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亮冬》匪六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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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鲁史同人]亮冬》匪六 

文案

声明:

此文曾在水腐相关坛子连载,此乃修改版

1.此文基于2010年版《水浒传》电视剧,部分情节基于原著,有篡改

2.此文狗血

3.此文苦逼

4.此文献给作者自己坑爹的青春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鲁史 ┃ 配角:燕青,郭盛 ┃ 其它:水腐,同人,鲁史

第一回 最新更新:2011-04-85 22:00:32

这一日时值晌午,史进当完值,正出得左军寨外,待去南山脚下烫一壶酒,沽几方肉,却见一喽罗飞也似的仆来,史进识得他是陈达、杨春帐前的传讯小厮,只当又是那二人来请自己前去喝酒,偏生这几日心中恁地烦闷,哪里愿去,只道:“你这厮又来作甚?与我回了你家大官人,这几日练马军,倒也无空当时,过几日自去三位哥哥处赔罪。”

那小厮只喘着道:“大官人莫走!却不为此事!另有十万火急要事!”

史进道:“何事?”

小厮道:“因着一语不合,陈、杨两位头领却与那郭盛、吕方两人厮打起来了,好不凶险,旁人劝解不得,朱军师只遣我来请大官人速速前去。”

史进吃了一惊,他与朱、陈、杨三人上得梁山泊不过三月,寸功未有,原本便短了几分脸皮,此时又正值晁天王百日孝期之内,心中直骂他二人恁地如此无分晓,当下提了短棒,与那小厮往后山疾投而去。

两人行得几步,史进心道:“我这般急不择路,于事却失了公断,且先问明了才是。”便拿那小厮来问:“我那两个哥哥原是耿直知理之人,怎会与人无端厮打,你且先把个中缘由细细同我说来。”

那小厮道:“小的也只知粗略,并不周详。”

史进道:“你且说来。”

小厮道:“那陈、杨两位头领在后山里守旱寨,因着日头毒辣,当是时又无甚要情,便开了一封酒,又备了一桌馔果,只顾在那里吃着。正值郭盛、吕方两个前来查岗,见了杯盘菜肴,便来斥骂二位头领,说他二人玩忽职守,又道他二人好不晓事,陈头领与他二人赔笑,又拿镟子舀酒与他等喝,偏生那两个毫不领情,吕方更把镟子砸了,飞溅了寨内一地,如此这般,倒才也惹恼了陈、杨两位头领,那两方便齐齐拽拳挥棒,厮打起来。”

史进骂道:“在其位当忠其职,叵耐我这两个哥哥好糊涂,却来喝酒撒泼!”

到得那后山旱寨,却见那两方杀得正是黄土滚滚、红汗纷纷,史进跳将入内,喝了一声,陈达、杨春两个见是他,方才停了手,只是面皮上仍不肯落下,只在那里指着郭盛二人叫骂。史进将二人喝斥停当,叫喽罗盛上三碗酒,同郭、吕二人相敬,他二人却不肯喝,那陈、杨两个见了,哪里得了,便又要来叫骂,史进只推了他两个,将一碗酒先自干了,对郭、吕二人道:“两位哥哥,今日多有得罪。我这二位兄弟原是粗鲁汉子,不懂那许多规矩,先前我等在少华山又自在惯了,因此方有今日过失,但他二人却也乃忠义之士,今日只是无心之错,又是初犯,言语上多有冒渎,烦请两位哥哥恕免则个。”

吕方见他言辞间也恳切,道:“史家兄弟既这般说了,我等再同他二人制气倒显迂阔了,今日只教他在这册子画个卯,也便罢了。”

史进再把盏相敬时,吕方一气干了,那郭盛却仍不接,口中道:“早闻九纹龙大名,都道你使枪棒手段最好,莫说关中,便那京师地界也有名头,你等上山晚,前次打芒砀山我兄弟二人又缺了席,因此从不曾得见,”又随手拔了只树桠子,把与史进,道:“今番便来看兄弟使一趟。”原来头一个,这郭盛心下恼怒陈杨两个尸位素餐,第二个,他也颇曾使过一时棍棒,闲常以此自得,因见那史进年少,便不肯信他了得。陈杨两个见他口气只是冲撞,均做大怒,史进也好不着恼,心道:“这厮真个狂,只看他今番占理,且忍一回!”又暗道:“他想来见识爷爷手段,若爷爷今趟不济,日后薄待我便罢了,却也一并糟践了我朱陈杨三位哥哥,此番却须不能让他小觑了。”当即笑着拱手作了揖,挽了袖儿,傍里依了棒,却接了郭盛那树桠儿,跃出寨门去,只在那平坝间将来舞起,但见猿臂轻捷,蜂腰斡转,只将那一口树桠使得行云流水、虎虎生风,看得众人端的没了声响,待到省过来时,只是竞相叫好。几人又喝了几趟酒,说笑半刻,那郭、吕二人才依依走了。

杨春道:“今日却多亏了大郎,那郭吕二厮好不骄横,若不是你,却苦了俺哥俩。”

史进道:“哥哥日后凡需多小心在意,如今上了梁山,是受了公明哥哥的恩,当守他的规矩,不比往日自己当山大王,再随性不得。”

杨春叹道:“大郎,你却休提往日,往日我四人自占山为王,何等快活逍遥,叵耐如今在此却如此窝囊!”

陈达也道:“正是!想俺四个,虽无寸功,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便是报上万儿来时,全山东哪个好汉不与半分薄面?如今窝在这等鸟山寨,却来生受那等气,连酒也喝不得!”

史进笑道:“哥哥恁说这话,却好糊涂!”

陈达道:“俺却如何糊涂?”

史进道:“哥哥却忘了?当日那华州太守要来打我少华山,他等兵强马壮,若非公明哥哥和众梁山兄弟派兵前来舍命相救,我四人如今哪里还有命在?哥哥那些个忘恩负义的鸟话,日后休要再提!”

陈达听他这般说,倒也没了词,只腆脸笑道:“大郎说的是,今趟却是哥哥们造次,折了你的面子了。”

史进道:“哥哥这是甚么话?你我生死兄弟,何来折我的面子,却来故意挤兑我。”

朱武笑道:“他两个是气大郎不爽利,这几日我等多曾相邀,大郎却只托词不肯来,莫不是上了梁山,见识了那等顶天立地的好汉,却嫌弃故家的兄弟了。”

史进道:“哥哥又说胡话,只是弟弟这几日心下不快活,酒性又坏,只怕喝了酒使性子时,倒扰了哥哥们好心境,是以哥哥邀时,才不肯来。”

那朱陈杨三人见他恁的说时,倒是生奇,将他团团围在中尖儿,纷纷问道:“大郎这是为何?有甚子烦恼,却要瞒着我们兄弟?便说就是,兄弟也好与你出谋划策。”

史进笑道:“哥哥们却好村,围了我作甚?”

杨春笑道:“大郎便那般说时,哥哥们就作那村野长舌妇又如何,大郎却有甚心思?定要说来,也作哥哥们闲常嚼舌根时用处。”

史进笑道:“哥哥们莫要操心,也非甚大事,过几日便自好了。”

杨春道:“大郎,你不说,却是不把我三个当兄弟了。你每日在左军寨当值,同那赤发鬼刘唐的共事,尝听闻他是个性情极坏的,又仗着同晁天王是故交,莫不是他欺了你?”

史进道:“哥哥快莫乱猜,刘唐哥哥虽性情暴烈,却待我极好。我当真并无甚大事,只是因入了秋,想到是我亡父祭日,忽然思起乡来,又念及我故里的亲眷了。无妨,过几日便自行好了。哥哥,你等还要当值,我却先走了,过几日再来一同喝酒。”

也不等三人来留,便径自去了。陈达道:“大郎何时思起乡来?当日在少华山,他也只爱将那和尚日日挂在口头,甚是思念他,却从未提过思乡,想他同一家老小,也是因我三人生生离分了,莫不是埋怨我等?”

杨春道:“大郎是率直之人,当日既舍命相陪,如今又怎会埋怨?当日在少华山,他听说那鲁智深上了梁山,便日日心心念念也要前来,如今当真来了,当乐不思蜀才是,恁地却反倒失了神采?莫是染上了甚子恶疾?”

那朱武捻须道:“你二人休要胡乱臆想,却失了体统,大郎既有甚不快活处,我兄弟几人省得时,平日里多加照看便是。他既不说,自有缘由,你两个也休得在他眼前聒噪,只惹他不快。”

那陈杨两个自是粗鲁的,哪里肯听他,却更故意望轻薄里来说,那陈达笑道:“若说染疾时,我看大郎倒只似害了相思病,他青春年少,又生得人才,莫不是看上了那家的女儿?朱武,当年你同那延安勾栏里的雌儿厮混,又无钱与他赎身,却也不正是如此这般失魂落魄?”

朱武道:“你这厮却是欠打。”

陈杨两个笑了一回,自又胡说一轮,才肯作罢。

第二回 最新更新:2011-04-17 19:41:27

且说史进辞了朱武三人,自下山去把钱买了酒肉,因这酒肆毗邻一方水荡子,当是时正有几个打渔汉子来贩菱角,紫皮儿泛着红,一溜儿水当当的,直把那箩儿篾儿全堆满了,史进自小未在水边厮混,并不曾见过这般光景,倒是甚觉新鲜,只揣了那包肉的油纸在一角观望。那打渔汉子见他年少,且生得风流,只把言语撩拨道:“那后生,却来买一笥儿菱角,正好赠了讨姐儿欢心,直胜过赠镶金带碧的宝珠簪子。”

史进道:“只是不曾吃过,不知滋味。”

那汉子道:“若是生食,甘脆可口,能解疮毒,若是煮熟时,滋味倒似栗子。”

史进道:“当真能治疮毒?若是蛇虫毒,也能解的?”

那汉子道:“自然能解。”

史进道:“也罢,汉子,你便卖与我两笥儿,休要诓我,若是不能解时,自来拿你。”

众位看官,须知菱角虽有药用,却也并非仙丹,那打渔汉子自是信口浮夸,因见史进一身雪也似的白肉皮,只当是个不更事的青春浪荡子,听他要挟,却哪里肯惧?只拿簸箕与他倒了两笥儿,史进自提着上山,却是往那前军寨内投去。

史进闲常只驻左军寨,这前军寨并不曾来,那把门的喽罗因此不识得他,却说他未入得军帐,便教拦住,那左首喽罗道:“且住,你是何人?帐内头领却才正在议事,闲人莫扰。”

右首喽罗却甚有眼色,见他生得气宇不凡,胸口又有纹身隐现,便唱了个大诺:“莫是九纹龙史进史大官人?”

史进道:“正是。”

那喽罗道:“不知是官人大驾,失了礼数,烦请官人饶恕则个。大官人所来却是何事?因军寨内头领尚在议事,却才只嘱咐莫教人进去扰了,烦请等俺通报一声。”

史进道:“却免了通报,我自来找鲁智深师傅,也无甚紧要事,既是众头领有事要议,莫扰了他等,我在帐外等候便是。”

那两个喽罗不敢怠慢,因此掇来一条凳儿,又点了一盏浓茶奉上,与他在帐外坐了。史进是个急性子,坐得两刻,不见人来,肚里便有了几分焦躁,心道:“我旧时与鲁家哥哥曾何等要好?便是分作两地,却也只共一条心。如今同在一处落脚,倒愈发生分了!数日不得一聚,但凡寻他时,却总不得见,当真晦气。”

思及此间,心烦意乱,当时便立起身来要走,不曾细看,却直直撞上一个人去,细处看时,却原来是那青面兽杨志。杨志道:“洒家当是谁?却是史家兄弟。”

史进笑道:“弟弟适才只顾想事,脚下失了章法,却教制使见笑了。”

杨志笑道:“大丈夫岂拘于礼数,无妨无妨,兄弟恁生在此?”

史进道:“也并无甚紧要事,只来找鲁家哥哥做耍,因前日听闻他督运粮草途径济州时遭了毒蛇,我几次探望,却不得见,今日在山下讨得些菱角,听闻能解疮毒,便想拿与哥哥。”

杨志笑道:“史大郎真个有心人,却劳你挂记,大哥那点蛇毒原不十分利害,又有安神医开了一方犀角地黄汤,当日在济州已然大好了,并未带病回梁山,却是帐前小厮只顾讹传。”

史进道:“原是已然大好?那最好,教弟弟也安了心。如此便不叨扰,就此告辞。”

杨志道:“史家兄弟莫急走,因晁天王百日将过,今日大哥同洒家并武都头几个约好去后山耍一回子器械,你既与大哥也多日未聚,不如一同前往,也好热闹。”

史进只道:“只因尚有事在身,却去不得,他日再来叨扰,只劳烦制使同鲁家哥哥问声好。”

史进一路回了宿处,将那两笥儿菱角在墙角胡乱丢了,只杵在床前发怔,胸中只是郁结难当,他不知究竟,因只恼道:“史大郎史大郎,你这浑厮,如今却是没来由的制甚鸟气?鲁家哥哥的蛇毒既是好了,正是喜事,便把盏来庆时也不为过,你便无端恼甚?杨制使好意邀你,你却又为甚拿腔做调?莫说连日来鲁家哥哥未曾同你得见,也只是他自有忙处,你又同谁使性子?便是他当真得闲时,你原是如此万般小气性的,又那里配与他比肩?”又怒道:“史大郎史大郎,你往日浅陋,虽也不成气候,只配做个逍遥游侠儿,自不能与林教头那等壮阔男儿相论,却也非恁地小肚鸡肠之人,如今这般性发,却休要丢了一身铮铮骨头,直教人看得低了。”

他只顾在那里做想,哪知却有一人已立于门外,见他那等痴醉神态,也不做声,只在那厢看着,过得半晌,史进心中朗阔些,那人因见他神色略缓了些,才假意喝了一声:“史家兄弟可在?”

史进回过神来,当即投往门去,只见却是那郭盛负手而立,他与郭盛素未有交情,直至今日才算相识一场,因此并不知他所来为何,只当他还是为的日间陈杨二人之事,笑道:“原来是郭家哥哥,快快请进,可是早间那一遭还有甚照顾不周全的地方?”

郭盛进得屋来,只摇头笑道:“大郎莫客套,那等小事算甚鸟,我却不是那般斤斤计较的泼才。实不相瞒,兄弟只是日间见得大郎那一套好俊的棒法,过目难忘,心生相惜,特来同你小酌几杯,也谈些拳脚器械之事。”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只银壶,两副杯盏,并一包肉食果脯来。

史进道:“哥哥折杀弟弟了。”

郭盛道:“大郎休要如此。若是嫌我武功低微,不屑于我相交,我这便速速离去,我自知在这梁山百十条好汉里只算个虾兵蟹将,大郎相轻时,自不怪大郎。”

史进见他神色真挚,心中一热,当即挽了他手道:“哥哥莫恼,小弟怎是那等势力眼子?又怎敢小觑了哥哥?快请坐下一叙,小弟这里也有些许冷肉,只管一并下酒来吃。”

郭盛大喜,两人当即携手在那桌边坐定,斟酒拈肉,谈刀论剑,好不尽兴。史进原先心中苦闷也因此消得了七八分,待吃到酒浓时,果肉也尽数下肚,郭盛笑道:“我见大郎生得俊秀,只道生了副斯文口儿,不料也如我般饕餮成性,今日酒肉却是备得薄了。”

史进笑道:“哥哥休来取笑弟弟,我自小村野长大,端的粗野,便是肉林酒海,我一张肚皮也只管盛下,几时却能斯文?”

两人纵声大笑,那郭盛酒气上来,又击节唱了一回黄腔走板的《朝天子》,只歪在那桌上,似睡非睡,一时忽道:“大郎,你那墙角笥儿里却是甚?莫不是还有甚好酒好肉,却不肯拿来与兄弟吃?”

史进经他一提,跳将起来,笑道:“惭愧惭愧,那虽不是甚好酒肉,却也能充作一样吃食,却是小弟今番在山下买的些菱角儿,只是未曾蒸煮,只能生食。”

郭盛道:“菱角妙哉!兄弟一生吃食只爱肥牛腻羊,唯独两样蔬馔能入我眼,一样是那青椒,一样便是菱角!”

两人当即揭开那笥盖儿,只拣那肥大端方的菱角剥来吃,不出半刻,两笥儿菱角便半空了,只剩些寡小、畸形并砸碎的。两人又续了些杂话,酒劲上涌,郭盛较之史进酒量更浅些,当是时更是醉得蒙头蒙脑,史进自扶了他回了宿处,再回房时,劳顿不堪,便就此床榻上一倒,登时睡去。

史进睡到酣处,忽听有人将门敲得锵锵直响,他心里只糊糊涂涂骂道:“哪个罗噪泼才,却来扰爷爷好睡,我却拿来朴刀,将那厮一刀剁了!”

如此做想,身上却动不得丝毫,那敲门声渐小,似是断了,稍顷又起,半停半歇,只似春夜细雨剥茧抽丝般断断续续,史进心道:“罢了,恁地玄妙,却原是做梦。”

他只顾睡着,又听门自开了,有人进屋,那人走到床边,低低叫了声“大郎”,却正是鲁智深声音,他心中一荡,便要应声,喉头却似绞了万层枷锁,哪里做得声?他心中骂道:“你这厮端的痴傻,你闲常与鲁家哥哥不得相见,便是梦到他时,却欢喜个鸟?应又如何,不应又如何,都不过一场空。”

他只感那梦中人在床头坐下,便只剩默默无声,心中因此又模模糊糊道:“一场空也罢,既是梦到哥哥,也不知能梦多久长,我久不与他厮见,心中也苦闷,且趁哥哥还未做烟云消散时,便教我睁眼好好瞧他一眼也是好。”

当真动眼时,却又哪里能睁开,只用尽了一遭气力,就此沉沉睡去,不醒人事。

他这一睡不知多久,待到醒时,只觉头重脚轻,撑着要起身,忽感一道风从帐旁袭来,夹杂兵械冷气,他心道不好,酒登时醒了三分,正要摸朴刀相拼,那端风声却又忽得戛然而止,他心中大奇,回身定睛一瞧,却没来由的痴了,原来正是鲁智深在那首立着,见他望来,只笑道:“大郎好快的身手,洒家只道你醉得利害,且试探一试,不料你还能有恁般反应。”

史进见了他,心中又是惊,又是喜,只教身子登时又醉了三分回去,也不知起身了,只半依在床头,口中叫道:“哥哥!”

鲁智深在他床边坐定,笑道:“大郎,是俺。”

史进道:“哥哥恁生却来了?”

鲁智深道:“杨志兄弟与洒家提及大郎日间曾来找俺,却为何不肯多留?因公明阿哥要与晁天王造陵,洒家近日只在那登程与济州间押送木料,在山寨的时日少,俺兄弟两人端的是多日未曾得见,俺心中甚是挂念,夜来便往你宿处来寻,不料正值你喝得大醉,敲门也无人应,洒家心中着实着急,又怕你有甚事,爽性便破门而入,大郎却休怪哥哥。”

史进听他一言,心中怨怼尽数消散,心中道:“哥哥如此坦荡大丈夫,又如此待我,我先番却恼他怨他,真个不知得好歹。”只笑道:“大郎怎会怪哥哥?哥哥却也好糊涂,既是来了,却也不叫醒弟弟,哥哥近日事务繁忙,但凡能与弟弟得见,便只想与哥哥多说些贴己话,怎能就此生生浪费了?”

鲁智深只笑道:“大郎却说傻话,你醉得不晓人事,哥哥只在旁照看你便是了,怎生叫醒你,你便是醒时,也是醉的,又如何同哥哥说话,便是说时,也只是醉话。”

史进也笑道:“是了,哥哥莫要取笑,弟弟现下便说的醉话。”

鲁智深四下望一回,笑道:“大郎,杨志兄弟道与洒家,你听得俺先前遭了蛇毒,特送了两笥儿菱角来,可还在此间,洒家便来吃了。”

史进一怔,道:“杨制使却道哥哥的蛇毒已然好了。”

鲁智深摸头笑道:“好不好妨甚鸟事?既是大郎特买来与俺,俺自当全拿来吃了。若是大郎怪洒家毒好了,不与洒家吃,洒家这边去后山老林里捉得条大蟒来,且叫他咬上一口。”

史进又气又笑,叫道:“哥哥,恁生说起这等话,大郎恁会要哥哥去生受那等罪,却是故意来惨濑人。”

鲁智深笑道:“大郎休恼,洒家只说来同你做耍,你不让去,洒家不去便是。”

史进道:“只因得知哥哥蛇毒已好,那菱角便自行吃了,桌上笥儿里只余些腌臜货,却均无好卖相,吃不得。”

鲁智深道:“如何吃不得?”自取了那笥儿,便取出那剩下的菱角吃起来,那余下菱角或是身量未足,或是干瘪已老,个个只得小拇指粗细,鲁智深身手粗重,也懒得剥它,只丢进嘴里大嚼。

史进自看得笑了,道:“哥哥,慢些吃,皮不剥开时,如何吃得到肉?”

那鲁智深只顾吃着,道:“肉也是大郎的心意,皮也是大郎的心意,如何吃不得,况洒家也不耐烦剥皮,便做一堆儿全吃了。”

史进心中感动,只不言语,看他都一一吃罢。

其时夜已入定,他两个把烛夜话,直至天明,鲁智深才自去了,不在话下。

第三回 最新更新:2011-04-17 20:05:15

都道流光最易逝,此话却是不虚,转眼史进等人投那梁山已有大半年,山上又添了玉麒麟卢俊义、浪子燕青等数位好汉。史进闲常与鲁智深、郭盛等做耍,却说那原先与他在少华山上一处落草的朱杨陈三人,朱武博史通经,身上自有一方鸿儒之豁达气度,陈达、杨春二人却皆草莽出身、心性鲁直,这数月来他两个只因食人之禄,寸功未有,心中端的急切,几次三番来央史进向宋江阿哥禀陈利害,若有战事,两人也愿讨个先锋来厮杀一番。史进年少,闲常只是个爱逞身手的,算不得宋江心腹,他借着议事之机同宋江荐过陈杨二人数回,宋江因先回打芒砀山,见识过此两人手段,只暗中给了“匹夫之勇,难当重任”八字,史进那厢如何赞溢,他自不当真,却也不好忤了兄弟的心意,待到梁山打大名府时,便亲点朱、杨、陈三人随军出征,可叹却是时机未到,那三人并不曾因此建功。

这一日,史进正在左军寨中当值,那杨、陈两个又怀揣酒壶前来相探,也不等史进相问,他两人只齐齐发力,一并把史进在榻上按了,执壶强把那酒将他口中灌去,史进直呛得滚出泪来,笑着连声讨饶:“两位哥哥,饶恕则个!”

陈达笑骂道:“大郎休怪,叵耐你这厮恁不直爽,哥哥却从你口中套不得半点话来,只好先将你一发儿灌醉了,再来相问。”

史进笑道:“哥哥快莫做耍,有甚话直问便是,弟弟几时敢相瞒?”

那二人哪里肯收手,杨春道:“大郎休拿空话来糊弄俺哥俩,哥哥只问你一句,今番当真有问必答?”

史进只道:“如何不真?”

杨春笑道:“若有一句假时,定将你灌醉昏厥在此,再将桌儿凳儿砸个稀烂,图儿章儿撕做一地,屎尿一发拉在门前,再去公明阿哥处告你一状‘醉酒误事’。”

史进笑道:“好哥哥,依了你便是。”

那两个这才收了手,史进兀自伏在榻上咳了些酒浆出来,脸子直作一片酡红,待他坐定,陈达便道:“大郎定须如实答俺,听得昨日宋江阿哥招你等议事,发话要去攻打那曾头市与晁天王报雠,却是也不是?”

史进道:“正是。”

杨春又问:“军师与他布置了阵仗,道是要分五路出兵,是也不是?”

史进又点头称是,陈达再问:“那五路当中一路,由公明阿哥亲自引领,一路鲁智深、武松引领,一路秦明、花荣引领,一路朱仝、雷横引领,这剩下的一路,便是大郎你做领头军,是也不是?”

史进道:“若答是时,却又不是,只因并非弟弟一人引领此军,却是与那青面兽杨志杨制使两个一起。”

陈达喜道:“管他青面兽赤头龟做鸟?只要大郎你能做的一方的主,哥哥两人的前途便有望了。”

话已至此,史进对他两个来意也窥得了三分,果然那陈达续道:“大郎既是一路头领,便与俺哥俩提拔个副将做耍,俺们兄弟一道拿了那史文恭,立下头顶大功!”

史进道:“哥哥们既有这番心,弟弟自当鼎力相助,只是点兵用人之道弟弟原不甚懂,点将册子径自交付了杨制使,我这便去同他知会一声,引荐二位哥哥。”

陈、杨两个自是欢喜无限,当即三人一同去寻了杨志,史进特将来意说明。那杨志原是个极有眼界的,当是时,举荐何人为副将他心中早已有了十分计较,正待在册子上点了那宣赞和孙立的名目报去军师吴用处,见这史进引了陈、杨二人来,心中只道,此二人虽不如那宣、孙二人技艺高明,却也自有威猛过人之处,再者副将本非十分要职,但有些悍勇,于战局干系倒不甚重,与他等担当倒也无妨,加之他等又是毛遂自荐,又有史家兄弟推举,若是拒了,倒要坏了义气,当即也便一口应承下来。杨、陈二人大喜,千恩万谢,当日拉了史进吃酒相庆,不必细说。

次日,宋江自引领五路兵将直指曾头市去了,因那史文恭在各个寨口埋下陷阱、伏下重兵,梁山兵将只在寨外五里处驻扎了,只派时迁扮成细作进寨前去探明敌情,五路大军按捺不动,三日不曾交战。陈达、杨春两个原只盼着博命厮杀,见此胶着之势,好不焦躁,每日里只在帐里喝酒叫骂,甚么腌臜言语尽管来使,史进往日听惯了他等口不择言,倒不觉烦恼,杨志却哪里受得了这等阵仗,只抽了朴刀在手,指着陈、杨二人骂道:“你这等杀才,再来聒噪,那史文恭不来纳你命,洒家却先自割了你等脑袋!”

陈、杨二人碍于史进在场,不敢造次,待得杨志自去了鲁智深、武松那一路军中议事,陈达却只背地里啐道:“甚么鸟东京殿帅府制使官,须不曾吓倒爷爷!他若是真好汉,却休来言语相挟,只来与爷爷过上一百招,若能真砍了爷爷头去,死而未悔!”

史进听得一回,笑斥道:“哥哥好不晓事,一者军令如山,杨制使在上,你等在下,他既开口端的即是命令,你等领命就是,何来恁许多鸟腹诽?二者杨制使本事与你二人有若云泥,若当真动手时,取你头颅直如探囊取物,却休再生事。”

陈达气道:“大郎如今好势利,却也只肯帮那外人。”

杨春道:“你休胡说,你让大郎夹在中间,却怎生是好?”又对史进道:“大郎莫恼,这厮是个蠹虫蠢物,休同他计较,我等日后不招惹那杨志便是了。”

至此倒是相安无事,到得第四日,那时迁回到军营,向宋江禀明了曾头市军情,宋江便派鲁智深、武松率东路军,朱仝、雷横率西路军,成夹击之势前去攻寨东西两侧,自己则带吴用、郭盛、吕方等一路人马正面直杀寨前,只让杨志、史进这一路留守后方,摇旗擂鼓,只造声势,不可妄进。却说杨志、史进自领命行事,教人马拉开排做一线,直将战鼓擂的价天响,

那陈达、杨春两个却是苦闷,只怨道:“公明阿哥却是偏心,同是有血有肉有手有脚的粗鲁汉子,只让他等去卯劲儿的厮杀,我等却只在这里胡乱充个鸟数。”

待到军中传来郭盛、吕方斩杀了那曾家五虎之首曾涂时,他二人哪里还能生受,拎刀披挂直要上阵去杀,杨志叱道:“你等作甚?”

陈达戟指怒目道:“却眼睁睁见着他人立功,只在此白白拱手相送,爷爷须生受不得!”

当即同杨春两个掣马便走,史进遥遥见他声势,心叫不妙,怎奈距得太远,他脚力不及,当时只劈手夺了一喽罗手中的击鼓棒槌,猛力一搠,凌空飞出,却是斜斜打了两个翻身漂,一扬一落,正正在那杨春、陈达的战马前腿上先后各击一记,二马吃痛急停,只将那杨、陈二人仆仆抛下地去,当下杨志叫众喽罗将他二人绑了,不耐烦听他等叫骂,麻核桃将塞了口,拖入后帐,稍后发落。

待得这一日鸣金收兵,梁山一方已破了曾家南寨,当是大胜。杨志叫了史进,两人走到军帐中,杨志道:“史家兄弟,依你之计,该当如何处置那陈、杨二人?”

史进心中有愧,正色道:“弟弟不曾读得兵书,也未知甚法度,今番他两个违反军规,我只曾听过孔明挥泪斩马谡,军令如山、违者当斩,但他两个是我哥哥,要我斩他,却是如何都舍不得,若要斩时,便一并将我也斩了。”

杨志道:“兄弟却言重了,他二人虽有违背军令之意,却也叫你及时阻下了,到底并未成行,罪不当斩。”

史进听他如此说,大喜道:“当真?不斩便是极好,我这两位哥哥今番着实无礼,该当如何处置,只听制使发落便是。”

杨志因此叫人押解了陈、杨二人上来,各自打了二十讯棍,打得皮开肉绽,那陈、杨两个倒也硬气,只不吭声。

夜间史进揣了消肿膏药去那陈、杨帐内探望,杨春只腆脸受了,那陈达却是不给好看,杨春道:“这泼厮,大郎好意来看你,你端个脸子作甚?”

史进只笑道:“哥哥莫怪他,他要怪我时,让他怪便是了,也怪不长久。”

陈达道:“你恁知怪不长久,我便偏怪你个千年万载,便是死后化作那地底下的灰,你若是黑的,我也要是白的,须得不与你一处。”

只说的杨春、史进都笑了,陈达道:“笑甚?那姓杨的青脸龟是你杨春本家,那史文恭又是你史进本家,全没个好鸟。”

又过得两日,梁山人马同曾家再度交戈,又有解珍、解宝兄弟两个斩杀了曾索。那杨春、陈达两个自在养伤,听闻此讯,只是钦羡万分,也奈何不得。这一日晌午,郭盛因奉宋江之命去各营传讯,到了杨史营中,特来史进帐中寻他说话。原来自他与史进相交,两个时常一处吃酒,话也投机,倒成了莫逆。当时行军在外,帐中不曾备有好酒菜,两个只就着一碟酱菜来食,史进备细问了回郭盛斩杀曾涂的情形,郭盛只管说来,却听得史进神采飞扬,只赞道这一枪搠得好,那一刀砍得妙,两个又说了些近日军中的笑谈,好不痛快,那郭盛临走前又道:“因那曾太公折了二子,心中且悲且惧,已然派人写了降书送来,宋江阿哥与军师将计就计,同曾家索了史文恭的心腹郁保四为人质,劝他投了梁山,又定下了一条里应外合的破敌妙计,叫郁保四引得那史文恭来夜袭梁山军营,再来个瓮中捉鳖,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又说了各路人马的具体部署,史进听后赞叹,道:“如此定当大快人心,只是论这人马布置时,却似是漏了西北一角,却怕叫那狗贼史文恭就此逃了。”

郭盛悄声道:“这一个大郎却休管,宋江阿哥有意如此,你却忘了,今番除了这五路大军,还有一路人马,却不曾派上用处。”

史进一怔,道:“哥哥莫是道那卢员外?”

郭盛只道:“正是如此,宋江阿哥却是有意把这史文恭赠与卢员外。”

史进听后,心中诧异,道:“公明哥哥却干鸟么?晁天王临终有言,谁拿了那史文恭便坐我山寨之主。”

郭盛道:“正因得有此言,才来相赠一事,若无此言,阿哥倒不必煞费苦心送那史文恭与卢员外了。”

史进道:“偌大一个山寨,谁个人不服公明哥哥?他却恁地要平白把这位子拱手让人!”

郭盛叹道:“阿哥心意已定时,大郎能奈何?”

史进道:“公明哥哥原是那天上的神仙,他自胸怀若谷,他便愿,我却不愿!那卢员外初上梁山,纵是英雄盖世,哪及公明哥哥能服人心?即便别个能服,便是问我史进时,我却不服!今日我史进包胆,便替公明哥哥做个主,定要与他拿了那史文恭!”

郭盛先是大惊,后却大喜,道:“大郎果然有胆色!不枉哥哥敬你爱你一场,如此这般,兄弟岂能不助?”当即两个凑做一处,把宋江故意纵走那史文恭的缺口方位周详与他说得一回。

两个说了一时,史进又道:“还有一事,那史文恭枪法盖世,我一人倒恐拿他不住,那青面兽杨制使武艺了得,为人又忠义,不若一发儿叫上他。我与鲁家哥哥是生死之交,须得也叫他同往。”

郭盛听闻,却叹道:“我的傻大郎,你能说出此言,却当真未省得人事。”

史进道:“恁地?”

郭盛道:“大郎却来想,你如今去拿那史文恭,实地虽是替天行道、顺应人心,明里却是违背了公明阿哥的军令。阿哥端的是个真君子,事后得知定当大怒,即便他是个皮肉不一的,心中暗自欢喜,明里于公也定要追究于你。若到时他以军法处置,当真要取你脑袋时,你我二人便罢,死便一处死了,你却还要拉他个下水,若那人当真是你生死之交,愿与你一同前往赴死便罢,若无那人与你并无几两交情,心中并不敢违背军令,却只是平白走漏了风声了。”

史进心道:“此话却也不无道理,那杨制使本是个命途多舛的,我倒不能平白害苦了他,鲁家哥哥虽同我极好,若我相邀,他必同往,但我却也不愿叫他送了命。”因此迟疑一时,只道:“那当如何,我一人时,却怕擒不得那史文恭。”

正当此际,忽听帐外有人道:“兄弟愿随大郎前往!”

史郭两个定睛瞧时,却是那陈达、杨春二人,原来此二人在帐外偷听已久,史进道:“两位哥哥莫要糊涂,一者这可非甚么建功立业之事,却恐要掉脑壳,二者你两个伤情未愈,却使不得。”

杨春二人道:“掉脑壳便掉脑壳,只碗口大个疤,俺兄弟却怕他做鸟!况先前俺两个也只是挨了些板子,算个甚伤?!”

原来那陈达心中却是暗道:“倘使真个与宋江阿哥捉了史文恭时,正是推他坐上寨主之位,我却不信他当真会砍了我脑袋,却是高兴也来不及哩,当时论功行赏,自不必说。”

因他上梁山不久,与宋江相交未深,却是将宋江想得浅了。史进听他二人如此豪言壮语,心中热血也起,喝道:“好!既是如此,你我兄弟四人今番便豁命也要与公明哥哥拿下那贼子史文恭来!”

且说四人一番计较,各自散去,便只等天黑。果不其然,申牌时分刚过,那史文恭便领了苏定、曾密、曾魁一发前来偷袭宋江总寨。宋营军士早已做防,哪里会惧,当下四下涌来,将史文恭等团团围住,却说史进厮杀其中,且杀且向西北寨口逼去,待得出了寨口,径自寻了一处榛莽,就此埋伏下了,只等那杨、陈二人前来会合,他心中想到待得史文恭从此路夺慌而逃时,三人直杀他个措手不及,割他头来,何等壮哉!他自屏息静气,不动声色,直至月色蒙得了灰雾,天色向晚愈深,那陈、杨二人却始终未到,他心中疑窦四出,正待相寻,忽听马嘶烈烈,把眼瞧时,却是一人自那黑处纵马飞奔而来,但见他红缨战袄,十分威猛,却不是那史文恭又是谁?史进见他近身,当时一枪搠出,却不料那史文恭端的了得,身子一闪,已然避过,口中喝道:“甚人敢暗算老爷?”

史进道:“便是你爷爷!”

那史文恭看清楚时,骂道:“乳臭小儿,休要挡道!”

史进道:“却来问问爷爷这长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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