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千年前有人在等我》 作者:雲程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24分类:小说浏览:5评论:0

千年前有人在等我

作者:雲程

簡介:

武王伐纣,纣王于牧野兵败后,兵撤鹿台而亡,武王克商,兵抵朝歌。牧野之后,朝歌就此成为历史。

本文全文存稿,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先收藏。

许朝歌,铭朝第一位女官,率人开凿了尹江唯一一条大运河,修水坝、分河流,一生致力于治水。其开凿的大运河绵延一千多年,使尹江再不会重现建宁三年的那场人间炼狱。史书上对许朝歌的记载极少,除了她货真价实的功绩,只剩下她贪污受贿、抛弃丈夫、不守妇道的谩骂。她是铭朝历史上唯一的女官,也是饱受千年指责的女贪官。

祁牧野,土木工程师,平平无奇的历史爱好者。她的梦中总是会出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子,她不认识她,她在她的梦中不断道别。祁牧野分不清这心痛的原因,直到许朝歌的墓室被意外发现,直到许朝歌规模宏大的陪葬品出现在世人面前,坐实她贪污的罪行,直到她见到了许朝歌的画像,原来这一切莫名的心痛皆来自于无计可施的失去,渐渐通红的眼眶也曾出现在画像上那位女子的脸上。她一次次穿越,一次次蓦然回首,那人依旧站在起点,温柔地说着道别的话语。

本文所有的专业知识只出于兴趣,所学不深,还望专业读者手下留情。

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若与角色三观不符,请以自己的三观为主。

下一本《追》

二十岁的沈确决定去死,她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决定在三十岁的时候了却自己。她始终在自己的黑暗世界徘徊,等待最后的时刻的到来。二十四岁那年,她的世界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人生第一次见到了一丝光亮。她曾一度欣喜地望向那仅有的光芒,她的光终于来了,但她也知道,它来得太晚了。

在求婚的前一天,林知远得知了沈确的死讯。她未来人生的女主角,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自己。沈确死在了三十岁生日的前一天,也死在林知远最爱她的时候。

在三十五岁那晚,林知远看着沈确留下的录像,昏昏沉沉地醉去,要是能一直这样沉醉就好了,她就能一直见到那个混蛋。

一觉醒来,她回到了十七岁,听着那人疑惑的嗓音,林知远不断呼唤她的名字,诉尽她多年的思念。

不管给我多少次机会,我依旧会坚定地选择你,不管你的选择如何,我依旧会奔向你,只为能留在你的身边,只为——你能活着。

“沈确,你有过令你懊悔的事情吗?”

“懊悔的事情?有。”沈确的眸底晦暗,“你不应该选择我,你值得更好的人。”

“你呢?你有吗?”

“有。”

“什么?”

林知远抬头望着沈确,眼神坚定:“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这本也全文存稿,存稿完结了开文,感兴趣的可以先收藏。

立意: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1 | 第 1 章

我的梦中,总会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我看不清她的脸,也不记得自己曾在何时见过她,可每次她向我挥手,我总能心痛着醒来。梦中,她总是不断笑着向我道别。穿着湖蓝色罗衫裙的她,背着箩筐的她,穿着素缟的她。

我不认识她。却总能感受她悲痛的心境。

这大概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

“祁工。”

“祁工好。”

“祁工。”“祁工早。”

祁牧野经过身边的同事,点头示意。昨天是尹江工程竣工的日子,今天主要是做一些扫尾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大家自己安排。

她的安排无非就是一个:去看一眼许朝歌的博物馆。

去年许朝歌的墓葬被偶然发现,其规模宏大在尹江考古历史上实属少见,挖掘一年多了,还只是在外室,可见其奢华程度。

不愧是贪污国库,借口工程不断敛财的人。

对于许朝歌这个人,祁牧野不算特别陌生。她从小就在尹江长大,祖祖辈辈就是靠着尹江那条大运河发迹的。而那条大运河,就是许朝歌在一千多年前动举国之力挖掘的。

对于许朝歌的评价,一千多年来大家众口不一。有人赞颂她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运河,罪在当下,功过千秋;有人批评她罔顾初心,在国家危亡之际还劳民伤财,乃至国库空虚,无力抗敌;有人对她表示同情,一生治水,最后落了个孤独终老的结局;也有人痛骂她不守妇道,妻不以夫纲。

在众多声音中,最响亮的,竟是最后一条。

其实祁牧野对最后一种声音最为不耻。作为新时代女性,妻以夫纲这样腐朽的三纲五常早已被时代摒弃。但同时,她又有些好奇,年轻时候的许朝歌,确实优秀得无可挑剔,能被她看上的男人,为什么最后又莫名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简单收拾了一下,祁牧野就准备出发了。其实说实在的,她对许朝歌这个人并不太了解,关于她的记录也就史书上那寥寥几笔,唯一知道的几点都是在网上偶然刷到的。但因为她那条大运河对尹江市的贡献,祖祖辈辈靠大运河吃饭的祁家也就对许朝歌这人略知一二。

“祁工,今天打算去哪里玩?”一同出门的小张问道。

祁牧野打开导航,随口回答道:“去趟博物馆。去年不是出土了一处墓葬嘛,趁今天有空,去看看。”

“您这对历史的喜欢程度,做工程真是可惜了。”

祁牧野淡笑着:“工作和爱好还是要分开的。”

工作日的缘由,博物馆人并不多,祁牧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停车位,在网上买了门票,跟着导航走进场馆。

进门处便是对墓主人的生平介绍。从一个乡野丫头,到尹江的商贩老板,再到大铭王朝史上第一个女官,最后落得隐姓埋名孤独终老的结局。

整篇介绍的篇幅很短。因为主墓室还未开掘,博物馆陈列的都是外室已经出土且经过考古论证的物品。对墓主人的辨别也是通过出土的墓志铭加上仅有的一些史料加以论证。

按理说,依照许朝歌的生平功绩,史书上少说也要单独列一段介绍。可奇怪的是,包括正史野史,对于许朝歌这个人都是一笔带过,鲜少提起。对于祁牧野这样的历史爱好者来说,这般反常的迹象,反倒是勾起了她浓烈的探索欲。

馆内只有零落的几人,对着玻璃罩内的文物打量一番,拍几张照片,便跟做任务一般转身走向另一处。

陈列的大多是一些珠宝玉石,古玩器具,还有一些墓主人收藏的水利书籍,开凿大运河所用的工具装备。目光所及之处,无不赞叹其做工的精致,规模的奢华。

这大概就是考古的意义。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都只是一家之言。人难免会带有一些主观情绪,难以对一些历史人物作出客观的评价。但是经过对出土文物的考古工作,结合史料的记载,往往更能公正地还原历史的真相。

按照铭朝的俸禄,许朝歌就算是一生为官,一辈子的积蓄也不会拥有这般规模的陪葬品,更何况她后半辈子隐姓埋名消失在历史中。

这下,算真是坐实了她贪污的罪行。

许朝歌啊许朝歌。祁牧野看着眼前那只奢华的金碗,摇头叹道,你要是能坚守初心,一直为国为民该多好?

场馆最里面挂着一幅画像。祁牧野依着顺序一一看过去,一个转身便看到了那幅画像。

“女士,你没事吧?”身边一人扶住祁牧野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也许是前段时间赶进度太过于劳累,以致于一转身,视线刚聚集在那幅画像上,祁牧野便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祁牧野摆摆手,向那人道了谢,缓步走到墙边,手指捏着鼻梁,闭眼稍作休息。

果然啊。祁牧野在心里苦笑道,不能总仗着自己年轻有恃无恐,钱嘛,总是赚不完的。

抬眼间,祁牧野察觉到一道关切的视线,不远处有一男子正皱眉盯着自己。

或许是自己刚刚的模样吓到人家了,毕竟最近工作到一半猝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稍稍站直身子,对着那男子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男子收到信号,转身欣赏别的展品。

祁牧野搭手摸摸自己的脉搏,还好,还算正常,大概率不会猝死。

她是个怕死之人,身体稍有不适,就立马去搜索引擎看病,由于一些众人皆知的原因,搜索出来的结果都是癌症起步,每回都吓得祁牧野往医院跑。

一年下来,在医院的检查费用都能花掉她不少工资。

她站在原地缓了几口气,继续走到画像前,用视线细细描摹画像上的女子。

画上正是许朝歌。她正穿着湖蓝色的罗衫裙,站在运河旁,双手搭在身前,拘谨地看向前方。画上并没有盖章,无法考究是何人所作。据介绍,这幅画不知何种原因,被装在匣子里随意放置在地上。

心脏像是被一根细针贯穿一般,痛得无法呼吸。祁牧野弯下腰,右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物,企图借力缓解心脏的刺痛感。

为什么?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许朝歌,红着眼,不解。今天明明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为什么你却早早地出现在我的梦中?

“你没事吧?”刚刚那位男子出现在身旁,同样弯着腰问道。

祁牧野一时痛得无法出声。

男子将手指搭在祁牧野的脖子上,半眯着眼感受她的脉搏。“正气亏虚,面白唇紫,大汗淋漓,脉搏微弱。最近没少熬夜吧?”

祁牧野躲开男子的触碰,挪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小哥还懂中医?”

那男子低头含笑:“祖上世代行医,我算是略知一二。”

“我姓陆,名存,您贵姓?”

祁牧野偏过头,不予理会。

陆存不知尴尬,站在她身边一起抬头看向许朝歌的画像。

“我看你一路都这样仔细地看过来,想必是对墓主人很感兴趣吧?”

祁牧野摇摇头:“不算感兴趣。只是从小就在尹江长大,身为尹江人,谁不知道许朝歌?”

陆存点点头:“确实。许朝歌短短的几十年,给我们尹江带来千年的便利。”

祁牧野想起这条大运河对祁家的帮助,不置可否。

“你觉得,许朝歌是个怎么样的人?”

祁牧野撇撇嘴,转身指着身后那些奢华的展品。一切不都在明面上摆着吗?

“连你也觉得,许朝歌会是一个贪污的人吗?”

祁牧野:“如果说,她的墓葬没有被发现,她的那些陪葬品没有出土,单单靠几张纸片,我可能不会相信史书上对她的评价。毕竟史书被事实打过很多次脸。”

“但这次,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许朝歌没有贪污,没有贪图享乐,以她那点俸禄,怕是养不起那么多玩物吧?”

“早期的许朝歌我确实很敬佩,上下五千年,很难再找出第二个许朝歌。但,古往今来,能不忘初心的,又有多少个呢?”

“等下,什么叫连我也觉得?”

“哦,是这样的。我也是一个考古爱好者,之前在很多个博物馆都见过你,对你有些印象。觉得,你应该会和我一样,会更客观一点。”

祁牧野觉得有些可笑:“墓葬里正儿八经出土的文物还不够客观吗?”

“如果说,那是想让世人看到的呢?”

“什么意思?”

“史书也好,陪葬品也罢,死人不会说话,也做不了什么。”

“照你这么说,史料,墓葬这些都不可信了?”

陆存抬头盯着许朝歌的画像,叹道:“说不定呢。”

祁牧野嘀咕着:“照你的想法,现在的考古工作不就是毫无意义了吗?”

“会有意义的。主墓室不是还没有发掘吗?加上我们的现代技术,说不定会有我们期待的真相。”

祁牧野叹了口气:“但愿真相大白的时候,我还能来看一回。”

陆存疑惑地看向祁牧野。

“我要走了。”祁牧野释然笑道,“我可能要换工作了。正如你刚才看到的,这份工作太伤身体了。”

“我能冒昧地......”

祁牧野摇摇头:“工程。”她给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陆存了然地点头:“但是换工作也不一定要换城市吧?”

祁牧野转身往外走去:“换座城市,换个心态嘛。”

她回过头,回望墙上的画像。“我还是比较重事实的。但愿她能如你所说,只是被历史冤枉了。”

陆存追上去:“里面还有展品,你不再看看吗?”

祁牧野摆摆手:“今天没时间了,改天吧。”

“就几个展品,也不差那么几分钟。”

祁牧野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在脑海中估摸一下,问:“里面还有什么?”

“几张手稿,还有,一只笛子。”

祁牧野诧异:“许朝歌的手稿?”

陆存点点头。

心底深处历史的火苗又开始燃烧,她埋怨一句“你不早说”,便甩下陆存朝里走去。

陆存看着祁牧野那着急忙慌的身影,原地失笑。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展区另一边陈列着几张手稿,数量不多,像是搬家时不小心遗落的几页。上面细细记述了尹江发洪水时的灾情以及当地官员治水的方法。看样子,是许朝歌早年的手稿。

祁牧野对早期的许朝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她弯着腰,细细研读手稿上的字句,揣摩许朝歌当时的心境。

“其实我内心更偏向于你。或者说,更希望她真是你所说的样子。”

陆存举起双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祁牧野笑,继续弯腰观察陈列的手稿。“她字迹还挺清秀的。”祁牧野想起她童年被书法支配的恐惧感,在那样一个年代,能写得这样一手好字,也实属不易。

陆存看向祁牧野,意味深长:“大概是老师教得好。”

祁牧野不疑有他。这么多年,她对历史的喜爱向来是独来独往,今天难得碰上一个有相同喜好的知己,不免打开话匣子。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许朝歌那样一个女人,即便后续犯了错,但她那样的功绩,甚至铭朝后续能再次强盛,全仰仗她率人开凿的大运河,为什么史书上对她都不甚记载?”

“或许,有一些掌权者不想让后人知晓的事情。”祁牧野刚想接话,陆存便接了下去,“历史上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祁牧野无法反驳,只能叹道:“历史这些事啊!”

“所以说,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过,就不要妄加评判了。”

“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就算是想经历,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陆存还是那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说不定呢?”说着,径直走向另一个展品。

祁牧野追上去:“这是啥?笛子?”她愣在原地,刚刚那种心痛的感觉去而复返。

台上的笛子经过千年的沧桑变化,早已丧失当年的光彩,只能通过考古专家制作的复原图来想象它曾经的模样。

可不知为什么,祁牧野心中总有一种熟悉感。

“心脏又不舒服了?”陆存看了眼跟前的笛子,站在祁牧野身前,关切道。

“没事,前几天工作太狠了。说不定等我辞职了就好转了。”

“不过话说,你来这几次了?看你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陆存:“我平时没事就来这逛逛。”

“啊?那你这门票......”

“没事。”陆存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我买了年票,多逛逛好回本。说不定等我以后缺钱了,还能在这当个讲解员养家糊口。”

祁牧野笑:“依你对这里的了解,当个讲解员绰绰有余。”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我们有缘再见。”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祁牧野。”场馆里没多少人,祁牧野干脆以正常的音量回复。她也不觉得两人还能再见几次,不解释自己的名字,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经过墙上那幅画像,她脚步顿了一顿,像梦中她听到的千千万万遍那般,学着梦中那人,轻声对画上那人说了句,再见。

陆存看着祁牧野毫不犹豫的背影,缓缓走到画像前,抬头笑道:“许朝歌,祁牧野回来了。”

昵称:

2 | 第 2 章

回程祁牧野就交了辞呈。但哪个领导会放过她那般听话又肯吃苦的下属?拉着她苦口婆心地画了几小时的饼,扣下她的辞呈,让她休息个几天,散散心,再回公司。

祁牧野也没觉得公司能轻易放她走,毕竟干工程的,有命挣,没命花。每年都要来个大换血,像祁牧野这样在公司好几年的老员工,想要离职,就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公司培训一个出色的员工也要花血本的,没在你身上吸回来,想走?那是痴心妄想。

不过也好,祁牧野收拾好背包,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工位,仔细算来,自己也有三个多月没有休息了,趁这几天,狠狠弥补自己一番。

啧,早知道刚刚就顺便把年假也给休了,离职前反薅资本家一把。

上级给了祁牧野半个月的假期,前五天,祁牧野全消耗在了床上,非必要不睁眼,非必要不下床,非必要不出门。

但生物钟也不是摆设,前段日子每天睡四五个小时,早就刻在了骨子里,突然松懈下来,一天睡个十几二十小时,反倒比赶进度时疲倦。

简单地来说,就是贱骨头,享不得福。

三四个月没有娱乐活动,突然闲下来,除了睡觉,祁牧野一时也确实想不起还能干什么。她端着巧克力蛋糕,半坐在飘窗上,不时刷一会儿手机,不时吃一口蛋糕,不时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她是个无趣的人,一辈子循规蹈矩,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唯一的目标,大概就是尽早挣足够的钱,然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一时之间,祁牧野也说不上来,但至少不像现在,被人赶着走,没有规划,为了生活而生活。那不是祁牧野想要的。她生性向往自由,爱叛逆,即便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一旦被要求所束缚,那再喜欢,便也提不上任何劲。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选任何关于历史的专业。她是以一颗赤子之心爱着历史的,她不想因为任何学术上的任务去研究历史,去接近历史。她不愿往自己的喜欢里洒下任何杂质。

说到历史。祁牧野刮掉盒子里最后一口奶油送入嘴中,今天就去图书馆看看吧。

许朝歌这个人,她也确实想多靠近一点,多了解一点。起码得搞明白,为什么在见到她之前,自己就在梦中与她道别。

生活在一线城市的便利之处就是,随时随地可以点上自己喜欢的外卖,随时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想要的东西触手可及。尹江每个区都有几个图书馆,甚至,祁牧野住所附近就有三个。每个图书馆藏书的类型不尽相同,她喜欢历史,经常去的图书馆也都是历史人文类书籍较多,只是她之前从未想到过要多了解许朝歌这个人,更没有想过要怀疑史料所著。

毕竟许朝歌墓葬出土的那段时间里,她也去图书馆查过许朝歌。记载不是少之甚少,就是以各种犀利的语言进行批判。就像之前所说,批判最多的,就是妻不以夫纲。祁牧野向来对这种思想嗤之以鼻,看的多了,便也对许朝歌的兴趣消退。

但这次,她想起陆存的话,或许,真的有一些被隐藏的真相呢?

她想起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两人。在那篇墓志铭出土之前,史学家一致认为两人是向来的死对头。千年万岁,椒花颂声,谁敢去想,太平公主会对上官婉儿有这样的感情呢?

历史是讲依据的,但历史却又是由人书写的。

在那个男权社会里,女性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她们的存在就是一种过错,他们又怎能容忍这般低贱的人在自己眼前搅弄风云呢?

他们当下比不过她们,但是他们掌握了笔杆子,他们扼住了真相的咽喉,他们脑中想象的故事情节,随手添几笔事实,半真半假,便成了我们现在探索的历史真相。

谁能说,我们没日没夜研究的史书不是一本话剧呢?

许朝歌,你也是这样的吗?他们对你那简短的描述,是他们愿意看见的故事情节,还是说,你这一生,真如他们笔下那般不齿?

不!怎么能说是不齿呢?建宁三年,尹江大水,万间房顷刻毁于一旦,死伤八万余人,百姓流离失所,万亩良田被毁,饿殍遍野,哀嚎声、呜咽声远隔十里如声临其境。灾后又起瘟疫,人人自哀,感染者数万人。同年九月,尹江县丞奉命治水患,年年治水年年发洪。两年间,竟逃了七个县丞。建宁六年,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秋收仅往年的三成,家中无粮,易子而食。建宁八年,许朝歌登上历史的舞台。历时十余年,分流,挖道,修堤坝,建水库。一千多年来,建宁三年和建宁六年的噩梦在尹江的历史上销声匿迹。

这般的人生,又怎会令人不齿?相反,抹杀这段历史的人,才叫人不齿。

这般想着,祁牧野也来了兴致。既然他们存心要将许朝歌从历史中抹去,那她便帮许朝歌找回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她在图书馆找遍了尹江的地方志、江河注,堆积在桌子上,像个怪人一般,将自己包围起来,低着头,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企图寻找许朝歌的点点踪迹。

建宁八年以前,几乎没有关于许朝歌的记述。各种资料关于建宁八年以前的许朝歌,往往都是一句“家贫,至尹江入商贩之流,目不识丁,举止粗俗”概括。

古代的社会阶层分为士农工商,商贩处于社会的底层,所以后面对许朝歌的描述,倒也能理解。好在铭朝比较开放,不是特别在乎这些,这样许朝歌才有机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建宁八年,尹江县丞张梅行上任,招募百姓,在雨季来临前疏浚河道。百姓深受水患之苦,一纸招募令,竟引得半个县市的百姓报名。许氏朝歌,闻一知十,为众妇女之首。

建宁十年,许氏首率群民改道分流,横贯石镇,以彼洪水灌溉我良田。

建宁十四年,许氏任尹江水利司长,乃大铭第一任女官,奉旨开凿大运河。

建宁十七年,大洪。

建宁十八年,尹江县丞张梅行率众兵修堤坝,建水库,滞洪蓄洪,安民心之根本。

建宁二十四年,张梅行任云乡郡郡守。离任之日,倾城百姓,无不夹道惜别。

建宁二十六年,女官许朝歌私占良田,蛀空国库,搜刮民脂民膏,引得民愤,众官联名弹劾,至九月,入诏狱。同年十二月,御上仁慈,赐酒一盏。

这段历史在后面的铭文王有过更改。建宁二十六年,西胡频繁骚扰,勾结南蛮占领大铭三个郡,大铭国库空虚,军心涣散,屡战屡败。又出许朝歌私占良田一事,为平民怨,铭惠王下令赐酒一盏。工部尚书张梅行听闻冒死求见,谅许朝歌治水有功,曾一度造福地方百姓,着令其隐姓埋名,终身不得再入尹江。

这短短的几百字,便是祁牧野所能找到的,关于许朝歌的一生。

一连查了三天,查到尹江的图书馆再也找不到关于许朝歌的记录,祁牧野才不甘情愿地离开。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已夕阳如血。许朝歌的那条大运河,南北贯穿了整个尹江。也不知是命运还是巧合,那些记载她的生平的图书馆,无一不在运河旁。

背包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打开一看,是公司群里领导在问项目的事情。四下无人,祁牧野干干脆脆地翻了个白眼。且不说现在是在休假,周六大晚上在群里问工作上的事,这摆明了就是讨人嫌。若是以前,祁牧野兴许还会叹口气,撇撇嘴打开手机找个角落回复。但如今,她摆明心思了要离职,正好,让公司早点赶她走。

索性,她直接将手机关机,扔进包里,朝这挨千刀的资本主义竖了个中指,阔步走到河边。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最令人放松,肆意地让自己的思维发散,慢慢消化自己无趣的一生。

现在的大运河与千年前定是不尽相同,可不知怎的,今天站在河边,祁牧野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内心深处总有一股别样的情绪暗中涌动。千年前的许朝歌,是怎么想到去开凿大运河的?她又是怎么一步步从目不识丁的小丫头走到水利司长的位置?又是为什么,让她成了万民口中蛀空国库的贪官?

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让许朝歌的一生淹没在历史中?

祁牧野摇摇头,企图让自己静下心来,越是心乱,便越理不出头绪。三月的天还丝丝泛冷,她紧了紧拳头,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水面。

草木无情。千年来,早已“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眼前的景象,见不得一丝往日的踪迹。时间是冷酷的,一个人跌宕起伏的一生,在这些亘古不变的事物面前,又显得如此渺小。

晚风拂过,柳枝冒着嫩芽,轻挠着祁牧野的脖子。她轻笑着捉住这作祟的柳枝,叹道:“许朝歌啊许朝歌,你过得好吗?”

那段隐姓埋名的日子里,她是怎么过的呢?

“许朝歌过得好不好,不亲自去问,怎么会知道?”

祁牧野回头,陆存正缓缓向她走来。

祁牧野切了一声,一脸无语:“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去问?”她想起许朝歌还未打开的墓穴,“人都化作一具白骨了,还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陆存:“我没说一定要面对面去问啊?”

“你今天去图书馆查那些资料,不也是和她的一次对话吗?”

......

《千年前有人在等我》 作者:雲程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
点击观看

相关文章

文章评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