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过万重山
本书作者: 拉面土豆丝
本书简介: ○ 原名《她不叫招娣》,正文完,番外更新中。
○ 下本开《夏日浪漫指南》,双向暗恋+久别重逢,酸甜口,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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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满写过一张计划表,列举了她三十岁前一定要完成的事——
·改名字
·考驾照
·尝试医美
·在喜欢的城市买一套房子
·给家里邮一笔钱
最后一项是:永远,永远,不要回到那座大山
沈唯清倚在床头柜咬着烟,捏着这张纸端详,目光扫过站在床尾背对他穿衣服的向满。
“怎么没有感情相关?”
“你指什么?”
“比如,谈场恋爱。”
他去捉她手腕,细细抚她纤细干瘦却有着粗茧的手。
“我没有这个计划。”向满说。
“但现在有我了,”沈唯清逗她,“是不是可以把我也写上去,打个勾?”
“没必要,”
向满穿好衣服,妆容素净而温婉,但沈唯清知道,这姑娘从头到脚一身硬骨头。
她朝沈唯清落来一眼,目光淡淡地,语气也平静,
“你不在我的人生计划里。”
“如果有冲突,我会放弃你。”
言外之意,他是她人生里最不值一提的一个小分叉,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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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打工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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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向满真的放弃了沈唯清,像甩掉一只苍蝇那样干脆。
从没低过头的沈老板顶着高烧,跋涉两千多公里,去了向满拼命也要逃离的那座大山。可惜没找到向满的踪迹,只看到了她改名之前的身份证——向招娣。
他终于窥得她的秘密一角,也总算明白她的决绝冷漠因何而来。
【人生总要取舍,我只走大道。】
【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
○ 女主职业具有一定专业性,专业知识来源网络,不具有参考性。
○ 女主家乡架空。
讨厌她
2019年4月,沈唯清赴意大利参加展会,结束后没有直接回上海,而是落地北京。
好友易乔来接机,开了辆崭新的白色特斯拉,车体流线锋利且极具科技感,易乔说特斯拉的外形会催化每一个互联网人脑袋里的先锋精神,特别是他这种年轻创业者。
沈唯清对此番言论不发表意见,因为他对易乔足够了解,不相信易乔脑袋里有任何审美可言,之所以想换车,要么是跟风,要么是朋友圈里哪位姑娘做了该品牌销售,捧个场。
北京这座城市,春秋都很短,春风也不温柔,猛地扬起一阵干燥而粗粝的沙尘,沈唯清想开窗散散车里的烟味,却发现窗外空气也不怎么样,又把车窗阖上了。
易乔眼尖,偏头打量沈唯清时,一眼看见他脖子侧边贴了个创可贴,贴得不端正,还露出细细的一条红印子。
于是语气变得暧昧:“你是交女朋友了?还是在国外这几天有艳遇了?”
沈唯清咳了咳,嗓子有点不舒服,这边天气太干燥了。
“没有,狗挠的。”
“呦,怎么这么说人姑娘?”
沈唯清皱起眉,他瞧不上易乔这脏嘴。
“是真的狗,”他拧过头,“宋温养的。”
沈唯清和易乔是多年好友,宋温则是他去米兰读工业设计硕士时的同学,性格合得来,易乔去意大利旅行也见过,三个男人攒成一个小圈子。
这次去米兰发现,宋温养了一只萨摩耶,当儿子养的,照顾得很好,雪白雪白的毛,不过就是过于热情了,沈唯清昨天临回国前,宋温带着儿子送机,沈唯清被当场扑倒,狗爪子把他脖子挠破了,特深特长一道,火辣辣地疼。
飞机上他找空姐要了创可贴,十几个小时过去,这会儿都没黏性了。
“去哪?直接去老太太那?我能去蹭个饭不?”
“嗯。”沈唯清把创可贴撕了,手掌覆上去,“在胡同口停吧,我找家药店。”
沈唯清外婆今年七十二,独居在西城二环里胡同,不可能拆迁的老屋,旧,拥挤,一切生活设施都不便利,但周边都是老街坊,人情味足。沈唯清几次提议把老太太接到上海去养老,老太太都不肯,就是贪恋这捧烟火气。
易乔把车停在路边,和沈唯清一起走进去。
打眼看见胡同口拐角一家xxx大药房,推门,迎面就是一股消毒水的涩味。两个店员,统一服装,都穿着护士服形制的工作服。
一个在收银台,以扯着脖子的音量教耳背大爷注册会员,一个俯首在玻璃柜台上写着什么,似乎根本没在意进了客人。
“你好。”
店员终于抬头,眼神只是在沈唯清脸上略过一遭,就又低了下去。
沈唯清走过去,眉头又隆起:“你好?我要买......”
店员握着笔的那只手扬起,晃了晃:“等会儿,我这忙......那个谁,你来接待顾客。”
沈唯清脸色不好看,顺着她手的方向回头,这才发现原来角落里还杵着个人,刚蹲柜台边擦玻璃罩呢,被挡住了,难怪他没看见。
向满起身,把抹布放一边儿,拽了拽自己的工作服下摆,走了过来,声音没什么笑意,但是干脆清亮:
“顾客您好,买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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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清展会这些天就在熬夜,又坐了长途飞机,生物钟乱七八糟,胸腔一股烦闷躁意,这小破药店,还有踢皮球的店员耗尽他最后一丝和善和耐心。他扬扬下巴:“创可贴。”
北京话他会讲,带了情绪后就更有股半死不活的劲儿。
向满点点头,没看他的脸:“麻烦往这边来。”
她比他矮一个头,沈唯清看见她脑后的发髻,圆圆的,盘得一丝不苟,走在他前面,半步远,最终于收银台旁边的柜台站定。
“您伤到哪里了?”
沈唯清偏了偏头,露出他脖子上的一道伤。
“这是怎么伤的?”
“狗挠的。”
向满的手下意识往柜台最下层伸,半刻又堪堪停住,转了个道,拿了柜台展示架上的:“建议您贴这个吧,防水的,有杀菌成分,形状可以裁剪,什么部位都能贴,大包装,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词还没说完。
沈唯清接过那盒创可贴,准备扫码付钱。
但收银台前的大爷显然还没搞明白什么小程序注册之类的流程,就这等待的空档,向满又开口了:
“您需不需要消毒棉球之类的?我看您这伤口挺深,要消消毒,不然要感染。”
沈唯清再次看向她,而她的目光落在他颈侧,没化妆,眉眼是清淡的,黑白眼球分明,似乎真的在认真打量那道伤,还伴以皱眉:“我建议您拿一个消毒棉球,再拿一个碘伏棉签。”
她回头,从墙柜上挑拣两样下来:“这个也是大品牌,很好用的,这个棉签,你只需要把它一端掰开,这个碘伏就......”
这碘伏棉签也划在这个月绩效区里,医疗器械类和保健品类,提点都高,向满一边想着自己这个月的绩效和代费,一边机械背着词儿——这都是厂家培训时教过的,每个月都有不同的主推品,不同的推荐话术,向满学习不好,那时她以为上班了就再也不用背书,是她天真了。不仅要背,还背得更多,且每一句话都与她的工资条挂钩。
“......都是独立包装,干净卫生。棉球也是,这两个品厂家搞活动,比平时买要便宜,反正都是家里常备的东西......”
沈唯清其实根本没在听。
他在看那只正拿着药盒给他做示范的手,并在心里发出疑问:人长得挺清秀好看,怎么手这么丑?
这真的是一个姑娘家的手?
干瘦,手指指节凸起,指甲倒是干干净净,可指腹有明显厚茧,甲床旁边起了翘皮,手背薄薄皮肤盖不住根根排布的青筋血管,一直接到纤瘦手腕,再延伸到浅绿色工作服的袖筒里。
沈唯清觉得他外婆的手也不长这样。
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向满深吸了一口气,未待她再开口,沈唯清看她一眼,伸胳膊,从她手里把那两盒东西拿了过来。
省省力气吧,沈唯清想。
他纯粹是听烦了,现在的销售都这么没脑子吗?不会看脸色?
他的家居体验店下半年开张,到时候可不能找这样的店员,成了也是一锤子买卖,太招人嫌。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人非但不会看脸色,还不懂见好就收,大爷终于结完账走了,向满绕到收银台,鼠标操控着收银系统,继续问:“您要不要办个会员?”
“不办。”沈唯清冷冷甩了一句。
“我们药店有会员积分系统,全市十二家店通用的,每月十二号会员日,消费满三百元可以换二十个鸡蛋,年底会员抽奖,最高奖是有苹果手机和平板。”
“不用。”
“我建议您办一个,您是住这附近吧?我们每个月还有积分兑好礼,礼品每月更新,有泡脚包、洗脚盆、消毒湿巾、防脱洗发水......”
向满充耳不闻沈唯清的拒绝,也假装没听懂他言语里的不耐烦,干瘦的手搭在会员礼品架上,
“我给您看看这个月的奖品吧,有维C含片,还有......”
......还有安全套。
好品牌,超值大包装。
沈唯清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骂人了:“我不用这个。”
然后他就发觉那店员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投射过来,在他和易乔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
两个姿态很好的年轻男人,气质上佳,打扮考究,站在一处,很养眼。
向满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许是终于瞧出男人脸上的不耐快要爆发,终于敛了声:“您怎么支付?”
......
沈唯清出了药店门就低低骂了句,傻b。
易乔倒是哈哈笑说:“这年头,哪一行的销售都不容易啊。”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在药店里。
姜晨喝了一口凉水,口干舌燥终于得以缓解,她为了教会那大爷使用会员小程序,嗓子都快喊哑了,脑袋靠在向满的肩膀上叹气:“小满姐,好难啊。”
除了销售额,总公司还给她们下任务,这个月要拓新,每个人要拉120个新会员,向满不是没看出刚刚那人不高兴了,可她没办法,年轻男顾客往往要面子,你说了,他们就不好意思拒绝,而且不愿意过多纠缠,是最容易推销的对象。
只是刚刚那人空有一副和善体面的好皮囊,不然这新会员也能拿下了。
下午两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第一个换好衣服按打卡机的是孙霖,她一整个上午都在写那个盘货表,两页纸,拖了好几天,一个顾客也不接待,她按下指纹,瞥了向满和姜晨一眼,哼笑着:“那么拼干什么?赚这三瓜俩枣,命都给出去得了?”
待她走出药店门,姜晨趴在向满耳边小声说:“这几天别惹她,她好像要离职了,所以摆烂。”
向满点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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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清穿过胡同,找到外婆家,却发现门锁着,打了电话过去才得知,今天十五,老太太去法源寺了,一会儿才能回来。
易乔不乐意了:“得,想蹭个炸酱面也没有,算了,我撤了。”
等易乔走了,沈唯清探手一够,在门梁上摸,果然摸到把钥匙,老太太把备用钥匙搁在门梁上的习惯还没变,他直接开门进屋,总共二十几平的面积,屋里陈设都没变,墙上的老照片,还有桌上的铁皮饼干罐子,只是空气里难掩滞涩的气味,老人独居,难免的。
沈唯清再一次打定主意,这回不管老太太怎么拒绝,一定得把人接到上海去,该看病看病,该养老养老,不能让这老太太这么倔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
外婆的电话,她告诉沈唯清:“知道你小兔崽子肯定自己进屋了,我得买点菜再回去,一会儿家里有客人,你帮我接待一下。”
沈唯清坐在沙发上,沙发座都旧到没棉花了,又硬又硌:“您还有客人呐?谁?”
“一个按摩师,按摩手艺可好了,偶尔过来帮我按按腿。”
老太太糖尿病多年,腿肿得难受。
沈唯清手肘撑着膝盖,又严肃起来:“专业的吗?哪找的?这能瞎按吗?要找也得找个靠谱的。我帮您联系一个。”
“不用不用,”外婆说,“我马上到家,人家应该一会儿就到了,你给人家倒点水,冰箱里有水果,你也洗洗。”
“......”
就这么巧,沈唯清挂了电话,刚站起身,门就被叩响了。
他去开门,风衣衣摆扫到了门口的塑料珠帘。
褪色的塑料珠之外,是刚刚才见过的那张脸。
“你好。”向满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她五官清淡,内双,眼形微圆,这样的长相最能隐藏情绪,比如此刻,她看向沈唯清的眼神仅有一瞬愕然,马上匿去了。
又恢复了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她在药店给他推销创可贴的时候也如此,机械念词,心像是飘在九霄云外。
沈唯清个子高,头顶到门框,微微颔首,看着向满:“......你给老太太按摩?”
“对。”
“你会?”
“会。”
离了销售柜台,她惜字如金。
从这个角度,沈唯清能看到她身后不远处,胡同口的那棵大柳树。
北京真是一座特别的城市。
树木都和建筑一样,浸染了四九城的方正,棵棵昂扬,就连柳树都是有筋骨的,枝条有力,不比上海街巷边梧桐那样婆娑温柔,连漫天飞舞的柳树毛子都是无差别攻击,公平地侵占人的呼吸道。
沈唯清忍住咳嗽,眯了眯眼睛,与仰着头的向满对视。
真要命。
他才到这一天,就讨厌上这座城市了。从树,到人。
窥视她
沈唯清从小在上海长大,被精英教育与国际课程体系喂养,幼儿园老师上海话与英文夹杂,利落洋气。15岁出国,行李箱滚轮和裤腿带起纽约的风,一直吹到柏林,在德国读完本科,又去意大利。那些年绕着地球跑了几圈,偏爱摩托和极限运动,后来回了国也是往死里工作,往死里玩。
好像精力无限,天生就该站在高处。
作为父亲,沈建安做得算合格,给沈唯清提供了夯实基础,天高任鸟飞,除了人品着重塑造,其它基本放养,但雷打不动的规矩是要求他每年回北京住几天。
“去看看你妈,还有你外婆。”
沈建安这样说,字句之间多少几分愧疚。
沈唯清的北京话就是跟老太太学的,没学精,腔调垮,透着懒洋洋的劲儿。
“你喝什么?”
他问刚进门的向满。
其实就凉白开,要别的也没有。
“不喝,我不渴,谢谢。”
向满就没有口音,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一如她的坐姿那样端正,坐在沙发一侧,双腿并拢,帆布包搁在膝盖上。
沈唯清把凉水壶里最后一杯水倒给她了,自己去厨房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杯自来水,仰头喝了,又把玻璃杯涮干净放回杯架。向满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撞见外人。
她忘记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沈唯清的出现使老屋变得更加狭小、挨挤,空气有些陌生,有极淡的男士香水味。
向满做好了被沈唯清盘问的准备,比如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认识汪奶奶的?做按摩有经验吗?然而沈唯清什么也没问,像是对她毫无戒备与好奇,他只是绕开沙发,在她对面拉开餐桌木椅坐下。
他的风衣此刻脱下,就挂在墙上那个塑料粘钩上,向满看见他的挽起的衬衫袖口之下露出一只银白色腕表,以及分明凸起的男人的腕骨,上面沾了水珠。
她挪开眼,却在下一秒听到沈唯清喊她名字:
“向满。”
蓦地开口。
她本能皱眉。
沈唯清却是一副坦荡姿态,他刚在药店看见她胸前的名卡了,何况这名字多大众,好记。
他扬扬下巴,示意她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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