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通房美人》作者:赵京华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1-19分类:小说浏览:23评论:0

《通房美人》作者:赵京华

文案

#看似清隽实则执拗的疯批世子×前期绵软后面坚韧的菟丝花#

「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

世人都晓靖安王府的世子爷性子冷眼光挑,流连秦楼楚馆多年愣是一个姑娘也没瞧上,周围几个公子哥都打趣他,不知要是什么神妃仙子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周作只淡淡一笑,端得是十足十的清贵矜傲。

可后来,众人听说他有个小通房死了。大家想着,死也就死了,看周作那冷淡的模样也是没把人小娘子搁心上的。

但半年过去,又过了一年、两年,周作还不知疲倦地在天南海北找人。酆京世家私底下都说靖安王府的世子疯了,明明尸骨都烧成灰了还红着眼跟皇上吵说没死,可不是疯了么。

皇上看不过眼下了死命令让他回王府不许漫天胡跑,周作才慢慢消停下来。就在王爷王妃彼此暗松一口气时,他又去请了茅山道士和护国大师来府上商议复活之法。

王爷/王妃:“……”

最初,周作为了留下冉冉做过很多事。

冉冉拼了命的想逃。

后来,周作为了让冉冉把他留下也做过很多事。

但冉冉说:“周作,你口中的爱让我窒息。”

①女主前期软弱,后面会成长。

②前虐女主后虐男主,拒绝虚假诈骗,火葬场就给我狠狠往里送!不把骨灰扬了不许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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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春寒料峭,晚来风急。

冉冉眉睫轻蹙一声不吭埋在枕头里,咬唇静静等着身后之人发泄。

少女背脊瓷白纤弱,肩胛却因为用力透着淡淡粉色,配合不盈一握的细腰勾勒出曼妙的弧度,引得男人即便是冷漠发泄,也忍不住频频上手留下一个又一个红指印。

屋子里衣裳凌乱,红帘轻颤,弥漫着醉人的酒香,冉冉也有些晕醉。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比那暑九寒三还要难捱,直等到她将晕过去,才仿佛听得一声“叫水”。

终于是,结束了。

她从不知道,原来平日里风光霁月的谪仙世子也有这么蛮横霸道的一面。

冉冉低着头,稍缓了缓,继续拖着疼痛难耐的身子起来伺候他沐浴。

屏风后面,周作靠在浴桶边上闭目养神,指腹摩挲着浴桶边缘的花纹,不知在想什么。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屋外月明星稀,冉冉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发了会呆,才低眉顺眼地悄声提醒:“世子,水快凉了。”

四周安静,冉冉清透微哑的声音直酥到人心口上去,挠得人心痒。

周作凤眸微觑,被她的声音吸引,刚才两人闹得那般凶狠都没听她露出半点呻.吟,只呜呜咽咽从喉头发出点微弱的回应,还以为是个哑巴。他不由得嗤笑,倾身捏住她的下巴,摩挲着她唇瓣上的齿痕,冷声问:“这是,不愿意?”

冉冉胆怯,垂下眼帘躲开他质问的目光不敢不否认:“没、没有。”

周作端详着她轻颤的睫毛,冷哼一声,撑着浴桶边缘站起身,带起的水花淅淅沥沥往旁边洒落,淋了冉冉一身。

少女身量纤纤额发湿透,像朵刚经历过狂风暴雨摧残的小雏菊,焉头耷脑的,可怜又可爱。

许是冉冉湿答答的样子太青涩可人,难得取悦周作,总算是松了口。

“告诉王妃,你留下了。”

但冉冉听见能留下的话也没有很高兴,似完成任务般为他擦干水渍,穿上亵衣。

一番忙碌,周作站在床边垂眼看她,只觉得自个儿新得的这小通房美则美矣,就是骨子太倔赏玩起来不合心意,失了意趣。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灯烛在哔哔啵啵烛花闪烁,冉冉为他重新整理好干净的床铺恭顺地退到旁边。

周作看着她湿润卷曲的额发突然笑了,挥手道:“下去吧。”

想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又倔着个小脸是想隔应谁?既是来了澄院,就得明白澄院里谁在才是决定她命运的主子。有些事甚至不用他刻意吩咐,府里那些个拜高踩低的奴才就能磋磨死你。

冉冉不懂他为何笑声里带着些许凉薄,只低眉顺眼应下,恭顺退去。

第二日晨时天朗气清,冉冉昨夜被噩梦困了半宿正朦朦胧胧半梦半醒时,角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阳光照进来极为刺眼,她下意识拿手肘遮住眼睛。

“你是谁?怎么睡这儿?”

出声质问的人叫秋月,是世子的贴身侍婢。那模样自是不必说,便是秦淮河畔的花魁见了都得自谦三分。可如今她那双漂亮的凤眼正一错不错紧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儿,满含嫉愤。

少女昨日春睡,脖颈手臂的痕迹被白皙柔嫩的皮肤衬得尤为显眼,整个人娇弱的仿佛一朵初开的海棠。

秋月性子急躁,拧着眉显然是气得狠了,竟上前一巴掌扇在冉冉脸上。

“那里来的贱蹄子竟敢爬世子的床?不懂澄院的规矩吗?”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冉冉被她扇得懵了,还没来得及解释又被她扯着头发拉下床。

挣扎间膝盖磕在脚踏上迅速青紫,衣裳也差点被她扒下来,冉冉再顾不得被扯出来的肚兜,连忙抓住桌腿高呼:“住手!我、我是王妃院子里的!”

秋月怒火中烧。她自负美貌,又与世子一同长大,侧妃、贵妾的位置她做不了,可当个通房还是绰绰有余的。她知道自家主子快到通人事的年纪了,心里正计较着法子,谁知被这么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东西捷足先登,一气起来,哪里听得进去她是哪个院子的!

冉冉被扯着后领拖行两步,昨晚本就酸疼的腰腹就更加难耐,手掌也被磨破。她只得一边挣扎一边解释:“我是王妃、王妃派给世子的通房,世子昨儿个说、说要留下我。”

话音落下,秋月才松了手。

角房这边动静不小,几个大丫鬟循着声都围过来。

冉冉瑟缩地裹好被扯得皱巴巴的里衣把自己遮住,满身红痕披头散发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狼狈至极。

角房外站着来看热闹的人,冬眠捏着帕子抿笑:“小娘子别怪罪,昨晚秋月姐姐下值早,不清楚玉宵阁这边的情况,这才闹了误会。”

冬眠的嗓音轻轻柔柔,秋月也醒了神忙把人扶起来:“看我,也是着急了。咱们世子爷规矩大,往日里只要有爬床的丫鬟那都是一并打板子发卖了的。昨晚我不知晓情况,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丫鬟,这才冒犯了娘子。”

诚然,这秋月也是个蠢的,昨夜没来玉宵阁当值的侍女不止她一个,偏就她这个性子最泼辣火爆的被派来了角房洒扫,被人拿着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这边厢秋月说了软话,旁边几个侍女也在附和:“是啊,咱们秋月姐姐最是嘴硬心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小娘子别怪罪。”

冉冉捏紧衣摆,小脸左侧印着个红红的巴掌印,手掌磨破膝盖青紫,瞧着无助又可怜。

她是幼年被卖进王府的,不是王府家生子,在府上没有父母叔伯接济,也没有姐妹朋友帮衬。面对这种哑巴亏似的排挤,她当下根本没有任何法子应付,只能咬着唇说:“不碍事。”

春梨走过来扫大家一眼:“行了,该干嘛干嘛去,等主子回来看你们手里活儿没做好,别怪我不给你们求情。”

大家没瞧完乐子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离开角房,干活儿去了。

春梨来到冉冉身边站定,上下打量她几眼:“等会儿穿好衣服先别走,我让医署给你熬一碗避子汤。”

冉冉听闻连忙摇头:“不、不必。昨晚在永安院,王妃让我喝过了。”

想来王妃那边也是早有安排的,春梨没再多说,让她自便。

阳光刺眼,春光烈烈,无福消受。

冉冉看门外没了人,才敢捏紧衣领起身,光着脚连忙把门关上,靠在门上静静喘气。

冉冉低头看向刚刚挣扎间被磨破的掌心,现下还没来澄院就弄了一身伤,可想而知后面的日子得有多难熬。

冉冉苦笑两声,撑着疲乏的身子穿好衣服,就着昨夜洗漱过凉得彻骨的冷水匆忙洗完脸,拖着沉重的步伐又去永安院复命。

她八岁刚被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世子通房。可她当时年纪小,并不懂得是什么意思。

然懂与不懂又有何妨,在这座牢笼里除了生死,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永安院,王妃正在清理打完香篆的香灰。

冉冉背脊挺得笔直,颔首低眉跪在香案前。她膝盖本就受了伤,现下跪了得有大半柱香的时间,正钻心的疼。

可是再疼也不敢松劲儿,冉冉在澄院耽搁了一小会儿来得迟了,而王妃是最重规矩的,今天她跪得不好,明天她就要跪一天来好好学学该如何跪。

清理掉刚燃完的香灰,王妃慢条斯理用灰压把香道灰压平整,往香炉中心放上一块祥云图案的篆印,再用香勺从香道瓶里取出些沉香放在篆印上,执起香铲细细填满凹槽,而后轻轻敲击篆印再慢慢取出,新的香篆就打好了。

王妃拿起一支线香引燃,盖上镂空铜盖后沉香清醇温和的香味四散开来,满室馨香。

终于是跪得满意,王妃这才闲闲开口:“世子既留下你,往后就在澄院里好生伺候着,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该是知道规矩的。”

这香味环来委实闷人,冉冉跪得头晕脑胀不得不用指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清醒:“是,奴婢一定谨言慎行温顺知礼,决不会在世子妃进门前有不该有的心思。”

“知道规矩就好,也别想着拿什么庶长子来要挟王府上下,嫡庶尊卑有别,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肚子里的孽种,一并乱棍打死。”

王妃瞧着她苍白的小脸,到底是养在跟前几年的丫鬟,就算是猫儿狗儿也是有感情的,遂缓和了语气:“你到底是我身边的人,又是世子的第一个女人,等世子妃入门有嫡长子后,若你的肚子也争气,便是世子妃不提我也得做主给你抬成贵妾。”

“奴婢叩谢王妃垂爱。”冉冉眼尾泛红神态颓然,即便如此萎靡不振的模样也依然透着楚楚可怜的美态。

王妃视线落在她娇美的容颜上,想起初见她时才八九岁的年纪,穿得脏兮兮脸上还蹭着灰,可那双眼睛清棱棱得好似一汪灵泉,鼻尖挺巧唇珠柔润,是个即便蓬头垢面也一眼能看出来的美人坯子。

也只有这等美人,才能入得了她那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儿子的眼。王妃挥挥手让她下去:“去你叶姑姑那儿领完赏赐就好好歇着吧,等明儿个再收拾行李去澄院,不必过来拜别。”

打完巴掌再给甜枣,是王妃惯用手段。

听到总算是能下去歇息了,冉冉长舒口气,连忙应到:“是。”

几经辗转,终于躺回自己熟悉的小床。冉冉也不想去翻动赏赐的那盒子里装得什么东西,一股脑栽在被子里,昏天黑地直睡到次日凌晨才被饿醒。

她昨日昏睡一整日又滴水未进,现下醒来正饿得厉害。永安院的小厨房她没资格吃,大厨房现下还没开火,只能灌点桌上放了两天的冷茶水,解解腹饥。

这一通折腾冉冉彻底没了睡意,只抱着膝盖呆坐在窗边,眼泪没出息的又开始流。

她被卖来王府的时候九岁,也记得事儿。她有父母,有姐姐,家里虽不富裕但父母慈爱姐姐温柔,日子也是轻松又快活。

她爹爹是县里有名的木匠,平时都在家里的院子打木料。她最爱在爹爹做工时陪伴左右,偶尔帮帮忙得一两句夸奖,便是一天最快乐的事。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晚不知怎的起了大火,院里堆着的木料顷刻被燃,登时火光冲天,相邻的那间屋子也迎着风烧起来。

姐姐半夜闻见焦味儿将她摇醒,房梁砸下来的前一瞬两姐妹才从烧毁的半边屋子逃脱。

周围邻居被巨大的响动惊醒,都吆五喝六跑来救火,她俩只着单衣瑟瑟发抖站在院外哭着喊爹娘。

就是这等兵荒马乱之下,她被人套住麻袋,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从此,她再不是爹娘捧在手心的小幺女,成了靖王府里任人欺凌的婢女。

冉冉流泪看向窗外,若她这辈子一直这么苦着浑浑噩噩的也没什么不好,可她是尝过甜的的啊。

2、二

一大早的,天才刚蒙蒙亮着,整个王府还处在一片静谧之中,澄院的小厨房却最先忙碌起来,厨娘们动作优雅熟练,正井然有序地为主子准备早膳。

玉宵阁外,平日里争着抢着要去主子跟前露脸的夏露秋月现下正互相推诿着。两人都知晓昨夜世子是醉酒回来,一晚上宿醉头疼必然没睡好,若今天这个时辰去叫睡阎王早起,被骂一顿算是轻的,要是遇上这位爷心情不好,挨一记窝心脚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外院的万松都过来传话说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这俩还没商量好到底谁去。

永安院那边,冉冉已经收拾好自己将要带去澄院的行李,她东西不多,寥寥清理下来就两个小包袱,比起来实在寒酸。

现下时间还早,从永安院走到澄院也没遇到几个人,冉冉低下头抱着包袱跟门房报备后,拐弯进了旁边的游廊。上次来得匆忙走得狼狈,根本没有好好注意过这院子的出入路口,一时间竟走迷了路。

这处奇花逸景雕梁画栋细看下来比王妃的永安院还要精致秀美。冉冉左右看花了眼,想拦下个人问问春梨姑姑她的住处在哪儿,谁知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夏露截住。

“你是昨日那个通房娘子吧?叫什么?”

可冉冉除了秋月春梨的脸谁也没记住,听人问也只得老老实实答:“冉冉。”

夏露扫了眼她莹白的小脸和羸弱的身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冉冉是吧?冉姑娘,随我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行走间周围人等也是多有注目。

怎么说呢,世子的挑剔程度没有人比澄院的下人们更清楚,也正是因为知道再看着冉冉才明白什么是秋水为神玉为骨。

小娘子纤腰楚楚,便是穿着普通丫鬟的衣服也愣是比旁人多三分弱柳扶风的味道。那三千青丝乌黑浓密又光滑柔亮更衬肤色白皙,巴掌大的小脸盈盈可怜,便说神妃仙子遑论如是。

恰逢此时厨娘端着刚做好的早膳在抱厦布置,几位伺候梳洗的婢女也端着铜盆捧着香巾候在门外,楠木大门敞着,里面的婢女正在用铜熨斗熨烫主子今日要穿的衣物,下面还燃着专门的熏香。

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却训练有素,显然是澄院的常态。

夏露停在台阶前,侧身对冉冉说:“如今你是我们澄院的人,也是世子的身边人,有些世子贴身的事更是你的份内事,今日便先学着如何伺候世子起身。”

在永安院时,王妃早早便派了嬷嬷过来教她听人事学规矩,她知道这些也确实是通房该做的,便应到:“是。”

见她乖顺,夏露笑得和蔼:“走吧,今天四皇子约了咱们世子游湖,误了时辰咱们澄院上下都担待不起。”

冉冉跟着夏露走进凌霄阁正厅又向里走到寝卧。夏露停在卧房门口拿眼神示意冉冉进去,卧房里光线很暗,只看到步床上横着个高挑的身影,连头尾都分不清。

冉冉推诿着不想去,夏露却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徒留冉冉抱着包袱怔愣在原地。

正厅的婢女小碎步走来向冉冉福身,冉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熨衣的婢女皆安静的候在原地,意思是已经熨好可以叫主子起床了。

冉冉进退两难,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从正厅退出来的夏露和秋月一起站在石榴树后正小心翼翼望着正厅的动静儿。

秋月小声说:“我俩现在倒是躲了霉头推她过去受着,怕就怕以后那位小通房升了贵妾反过来拿捏你我。”

夏露倒也不藏着掖着,白眼一翻道:“你夏姐姐看人可准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儿一天都精神恍惚生怕王妃过来问你的罪呢。啧啧,毕竟昨儿个你那般羞辱她,这不是公然打王妃的脸么?”

秋月被她说得羞恼,连忙扯扯她衣袖让她别说了,夏露才没继续调侃:“怕什么?这一天一夜过去永安院那边来找你了么,王妃不可能憋着气吧,想也知道是这小白泥儿不敢跟王妃告状,也就是个软塌的性子,平白任人拿捏。”

闻言,秋月闷笑出声:“还是夏露姐姐高招,咱们那位爷不常发脾气,可发起脾气来那是真要命!修竹去年磨错墨块坏了世子的画,世子那一脚踹下去修竹在床上足足躺了月余才起身。”

夏露也笑:“这一脚踹在你我身上都是白挨,倒是让这位新来的通房娘子切身体会下咱们主子的脾气秉性,往后才能老老实实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别打什么歪心思。”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寝卧门口,冉冉如今作为世子的通房,这些事情她早晚是要上手的,现下骑马难下十来个人等着她动作,她只能鼓起勇气借着窗口透进来的一点点光慢慢摸索过去,终于站在床前。

冉冉深吸一口气,小声说到:“世子,世子?您该起床了。”

床上人眉头动了动,没有再给出其他反应。

冉冉又喊了两声无果,只得伸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世子,该起床了。”

恰逢此刻,一阵微风吹这正厅里熏衣的香味飘进来,呛得冉冉喉头直痒:“世子?世子?咳咳该起床了世啊……!”

电光火石之间,周作精准捏住冉冉的手腕再狠厉把人扔开。冉冉防备不及被人甩开几丈远,两个小包袱被抖散在地上,额角磕在八仙桌的桌棱上登时红肿发紫,昨日还受着伤的掌心更是伤上加伤,刚结的血痂再度磨破,蹭着地毯疼得钻心。

当夏露一言不发撇下她独自离开时,冉冉便猜到来叫世子起床不是个什么好差事。可她以为最多不过被臭骂一顿惹他厌弃,谁能料到竟会是这般境况。

冉冉的脑袋被撞得晕晕乎乎,周作缓慢起身坐在床边,黑暗里他的眼睛像鹰隼般锁定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儿,半晌才想起她是谁。

“不懂澄院的规矩?”

床上的人只着寝衣也未曾梳洗,没有疾言厉色或是露出任何凶恶之意,可就这么淡淡一句话从耳边刮过,不怒自威的气势便让冉冉不由自主湿了里衣。

冉冉管不了手掌和额角的钝痛,连忙叩头匍匐在地上,单薄的背脊瑟瑟发抖,姿态无辜又可怜。

王府的下人们对澄院是想来又不敢来,因为澄院没有什么罚饭扣钱的惩罚,只有丰厚的赏赐和杖责发卖。冉冉心里害怕又惶恐,她还想有朝一日出府去找爹娘的消息和姐姐,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周作昨夜宿醉再加之今晨被吵醒,等了片刻见人不说话,心下也是不耐烦极了,冷声命令:“爬过来。”

冉冉心里憋屈,却不敢不从。昨日还未消肿的膝盖和今日正流血的手掌一下一下在地上按压摩擦,更是疼得她冷汗直流。

寝卧内跌倒碰撞的声音引来外边人的注意,冉冉爬到他脚边时负责伺候主子梳洗的婢女鱼贯而入,径直踩在她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抬头。”

冉冉跪坐在地上,又饿又疼的思绪已经不容她再有其他想法,只能乖顺听话,颤巍巍地抬起头。

侍女们训练有素,开窗燃蜡兑水湿巾一气呵成,周作接过温热的帕子盖在脸上稍微醒醒神,夏露秋月也适时进来,殷勤接住主子的帕子,又换了漱口的盐茶过去。

周作垂眼俯视这个即便额角带伤还是美得娇艳欲滴极合他胃口的小人儿,觉得打一顿拉出去发卖了也实在可惜,便存了冷着她的心思一言不发从她身侧走过,无视了个彻底。

洗漱之后便是梳头穿衣插冠带玉,三五个婢女围着周作一个人捯饬,不过一刻钟,那个气势骇人生着起床气的周作又成了大家最熟悉也最常见的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的贵公子。

精致的四方髻簪上白玉冠柔和了凌厉的眉眼,修长挺拔的身姿更是看红一众小姑娘的脸。大家四下感叹,世子爷这脸这身姿真是无论看多少遍都能让人心动啊!

婢女们完成自己的事后弓身退出,秋月跪在地上捧起镶玉的皂靴为主子穿上,夏露则端着盘托让主子选一块玉佩来压衣角。

系好玉佩,周作带着人走出去,皂靴踩着她的小衣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徒留一地狼籍。

比起身上的疼痛,冉冉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绝望和无助。她望着自己被踩上脚印的衣服,就像看到了被人任意践踏的自己,更是悲从中来。

以前在王妃院子,因着冉冉是早就预备好要送来澄院的通房,除了学规矩也没有太多杂事,因此永安院的婢女们虽不会过分刁难她却也没有几分照顾,她且过得挣扎。

可如今来了澄院才明白什么是跳进火坑。主子不好相处,其他婢女更是不待见她,昨日刚来到今天就受了一身伤,想想往后的日子才真真是难捱。

冉冉头疼得厉害,浑身都跟被刀扎过了一遭似的。可即便再疼再难受,也得撑着身子咬着牙把地上自己的私物收拾了,她知道若是自己不收拾,这些被踩脏衣物怕是会被打扫的丫鬟直接丢掉。

房间静谧,也没人管她。冉冉哆哆嗦嗦把它们一一收拢,染血的手心系包袱时疼得手抖,疼得她头晕脑胀感觉再撑不住时,抱着包袱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等到进来换床铺打扫房间的小侍女进来,才发现晕倒在地上的冉冉,忙把人扶了出去。

3、三

冉冉没有完全昏死过去,只是又疼又饿脑袋发昏,那小婢女喂她喝了点水,她躺在床上休息一刻钟便悠悠转醒。

“你醒了啊。”这个小婢女杏眼圆圆容貌甜美可爱,真是应了那句话,‘澄院里的烧火丫头走出来都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

冉冉挣扎着坐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双儿。”双儿的虎牙映着两个小梨涡笑起来格外讨喜,连带着冉冉郁结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双儿,谢谢你。”美人儿拿着一双含情目真诚又感激地看着你,双儿一个女孩儿都被她看得脸红,忙问:“你饿不饿,咱们小厨房还剩下些粥,我给你端些过来?”

从前天晚上一直折腾到今天都未曾进食,冉冉是实在饿得没力气了,也没有推诿:“好,多谢。”

一碗暖粥下肚,她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相对而言额头膝盖和掌心的痛意就更明显了。

“你身上的伤,还好吧?”双儿看着也极为心疼,这么漂亮的姑娘世子爷也真下得去手啊。

“都是些皮外伤,只有点疼,养几天就好了。”

恰好此时一阵轻风吹来,冉冉额角几缕秀发随风扬起。她本就生得绝美,眼含清泉,眉如翠羽,灵动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如今额角带着伤又眉目含愁神情寂寥,更是让人看了心尖子都疼,恨不能寻进天下好物只为博美人一笑。

双儿一时间看得呆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问:“听说、听说按规矩通房娘子身边可以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相熟的姐妹……”

“是吗?”冉冉还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当时在永安院教导她的嬷嬷也没告诉她。冉冉仔细想想还是拒绝了这个小姑娘:“我身边暂时不需要,抱歉。”

世子的几个贴身侍婢都对她有莫大的敌意,来她身边伺候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好吧。”双儿失落了片刻后也不沮丧:“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给你送饭!”

冉冉的眉眼终于松动,浅笑应到:“嗯。”

那晚上玉宵阁闹得晚,又是点灯又是叫水,第二天澄院上下都知道王妃赏了个通房娘子过来,还被世子收用了。

可是收用之后这姑娘仿佛被世子爷忘记了一般,好几天没个安排就一直在澄院外边的客苑住着,春梨壮着胆子去问世子该如何安排,也只得一个“你看着办”的回复,真真是愁坏了她。

话说澄院里只住着世子爷这么一位男主子在玉宵阁,其他空着的阁楼小苑那是留给未来的世子妃和贵妾的,一时间连春梨也拿不准主子的意思。住下人房吧可毕竟是主子幸过的,去其他小苑春梨又不敢自作主张把人抬进去,最后无法,折衷选了个花园后面的那两间矮房,那是澄院独立出来的跟两边都不沾的房子,住冉冉这等身份正是合适。

那矮房原是留给花匠来侍弄花草的,虽离玉宵阁有些偏却远比永安院那个小隔间要好得多,墙修得厚门也结实,里头桌椅柜都备齐了,床也比之前的大了不少,冉冉对自己的新住处也算满意。

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澄院里像是忘了有冉冉这号人一般,分得饭菜也是一日赛一日的敷衍,刚开始是还有三菜一汤,如今见她不受宠,小厨房送来的就只有半碗白萝卜兼一碗稀粥,勉强裹腹。

澄院里没人在意她,冉冉刚好也落得轻松,这些天的伙食虽然寡淡但胜在清闲没事儿,成天就是坐在窗边赏赏景发发呆,偶尔还能同双儿聊天解闷,她不用去王妃跟前立规矩也不必应付喜怒无常的世子,倒是久违的舒心惬意。

冉冉想,要是世子能一直把她忘在矮房这边就好了。

周作虽说是个纨绔子弟,在京中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秦楼楚馆里头那些个莺莺燕燕他都看不上眼,不是嫌丑就是嫌脏,半年前那个名动天下的第一名妓曼香,惹得大半个酆京城的世家公子对她趋之若鹜,可到周作嘴里,就落一个“俗”字。

曼香的拥趸们自是横眉冷竖要为美人儿讨个公道,可一打听说是周作说得,也只得讪讪熄了声响。

无他,就是后台太大,大家都惹不起罢。周作不仅是皇后的亲侄儿,四皇子的表弟,他父亲靖安王更是皇帝潜渊时的伴读,是故他自小在皇上跟前长大,再加上模样又好脑子又灵光颇得皇上喜爱,虽说近几年荒唐了些,可幼时那也是文阁老都盛赞过的小神童。

这话没人敢反驳一来二去的就传到曼香的耳朵里,惹得曼香也好奇那个评价她俗的周世子到底何许人也,连王家的公子都不敢跟他对着干。

这不,远国公府的小公爷在醉红楼攒了个赏酒的夜宴,听说也邀了周世子同去,她与小公爷曾有过段露水情缘,便求了个恩典一道跟了过来。

到夜席上,曼香一曲凤求凰艳惊四座,她抬眼看向主座上那个矜贵冷傲的世子,止不住的心动。

这般品貌,确实有资本说她俗。

“世子爷。”曼香嘴角带笑,端着酒杯婷婷袅袅走过来,“曼娘敬您一杯?”

谁知周作眉眼都未抬过,只盯着茶碗里澄澈的茶汤看了片刻,缓缓道:“今儿不喝酒。”

曼香知道,这位爷挑剔的很,流连醉红楼多年愣是一个姑娘也没瞧上。可她也清楚,一旦让这样的男人上了心,那这下半辈子,她可以金尊玉贵衣食无忧再也不用靠着卖笑而活。

“世子爷来赏酒宴不喝酒,还是不喝曼娘手里的酒啊?”美人儿黯然伤神,一双美目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只可惜,这种表演痕迹太过明显的楚楚可怜在周作眼里简直假得反胃。他不动声色靠向躺椅的另一边,明显是不想搭理人的态度。

然此等情态落在曼香的眼里,是晕黄的灯光下本该清冷疏离端坐在高处的谪仙突然卸了仙气儿风流又散漫的斜靠在椅撑上,让人莫名有种可染指的冲动。

男色惑人,曼香头一次在这等场合下失了分寸,她软了身子娇声凑上去:“世子爷~,你都不疼疼奴家的啊。”

周作终是不耐。这几声世子爷喊得实在矫情难听,不知怎得他突然想起那晚月色下听到的,清透中又带点喑哑的声色,那音调明明什么娇转也没有,偏又勾人得很。

曼香见他眉眼间冰雪微融,更是得寸进尺想靠过来:“世子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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