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知和姚盛宇于十二年前相识,六年前结婚,五年前分居,四年前离婚。
从校园到婚姻,她靠依附姚盛宇实现了阶级飞跃,也被灰姑娘的水晶鞋烧得遍体鳞伤。
离婚后第四年,姚盛宇向她提出复婚。
看着陷入热恋的前夫,敬知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那双眼中的爱意、紧张、羞涩和期待,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一下子将她拖回多年前的那个盛夏。
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她以为,她能为他做任何事。
只是,十二年后的程敬知,再也不能回应姚盛宇的请求。
他们的爱情,从无到有,从萌生到幻灭,从未站在同一条时间线。
她的思考很慢很慢,但她终将学会断舍离。
她终会明白,漫漫人生路,孤独是一场没有援助的战争,是每一个女人必须直面的人生课题,任何亲密关系都无法消解。
人生苦短,孤独长存,但无所谓,看见世界才是最要紧的事。
——
昏暗的室内,女人睁开眼睛。
下意识抬起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手腕不知被什么束缚住了。
茫然之后,她垂下眼眸,看见了手腕上的锁链,顿时一惊,恐惧袭上心头,控制不住躯体的颤抖。
至此此刻,才发现,不只是手腕,脚腕也被锁链锁住了。
她挣扎片刻,发现无法挣脱,便坐在床上,惊疑不定地观察周边的环境。
环境很好,装修是她喜欢的风格,空气中还弥漫着她喜欢的香氛。
锁住她的锁链设计也很精妙,让她不能挣脱,却也不会伤害到她半点。
这样的情况……
她的嘴里喃喃地说出两个名字。
一个是她的前夫,一个是她的情人。
是谁?
离婚后,她的前夫就疯了,若非他事业有成,身居高位,这个疯子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里。
她的情人……处于半疯半醒的状态,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彻底疯掉,她有点受不了,正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分手……
想到那两个疯子,她的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拿起枕头一甩,大喊大叫。
究竟是哪个疯子,敢这么对待她!非法拘禁,她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
紧闭的房门悄然从外边被打开。
她看见了一条长腿迈进来,前夫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愤怒更盛,还未来得及开骂,又看见了情人的身影。
女人脸上闪出惊愕恐惧之色。
两个男人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她脸上的神色,不约而同露出诡谲的微笑。
「亲爱的,为什么不能是两个人?」
女人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惊魂未定。
还好,只是一个梦。
额头上的汗水黏糊糊的,她抬起手,想要擦拭。
那种令人恐惧的束缚感又再度降临。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房间,不是她的房间……
屏幕上浮现出影片结束的英文字幕。
程敬知把酒店的电视关掉,看了看时间,又打开微信,看见了商务车司机抵达酒店的消息。
三个小时后,本次会议最重要的嘉宾即将落地,她需要尽快赶到机场接机。
她也是有够无聊,居然在酒店看了这样一部神经质的影片,看癫婆癫公发癫,平白消磨了一个小时。
早知道应该去会场盯着。
——
终于见到刘斯言,敬知紧绷的心情和缓了许多。
敬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在心下感叹,现在这社会真是越发卷了,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
青年步履从容,套着一件羽绒服也像是在走 T 台秀,与之同行的行人不禁侧目,多看了几眼。
或许有人天生就是如此,就像沙砾堆里的黄金,走到哪里都散发着光。
敬知露出职业微笑,迎上前,率先伸出了手。
「刘先生,一路辛苦,欢迎您参与我们的会议,我是程敬知,负责您此行的接待工作。」
青年站定,看了她两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而后和她握了手。
「幸会。」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
敬知只觉得,他的温度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一种距离感。
敬知站定,转头看了一眼下属王鑫瑞,使了个眼色,又说:「刘先生,如不介意,您的行李交给我们吧。」
刘斯言从善如流,把行李交到了随行人员的手中,「劳烦。」
敬知委婉询问:「刘先生,机场到酒店有一个多小时,在上车前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下了飞机以后,上个厕所、洗把脸或是抽个烟是很常见的情况。
敬知看见他的喉结微动,只吐出两个字:「不必。」
果真是惜字如金。
王鑫瑞替他们开门,而后坐到了副驾驶座,敬知和刘斯言坐在后座。
一月份,从北到南,气温变化非常明显,刘斯言刚坐上车,就脱下羽绒服,黑色紧身高领毛衣将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极为明显,宽阔的胸膛和紧实的腰身,是极具力量感的男性躯体。
敬知突然觉得这个车厢变得有点小,快要装不下人似的,不仅是他的躯体,他的体温,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好像都充满了这个空间。
有人哪怕是静静地坐着,也不容忽视。
敬知暗自深呼吸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一时之间,车厢陷入了寂静。
在待人接物方面,敬知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她觉得,对待这样重量级的嘉宾,不应让气氛太过僵硬。
于是她主动攀谈:「这几天的天气不好,很多航班都取消了,我还担心您的行程。」
刘斯言随口问道:「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一般怎么解决?」
「天气因素不可控。」敬知顿了顿,继续说道,「重量级嘉宾的缺席,我们将采取其他补救方案,现场连线或是视频预录。」
刘斯言点了点头,把头侧向了窗外。
天色是阴沉沉的,有细雨从空中飘落,蒙蒙雾气氲湿了这座南国小城,不复大众印象中的春光明媚。
他表达了惋惜:「难得来一次,只怕是看不到好风景。」
敬知一愣,声音柔和很多:「刘先生,这里的好风景永远都在,下次您来,我还接待。」
他有些意外的样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
但其实,并不需要。
这点两个人都知道。
这样的商务接待是不会长久的,甚至极有可能是唯一一次。
刘氏虽然在业内叱咤风云,但在这里的产业占比却很小,若非敬知曾经在大厂待过,积累了一些人脉资源,也难以搭上刘斯言这样的重量级嘉宾,直接给整个商业会议抬升了几个档次。
刘斯言欠了那中间人一份私情,难得有空闲时间,便应承了下来。这场商业活动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一个人提着行李就过来了,连秘书和保镖都没带。
需要知道,他这样级别的人士,出行时都是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各种食宿出行安排给会展公司造成不小的压力。
刘斯言轻装上阵,固然省却了敬知的麻烦,但她的心里也因此没底。
连秘书都没有带,只给了一个演讲主题,足见对这次会议并不重视,她已经开始担忧明天这一环节能否圆满完成。
但此时再担心也是无济于事,明天就要开场,赶鸭子上架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酒店,会展公司的老板以及同事们已经等候在门口。
她的老板姓何,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为人八面玲珑,连忙迎了上来,各种好话官话套话张嘴就来,这种本事让敬知很是佩服。
刘斯言与何老板会了面,态度礼貌但显得颇为冷淡,显然是不愿多谈。
又有一个女人迎了上来,笑容满面,想和刘斯言攀谈,她是另一个项目负责人唐曼,与敬知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
刘斯言只是点了点头,转而向敬知说:「我累了,可以先休息吗?」
他是向敬知还的情,其余的人可以一概不理。
何老板体制内跳出来单干的,惯会察言观色,把下属挤到了一边,「唐曼,你先去看看会场搭建情况。」
又对敬知说道:「敬知,刘先生舟车劳顿,你先带嘉宾上去休息。」
刘斯言住的是海景行政套房,酒店有专门接待人员指引,敬知还是跟随他们到了楼上。
在刘斯言关门之前,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刘先生,明天演讲前,需要给您安排妆容师吗?」
女嘉宾比较关注台上的形象,男嘉宾一般不怎么在意,刘斯言在不在意,敬知不知道,所以多问了一句。
刘斯言关门的动作一顿,突然靠在了门框上,把墨镜一摘,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眉眼深邃,瞳孔的颜色很浅,相貌非常漂亮,可搭配冷白的肤色,显得薄凉了些。
敬知看懂了他的想法。
他不需要。
不知道是出于对外貌极端的自信,还是出于对自身演讲实力的自信,总之,他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往他身上堆砌。
敬知了然点头,和他告辞,「刘先生,我先离开,您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敬知安顿好了刘斯言,又去现场监督搭建情况。
其间又有好多个电话打进来,有执行公司的,有设计公司的,有冠名商的,有合作商的,有赞助商的,有媒体单位的,有行业协会的,有地方领导的……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敬知揉了揉刺痛的胃部,刚挤出一点时间,吃了两口盒饭,又有电话打进来。
她看也没看就点了接听。
来电并非工作电话,敬知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听出了这位班主任的谴责之意。
「程女士呀,姚书杰又惹事了,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小时候不管长大了要犯罪。」
挂了电话,敬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比起心头的压抑,她觉得胃部的难受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姚书杰不是她的孩子,是姚盛宇的哥哥的孩子,当年这对夫妇遭遇车祸,双双殒命,只留下一个几岁的男孩,敬知和姚盛宇结了婚,照顾孩子的负担自然也落在了她的头上。
离婚后,姚盛宇给她分的财产很丰厚,对她只有一点要求,他需要一段稳定的婚姻,敬知需要保持婚姻续存的状态,暂且替他照顾好家里的老小。
敬知爱他,愿意维系这样一段奇怪的关系。成年人的生活,不就是难得糊涂地过且过么?
但有些事情终究讲一个缘分,这么些年,她和这个孩子始终不亲,姚书杰甚至还对她有不小的敌意,在奶奶高素云的纵容溺爱下,越发肆无忌惮,长成了不良少女。
敬知的心里憋得慌,阴沉着一张脸走出长廊。
她在公司的人设是威严而肃穆的,能力虽强却难以亲近,下属看见她的脸色,纷纷靠边站,不敢吭声。
敬知走进洗手间,掬起一捧水就往脸上泼,冰凉的水温让她渐渐平复了思绪。
这时,她听见了唐曼的声音,略带刻薄的语调:「哟,这不是风头正盛的大红人么?怎么,没去陪陪你的特邀嘉宾?」
敬知猛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抽出擦手纸。
唐曼看见她的脸色,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挤兑。
敬知把纸丢进废纸篓里,缓了缓脸色,对她说:「唐曼,我有些事,请你帮忙盯一下会场,处理好了我就回来。」
程敬知的控制欲一向很强,她手中的项目,所有关键的环节都由她亲自把关,很少有人能插手,哪怕是老板也改不了她的倔脾气。
唐曼有些诧异,接着翻了个白眼,「你的事干嘛差遣我?我看起来好欺负吗?」
「该给你的,我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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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交给我吗?」
「比起王志强,我更放心你。」王志强是另一个项目负责人,本事没多少,但因为溜须拍马深得领导的心。
唐曼自然不会放弃出风头的机会,应下了这个差事。
敬知暂时得以脱身,驱车赶往学校,半路又收到老师的消息,先开车到了医院,给那个孩子交了费用,才返回学校处理这事。
校长办公室里,站着姚书杰、校长、班主任,以及接到报警的警察,因为涉及未成年人暴力,这个案子处理得很是低调。
敬知本想拿出成年人的理智,心平气和地处理这件事,就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
但看见姚书杰翻白眼望天的表情,立刻就想到那个瘦弱的孩子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一个是私立学校、锦衣玉食的刁蛮小姐。
一个是公立初中、贫苦出身的小孩,伤得那么重都没钱交住院费。
两相对比,就像是一桶滚烫的油,浇在了敬知的心头。
她三两步冲到姚书杰的面前,抓起她的头发,抬起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两巴掌。
沉重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都呆呆地看着这个满脸阴沉冷硬的女人。
姚书杰被打懵了,愣了两秒才哭出声来,眼中是不可思议。
「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打我!」少女尖锐而恶毒的诅咒让人心惊。
孩子并不都是天使,有些小孩的恶让人触目惊心,姚书杰让敬知深切明白了这一点。
警察连忙上前,拖住了盛怒中的敬知,「打人是犯法的,靓女,冷静点。」
老师和校长也连忙劝导,说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姚盛宇的母亲高素云也接到了消息,赶忙过来。姚书杰一看见奶奶,立刻扑到她的怀里,控诉敬知的罪行。
这位贵妇人向来都是体面的,从容的,穿着讲究,谈吐文雅,待人接物八面玲珑,是敬知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圆融。
高素云穿着精致华丽的旗袍,上了年纪却保养得极好,说话的语调起伏舒缓:「敬知呀,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的。」
敬知突然感到索然无味。
——
敬知从学校出来,已差不多到了零点。
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还一直接着电话。
高素云看见她这模样,也不太高兴,认为是敬知太忙,疏忽了姚书杰的教养。
姚家并不缺敬知赚的那点钱,不提姚盛宇的事业蒸蒸日上,就是姚家也是有底子在的。
高素云对于敬知这个儿媳的期盼,并不在于她的事业有多成功,而在于她能够全身心照顾家庭,让姚盛宇无后顾之忧,但显然,敬知是不合格的。
高素云叹了一声,用慢悠悠的语调说:「我从大城市来到这里,就是图这里环境好,还以为可以颐养天年,哪里想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没有一个字是数落敬知的,却字字句句都在控诉敬知的失职。
南方的水土气候养人,五年前,高素云出于养老的目的,加上姚书杰易感呼吸道疾病,对空气质量的要求很高,合计一番就搬到了这里。
姚盛宇无法窝在这个安逸平静的地方,他有自己的事业要经营,正准备大展宏图。敬知与姚盛宇有承诺,需要扮演好他的妻子这一角色,只好辞了大厂的工作,跟随一老一小来到这座小城,过一段预期之外的生活。
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腥咸的海风吹啊吹,仿佛亘古不变,把时间扯成一丝一缕的碎片,把人缠绕在里边,用蜜色的夕阳裹住,尘封。
敬知觉得,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变老了。
敬知出了学校,没急着赶往会场,把车停靠在路边。
车子外边,是细雨蒙蒙的天,还有空无一人的街道,绵密的细雨宛若一张巨网,将万物覆盖。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唐曼的微信消息,告诉她会场搭建已经完成,彩排和调试工作都很顺利。
敬知回了一个:「感谢。」
唐曼还没睡,立刻回答:「你答应的事情别忘了。」
「没忘。」
至于其他不重要的事情,敬知选择了忽视。
她点开了姚盛宇的微信对话框。
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十天前,敬知主动地询问他的近况,姚盛宇的回复很晚,也很简短,只说很忙。
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今天,敬知询问他:「近期有时间吗?」客气得像是邀约客户,却还未得到回复。
她的生日就快到了,她希望他能记住,但她明白,这或许是一种徒劳。
敬知淡淡一笑,刚要放下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姚盛宇终于回复了她:「还在忙,有事吗?」
敬知想了很久,许多话萦绕心头,最终却只回答:「无事。」
「那睡吧,已经很晚了。」
「嗯,晚安。」
「晚安。」
有一瞬间,敬知会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记不清姚盛宇长什么样子,但在下一刻,她就会觉得这种想法很荒谬。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呢?
姚盛宇是她千辛万苦追来的,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她的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在说,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哪怕是最后没有任何结果。
他们是有结果的,这个结果,却是苦果。
几分钟后,姚盛宇的电话打了过来。
敬知的心里像是划过一根火柴,带来一丝温暖的微光。
她按下了接听键。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些疲倦:「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和书杰闹了矛盾,孩子还小,从小没了父母,也很可怜,有事情要慢慢处理,不要动手动脚。」
敬知心中的火苗熄灭了,飘出一缕青烟,是烟灰的尸体,接着是一种空荡荡的冷意。
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哑口无言,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姚盛宇察觉到她的沉默,叫了她一声:「敬知?你在听吗?」
敬知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亮打火机。
她很少碰烟酒,高素云出身正派,姚家是体面的家庭,对这个比较反感,况且她也不能给姚书杰立下不好的榜样。
今晚住酒店,她可以有这点任性。
她抽了一口,吐出烟雾,用沙哑的嗓音回答:「好,我知道了。」
「你……」
姚盛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敬知只想静一静,罕见地,主动结束了通话。
「我明天的工作很忙,先这样吧。」
敬知立刻挂了电话。
姚书杰是个可怜的孩子,对待这个孩子,她用上了生平最大的耐心和爱心,并非是出于怜悯,而是出于一种共情。
她出身西北的一个小县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背井离乡,谋求生路,后来在他乡生了儿子,对她这个女儿就很少过问了,只逢年过节的时候寄回来一些生活费,交给抚养她的伯母。
她作为留守儿童,从小便由伯母带大,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愣是把她拉扯大了,还供出了一个名校毕业生。
伯母以博大的胸怀和爱心接纳了她,敬知原本想把这份恩情传递给姚书杰,但她失败了。
或许正如高素云所想的,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伯母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她无法做到呢?
敬知把抽了三分之一的香烟熄灭,捂着脸,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正在这时,手机又响起。
敬知麻木地按下了接听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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