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反派的崽,但结局反派失忆了,我跑了。
他气急败坏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被小兔崽子折腾掉了几把头发。
我故作潇洒:「一个娃换一个金条,你给钱就行。」
谁知我崽先不乐意了,抱着大腿哭闹:「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不是,你不乐意就不乐意吧。
你抱他大腿干吗啊?
1
反派的崽跟他本人一样难带。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骂提拎甩褂。
他还经常催婚,给我乱拉红线。
「所以娘亲,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爹?」
小兔崽子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夜空的星星。
我捏了捏他的脸:「别瞎说,娘算账,要赚钱养家呢。」
这个时候,布行的二掌柜刘创突然冲进来,冒着冷汗跟我说了个坏消息。
北边来了个客商,他财大气粗,把我原本预订的蚕丝都用三倍的价格订走了。
这样大一笔买卖,他们说抢就抢走了。
「是瑞贤吗?」我问。
刘创擦了擦汗:「就是他们。」
瑞贤是这几年北边最大的布商,手下的店铺和织厂绣纺遍布全国,我本来想去北边拓展一下生意,第一眼看中他们家。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他们居然来挖我墙脚。
我一拍桌子,怒道:「这样公然挤兑,不合规矩吧?」
儿子冷不丁地来了句:「要不我去把他绑了?」
我瞪了他一眼。
刘创叹气:「但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据说他们那边来了个当家的,请您晚上到他们那边一叙,说还能继续谈谈。」
我想了想,没有办法了:「那就去吧。」
刘创神色复杂,凑近我低声道:
「据说这个当家的脾气古怪,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出其不意,一般人琢磨不透,您小心些。」
还有这种怪人?
我倒要会会他。
2
晚上的时候,我牵着儿子去了瑞贤当家的府里。
这小家伙两年来一直跟着我谈生意,比一般的孩子机灵些。
整个府邸很气派,房舍亭池错落有致。
不知绕过几个回廊后,管家终于停步:
「徐掌柜,此处进便是,小的就不便进去了。」
我朝他点头表示谢意,而后走进。
那人在里间等着,一身藏青色常服,手中还执了书卷。
本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没料到是个斯文人。
等走近看清这张脸的时候,我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不是付萧吗?!
上辈子杀人,这辈子重遇仇人。
付萧这大反派之所以会失忆落败,说到底有我一半的功劳。
他理论上恨死我了,恨不得把我杀了丢进乱葬岗的那种。
「娘,你是不是认识里边那个哥哥。」儿子低声问。
我有点心虚:「不……不认识。」
「对了,你得叫叔叔。」我不满地纠正他,「别把他叫年轻了。」
儿子点了点头,走进去大声喊道:「伯伯好。」
我:……
3
那个——
一个年不到三旬的少年被叫伯伯,会不会显得我家教很狭隘?
整个前厅弥漫着一股尴尬。
「付老板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道歉完,我瞪了一下这兔崽子:「好好打招呼,不准没礼貌。」
他似乎知错了,耷拉着脑袋吐出一个字:
「爹!」
!!!
我太阳穴突突发疼,脑海里有无数次把这崽子吊起来打的冲动。
「儿,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我出声打断他。
付萧没说话,光明正大地打量了我一番,最后落定在我儿子身上。
没事的没事的,我安慰自己。
他失忆很久了,大概不认得我了。
初次见面,互相试探,也理所应当。
「徐掌柜,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的语调虽然没什么起伏,但平白无故地让我慌乱起来。
「好像是……」我犹豫着回答。
付萧的眼睛多了一抹亮色。
我笑了声:「昨日在福宴楼的时候,我看见您去买点心了。」
还是我超级喜欢的蝴蝶酥。
可能我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
付萧站起身,我开始警惕起来。
他朝我的方向走来,我捏紧了儿子的手,以防他会对我不利。
一步,两步,逐渐接近……
直到入侵了我的安全距离。
我浑身线条都绷紧了。
突地,这个传说中脾气古怪的人蹲了下来,视线与我儿子平齐。
「能问一下,孩子你几岁了?」
我儿子骄傲地昂着头:「今年五岁啦。」
说到这,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目光忽地变得深邃而锐利。
儿子被他的目光吓到,退后半步躲在我身后。
「五岁了……」
他侧过头来,轻轻蹙了蹙眉,反复思考着这个年龄。
我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五年前,正是我跑路的时候,也是他失忆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短短五年时间他竟然卷土重来,一跃而成瑞贤的大当家。
那现在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付萧什么也没干,只是一抬袖子请我坐下,漫不经心问:
「冒昧问一句,徐掌柜之前不只是做倒卖蚕丝生意的吧?」
语调懒洋洋的,将方才的情绪很好地掩盖起来。
话题转得太快,我有点懵。
4
不管付萧什么目的,我已经下定主意回去就跑路。
天大地大,总有个地方躲着。
我扯出一点微笑:「是,不比付老板做的大买卖,在下小本生意罢了。」
付萧微眯起眼,样貌气质没怎么变,还是一如既往端正冷峭,眼睛漆黑透亮。
兴许是我兴致缺缺,或是他注意力根本不在买卖上,饭局结束得潦草。
我也乐得早些离开,索性找了借口:
「对不起,时候不早了,小孩子也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其实我怕在这多待一秒,他就会多一分认出我的可能。
转身之时,他取笑我一句:
「你的儿子,是不是见到谁都喊爹?」
我立马反驳:「那肯定不是。」
儿子也点了点头,昂起小脑袋:「除了城北的太守大人、福宴楼的李老板和庄羽阁的庄公子之外,我没喊过其他人爹爹。」
草哦。
付萧脸色一沉。
即便我眼神疯狂示意这小兔崽子,但他没领会到,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不对,福宴楼的李老板前天说我娘是个没人要的寡妇,我把他拉去沉湖了。」
付萧的脸色似乎变得糟糕了。
虽然不知他的心情为什么晴转阴霾,但我还是捂住了儿子的嘴。
这小崽子,平时的机灵不知道去哪里了,莫名反常。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付老板大概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吧。」
说完之后,我牵起儿子的手试图逃离。
只是背后的人又凉凉地开口了:
「我当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但他的娘亲没教好,很容易被人取笑吧。」
我脚步一顿。
这几年两个孩子都是我在带,其中艰辛岂非三言两语能说明白。
我冷笑一声。
儿子安抚似的捏了捏我的手,但还是没能平息我的不忿。
「我的家教如何,不需要您过问。
「说到底,这都是我自己的家事。
「付老板如果需要那批蚕丝就拿去,以后不打交道就是了。」
不知道哪句话惹恼了他,付萧突地也笑了声,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他这股作势,宛如一只等待狩猎的狮子。
5
场面闹得有点僵,我不禁脑补了他下一秒扑上来要置我于死地的场面。
「亲亲娘亲,妹妹等我们回去呢。」
小机灵鬼上线,适时提醒我抽身离开。
我努力按捺住慌张情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吧。」
「等等。」
话音刚落,手腕就猛地被人一握,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往后一带。
我久违地拿出防身的刀子,下意识地朝他要害刺去。
但他居然不躲,让我的手硬生生僵持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有点尴尬。
就在此时,身后掉下一块砖瓦,摔碎的声音很清脆。
付萧的表情很欠,笑意很浅,「徐意,你谋杀亲夫?」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愣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抵死不认,拔高音调:
「什么亲夫?整个小镇都知道我是个寡妇,单身带孩子几年。
「不信你去城外看看,我夫君的坟头草比我儿子都高!」
付萧的脸色变了又变。
在大半光线都被他挡住之后,他的表情更显得压抑深沉。
我儿子有一瞬间的迷茫,抓错重点:
「娘亲,我爹坟头草比我高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咳,不重要。
我略微尴尬地收回手,笑了笑:「以后别学娘亲,咱们还是要儒雅随和些。」
付萧冷着脸示意了下我儿子:「他叫什么名字?」
儿子前脚表示谨记了我儒雅随和的教诲,后脚爽快回答他:
「我叫徐一扬,扬你骨灰的扬。」
……我的笑容凝固了,付萧的脸彻底黑了。
我说这是个儒雅随和的意外你们信吗?
5
「这就是你说的……儒雅随和?」
付萧轻睨了我一眼,只是我心虚,不敢直视他。
我承认,儿子有时候是口无遮拦,净说些大实话。
「童言无忌,而且很晚了,再见。」我别扭地道别,「不对,最好不见。」
付萧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自觉地牵我的手,又淡淡补了句:
「再也不见有点难度,以后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脚步一滞,蓦地回头:「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转了身潇洒离去,让管家送我离开。
离开付萧的府邸,我半俯下身戳了戳小家伙的头:
「徐一扬,你说你惹他干吗?」
付某人可是大反派啊。
「一开始挺喜欢这个叔叔的,」儿子牵着我的手,一字一句回答我,「但娘亲你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喜欢他。」
我有点惊讶,随后压了压他的发顶:
「其实你完全不需要迁就我的喜好,我喜欢的你可能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你可能会当作心头宝。所以我不会勉强你改变喜好,咱们互相尊重就好了。」
儿子侧头看我,眼皮子下两个转动的眼珠告诉我他在努力理解我的话。
「既然娘亲这样说了,那我今晚能多吃个喜欢的鸡腿吗?」他问。
「哦,这个没得谈。」我一口回绝。
儿子:……
才沉默了一会,他又开始好奇:「娘亲,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讨厌这个叔叔吗?」
是讨厌吗?
小孩子这个问题还真是把我问住了。
街上的灯笼散发柔和的灯光,凑巧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我们的影子,一大一小。
这让我想起了付萧身陷囹圄却依旧想保护我的时候,那也是这么一个晦暗朦胧的夜。
只不过他最后还是被我背刺了一刀。
我有些犹豫:「其实我没有讨厌,只是……」
儿子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不敢再靠近。」我压低声音补充。
7
才一推开门,妹妹盛晴就冲过来拉着我的手:「娘亲今天回得迟了,饭菜冷了,给赔。」
她一双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委屈地咬着嘴唇。
盛晴是我收养的,我刚到承州那年就发了大水,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木盆里还装着个女婴。
她当时就飘到我门前,无泪无助地大哭大喊,还死死地抓着我的手指不肯放。
我抱起盛晴:「那明早娘亲把哥哥那份蜜饯果干也给你,别哭了好不?」
儿子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再次跟他确认了这个事实。
然后这小家伙就开始闹了:
「原来我只是一颗可怜的小白菜,妈咪不疼妹妹不爱……」
我揉了揉太阳穴,而且他一激动就又喊我妈咪了。
「徐一扬,你别装,」我咬牙切齿,「上次福宴楼那个李老板被你折腾得还不够惨?」
他一下收了声,露出了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谁让他欺负我娘亲,他那只乱摸的手还保得住已经是万幸了。」
当时李老板第一次光顾我的铺子,这人虽然算不上帅得一塌糊涂,但好歹也可以称作温文儒雅、仪表堂堂。
谁知这副端正的皮囊下面藏着一颗不端正的心,先是假意照顾我的生意,之后开始三番四次地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忍再忍,但他非但不收敛,还更猖狂地轻薄调戏,最后竟想霸王硬上弓。
于是他当晚就被儿子料理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赤条条地从湖里捞出来,丢尽脸面。
像这种事几年来也发生得不少,只是很少像李老板这么过分的。
想到这,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付萧的那张冷脸,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疲惫地轻叹一口气:「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盛晴拿勺子的动作一顿:「为什么呀?现在不是很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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