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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后是草席卷着的、已经凉透了的阿爹。
「大哥,你瞧那姑娘咋样?只要十两银子呢,模样端端正正的,配那傻子顶够了!」
「上面说了,一定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咱们拿这么一个村姑去糊弄,万一叫人拆穿,可是要掉脑袋的。」
「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嫁一傻子,这差事得圆滑地办……」
仆人打扮的壮年男子上前一步,黑黢的脸上冒着油光,并不像什么好人,对我说道:「姑娘,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从今往后你就跟我走。」
二十两银子,足以给阿爹置办个棺材,再找个风水好的坟地。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1
傻子有什么打紧?穷才是最要命的。
我穿着做梦都不敢想的凤冠霞帔,摇曳的珠翠沉甸甸,压得我脖子酸痛。
罩着红盖头,由喜娘背着进了大堂。
来之前,林大他们给我伪造了假的户籍文书。
如今,我明面上是青山县一户富绅人家的小姐。
隔着红盖头,张灯结彩的氛围,在唢呐的吹吹打打里,像是罩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傻子没有高堂,只有唯一的管事,姓韩。
韩管家看见我的时候,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我在轿子里翻来覆去背了十几遍的富绅小姐生平,最后也没用上。
「这是库房的钥匙,还请少夫人收好,往后少主的日常起居,庄子里的琐碎事务,就有劳少夫人费心了。」
我接过了钥匙,有点心虚。
后院的人来报,为难地看了眼我,又急红了脸,小声和韩管家说:「少爷的蛐蛐丢了,发脾气不肯不出来。」
「胡闹。」韩大人低吼一声,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一转身,林大林二便围了过来,笑盈盈的脸上,狭长的眼眸里冒着凶狠的光,像是两头冒绿光的恶狼。
他们理所当然地将我手里的钥匙拿了过去:
「夫人刚入府,对府中庶务不熟悉,这钥匙还是由我们代为保管。」
我捏钥匙的指节都泛了白,还是被他们抢了去。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喜娘一阵叫唤,终于将因沉迷蛐蛐儿而耽误了吉时的少爷拉了出来。
隔着红绸,他身形瘦高,乌黑的眼睛像是葡萄一样,充满了好奇的光亮。
他淘气地来掀红盖头,吓得我一个踉跄。
幸好喜娘匆匆拦下了:「少主想看新娘子啊?乖……等会儿入了洞房,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这会儿先拜堂……」
大婚之夜,他手足无措地坐在我身边,眼眸如小鹿般清澈,好奇地打量着我:
「你就是我的娘子吗?」
大概是觉得卸下那一身新娘装束后的人,我和旁人并无什么区别,又也许是夜深了,他经历了一天的忙碌,有些禁不住。
他打了个哈欠,随即自顾自地躺下,四仰八叉地占了一张床,不多时就响起浅浅的鼾声。
还好,没有想象中兵荒马乱的景象。
没过几天,韩管家就迫不及待晚.晚.吖地向我告了别。
紧接着,林大林二卷了府里的银钱逃了。
那些丫鬟仆从似乎是商量好了似的,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连带着,值钱的瓷器、玉石等宝贝消失不见,整座山庄几乎是被洗劫一空。
就连厨房里,米缸都叫人搬空了。
偌大的庄子,一下子空落落的。
萧瑟的庭院里只剩下两个影子。
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坐在石阶上,怔怔地发呆,直到相公提着裤子哭哭啼啼地跑来,那腰带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划断了,他又急又委屈,在我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娘子」。
是了,如今只有我了。
以后,我们是拜了天地的夫妻,要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
那些愁云惨雾被他那一声声的「娘子」驱散。
我长长吁了口气,扶膝站了起来,领他去内屋换衣裳。
2
如今不比从前,我用出嫁那一身行头,典当了一百两多两银子,节衣缩食,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
相公嘴巴养得很刁,我做的白面馒头,他咬一口便觉出不对劲,脸色耷拉下来,像只委屈的小狗。
我轻轻碰了他的肩头,用商量的口吻与他说:「相公,从前的馒头里是掺了牛乳的,牛乳可贵了。如今,咱们没钱了,要省着花。」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耳尖红红的,点了点头。
他忍着不适应,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又乖又可怜。
这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应该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跟前的。
我心觉亏欠,便哄他:「相公,只要你乖乖的,以后每隔一个月,就给你做一次牛乳馒头。」
他不知听懂了没有,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了我一眼。
突然间冷落下来的庄子,消失了的仆从和韩大人,相公隐约也是不安的,一连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
我哄了他好几次,他半夜眼眶红红地抱着我,哭着说:「娘子不要丢下我,我会乖,相公会乖……」
我跟他抱头痛哭。
相公不傻,他都知道的。
我阿爹生前是个教书先生,但他只教了我几年,就得了痨病。阿娘是个青衣,靠四处走穴唱戏,赚钱给阿爹看病。
后来,戏班子寄信回来,说戏台子意外倒了——阿娘没能逃出来。
我躲在河边哭了一夜。
我本打算瞒着阿爹,可家里缺钱,是骗不了人的。
聪明如阿爹,没多久就猜到了,得知真相后,隔了一日,便咽了气。
我成了孤儿。
相公貌似也没有别的亲人。
山庄很大,只有我们两个,磕磕绊绊地过着小日子。虽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好日子,粗茶淡饭,相依为命,算得上安稳。
可这点子幸福,却也总有人看不顺眼。
镇子上的赵员外已经不止一次派人,威逼加利诱,要我五百两将这座庄园卖给他。
这明摆着是抢。
听说赵员外发家的路子并不光明,养了一些手下,专门替他收拾掉那些碍眼的人。
如今山庄里晚.晚.吖只我一个弱女子,和一个痴傻的相公,我担心,哪天我们在这山庄里暴毙了,恐怕也无人知晓。
夏去秋来,半日不扫,地上就落满叶子,相公拿着扫把在院子里玩耍。
我在厨房喊了两声,他就飞快地跑来。
晚饭后,我陪他坐在石阶上,轻轻依靠着他,听他兴高采烈地讲述抓蚂蚁的故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能帮上什么,我有些怨他,又有些羡慕他,无忧无虑地像个孩子。
第二日一早,我就找人买来的赭红颜料,用墩布在山庄门口写着:「宣德山庄,祖传家业,绝不外售,若有强买,必遭天谴。」
我牵着相公的手,脸上身上沾了红色的颜料,像是受伤流血,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十分引人注目。
凡有人问起,我就如实说:「赵员外想五百两买我家的祖宅,可怜我相公痴傻,家里只剩这最后的一点薄产……」
到了傍晚,十几个打手被山庄附近的村民团团围住,当作贼匪狠狠揍了一顿。
官兵赶到的时候,费了一番工夫才将他们从村民的手中带走。
拔出萝卜带出泥。
听说赵员外被人告了,一些陈年旧事牵扯出来,应该一时半会儿是腾不出手来报复我们了。
3
冬天到了,一场霜降将菜园子里的菜给冻死了。
我看着蔫儿的一圈鸡鸭鹅,想着应该给它们搭个顶,不然,这个冬天怕是要熬不过去。
相公权当是一场游戏,听着我的话,搬运木材、锯木条这样的体力活,他一个男人做起来轻省得很,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们两人忙前忙后折腾了三天,屋顶总算搭好了,紧接着一夜狂风袭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圈养的十几只鸡鸭都压死了,只剩下两只呆头鹅逃了出来。
没钱赶制冬鞋,脚板冻得生疼,心里却是更冷。
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地过日子,为何总也看不见希望?
「娘子,救命……救命,娘子……」
我看去,相公被两只呆头鹅追着啄,抱着头四处逃窜。
顿时,一股无名业火蹿上心头,连同那无处宣泄的愤懑:「你们两个畜生,也敢来欺负我们,看我不打死你们!」
我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条,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呆头鹅大概被我的气势吓到,调转方向扑腾着翅膀逃了。
我低头,只看见一双修长细白的手紧紧裹着我的腰,上面还残留几个做粗活留下的红印子,相公埋在我的肩头,发颤的声音一抽一噎,似乎惊魂未定。
这么娇贵的人,哪里吃得了苦……
「相公,没事了,坏鹅已经打跑了,有娘子在,不怕啊。」
我和相公两个,一个烧水,一个劈柴,将那些惨死了的鸡鸭褪毛晒干。
两天后,宣德山庄里十几间大屋的檐下,放眼望去,清一水儿的都是风干的腊肉条。
我和相公,连吃了两个月的腊肉,连呃出来的嗝儿都是一股腊肉味。
外面晚.晚.吖风雪大得很,我们没剩多少御寒的厚棉袄,贱价买来的炭总是将屋里熏得呛眼睛。
大多时候,我俩瑟缩在大屋里,一日度着一日。
相公体热,我抱着他睡,倒也用不上炭火。
只是他耐不住烦闷,总是偷摸去雪地里玩。
宣德山庄里有一条从青山湖引过来的溪水,蜿蜒穿过山庄的亭台楼阁,原为造景所作,并不深。
如今冰雪覆盖,相公认不出路,一脚踩碎了冰层,整个人跌进了冰水里。
我听见声音赶到的时候,他刚从溪水里挣扎起来,浑身衣裳湿透,冻红了鼻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喊了一声「娘子」。
我满腔的怒火,看见他那湿漉漉的眼睛,一瞬间被浇灭了。
「赶紧过来,换衣裳,感染风寒可怎么办!」我急忙拉了他去内屋换衣裳,烧了热水给他沐浴。
两大碗姜茶下去,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到了半夜,便发起了高热。
我吓得赶忙披了袄子,去给他请大夫。z
一场大病下来,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
索性,相公没几日便痊愈,我看着他恢复血色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清算了一番,银子大约只剩十两了,但愿能撑过这个冬天。我躺在他的怀里,戳了戳他熟睡中细嫩的脸:「相公,我快要养不起你了。」
出了冬天,庄子里竟然突然有人登门,大门叩得咚咚响,将我吓了一跳。
来人叫常实,身形矮胖,长得憨实,说是来交租,我去账房翻了一翻,才知道那些奴才卷走了金银银票,可庄子的田契地契都还在。
我粗略整理了一番,似乎还有不少。
我瞧着常实主动上门缴租,是个心地诚实的,我索性就雇了他,替我们收租。
4
春天到了,镇子里活络起来。因为此地是上京赶考必经之地,春闱在即,镇子要接待不少的士子。
我们庄子靠着景色别致的东湖,占地这么大,我与相公也住不了多少,有心将边缘的一处园子,隔了出去放租。我将这想法说与常实,他很快就为我们找到了承租的富绅。
到了月底,我一合计,看着账面上几千两的进项,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将镇上最好的锦香楼的大厨请到家里,相公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烤鸭,开心得连做梦都在喊鸭鸭。
半夜被他吵醒,气得我踹了他的屁股。
傻子不知道梦到什么,微酣中,挠了挠脖子,又喊了声「娘子」,翻身摸了过来,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又气又笑,被他抱得动弹不得。
常实替我们打理着庄子,他媳妇帮我做些粗活,一家人和我们日渐熟络起来。
他们家大儿子在镇上书院里读书,书院离家远,为避免长途跋涉影响学业,他们求我在庄子里辟个房间。
庄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间,我欣然答应。
只是相公和他家的大儿子不对付,两个一见面就掐架。
为此,我头一次严厉呵斥了相公晚.晚.吖,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是傻子……」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常新说他傻……
「相公,对不起。」我环抱住他,心里的酸涩翻江倒海。
从前,只我与他,便不晓得人言可畏。
寻常人如何看待相公,如何看待我,这一年与世隔绝,我竟忘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向常实告状,让他打常新屁股。」
哄了好久,他才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我细细擦净他脸上的泪痕,亲吻着他的眉角,俯身轻轻环抱住他。
他是个傻子,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能让人欺负。
第二天,我将原委告诉常实夫妇,傍晚,他们就押了常新来给相公道歉。
院子里,常新被绑在长条凳上,掀了裤子,常实拿烧火的棍子打。
常新哭得稀里哗啦,吓得相公躲到我身后,不敢看,真是个胆小鬼。他见常新哭得可怜,又跟常实求情,直说自己已经原谅常新了。
吃过晚饭,我在账房看账本,常实媳妇端着羹汤来找我,脸上有些歉意。
我说:「常新孩子心性,相公也是孩子心性,咱们做大人何必斤斤计较,这个坎迈过去就算了。」
她脸色才好起来,替我拢了灯。
我见她还不走:「有什么事吗?」
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夫人,我听说隔壁镇有一个神医,前几天将镇上的一个傻子医好了,传得可神乎了。夫人,您看主人生得气宇轩昂,若是治好了,以后也可以替您分担些。」
我听着有些心动,若是相公的痴傻有得医,那是再好不过,他还这么年轻,总不要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一辈子。
常实夫妇办事勤快,一早就替我打听好了大夫的住处,备好了马车和干粮。
相公以为我带他出门游玩,欢喜得手舞足蹈。
没承想,欢欢喜喜地去,骂骂咧咧地回来,那大夫分明就是庸医,说相公的症结在头里,非开颅不能医。
谁脑袋开瓢了还能活的?
我宁愿他傻一辈子,也要他好好的。
回程的路上,路程似乎格外漫长,我困意都上来了,掀开窗帘,入眼便是陌生的荒郊野外,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安来。
我看着越来越偏僻的景致,这驾车的车夫长得膘肥体壮,是个生面孔,并不是前头带出来的那个车夫。
没多久,就听见车夫吁了一声,停了马车。
我的心脏为之一窒,看着一边依偎在我肩头的相公,一双乌黑的眸子清澈透亮。
「相公。」
他歪过头来看我,红红的薄唇咧开一抹笑。
「娘子?」他不明所以。
「相公,乖乖待在车里,不许下车。」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我,一双眼眸灿烂明亮,懵懂地一眨一眨,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凄然地想,若是没了我,他这样一个傻子,坏人应该不会忍心下死手吧?
「娘子……」他抱着我的手臂,无意识地撒娇。
「相公,听晚.晚.吖话。」
我拍落他的手,揣着一柄匕首,铆足了全力,冲了出去。
车夫或许没料到我突然冲出来,他被撞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已经是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朝我追来。
「臭娘们,有人花钱买你的命,乖乖地听话,老子还能给你个痛快。」
我跑了几步,被地上的树藤绊倒,那车夫一步步靠近,抄起手上的长刀,向我砍下来。
耳边响起一阵尖叫,我远远看去,那是我的相公,吓坏了似的抱头尖叫。
这个傻子,不是让他别下车……
若是叫他亲眼看见我的死状,怕是一辈子的梦魇。
我闭上双眼,疼痛迟迟未来,我睁开眼,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握着剑,剑刃上挂着鲜红的血,格外刺眼。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听见他的声音,清透有力。
相公——我脑子里闪过两个字,将我从惊恐中拉回,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幸好,他躺在地上,只是受到了惊吓,晕了过去。
那男人将那车夫送官法办,供出了幕后主使,竟是常实夫妇。
我不明白,原来老实巴交、主动来缴租的常实,怎会萌生买凶杀主这样的恶心?
我自问这些日子,没有苛待他们。
5
魏铎说,人心善变,说不准的。
从前,他们是田间的农民,你们手握田契,是他们高不可攀的主子。
可朝夕相处下来,他们觉得你与他们没什么不同,见你们夫妻孱弱,滋生了恶心,想取而代之。
人心真是可怕的东西。
我求魏铎在庄子里住下,许他厚禄,做我们的护卫。
他没犹豫便应下。
相公这一晕,昏迷了两天两夜。
我照顾着他,请了好些大夫,用最好的汤药,仍然不见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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