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夜色停泊》作者:一百零一夜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2分类:小说浏览:14评论:0

《夜色停泊》作者:一百零一夜

简介:

心狠手辣美强惨交际花(秦淮)×睚眦必报阴狠贵族(艾唯·杰菲尔德)

——

“我本不相信命运,可若非命运眷顾,我又怎能与你相遇。”

故事开始于一场失败的暗杀。

秦淮接到一个对象不明的任务,协助暗杀领主杰菲尔德家族的新任掌权者。成功杀死新继承爵位的杰菲尔德伯爵后,她遭遇埋伏,命悬一线之际被一个陌生女人所救。

女人把她带回家,找人医治,悉心照料,温和圣洁如同神女。

直到秦淮得知,这女人是伯爵的妹妹,也是杰菲尔德家族真正的的掌权者,她原本的暗杀目标。

阴差阳错之下,她与艾唯的命运自此交织,直到她们中的某个死去——秦淮这一生中充满了种种阴差阳错,无一不将她推入更深的夜色里。

与艾唯的这次相遇除外。

——

*食用指南

·1v1,he。年上攻,22(秦)×25(艾),双视角偏主受。

·世界观全架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总体上来说是欧风与现代的混合体。

·感情流,权斗部分属于互扯头花级别。有大量疯批出没,包括双向救赎、豪门复仇、渣女互钓、先做后爱、相爱相杀等狗血情节,大家自行避雷。

·高亮:洁党慎入。(女主之一是各种意义上的交际花,没有直接描写,但可能有人雷这个,各位自行避雷吧)鞠躬。

第1章 暗杀者

入主卢港次月,德文·杰菲尔德伯爵在宴会上遭遇暗杀身亡。他在致辞之际仰面倒在了宴会厅正中央,喉管被整齐地割断,红葡萄酒溢出破碎的酒杯,与血水一同将华贵的地毯染得鲜红。

凶手动作干脆利落,没让人捕捉到一星半点的痕迹。伯爵被割喉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溅满了近旁一位女士的舞裙,那之后是一瞬间的寂静,随后那位女士的尖叫声撕开了大厅中的欢快与安详。

宴会很快就乱成一团,几分钟后,伯爵夫人安吉莉亚·柏莎在护卫队的簇拥之下姗姗来迟。

老伯爵是年少时风流多情,夫人亲生的、情人所生后来认回本家的子女加起来有八个,没有认回本家的私生子更是数不清了。德文是老伯爵三儿子,幸运的是两位大哥都英年早逝,他作为第三顺位继承人承袭爵位,成为卢港的领主。

安吉莉亚·柏莎伯爵夫人与德文伯爵新婚不到一年,等到伯爵这边一切打点妥当,前日带了家眷来到卢港居住。她是帝国一所颇具名望的连锁私立医院总院长,同大多数学者一样晚婚,目前已过三十,未失绰约风姿。

夫人步履匆忙也仍然优雅,乍一看见死状凄惨的丈夫时后退了半步,漂亮的棕色眸子中震惊一闪而过,但医生的素养让她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只是皱了皱眉头,很快又平静地将这一丝失态掩盖了下去。

护卫队在看到尸体的一刻立刻拔枪将夫人围住护在当中,堵住宴会厅中四散的宾客,柏莎夫人拨开护卫队长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护卫队长见状有些迟疑:“夫人,这……”

柏莎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温柔又关切地问:“艾唯在哪?”

“艾唯小姐她去政务厅交涉事务,大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尽快让人保护……”

“不用等了。”柏莎夫人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在混乱的宴会厅中央扫视或惊恐或愤怒的宾客,“传我的口令,立刻派护卫队守住宅邸前后门,封桥封路,行人车辆一概禁止通行,找出凶手。”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汽车已经驶出了杰菲尔德庄园侧门。

这是伯爵在卢港新建的庄园,坐落于卢港郊外,依山傍水,隔着月河与城区遥遥相望,只有一座桥梁可以通行。秦淮在汽车后座挑开窗帘,隐隐约约听见了城堡处亲卫队的呼喊声。夏夜湿润的晚风灌进车内,她放下窗帘,唇边溢出蒙蒙烟雾,指间烟卷上留下一圈淡淡的口红印。

见她神色疲惫,司机关切地问:“秦小姐,您还好吗?”

“没事。”后座的女人长睫一垂,蜷曲的黑长发把大半张脸拢在了阴影之下,她语气轻柔温和,“不用去医生那里,先送我回家,谢谢。”

“是,小姐。”司机应道。

他忍不住借着后视镜悄悄向这位小姐投去目光,她是卢港上流交际圈人尽皆知的红人,也是杰菲尔德伯爵的情人之一——或许她还没有成为伯爵的情人,但伯爵阁下正毫无保留地对她献殷勤,甚至不顾身份差异将她邀请至这个重要的宴会。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美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包裹在鲜红长裙之下,与那些贵族女眷一样优雅,却又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交际花的生活总是忙碌的,秦小姐身体不好,随着夜色渐深逐渐短了精神,宴会不过半就因身体不适需要回家休息。伯爵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猛烈追求中,对她百般纵容,闻言遗憾地亲吻了佳人的手背,派自己的司机送她回家看医生。

司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车上的呼叫器突然亮起了红灯,这是紧急情况的意思,他疑惑地关掉呼叫器,正要回个电话,抬头对上了秦淮不解的眼神,便开口解释道:“小姐,庄园里似乎出事了。”

“能有什么事。”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对待佣人一向耐心和善的秦小姐显得十分不耐烦。她扶着太阳穴闭上眼睛:“无非是那些人无聊的争论,你知道的,他们往往自以为是领域内的独一无二的专家,争论起来毫不相让,常有动手的时候。提醒一下,先生,你现在的任务是送我回……”

她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过后,即将驶上石桥的汽车忽然猛烈地颠簸了一下,秦淮不由自主向前扑去,只感觉脸颊溅上了几滴温热的液体,司机在她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倒下,太阳穴多了一个贯穿头颅的洞。

不好!

秦淮瞳孔骤缩,训练有素的直觉让她在这一瞬间倾身向前扑倒,几乎同时,一枚子弹穿过了她刚才所在处的玻璃。这位“柔弱多病的交际花”一改刚刚忧郁的病容,她面色冷峻,一把扶正被司机带偏的方向盘,在即将坠河之际干脆利落地控制住了失控的汽车。

刺耳的刹车声撕开了平静的夜色,对方显然不是冲着司机来的。火力未减,秦淮撩开碍事的长裙,撑着座椅边缘敏捷地屈身一跳,垫着司机死不瞑目的尸体坐上驾驶座。她把司机当肉盾,控制住方向盘使自己躲开枪击的方向——不知道对方在桥那边有没有埋伏,现在上桥是死路一条。

有人想要她的命。

秦淮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身后的车辆紧追不舍,一枚子弹擦过身后的尸体,射中了她的左肩,骤然袭来的剧痛几乎让她眼前一黑,瞬间冒了冷汗。前窗玻璃碎成了蜘蛛网,视线受阻,秦淮攥紧了方向盘。她听到了护卫队的呼喊声,大概是在阻拦失序的宾客,看样子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就会封住离开庄园的所有出口——看来无主并没有让训练有素的伯爵护卫队自乱阵脚。

被打穿的肩膀血流如注,疼痛让她半边身子趋于麻痹。秦淮咬牙压抑着沉重的呼吸,双手不住地颤抖。但她迟钝的神经只在片刻就做好了抉择,咬牙撕开长裙,踢掉高跟鞋,油门一踩到底,同时向河流的方向猛打方向盘——

……

“……小姐,这里有枪击和爆炸的痕迹,您应该尽快离开。”

“看样子,刺杀者没走远。”

“是的,正因如此,现在您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您应该……”

秦淮躺在杂草从中,勉强睁开了眼,失血让她浑身发冷,仿佛浸泡在冰凉的黏液中,一切感官都朦胧不清,早已变得模糊的意识开始凝滞。她手脚麻木,长发被冷汗黏在额前,想撑着身下的泥土地坐起来,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嗯?这位小姐也是参加宴会的客人吗?”

夜幕之下,河面浮着粼粼水光。有隐约的交谈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面前的是个听不出情绪的女声,在危机四伏的夜里染上了几分凉意。

“您需要帮助吗?这位小姐?”

模模糊糊地,秦淮只看到了一个挽着长发的高挑身影。哪怕到了昏迷的临界点,她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警惕,但她没有力气了,只感觉这人越来越向她靠近——

秦淮没来得及攒够抬起手的力气,便昏倒在了冰冷的月色下。

……

卢港是格林沃利纳帝国最东边沿海的小城,是不折不扣的边陲之地。这里的海岸礁石林立,海域常年风高浪急,既不适合作为港口,也不适合出海捕鱼,但当地内陆有山,林木茂密,在百年以前的那任领主带领下开辟了药材生意,倒也称得上繁荣。

可是山高皇帝远,女王陛下的手难以把握千里之外的边陲小城,卢港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商业区一街之隔便是灯红酒绿的朗姆街——俗称“夜色街”。这条街将城区分为东西两片,西边的富人区安详平和、欣欣向荣,东边的贫民区经年受海风侵蚀,藏污纳垢。

秦淮在东区长大,效力于“利维坦”——这是卢港当地最大的黑帮,据说在某些领域足以与领主及政府分庭抗礼——大多数时候她并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只需要在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间穿针引线,毕竟这些人日后都是组织的潜在客户,或者目标。

但杰菲尔德家的人行事作风令人捉摸不定,前几十年大家一团和气,大约从十年前开始明里暗里地针对黑帮,手段雷厉风行,眼看着利维坦羽翼被斩去大半对方仍没有停手的意思,首领终于坐不住了。

一个工具人,换杰菲尔德家话事人的命,对那个人来说当然是划算的。他们这些人,对组织来说从来都可有可无。

再次睁开眼时,不是在监狱或者审讯室,甚至也不是在医院,眼前是面前陌生的吊顶天花板,床头亮着一盏灯,暖黄的光洒安静地洒满了房间每个角落,让秦淮看清了这间颇为华丽的卧室。她动了动肩膀,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从隐隐传来的痛觉来看,处理得相当妥帖,甚至细心地给她换了干净衣服。

看来有人救了她——是那天意识模糊时遇见的女人吗?

她没有贸然动作,在薄被之下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僵硬的手指,小指的甲片是特制的,在她手上锋利如刀,鲜红的颜料中混了毒药,只需要一点剂量就足以杀死一头大象。

确定这个房间的确没有第二道呼吸声,秦淮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身上的长裙随着动作滑落,她从自己的睡裙裙摆抬头看向半掩的窗帘,钟表显示现在三点,窗外是宁静的田野,天际泛白。

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房间的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她推开半掩的门,门外是同样寂静的走廊,秦淮面无表情地踩上冰凉的地砖,在拐角处不声不响地向深处望去,迎着熹微晨光,她停住了脚步。

窗前有一个女人,双手撑着窗台,似乎在发呆。

秦淮曾在利维坦开设的舞厅中工作,有了名气后,搬到了东区最昂贵的酒店之一西维特常住。她熟知卢港交际圈,从交际花到贵妇人几乎认了个全,但面前的女人是陌生的——若不是不到社交年龄的少女,就只会是初到卢港不久的“新人”了。

论气质,这女人显然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但看外形,她又并没有到该被称为“夫人”的年纪。

她在窗前抬头望着围墙外的弯月出神,微白的天光之下,她轮廓立体,白皙纤细,搭到腰间的黑长发看上去质地比任何名贵的绸缎都要柔软,无可挑剔得像一尊莹润高洁的圣女像,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似乎是被秦淮惊动,她转头看过来,于是这尊雕像一下子有了鲜活生气。

——她有一双宝石般的蓝色眼睛,眼波流传,满盛着盈盈夜色。

对视的一刹那,秦淮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一时忘记了要主动上前问候。女人却笑了,主动关切地上前,问:“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秦淮捂着绷带缠住的伤口,在离女人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好多了,谢谢您。”

身处陌生环境的人对外界充满戒备心十分正常,女人细心地对她的戒备保持了基本尊重,并没有贸然靠近。她带着礼貌的笑意,朝秦淮微微点头示意。

“不用感到害怕,这里是安全的。”像是想要使她放心似的,女人摊开手臂,向她展示自己毫无武装的衣着,随后自我介绍说,“我叫艾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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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地出现,先开个狗血脑洞调理一下,然后慢慢填坑。

设定婚后不改姓(世界观全架空,最终解释权在我)。

祝大家食用愉快

第2章 艾唯

不交代全名,想必出身名门,姓氏在当地十分有名。秦淮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女人,她一副放松的日常打扮,丝毫不加修饰,只有右手的小指上一枚素圈银戒折射出着淡淡冷光——女人身上,和装饰低调的走廊上一样,都看不见任何家纹标识。

是普通的富商家族吗?

“这是哪里?”

“是我的住处。”艾唯补充道,“这里少有人来,所以不用感到害怕。”

秦淮垂眼,报以略带羞涩的笑:“谢谢您,艾唯小姐。”

艾唯接受了她的称呼,微笑说:“如果想要谢我,不知是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秦淮。小姐,您可以叫我秦淮。”她提起裙角,行了个正式的屈膝礼。

“秦淮。”似乎是觉得耳熟,艾唯轻声念了她的名字,随后她拧着眉头稍微思索了一阵,说:“我似乎听说过你,你是德文的女伴?”

她用了“女伴”这个词,不得不说十分委婉,并没有当面让秦淮为她尴尬的身份感到不光彩,堪称体贴了。

“是的,小姐,我受伯爵先生邀请赴宴,但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没想到在庄园外遇到了歹徒。”秦淮按着心口,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请问那些歹徒落网了吗?宴会上的其他宾客没有遇害吧?”

艾唯侧头注视着她。她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旁人时,比卢港春天最湛蓝的天空还要纯净,以至于秦淮几乎认为面前的人看透了她的内心。但艾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语气遗憾伤感:“其他人倒没有什么伤亡,但悲伤的是,德文不幸遇害了。”

还好暗杀成功了,否则这一趟来的实在不值,秦淮暗自心想。

但她张大嘴怔愣了良久,熟练地演出一个震惊、悲伤与恐惧掺杂在一起的表情,后退了半步,靠扶住窗台才堪堪站住,随后惋惜地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她低声说,“实在难以置信,明明今天白天还……这是真的?”

“别太伤心了,小姐。”艾唯安慰说。

“凶手呢?凶手抓到了吗?”

“放心。安吉莉亚说,发现凶手时他已自杀死在了桥头,大概是受了重伤,看不到活着出去的希望了吧。”

秦淮表面上松了口气,忙到“谢天谢地”,转身却微微蹙起眉头。

怎么会这样?这次配合的杀手竟然这么不专业……还是说,有什么隐情?

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包括埋伏在庄园外的“歹徒”,还有面前这个古怪的艾唯……

“你运气很好。”

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与心中所想巧妙地重合,秦淮抬头看向她的眼睛,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没听清似的茫然:“您说什么?”

她绷紧了藏在身后的那只手。面前的女人纤细白皙,估计是个养尊处优的富贵人,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富家女,秦淮甚至不需要用刀,就能在她尖叫前轻而易举地划开她的脖子……

“我是说,你受了伤,又一个人在庄园外,万一遇上凶手,恐怕就有危险了。”艾唯竟对她的警惕与杀意毫无知觉,眼中盛着温和的月光,“还好没有,不是吗?”

秦淮微微一怔。

“艾唯小姐。”

一个黑色西装的高瘦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角落的阴影处,秦淮将手藏在从长袖之中,艾唯侧头看了男人一眼:“什么事?”

“有急事需要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但我记得我说过,不要随意进出这里。”

“是的,小姐,对不起。”男人毕恭毕敬地弯腰致歉,语气平板,不带一丝感情。

“你先回去,我马上到,以后不准打扰到秦淮小姐休息,这太失礼了。”艾唯不咸不淡地训斥了男人几句,回头征求秦淮的意见,“不介意的话,你好好休息,我先失陪了。”

秦淮礼貌一笑:“您请便。”

艾唯微微俯身行礼,转身离开。走廊的门随之关闭,最后一块洁白的裙角也被夜色吞没,明暗交错,秦淮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是敌是友?她嘴角紧绷,目光晦暗。

“艾唯小姐。”方才的男人早已等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外,见艾唯到来,恭敬地拉开门,“关于先生的葬礼,夫人想与您商量。”

“知道了。”艾唯径直走进房间,在屏风后脱下睡裙。兄长亡故,她不得不按照礼节为其服丧,她不喜欢被人近身服侍,只有穿戴整齐后才有女仆跪地为她整理黑色的裙摆。艾唯偏头对着镜子将头发挽起,目光落在了从妆台旁高架摆的一枚戒指。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门口的男人,后者垂手低头恭敬地守在门前,像一台安静的机器。

戒指上镶嵌了一刻拇指指甲两倍大的方形蓝宝石,内部镌刻着家纹,缠绕的双蛇被一剑贯穿,簇拥着主家的姓氏——杰菲尔德。

这应该是独属于家主的标志,戴在历任杰菲尔德伯爵的手上,它被亲人的血所浸泡,仍然像他们的眼睛一样湛蓝,不曾染上一丝杂质。

“伯特。”

男人应道:“小姐。”

“把这东西拿走。”她拿起戒指随手扔出门,男人伸手一捞,才没让这贵重东西摔在地上:“是。”

“看好秦淮,”艾唯接着说,“安吉莉亚那边由我去说,管好你们自己的嘴。”

“是,小姐。”

……

凌晨四点,忙碌的空气早已充满了杰菲尔德庄园。

相比较前任伯爵,这一任年轻的掌权者简直勤劳得过分:每天凌晨四点起床,梳洗打扮的同时在秘书的协助下核对一天的日程安排,然后处理一部分紧急文书,六点时与家人共进早餐,看完日报后开始一天的工作——没错,杰菲尔德新的掌权者正是艾唯·杰菲尔德,老伯爵的二女儿。

艾唯前有四位哥哥、一位姐姐,后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横算竖算,作为第六顺位继承人,她继承爵位的概率微乎其微,何况她是伯爵的私生女,是首都一位风尘女所生。老伯爵在她那貌美如仙的生母去世后不知为何忽然良心大发,接回了当时年仅十二岁的艾唯。

可惜伯爵阁下那些微父爱几乎转瞬即逝,认祖归宗后第二年,艾唯就被“扔”进军校自生自灭——但作为在贫民区挣扎求生十几年的私生女,她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八年后,顺利毕业的艾唯作为女王亲卫队的候选人归来。

此时伯爵已经罹患重病,难得被此种殊荣唤醒了久违的父爱,再次把艾唯接回了家。这大概是老伯爵身在地下也会追悔莫及的决定,因为那之后,杰菲尔德家度过了翻天覆地的八年。

变故陡生,继承人更替,放在任何一个豪门都是一场大戏,但杰菲尔德家的早餐格外平静。艾唯落座时餐桌已经布置好,在旁落座的只有四哥路易斯一人。她将一众仆人的问候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拿起餐具开始用餐。

“怎么,艾唯,是不是有些不适应?”路易斯最是看不惯她这幅无礼的做派,再加上作为第四顺位继承人,他先前不得不“自愿”将继承权拱手让人,结果对方根本不领这个情——多少人垂涎的家主戒指兜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他手里。

孤零零一枚戒指,剥去了权力这层内核,只不过是个不值钱的死物而已。路易斯不得已成了个等待随时被人推出去挡刀的空壳伯爵,此时憋了一肚子火。但空壳伯爵也是伯爵,令他气焰陡生,当即阴阳怪气地冷笑起来:“也对,毕竟在家的这几年比起十二年养成的习惯来说,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艾唯眼皮都没抬一下,照样吃饭,敷衍地点了点头:“说得对。早上好,路易斯哥哥。”

毫无诚意的问安,比起问候更像是嘲讽,路易斯怒气更盛,可碍于种种,又不能当面撕破脸,只能将手里的餐具扔进餐盘里:“现在未免也晚了一点,想到你刚回家那时候闹出的笑话……

“当啷”一声响,艾唯手中的餐刀不轻不重地磕在盘沿,她终于抬起眼,微笑道:“哥哥年岁渐长,竟然连餐具都拿不稳了,不如早日选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建一所疗养院进去休养,以防发生什么意外。人到了一定年纪,要多为自己打算,你说是不是呢,路易斯哥哥?”

路易斯一噎。

老伯爵说艾唯长相“七分像她那美丽的母亲”,但十二岁时的艾唯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还沾染了一身贫民区长大的孩子身上独有的、难以祛除且令人厌恶的阴郁戾气。当时他们对老伯爵的话嗤之以鼻,直到二十岁的她从军校毕业,就没人对这话表示怀疑了。大多数初见艾唯的人都无法从她脸上移开眼,可被她这样盯着,路易斯却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过,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你……”这话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他忘不了自己的哥哥们是怎样丧命的,当即出了一身冷汗。餐厅里死一般寂静,还好在卧室用完早餐的柏莎夫人及时到来,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

德文伯爵逝世,夫人为他戴了重孝,一身黑裙,衬得她苍白低调。可能因为“长嫂如母”在疯子身上同样适用,柏莎夫人是全家少有的与艾唯自然相处的人,见她下楼,路易斯如释重负,连忙起身:“谢天谢地您来了,夫人。您真的应该多多管教艾唯……”

“好了,路易斯,你别把艾唯当成小孩子了。”柏莎夫人神色平淡,身后的女仆为她拿来了外套,“德文尸骨未寒,你已经继承爵位,别太失礼了。”

“开个玩笑而已,哥哥,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见路易斯神色僵硬,艾唯愉快地笑了,“二哥的葬礼由你去办最合适不过了。一个月后回首都受封,我会让伯特为你准备一份致辞稿,由你来讲述一下袭爵的始末,以免旁人对我们家族产生什么误会,是不是?”

路易斯面色由白转红:“你、你……”

胆小的废物,艾唯心想。她放下餐具,漠然开口:“我还愿意为杰菲尔德这个姓氏出力,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既然拿到了伯爵的位置,就做好你的本职。”

“几年来都是这样,路易斯,你不会忘记了吧?”

第3章 镇痛剂

秦淮不记得昨晚是怎样回房间睡下的,按道理说,身处一个摸不清底细的陌生环境,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入睡的。但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白天,阳光经过窗帘的过滤变得柔和,秦淮稍微动了动身体,只感觉浑身酸痛无力,受伤的肩膀阵阵疼痛,经过迟钝的神经放大,一下一下传遍全身。

肩膀几乎被打穿,哪怕救治及时,也一定会留下后遗症,这样的重伤,发烧当然是在所难免的。

她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又栽倒回了床上。面前的景物随着她倒下的视野旋转,秦淮闭上眼睛,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发烧的感觉并不好受,整个人像是在沉重的意识中漂浮。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就像是浑身无力版的微醺,不正常的体温如同一张薄膜,让感官连同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只要再模糊一点……

但现在显然不是钻研体验感的时候。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缓了几秒钟,秦淮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伸手去够床头柜上她的手包——昨晚她确认过里面的东西并未被人翻动,她把口红细长的金属管从中间掰开,里面有一小支镇痛剂。

从利维坦带出来的东西,她不敢轻易使用,但直觉告诉她干躺在这里等房子的主人来救命还是更不靠谱些。这东西见效快,但只要能缓解人痛苦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成瘾性。她从前用过几次,只要控制好药量,就应付得来。秦淮的手有些抖,她蹙着眉头,精准地把针管扎进自己手腕,缓缓将半管淡褐色的液体注入脉搏。

等待药物起效的几分钟,秦淮倒在床上,拽着垂下的一角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随后看清了身处的环境——这哪里是昨晚以为的“田野”,视线所及之处有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地,被十几米外一堵围墙隔断,头顶是湛蓝的天。

可高烧让她感到疲惫,很快就失去了集中精力的能力,秦淮仰面盯着天花板,心中默数着药物起效的时间。她看见床头放着一杯水,在玻璃杯壁上凝结出白雾,看得出还是温热的,大概因为有人按时更换,只是为了确保她醒来能有一杯温度刚好的水;旁边是一台电话,想来应该是连接着家里的佣人与家庭医生。

或许她刚刚应该打电话叫来医生,然后在这位看上去很友好的艾唯小姐家里多住几天,至少等到自己能够活动为止。

在“救命恩人”这里,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休息。只是她并不觉得世界上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救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艾唯有所图谋,她是知道的。

这么漫无目的地联想着,秦淮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有什么可被图谋的呢。

这时,痛感似乎在随着思绪逐渐飘远——药物开始起效了。

她活动了几下酸软的关节,起身下床。将窗帘彻底拉开,她看清了窗外的全貌:这么大的花园只种了草,干净过了头,生出一种古怪的违和感。窗外静得如同一幅死气沉沉的画,画的尽头,是冷冰冰的水泥高墙,将向远处延伸的天地阻隔在画框之外。秦淮额角的神经突突作痛,心中不禁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住在这里,就好像被囚禁了一样。

秦淮心里有个猜测,这让她感到不安。她想到德文邀请她参加宴会时,借着酒意抱怨过自己的家人,他说妻子柏莎夫人温柔和善,通情达理,但他有个妹妹,过两天也要和夫人一同来卢港,她性格古怪难接近,德文让秦淮“不用跟妹妹计较,遇见就尽量躲着”。

风月场上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她不会以为德文想把自己带进他的家里,当然也不会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总不至于这么巧吧?

秦淮她拉上窗帘,犹豫片刻,把针管藏进衣袖,决定还是先去走廊看看。

阳光从一侧的窗户均匀地洒满房子的每个角落,只是这并没有带来任何生机,这里寂静如黑夜,只有她踩在地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就像她昨晚所看到的一样,这里一尘不染,明亮宽敞——只是太安静了。

秦淮循着记忆,拐过那个拐角,她这才发现昨夜艾唯对着出神的窗户外并不像她的窗外,只有草地和围墙,这里可以看见远处的山与树林。现在大概是上午,葱郁的树木中透过温和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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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小姐。”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秦淮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发现居然是昨天夜里见到过的管家。

昨晚他始终站在墙根阴影里,与影子融为一体,以至于秦淮现在才能看清他的长相。这位管家西装笔挺,看起来还很年轻,金发碧眼,长相很有几分英俊——是的,他同样有一双蓝色眼睛,这让秦淮想到了艾唯,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管家这样突然开口,就好像昨天夜里一样,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秦淮惊魂甫定地按着胸口,面不改色地将心中的疑惑藏在心底。

她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嗔怪说:“你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吓了我一跳。”

“抱歉,小姐。”管家面无表情,礼貌地向她道歉,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秦淮顿了顿,“只是刚刚醒来,觉得这样打扰你家主人,实在是羞愧难当。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艾唯小姐一面,当面表达我的谢意。”

“小姐,我的主人说您不需要担心这个。您需要回房间休息,有任何需要,您床可以随时使用床头的电话。”管家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地说,“请您回去。”

——看来昨晚见到的那位艾唯小姐的确是这家的主人。秦淮眼波一转,试图和他商量:“我只是在房间里有些闷,想出来……”

“请您回去。”管家重复说。

秦淮略微眯了眯眼。

“我知道了。”她略带不满地撇嘴。

管家始终跟在她身后一步远处,像引领,也像监视。秦淮心中好笑,经过某条岔路时故意向反方向张望,管家果然开口提醒:“小姐,您的房间在左边。”

“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秦淮耸了耸肩,语气无奈。临到门前,她搭上门把手,顿了顿,重新扬起笑脸,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您可以叫我伯特,小姐。”管家背靠墙壁,语气毫无起伏。

“伯特先生,”她问,“德文遇害后,外面还好吗?”

“一切如旧。但这不是您现在该担心的,您该安心养病。”

没意思,秦淮心中不爽,暗暗心想,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她敷衍地应了一声,进房间关上门,却并没有继续躺下。虽说在监视,但伯特对她保持了对客人应有的礼节,给她留了一间卧室的自由空间——当然只是表面的自由,至于是不是有监控设备,她就不得而知了。

秦淮靠在墙根,仔细分辨着门外的动静。她没有听见伯特的脚步声,他走路没有声音,或许是离开了,也或许依然等在门外。但走廊只安静了片刻——来人并没有想要隐藏,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一墙之隔的门口。

“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随意进出。”来人说。

——是艾唯。

秦淮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中的针管。

伯特回答:“抱歉,小姐。”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刚刚出门乱逛的事,秦淮心想。

......

《夜色停泊》作者:一百零一夜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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