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
作者:云闲风轻
简介:
每日85:00更新预收《被迫奉子成婚之后》《嫡兄》求个收藏~嫡姐嫁到卫国公府,一连三年无所出,郁郁成疾。庶出的阿萦低眉顺眼,随着几位嫡出的姊妹入府为嫡姐侍疾。嫡姐温柔可亲,劝说阿萦给丈夫做妾,姊妹共侍一夫,并许以重利。为了弟弟前程,阿萦咬牙应了。哪知夜里饮下嫡姐赏的果子酒,却倒在床上神志不清,浑身似火烧灼。恍惚间瞧见高大俊朗的姐夫负手立于床榻边,神色淡漠而讥讽地看着她,抬手挥落了帐子。……当晚阿萦便做了个梦。梦中嫡姐面善心毒,将亲妹妹送上了丈夫的床榻——大周朝最年轻的权臣卫国公来借腹生子,在嫡姐的哄骗与胁迫下,阿萦答应帮她生下国公府长子来固宠。不久之后她果真成功怀有身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嫡姐抱着怀中的男娃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可怜的阿萦孩子被夺,郁郁而终,卫国公却很快又纳美妾,不光斗倒了嫡姐被扶正,还图谋要将她的一双宝贝儿女养废……倏然自梦中惊醒,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已发生了,看着身边沉睡着的成熟俊美的男人,阿萦面色惨白。不甘心就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去,待男人穿好衣衫漠然离去时,阿萦一咬牙,柔若无骨的小手勾住了男人的衣带。“姐夫……”嗓音沙哑绵软,梨花带雨地小声呜咽,“你,你别走,阿萦怕。”后来嫡姐饮鸩自尽,嫡母罪行昭彰天下,已成为卫国公夫人的阿萦再也不必刻意讨好谁,哄好了刚出生的儿子哄女儿。形单影只的丈夫立在轩窗下看着母慈子孝的三人,幽幽叹道:“阿萦,今夜你还要赶我走吗?”男主真香打脸,老房子着火*柔弱心机美人×薄情权臣姐夫*女主白莲花心机婊莫得心,开头是妾,会被扶正,男主与姐姐没有感情,男主在有女主之后没再碰过姐姐和其他人*男女主前世有误会,女主看到的不完全是真的,详情见第一、五章作话*年龄差十一岁,洁党慎入2157.5.4留---预收分隔号---顺便给大家安利一下闲的新预收,少男少女先婚后爱《被迫奉子成婚之后》和霸道嫡兄对我强.取.豪.夺《嫡兄》1.《被迫奉子成婚之后》沈棠宁是个没落的侯府嫡女,她虽性情温柔安静,生得妩媚娇艳,在长安城众多名门闺秀中名声却并不好,十六岁时叔父为攀附高门替她定下一门显贵婚事。然而一场意外,已有婚约的她竟在赏花宴上与镇国公世子有了夫妻之实。镇国公世子谢瞻年少有为,俊美如芝兰玉树,与皇后侄女从小青梅竹马,只等女方及笄之后两人完婚。可事情传扬开后,双方只能各自退了先前的婚事,镇国公府派人来到平宁侯府提亲。从提亲到请期,从头到尾未婚夫婿谢瞻都未曾出现过。三个月之后,心灰意冷的沈棠宁挺着大肚子匆匆嫁到了镇国公府。新婚之夜,沈棠宁忍着泪意对挑了她的盖头就要冷漠离去的丈夫道:“世子放心,等我生下孩子之后,便立即与你和离,绝不耽误纠缠。”谢瞻脚步一顿,仍旧冷着脸离开。-谢瞻是迫不得己娶了沈棠宁,于他而言,沈棠宁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妻子,甚至是孩子的母亲。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他想他根本都不会踏足她的院子。孩子月份越来越大,谢瞻来她院子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便发现沈棠宁虽话少,性情却温和纯良,从不刁难他人。但两人依然无话可说,相敬如冰。生下孩子之后,谢瞻又想若她以后能改了从前的坏习,两人就这么搭伙过下去也不错。直到沈棠宁提出要与他和离…离开镇国公府的那晚,她走得头也不回,得知消息的谢瞻抱着孩子拦住她的马车,一路追去。一向冷静自持的人急红了眼,哑声求道:“宁宁,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你真要走?”2.《嫡兄》栖宁生得一副冰肌玉骨,妩媚动人,却因是外室带进谢家的外姓女,自小不受宠爱。嫡母面慈心冷,父亲死后,还时常苛待于她。一日,大兄谢承州自战场得胜归来,满府欢欣雀跃。谢承州小时便极厌恶栖宁,对她从没好脸色,栖宁心知肚明,更加如履薄冰。但大兄恪守礼节,严谨自制,在外人眼中是一名极端方的君子。从前,栖宁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那一夜,她跪在大兄面前,红着眼求他:“阿兄,求你救救他,我愿做任何事。”孰料大兄却一改往日的端方,勾起她的下巴,轻笑着反问:“任何事?”对上他阴沉掠夺的眼神,栖宁面色刹那苍白。 !
第 1 章
春意渐浓,庭院中的柳梢悄悄爬上一抹鲜亮的翠绿。
前些时日刚刚落完今岁的最后一场春雪,积雪消融,温度逐渐回升,府中爱漂亮的年轻主子、小丫鬟们大多都褪去了身上沉重的冬袄,换上轻便些的衫裙。
许是春衫换的过早,带着春寒的冷风从廊窗鱼鳞般的罅隙中挤出涌落到人的身上,身着淡青比甲的小丫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提着手中的食盒加快了步子,揣着手往四姑娘所居的棠华院走去。
棠华院远离东西二府是非尘嚣,位于沈府西侧靠近亭榭园林处的一座幽静院落,因位置偏僻,此处少有人来,小丫鬟从膳房过来,走了约莫有两刻多钟的功夫才到,跨过月洞门时后背已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门口槐树下的避风处坐着两个婆子在吃酒暖身,见她过来便主动将院门上落的锁打开,容她推门而入。
小丫鬟小心走进去,只见天井一侧的花圃中一棵足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的垂丝海棠树刚结了花骨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在寒风中瑟瑟而立,好不单弱可怜。
小丫鬟轻叹一声,拿走门口上午纹丝未动的早膳,敲敲门将食盒摆在了门口中央,低声道:“四姑娘,该用午膳了。”
阿萦裹着被子靠在架子床上,屋里只有一个炭盆零星燃着,为了保暖,她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她已经冻得浑身都要没有了知觉,听到动静纤长的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一双疲倦茫然的杏眼。
几息之后方意识到今日喊她用膳的丫鬟似乎是换了个人!
阿萦瞪大双眼,急忙抓住床沿撩开帐子,却因手脚酸麻动作过急险些从床上跌下来。
半响没听见响动,小丫鬟忙在外头问:“四姑娘,四姑娘,您怎么了?”
未及她反应过来,眼前的屋门倏地被人一把拉开,将小丫鬟拽了进去。
阿萦四下看去无人,这才关紧房门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道:“芸香,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给曹大人,你帮我传信给陈郎好不好?”
“三个月前你被王嬷嬷的女儿丁香打骂,是我为你出头,你还记不记得?我还给了你一两银子去买药,那时你便说‘姑娘的恩德奴婢永不会忘’,我求你帮帮我,帮我一次芸香!”
阿萦声音嘶哑,杏眼滚落一连串珍珠似的泪,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眸满是哀求与期盼,很难令人无动于衷。
芸香却在她热切的目光下眼神闪了闪,后退几步支支吾吾道:“四、四姑娘,您别这样,您快起来……”
她往后走几步,阿萦便攥着她的衣角向前膝行几步。
芸香狠下心肠扯着自己的裙摆硬是出了门去,任凭阿萦如何哭诉都不肯回头,出门一抬头瞧见外面气势汹汹赶来的王嬷嬷,连忙上前告状道:“嬷嬷您快去看看,四姑娘又在哭闹了!她让我去给陈裕送信!”
王嬷嬷勃然大怒,进来便钳住阿萦的下巴,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瘦弱的脸上。阿萦惶恐不已,想逃却浑身无力,躲闪不及,闷哼一声扑到在地上。
王嬷嬷又蹲身下去,拽着阿萦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四姑娘,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你想和陈裕私奔,纵沈家出了这般的丑闻,姊妹们嫁不出去了你心中就高兴了是不是!”
阿萦哭着摇头道:“嬷嬷明鉴,我不曾想过要私奔,更未曾想过要让姊妹们蒙羞,便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
王嬷嬷冷笑道:“四姑娘我告诉你,你莫以为二夫人不知道你心里的这些腌臜盘算,就算你不在乎家里的那几位姊妹能不能嫁出去,但玦哥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你舍得看着哥儿一辈子毁在你这个亲姐姐手里?!”
见阿萦目露惊慌,王嬷嬷才满意地松了手,“四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想要活命,想要五少爷一辈子平安顺遂,就按着二夫人的意愿去做,沈家才有你姐弟的一席之地,别想着去求二爷,他可救不了你!”
王嬷嬷居高临下,轻蔑的目光在阿萦印着五指印的巴掌小脸儿上逡巡了一圈。
虽她极厌恶这对姐弟,却也不得不承认沈萦这张面皮生得的确可人,否则也不会只一面便将堂堂提刑按察使司的曹大人给迷住。
这小小年纪便生就一副勾人的身段和脸蛋儿,长大了那还了得?果然与她那早死的狐狸精亲娘林氏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就爱勾搭贵人!
王嬷嬷命芸香把阿萦扶起来,将一纸退婚书按在桌上道:“四姑娘心里应该清楚,这门婚事二爷可是应许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来置喙。”
“莫说前头二爷私底下给你定了陈家的亲事,咱们夫人就没答应过,那陈家的小子也未必是个好东西!二爷只稍稍透露来曹大人对你有意,他便主动上门退了这门亲事……”
阿萦看到退婚书上陈裕的字迹,脸色煞白,起身时衣袖扫过一只碧色茶盏,“啪”的一声清脆。
便犹如此刻她的心,生生地被撕裂碎成了两片。
王嬷嬷走后,她才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声音哀戚绝望。
芸香站在门口同情地望着阿萦瘦弱的背影,良心颇有些不安。
然踟蹰良久,终是转身离去。
-
阿萦不知自己哭了有多久。
她本以为在听到爹爹亲口说要将她许给曹大人时眼泪已经哭干了。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未婚夫陈裕身上。
满心期许他会来救她,只要她告诉他实情,他会奋不顾身地来救她,将她带出泥淖。
可他,竟然退了婚!
他明明答应过她,会对她一生一世的好,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为什么,为什么陈裕,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
……
可惜陈裕已是不能再回答阿萦这个问题。
阿萦将那一纸退婚书撕裂揉成碎片,一边落泪,一边忍着刀割般的痛楚将碗中冰冷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她不能死,她还有阿玦。
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依靠。
王嬷嬷说的对,她不能连累弟弟。
倘若她拒不嫁曹诞,嫡母一定会将所有过错都算到弟弟头上,只要她挥挥衣袖,便能轻而易举毁了弟弟后半生的出路与仕途,那时他们姐弟二人将一生都被困在沈家,永无出头之日。
阿萦咽下最后一口汤,绝望地阖上双眼。
-
芸香便发现近来阿萦很是乖巧听话。
但凡她端来的饭菜,都会吃净,仿佛不敢再闹什么脾气。
自然也不会再哀求着她给那陈裕递信。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
阿萦已经被关整整九天了。
关她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嫡母沈二夫人。
这话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沈家家主、庆国公沈文铖在东院设宴邀请友人吃暖春酒,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曹诞酒后出来解手后迷路至西院,无意撞见了刚从绣房领完新衣回来的沈家四姑娘阿萦。
其时天色昏暗,举目四望不远处两三条四通八达的羊肠小道,曹诞于缭墙下踌躇间,见一妙龄少女自抄手游廊上款款而来。
这女子看着年纪尚幼,稍显稚嫩羞涩,却是雪肤乌发,犹如清水芙蓉一般的纤纤玉质,楚楚动人,曹诞看得眼睛都直了,主动上前邀阿萦为他指路。
阿萦不识曹诞,垂目为曹诞指了路,不曾僭越分毫,曹诞待她亦是客套有加,谁知回去之后没多久嫡母沈二夫人忽而告诉她——
她被曹大人看上了,曹大人要纳她为贵妾择日入门。
曹诞今年五十岁,不仅后宅妻妾成群,主母善妒手段狠辣,甚至连大孙子都与阿萦一样的年纪!
阿萦今年刚刚及笄,正如那枝头娇嫩的花儿一般含苞待放,怎么肯嫁一个行将就木、年纪都能做她祖父的老人?
嫡母不慈,父亲沈文德幼时却极为疼爱阿萦,阿萦急忙找到父亲,哀求父亲为她做主,然而父亲躲闪羞愧的目光与那日芸香看向她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阿萦,曹大人位高权重,你嫁他,也是、是不亏的……”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阿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她的爹爹、是幼时待她与弟弟极好极疼爱的爹爹!今日竟然亲口对她说,将自己刚及笄的女儿嫁给一个五十岁风烛残年的老人做妾是不亏!
阿萦从前一直以为,她在爹爹的眼里是不同的,她是爹爹与心爱女子所生的长女。
阿萦的娘林氏是教坊司出身的歌伎,出身卑微,十六岁时被沈文德无意看中,重金赎下,从此后做了沈文德五年的外室。
阿萦长到五岁大的时候,大着肚子的林氏被嫡母沈二夫人发现接入府中,半年之后林氏就匆匆难产病故。
嫡母强势,父亲软弱,从小到大沈二夫人与沈家嫡出的兄弟姐妹对阿萦与弟弟沈玦便是百般刁难与冷嘲热讽,沈文德自觉对儿女亏欠,每逢姐弟二人遭受欺辱之后便总会想尽法子偷偷补偿一双儿女。
所以阿萦一直不觉得自己过得苦,因为她知道爹爹心里还有娘,几个兄弟姐妹中最疼爱的也是她与阿玦。
熬到她及笄那一年,爹爹从外面领回一个姓陈的秀才来,陈裕的父亲陈父是沈文德朝中的下属,他出身虽不显贵,但人上进正直,沈文德认为陈裕日后必非池中之物,问阿萦可否愿意嫁给陈裕。
阿萦相信爹爹的眼光,与陈裕相处过几回之后,两人便瞒着嫡母定下这门亲事。
那时沈文德常慈爱地抚摸着阿萦的头说,“我们阿萦嫁出去,便熬出头了……”
阿萦坐在支摘窗下,通红的眼眶滚落下一滴滴晶莹滚烫的泪珠,打湿洁白的绫帕。
沈二夫人给了她十日的时间,明日之后,不论她答不答应,都要穿上嫁衣被一顶小轿抬入曹府之中给曹诞做妾。
父亲沈文德虽亦是沈家嫡出,却大半辈子郁郁不得志,官职低微,一事无成。
而她一介庶女,给朝中的提刑按察使司副使这样正四品的大员做妾怎么都算是她高攀曹家。
可阿萦不甘心啊,不甘自己的命运一生就这样任人摆布,不甘她即将重蹈覆辙生母的命运,在花一样的年纪困于高墙之中凋谢零落。
针尖扎入柔软的指腹之中,十指连心,阿萦深吸一口气,放下绣棚,攥紧了掌心。
……
“来人啊,四姑娘跑了!”
守门的婆子慌张地大喊。
王嬷嬷匆匆赶来,一见屋内昏倒的芸香已经换上了阿萦的衣服,还有何不明白,不禁气得咬牙切齿,“臭不要脸的贱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真是冥顽不灵!”指着守门的婆子骂道:“一个个都瞎了眼,还不快去找!丢了夫人唯你们是问!”
府内很快便乱成一团,仆妇丫鬟一部分在西府内找,一部分王嬷嬷拨去了东府,沈家未曾分家,两家兄弟因此比邻而居,居处仅有一墙之隔。
恰逢东府今日大姑奶奶沈明淑回府省亲,沈明淑身旁的周妈妈见府内混有西府的仆从喧哗吵闹,立马沉下脸对左右吩咐道:“又是西府,将她们全都赶……”
一语未落,就见拐角处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身着青色比甲的小丫鬟。
小丫鬟一面跑一面向后不住望,并未见到前方有人,竟是直直地就朝着沈明淑的身上撞了过来。
“贱婢,长不长眼!”周妈妈竖眉瞪眼,正要抬手掌去,沈明淑却是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撞入她怀中的少女惊呼一声,惊慌失措地抬起一双剪水双瞳,凄楚的眼眸深处水光盈盈,妩媚含情,我见犹怜。
阿萦没想到会撞到归宁的长姐沈明淑,沈明淑是沈家嫡长女,三年前便嫁入卫国公府做冢妇,外面无人不夸赞长姐勤俭持家,贤良淑德、蕙质兰心。
阿萦已是来不及再犹豫,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咕咚”跪倒在了地上,哭道:“长姐,求你救救阿萦!”!
第 2 章
王嬷嬷等人稍后追来,见到眼前衣衫华贵的妇人心头暗暗一惊,步子自然慢了下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婶身边的王嬷嬷。”
沈明淑容长脸,颧骨颇高,双眼微吊,看着比前几年未出阁时多了几分刻薄相,但语调温和,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今儿是什么风将嬷嬷您给吹来了?”
王嬷嬷扫了眼躲在沈明淑身后的阿萦,满是褶子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施礼道:“见过大姑奶奶,大姑奶奶恕罪,非是老奴冲撞大姑奶奶,而是咱们府里的四姑娘做错了事情,二夫人罚四姑娘面壁思过,哪知四姑娘不仅不知悔过,反倒愈发桀骜不驯,今日竟还打晕看守她的丫鬟换上丫鬟的衣裳企图跑出去与人私奔……”
沈明淑柳眉微蹙,看向身后的阿萦。
“不,不是这样的!”阿萦花容失色,急忙解释道:“长姐明鉴,妹妹从未要想过与人私奔!是母亲,她……她退了我先前的婚事,要逼我嫁给提刑按察使司的曹大人!”
沈明淑吃了一惊。
提刑按察使司的曹大人……曹诞?
倘若她没记错,这位曹大人今年可是足有五十了,年纪都能做阿萦的祖父了,竟还惦记着娇妻美妾,也不怕无福消受,一不小心死在美人的肚皮上!
王嬷嬷辩解道:“大姑奶奶莫听四姑娘浑说,分明是她与外男私相授受,妄图私奔被二夫人发现,家丑不可外扬,二夫人小惩大戒,免得污了咱们庆国公沈家的清名!”
沈明淑挑眉,公说公有理,至于她信哪个……
阿萦攥住了长姐的衣角,含着泪无声地摇头,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衬得一双杏眼又圆又大,可怜单弱得像只幼猫儿。
沈明淑心中一动,给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便清清嗓子笑道:“是一场误会,四姑娘年纪小,胆子也小,这咱们大姑奶奶是一直都知道,怎能做出与外男私奔的丑事?二夫人定是看走了眼。”
“王嫂子,你回去同二夫人通传一声,就说大姑奶奶因病在卫国公府里闭门休养许久,今日好容易身子爽利了些归宁一趟,对几位妹妹们正是想得紧,就先带四姑娘去东府的淑娴居坐一坐了。”
王嬷嬷目瞪口呆,忙阻拦道:“大姑奶奶,这可使不得……”
沈明淑哪里会理她,冷笑一声牵着阿萦的手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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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娴居是沈明淑未出阁时的闺房,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回到淑娴居,沈明淑脸上的淡然才渐渐褪去,眉宇间露出一抹疲惫与愁苦来。
周妈妈递来一盏热茶,趁着沈明淑喝茶之际,将她适才打听到的,阿萦这一个月遭遇尽数说给了主子听。
末了在沈明淑耳旁低声道:“这姑娘打小就命不好,若是夫人施以恩惠,定对夫人感恩戴德……”
沈明淑抬了抬手,周妈妈立即止住话头。
只见里间门前的软帘一掀,两个丫鬟扶着一位弱柳扶风的美人娉娉袅袅地走了出来
第 3 章
裴家嫡出共有三位爷,大爷即袭爵的裴元嗣,二房的三爷裴元修,以及裴元嗣尚且年幼的亲弟弟五爷裴元颂。
卫国公裴元嗣任职中军都督府,都督府辖制内外军事,事务繁多,是以裴元嗣时常忙到很晚,一整日多半不在家。
但他严谨自律,下衙后从不与友人去青楼楚馆消遣,到家的时辰便也极是固定。
裴元嗣如往常般先回了归仁院换衣沐浴,而后准备一人简单用些晚膳。
这时周妈妈亲自过来请裴元嗣,说是夫人有事与大爷商议,请他去汀兰馆一道用晚膳。
自从去岁沈明淑染疾,夫妻两人除了初一十五例行公事见面外已是许久未曾在寻常日子里坐在一处用过晚膳。
周妈妈忐忑地在帘外等了片刻,直到听到里间传来一道男人冷淡威严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欢喜离开。
汀兰馆,夜幕降临,珍馐佳肴鱼贯而入,沈明淑却仍未有放阿萦与沈明蕊离去的意思。
沈明蕊自顾自地与贴身的丫鬟玩翻绳,也时不时看沈明淑一眼,竖起耳朵偷听姐姐与阿萦的对话。
长姐很少会留她一道用晚膳,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突然房门外响起奴仆们喜悦的请安声,“大爷!”
阿萦便知是卫国公回来了,慌忙起身想要避开,哪知沈明淑按住她淡淡道:“不必回避,正好与明蕊一道见过你姐夫。”
阿萦在庆国公府时曾远远见过两次裴元嗣,知晓这位她大姐夫虽出身显贵却从不靠祖荫护庇,如今所得一切皆是靠自己双手挣来。
十八岁前是都督府勋卫,成嘉二十年年仅十八岁的裴元嗣参加制科考试,策论第一,成为本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两年后契国入侵,裴元嗣自请随阿萦的祖父老庆国公去往前线,在战场上屡立战功,第一场大战便以少胜多,以两万周军击退契国十万骑兵,一战成名,其后镇守太原练兵三年。回朝后便官至中军大都督辖管北直隶、大宁、灵州等都司卫兵,因深受陛下的器重,常被委以重任。
卫国公与长姐亦十分恩爱,成婚三年长姐一无所出卫国公房中都不曾纳妾,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佳话阿萦时有耳闻。
她有自知之明,若是沈明蕊便也罢了,她一个卑微的庶女哪有资格唤堂堂卫国公一声姐夫?
可沈明淑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她留下,随着那沉稳的脚步声离着门口愈近,阿萦的心一时也高高地提了起来。
“大爷。”
软帘掀起,只见一位三十岁上下,身着紫色麒麟补子官袍,面容冷峻威严的男人走了进来。待见到屋里还站着两个女子,裴元嗣剑眉微皱,不解地看向妻子。
沈明淑解释道:“这是五妹明蕊,大爷见过,这是四妹阿萦,今日是第一次来府上,我在府上闷得慌,便想着要妹妹们过来陪陪我。阿萦、明蕊,还不快见过你们姐夫。”
沈明蕊似是有些怕裴元嗣,远远地屈膝施了一礼小
第 4 章
阿萦夜里没休息好,早晨醒得很早,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想心事,未曾叫人进来伺候。
清晨熹微的日光透过淡青色的茜纱射入帘中,温柔地铺陈在女孩儿的脸上,阿萦使劲儿揉揉自己僵硬的脸颊,心中的郁气才稍微散了些许。
正待起身唤人,忽听窗下原先安静扫地的两个小丫鬟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问:“哎,你可知咱们夫人把这位四姑娘接进府里是为了啥?”
另一人扫着地道:“这有甚奇怪的,上次沈三姑娘不也是这么进来的,可惜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命不好,咱们大爷看不上……”
开头那丫鬟便轻轻啐了一声,“你可真是个耳报神,这事我也是刚偷偷听夫人房里的周妈妈说的,咱们夫人嫁进府里三年都一无所出,夫人将四姑娘请过来,肯定是想把她送给咱们大爷做妾!”
阿萦目瞪口呆。
她的三姐,大房庶出的三姐沈明芳,半年前的确随着长姐来过卫国公府。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她回了沈家。
而后……大伯母便将她匆匆远嫁配人。
据说男方只是个商贾,沈明芳嫁过去还是做填房。
阿萦傻傻地,呆愣在了原地。
……
沈明淑昨夜没睡好,今早脸色有些憔悴,上了一层厚厚的香粉,又抹了些胭脂气色才好了些。
阿萦的气色也不好,但她的憔悴看起来却是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沈明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庶妹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划画,便带着怒气先厉声训斥了请安时对阿萦大呼小叫的沈明蕊。
沈明蕊委屈地泪水直在眼中打转,阿萦想说两句缓和的时候,沈明蕊已经起身飞快地跑出去了。
“这孩子,真是不叫人省心。”
沈明淑叹道:“若是明蕊也能如阿萦你一般懂事就好了,我定是要少不少烦心事。”
“五妹妹刀子嘴豆腐心,阿萦从未放在心上过。”阿萦轻声道。
沈明淑说道:“你甭给她说好话,我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你且放心,你母亲已经答应我,你与曹大人的婚事作罢了。”
阿萦大喜,激动地站了起来,“长姐这话……可是真的?”
“哪还有假,长姐何曾骗过你?这几日你且就安心在长姐着小住几日,二婶见我紧着你,便是回去也不敢再为难你了。”
阿萦自是千恩万谢,沈明淑责备阿萦见外,末了又叹了口气,“说来二叔也糊涂,你年纪还小,这么早出嫁作甚?现在想想,还是做姑娘的时候最快活,自嫁给你姐夫,我没一日不是愁的,操心这操心那,如履薄冰,好在你姐夫会疼人,对你姐姐我没什么要求,也不像其他世家子弟一般风流,后院妻妾成群。”
“嫁给你姐夫,原是我几世休来的福分,许是你姐姐我福薄,嫁进府里三年也没能生下一子半女,劝你姐夫多次,想给他纳个
第 5 章
十五的月亮,似一轮皎洁的玉盘悬于夜空中,周围萦绕不绝的淡淡雾气宛如轻纱包裹着少女的娇躯若隐若现,显得犹为神秘而圣洁。
沈明淑从暖阁出来时,阿萦已是被周妈妈几盏果子酒灌得不醒人事,巴掌大的小脸上面色红润,红唇随着呼吸一张一合,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乖巧地伏在小榻之上,腰细臀圆,玲珑有致的身段展露无疑,便是吃醉了亦听话得惹人怜惜。
“是完璧之身,老奴适才验过了,”周妈妈迎上来道:“待过去这酒劲儿,那……药的效用便上该来了。”
周妈妈说罢,见沈明淑神色恍惚,不由劝道:“夫人,不如此事还是算了罢,大爷对夫人一往情深,想必是不会纳那薛氏,我们这般,大爷该……”
“他该如何?”
沈明淑一口打断周妈妈,“便是大爷不会纳薛氏,可我呢,我要一辈子受赵氏的讥讽白眼,没了薛氏,那老虔婆还有其他的外甥女,她会以孝道逼着大爷纳,大爷拒绝了一个,能拒绝得了一世?我不甘心!她私底下如何骂我,骂我是下不出蛋的鸡。我都知道,妈妈,我不甘心啊……”
说到最后,沈明淑的语气已有几分哽咽。
她只想要个孩子,这半年来她精挑细选了多少女子,唯有两三位入得她的眼,而这两三个人里,真正合她心意更是寥寥无几。
有些要么胸大无脑,太蠢,竟妄想背着她勾引大爷,被她狠狠抽了几十个巴掌随意配了一个商贾做继室。
有些虽好拿捏,却容色不够,连大爷原先房里的两个丫鬟都及不上,又如何与赵氏那花容月貌的外甥女抗衡?
有些……譬如阿萦,好拿捏,好颜色,性子还格外怯懦胆小,不会惹是生非。
且因她救过她一次,对她这个长姐格外感恩戴德。
不过,有时过人之处亦是缺点,阿萦生得实在太美了,沈明淑不放心,这才犹豫了许久。
之所以今晚咬牙切齿地下定决心,是她今日见过了赵氏那外甥女,薛玉柔。
薛玉柔不愧是曾经京城第一美人赵氏的外甥女,她一站到那里,怕是这满园子的花儿都要失色,即使沈明淑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沈明淑本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便当机立断,阿萦愿也不得愿,不愿也得愿,未免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十五,正是裴元嗣留宿汀兰馆的日子,一个月就这么两天,沈明淑不想错过今天。
倘若有朝一日大爷被薛玉柔那个妖妖调调的女人勾了去,她将悔之晚矣!
沈明淑看着榻上浑身已渐渐泛起红晕的阿萦,闭了闭眼道:“扶到暖阁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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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卫国公裴元嗣必定要留宿汀兰馆陪妻子的日子。
今夜亦是如此,回归仁院没多久,周妈妈便亲自来请了,裴元嗣换了身衣服过去,等到了上房,他刚要进去,周妈妈却支支吾吾地说夫人在暖阁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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