很不错，构图什么的都很漂亮，很有天赋。”
“真，真的吗……”琳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喜悦在绿色的双眸里闪着光。
“为什么琳能看到你？”
趁琳在前面带路，局长跟黛伦咬耳朵，D一边走一边伸懒腰，听到局长提起才想起这件事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看过我的电影？”
“可是其他看过这部电影的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吧？”局长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于是她拉着赫卡蒂和海拉一起重新看了遍电影，结果是两个人都没有对突然出现在实验室试图恐吓小白鼠的D出现反应，应该是确实看不到。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触发条件吗？”
“哎呀局长你就别多想了，不能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就别给你的假期找更多的烦恼了。”黛伦一开始的动作看起来是想揽局长的肩膀安慰，但碍于两人的身高差最后变成了拍拍局长的肩膀。
就在局长想要反驳的时候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跟她们说就是这里，黛伦小声哇了一下，局长看着琳在阳光下发亮的长发一下缩进店铺绿色的阴影里，也跟着走进了店铺内，推开门时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局长知道有些人会有收藏的习惯，收藏的东西杂七杂八，从玻璃弹珠到磁带，从邮票到黑胶唱片，她对这种行为仅限于知道但不理解，她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对一些东西抱有狂热的喜爱。海拉之前因为一时冲动买了一整套的盲盒摆件，局长看着她一个一个拆开再收好，问了一句为什么，海拉说因为觉得很可爱就买了，局长跟那一套白色的狗狗摆件大眼瞪小眼，只觉得确实是很可爱，但她应该不会想收集一整套，或者说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会让她喜欢到需要收集起来——后续是海拉一边敲她脑袋一边骂她笨蛋，还问赫卡蒂局长什么时候跟她学了一身无欲无求，像个幽灵一样。
知道有些人有收集的习惯不等于真正看到时不会感觉到震撼是两回事，琳带她们来的是一家藏在商业街中不起眼的小店，店内只有昏黄的灯光但冷气开得很足，走进来便能看到最中间的展示架上放着各种充满年代感的电影光碟，墙壁上的架子之间黏贴的是电影的海报，局长抬头确认了一下四周摆放的光碟的高度，暗自咂舌。D对这些的兴趣明显高过局长，跟在局长身后进门的一瞬间就溜到了展示架前低头细看，琳压低声音跟局长介绍这就是她朋友的店，她朋友很喜欢电影。
局长还在想会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喜欢电影，就身后听到一声充满稚气的童声，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转身一看，一个背着光看不清面貌，威风凛凛，身形小巧但有力，手持金箍棒，坏人一看到就会害怕的身影，她就是——霹雳无敌舞狮大王嗷呜！（嗷呜原话）
“嗷呜，我是来还你上次借给我的电影的，我，我还带了朋友过来想找你帮个忙，可以吗？”琳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从自己包里拿出那叠胶卷，递给嗷呜。
“琳姐姐的朋友？要我帮忙？”嗷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下局长，局长稍微笑了一下表示出善意。
“要让我天下无敌的霹雳无敌舞狮大王嗷呜帮忙吗？嗷呜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局长蹲下仰视嗷呜：“求求天下第一霹雳无敌的舞狮大王嗷呜帮帮我好吗？我知道嗷呜大王一定可以做到的。”
“看在你这么陈恳的份上，嗷呜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不过先说好，这之后你也要答应帮嗷呜一个忙！”嗷呜放下金箍棒，接过琳手里的胶卷，让她们等一下。
趁嗷呜去收胶卷的时候局长从琳那里了解了一点关于嗷呜的情况，琳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这家店铺才认识了嗷呜，嗷呜从父母手里继承了这家店，父母因为有事先回了故乡却从此再无音讯，剩下嗷呜留在这里看着这家店，平时基本上都是靠街坊邻居养起来的。嗷呜平时的娱乐就是看这些电影，并且她的愿望就是能拍摄一部自己的电影，话说到这里嗷呜又跑了回来，开始叽叽喳喳地问局长要她帮忙做什么事。
嗷呜对于D这个导演没什么印象，还是在四处的架子上看了一圈才找到了D的作品的位置，也不怪嗷呜，局长第一眼看过去也只看到旁边几排同一色系的，一看就知道是一整套的作品。嗷呜踩着梯子够到上面的几盒碟片，一不小心碰下来一盒，被在底下的局长接住，翻过来一看是一部局长没怎么听过名字的作品《舞会名册》。
“你知道她吗？就这个黛伦导演。”D站在一旁，眼尖地看到那盒光盘上的字。
“我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导演——她很出名吗？”
“嗯？让嗷呜看看这是什么？哦这个是好像是那个很出名的，那个黛伦导演的作品？这里都是她的作品，好像狄斯人都很喜欢她。虽然她很厉害，但嗷呜之后会拍出比她更厉害的电影！”
局长接过三两下跳下梯子的嗷呜手里的几盒光盘，忍住自己在她头上摸两下的冲动：“我相信你会的。”
嗷呜：“所以，为了实现嗷呜的伟大梦想，也作为我帮你的报酬，我宣布你现在就是我们剧组的场记了！你可不许拒绝！”
局长：“？等一下什么剧组？”
嗷呜双手环在胸前，看样子等局长问这个问题等很久了：“当然是嗷呜的剧组了！我是剧组的创始人，而琳是摄影，你就是场记了！”
嗷呜说到一个指一个，但并没有指到D在的方向，局长避开D的视线垂下眼看着嗷呜，应了一声。
她看不到是正常的。
嗷呜抵着自己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再指向D站的地方：“你看着像导演，所以就你来当导演了！”
D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啊，局长睁大眼的同时也看到一边跟她一样睁大眼的琳。
小孩子接受陌生事物的能力远远高过被社会捶打过久的局长和受了好几年唯物主义教育的琳，听完一切由来小女孩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握住D的手，可是光盘的盒子之类的东西却会穿过D的手，而D就笑盈盈地任由她摆弄。
“我决定了！我的电影就拍帮D实现心愿的故事！怎么样？”嗷呜终于玩够了放开了D的手，拍了下桌子踩在椅子上宣布这件事。
“好好好，当然是都听嗷呜安排。”D还是笑着回答，也不知道是哄小孩子还是真的听进去了。
局长和琳对视了一眼，琳似乎有点给局长她们添麻烦的歉意，局长摇摇头表示没事。
“好的大家都赞成这个观点，那么就这样全票通过这个决定了！嗷呜的第一部 大电影就要来了！”嗷呜在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喊，小小的店铺内充满了她的声音，D先带头鼓起掌来，琳也跟着鼓了几下，局长有点担心嗷呜会从椅子上掉下来，只是随意拍了几下，其实是做好了万一嗷呜掉下来就立刻接住她的准备。
“那我们接下来就开始拍摄吧！嗷呜的剧组正式开机！”
“那，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拍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D身上，毕竟这一切都跟她有关，D扶了下帽子想了下：“你们……有人想去海边吗？”
“为什么是海？”局长看了眼导航，上面是D说的海边，冷门，但不算是很远。
“因为夏天就是要去海边啊……好啦好啦别看我了你好好看路开车，因为我喜欢海所以想放在那里可以了吗？”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D，此时她正瘫在座椅上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D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认生，从上车开始就吵着让局长帮忙调节座椅靠背，放下遮光板，在她的主张下车载广播也从路况切换到了音乐电台，最后还是被局长威胁再不老实点就让她这个幽灵跟着车跑着到目的地才罢休。
“真的会有人把胶卷收在海边吗？这地方不适合存放吧。”
“实在不行局长你就当作是出来玩的，你看嗷呜和琳不是挺高兴的？”
局长从镜子里看到后座上嗷呜正趴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风景，而琳则在她身边回答嗷呜的问题，嗷呜兴奋的表情映在车窗上，两个人都换了一套裙装，后备箱里还放着一点行李，大部分是D推荐的如水枪之类的——D的原话是都来海边了不好好玩一趟很可惜。
“不过局长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有很兴奋？看起来还是跟平时一样，啊，该不会局长你衣柜里只有这一套吧？”
局长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与往常无异的灰衬衫与西装裤，再回想了一下家里基本上是黑白灰三色的衣柜：“……也不全是。”
D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局长一眼，没有戳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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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蓝色的，宽阔的，一望无际的，夕阳，棕榈树，碳酸饮料，紫红的晚霞……这些都是局长在一瞬间能想起的，也可以被称为她对海边的刻板印象。就像大部分新城人一样，从小她都没有几次去海边的机会，她也没有什么对于海的执念，所以长大也没怎么去过，大部分的日常是上班，下班，节假日就在家休息，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时间，再到上班，下班，重新投入一个循环，不知何时是尽头何时是起点。
D跟她说形容说蓝色海水透亮得宛如玻璃，夕阳会比你见过的一切东西更为鲜红，你看到会开心的——现在看来D说的不假。
局长躲在海滩上的一个小酒吧里躲避阳光，尽管太阳已经快要摇摇晃晃地接近海平面，但局长还是躲开了还算是有点炙热的光线。酒吧里没有多少客人，风扇转动的吱呀声和音响里传来的歌颂夏日的悠扬女声在空气里盘旋，偶尔能听到外面几声欢笑声和海浪声，局长猜里面可能有嗷呜她们的，跟局长不一样，局长在这里坐着的功夫就已经看到嗷呜踩海浪、打水仗、捡贝壳、玩沙子、D在旁边陪着嗷呜玩而琳在拍照——啊，现在是在沙滩上画画了，嗷呜手里拿着树枝而D在旁边指导她，琳和嗷呜看着沙滩的表情严肃认真，也不知道D到底在对她们忽悠什么。
“你有点像之前一个经常出现的客人，她也喜欢坐在这里观察外面。”穿着打扮都颇为摇滚的店主在局长面前放下饮料时对她说，脑后摇晃的粉色发尾与充满冰块的气泡水的荔枝味看起来一样鲜艳，感觉不像会用老土的搭讪手段的人。
局长笑了一下：“真的吗？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店里一直没什么人来闷坏了这个明显比较热衷于人际交往的店主，局长表现出接话的意愿后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另一个看起来更为阴沉的店主曾试图阻止她一下，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只能看着她拉开局长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开始聊天。
她叫洛芙，跟朋友黛丝在这里经营这家小酒吧有一段时间了，还算是在这一带有点名气，至少每次她们要在海滩上大声放摇滚乐办音乐会时都会有人来一起听——说到这洛芙压低声音，绿眼睛瞟向柜台悄悄指了指柜台后另一个店主，说她曾经建议这个酒吧就叫“死恋电台”然后店内24小时高强度播放摇滚乐，但是黛丝不同意，喏，她就是黛丝——我不管怎么劝她她都不肯，说这样子会没有客人的，最后我们只好各退一步，她在白天放一些更温和的曲子而晚上则是让我来放摇滚。虽然黛丝的品味确实不错，但我总是觉得这些歌缺少点乐子……
话题越来越远，局长不得不提醒了一下对方才把话题拉回来，洛芙明显忘了对话的开始，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那个人啊——每次我看到她时她都是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戴着帽子，坐在这里看外面的人。她说话很有意思，偶尔会说些冷笑话，我还挺喜欢她的。”
局长将目光移到沙滩上牵着嗷呜踩着海浪越走越远的D，就算隔了一段距离，黑色的西装和帽子依然明显：“她是当地人吗？”
洛芙脸上出现了'当地没有人我不认识'的自豪表情：“她只是普通的游客罢了，她说她平时就是去各种地方旅游，不过她很喜欢这里，所以大概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待几天——好羡慕，她跟我们说了路上碰到不少的乐子，这样的生活肯定很有意思，要不然我之后也跟黛丝一起去当旅游博主吧……”
柜台后的黛丝不耐烦地快速说了些什么，大意是否定洛芙的提议和让她不要再摸鱼了回来干活，洛芙露出有点遗憾的表情准备起身，局长抓住最后的机会叫住她：“那——那位客人有留下什么吗？”
洛芙起身的动作一顿，皱起眉吸了吸气，思考了半天倒是黛丝先接上话：“她确实有留下些什么，你要看看吗？”
D再出现在局长身边时局长正在帮忙摆放塑料凳，局长手里拿着一叠凳子，放一个往右边再走两步，D就跟着她往右边走两步，每一下都踩着局长在沙滩上留下的脚印。血红的落日坠入海平面之下，紫红的天空下昏暗的光线慢慢地攀附上一切事物，灌满咸腥气味的风吹过，局长不急开口D自然更不急，她也不问局长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局长后面，她们之间的沉默被不停的海浪声、在调整设备的洛芙和黛丝的拌嘴声、更远一点的人群喧嚷的声音填满。
最后一个凳子也规整地被放置在沙滩上，跟远处黛丝示意完工后的局长干脆坐在了凳子上，D也跟着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风吹起局长的发尾，一人一幽灵就这样看着黛丝和洛芙调整白色的幕布的位置。
局长有很多想问的，犹豫片刻还是选了一个温和的问题开始： “嗷呜和琳——”
D打断了她： “琳带着嗷呜去吃晚饭了，等一会再过来找你。”
这个问题局长知道答案，琳发给她的消息上说因为嗷呜吵着饿坏了所以先去吃饭，还问了她是否需要帮忙带一些的食物，配图是站在烧烤摊流口水的嗷呜。
“那你今天开心——”
“很开心，很满意，还是没想起来东西在哪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D挑了下眉毛，眯起眼笑着向局长抛出一串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提议要在这里放露天电影？”
D眨眨眼，停顿的时间久到洛芙和黛丝终于挂好了幕布让局长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D最后还是开了口：“因为黛丝私下跟我说过每次都是办摇滚音乐会有点无聊，而我又是导演，所以想到放电影也是很正常的吧？你看要播放多简单，而且也会有很多人停下来看。”
“我猜还有因为你是真的很喜欢电影？”
D还是那副捉摸不透的笑容没有说话，局长猜她是默认了，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看着黛丝和洛芙忙着布置其他的东西，渐渐有人靠近了这边，座椅上也坐了几个人，可能是知晓这个活动的也可能只是单纯过来凑热闹的，带来了一点食物的香气、音乐声和笑声。
海浪翻涌，白色的泡沫散了又起——坐在最后一排的D和局长并没有被打扰，给局长充分的，能看着远方发呆的时间。D留下的东西并不是那盘胶卷，而是一个活动：放露天电影。黛丝说这个活动实践过一次后发现效果还挺好的，所以就保留了下来，久而久之甚至有了固定的观众，局长今天来的日子刚好，碰上了。至于放的电影，鉴于黛丝和洛芙都不是什么了解电影的人，所以当然首选是那些大热的。
比如今晚播放的就是黛伦导演最著名的那部《舞会名册》。
跟局长她们汇合的嗷呜听到有电影可以看的时候表情又亮了起来，仿佛刚刚玩耍过程中消耗的所有的精力又重新回到她身上，扬言自己的电影之后也会在这里播放，局长和琳逗了她几句，等深蓝色终于彻底占据了天空的主导，幕布终于亮起，哪怕是嗷呜也知道在看电影时不能说话的规矩，安静下来沉浸于电影之中——当然，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部电影确实相当优秀，可以把任何一个人拉进其中，色调、画面、配乐，每一处都能看出精心设计过，如果除去那一点点的违和感，局长觉得自己或许能更沉浸于其中。
但她好像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这些不太合理的情节的人，局长在观影的同时悄悄转移了一下自己的视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群，那些被投影的光线照亮的脸庞都是专注的神情，只有身边的D没有在看幕布：
电影渐进高潮，红色的玫瑰花洋洋洒洒落下，其他人都在看这一幕，而D侧过脸在看局长，局长侧过脸也在看她。
带着一点偷看被抓的愧疚和羞耻局长没有再多看D那似乎能把她穿透的眼睛，匆匆转过头重新看向幕布，可思绪却越发无法集中在眼前的画面上，D没有移开的视线落在身上的感觉也越发清晰，好在电影剩下的部分不多，局长不用煎熬太久。
电影结束后尚有余兴的洛芙拉着黛丝硬是要办个篝火晚会，随手捡的几段树枝，一根火柴，洛芙从店里拿出来的旧吉他，几罐啤酒，足以让人沉醉在海风中。火光跳动的影子落在身上，局长隔着火焰能看到对面的洛芙抱着吉他大声唱着什么，虽然说是唱歌但听起来更像是单纯在喊叫，黛丝似乎被灌了不少，摇摇晃晃似乎就要睡着了所以也没有力气来阻止洛芙，几个会唱的路人跟着一起唱，嗷呜在旁边上蹿下跳地叫好，而琳在举着相机记录下这一刻。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局长在对空气自言自语。
局长用手指轻敲着啤酒瓶，这是洛芙刚刚硬塞到她手里的：“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吗？”
“嗯——有吗？哎呀，好像有吧，但是我想不太起来了，没办法幽灵记不住事情也很正常吧——”D伸了个懒腰，语气宛如成功恶作剧后得意的小孩，局长一如既往拿她没辙，只好喝口酒叹口气抒发自己的郁闷，思考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身边这位幽灵愿意开口。
“局长，D，你们快看我今天捡到的贝壳！”
嗷呜肉嘟嘟的手掌突然出现在面前，沾满沙砾的掌心间安放着几个小贝壳，都是很常见的几种，但嗷呜眼里闪着光炫耀般地举给她们看。
“哎——嗷呜自己找到的吗？很漂亮呢——”D稍微前倾看了看几枚贝壳，露出她招牌一样的微笑，局长也点点头算是对嗷呜的肯定。
“这个，”嗷呜拿起一个纯黑色的贝壳，“这个很像D！”
“为什么？因为我穿黑衣服吗？”
明明D只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的嗷呜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而且看嗷呜这个叉腰自信的样子应该是本来就很期待D问这个问题：“不只是这样！是因为这枚贝壳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不同，所以跟D很像。”
小孩子看人很准这个说法或许有点道理，局长看到D有点沉下去的表情想到。
“你这样说的话确实是很像，嗷呜真聪明。”局长在D发愣接不上话的间隙里开口，嗷呜拿起另外一个白色的贝壳对着局长：“这个像你——一样都是白色的，第一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跟其他的贝壳也不一样！便宜你了，这个就送给你了！”
嗷呜把贝壳塞到局长手里，然后开始纠结该怎么把贝壳交给D，留下局长沉思。心里有什么被戳到的局长恍惚了一下才继续说：“谢谢——D的那个也放在我这里吧？”
于是一黑一白两枚贝壳出现在局长掌心，边缘光滑的贝壳带着点温度，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不一样的光泽，送完贝壳的嗷呜倒是又跑走去玩了，留下一人一幽灵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看着远方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然局长你去唱首歌吧，或许我能想起点什么。”
局长顺着黛伦的方向看过去，喝醉的女人手里抱着吉他胡乱谈出几个音符，局长还是会一点吉他的——如果她还记得的话，她也猜到大概是D临时想出来的，跟平时开她玩笑一样的恶作剧一样的想法，如果换做之前的她，她大概不会同意，但是她现在却在考虑自己还记得多少。
或许，她也可以试一下，就当是她喝得有点醉，或者为了给D一点意外的惊喜。
局长把两个贝壳放进口袋，笑着说了声好，站了起来，向洛芙走过去。
局长回忆起吉他这项技能来自于大学时，这段日子距离现在着实有些遥远，连为什么她会学这个乐器的契机也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模糊的指法。局长在洛芙惊喜的欢呼声里接过吉他时有一瞬间害怕自己等等唱不出来怎么办，抬头对上了坐在自己对面的D的眼睛，她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跃动的火光以及快要溢出来的期待——
管他呢，夏天要结束了，她应该不会在跟这里的人遇见，她应该也不会再来这个海滩，没准是要她等等喝得醉醺醺，她明天就会忘掉这件事。
局长按记忆按住了几个音的位置，右手拨了一下琴弦，吉他在她手里发出了配合的声音，合着她刚刚一瞬间想到的歌词：“——Why do you leave me with watercolor eyes?”
勉强回忆起的音符比她原本预计的准得多，而且就从周围人安静下来这点来看，就算不再熟悉歌唱，她刚刚唱得应该还算是不错的——
“Young love don't always last forever, ”
“Wild horses can't keep us together, ”
“So what if you taste just like heaven, ”
“That don't make it right. ”
……
局长放下吉他的时候听到了很多的声音，海水翻滚上沙滩的声音，风吹过椰林树叶碰撞的声音，树林里不知什么虫子一下一下的鸣叫，树枝在火中燃烧爆开的声音，以及缓过神来的人们的掌声……局长像是一下就能清晰感觉到了周围，她抬起头看到了D的微笑，但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的她就被兴奋的洛芙勾住了肩膀拉到怀里。洛芙带着满身酒气开始问东问西，从原来你唱歌唱得这么好刚刚唱的是什么啊到要不要以后干脆跟她们一起去组乐队，黛丝半梦半醒间插嘴说好像是黛伦的某部电影的插曲，洛芙跳了起来高举起酒瓶大喊了一声那就敬黛伦导演，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甚至连嗷呜和琳都举着果汁喊了一声，又开始了一阵没理由的狂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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