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银蟾记》作者:阮郎不归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30分类:小说浏览:38评论:0

-----------------------------------------------------------------

━━━━━━━━━━━━━━━━━━━━━━━━━━━━━━━━━━━━━━━━━━━━━━━━━━━━━━━━━━━

想看最新完结小说?想看流行小说?想看最新电影?想看VIP热门电影?

最近书荒?剧荒?看看别人都下了些什么吧!

添加微信号:创课笔记(进资源群),每天分享无偿最新汁源,资源不断,~影视推荐~~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文档只用作读者试读欣赏! 请二十四小时内删除,喜欢作者请支持正版!

━━━━━━━━━━━━━━━━━━━━━━━━━━━━━━━━━━━━━━━━━━━━━━━━━━━━━━━━━━━

免责声明:【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下载后于24小时内及时删除,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们及时删除 】

-----------------------------------------------------------------

银蟾记

作者:阮郎不归

豆瓣VIP2024-04-85完结

字数 325,941 阅读 955,989 加入书架 7,857 推荐票 25,825

【文案】

[面首的自我修养,无非是能屈能伸。]

这一年春间,魔教大小姐蒋银蟾在烟波江上学捕鱼,捞上来个美貌小郎君。

天赐尤物,大小姐越看笑越浓,问他:“做我面首好不好?”

小郎君星目圆睁,脸涨红,低头道:“不做,怎么样呢?”

木桌被劈成两半,蒋银蟾收剑入鞘,道:“不做,便如同此桌。”

小郎君花容失色,须臾粲然一笑,道:“大小姐貌若天仙,武功盖世,承蒙不弃,在下荣幸之至!”

蒋银蟾常听母亲说,世间之物,越是鲜艳诱人,越是有毒,人也一样。她谨记在心,暗中留意多日,这小郎君果然有毒。

ps:月宫又称蟾宫,银蟾是月亮的意思。

TAG:言情小说 古代言情 武侠 轻松 欢喜冤家 阴差阳错

【「古风世界」主题征稿 · 武侠江湖 · 优秀作品奖】

评语:《银蟾记》立足于“公路武侠”的创新题材,以“魔教大小姐游历江湖”的故事点切入,通过女主充满好奇的灵动视角,呈现一个新鲜、有趣、充满生活烟火气的江湖人间。然而,热热闹闹的刀光剑影,却暗藏诡计权谋、背叛虚伪。有正义感的魔教大小姐,营造有反差感的武侠传奇,彰显人心之上的“正邪”命题。

============================================

第一章 一网不捞鱼

二月初八宜出行,北辰教大小姐要在这一日动身去江南。

北辰教地处西北,蒋银蟾见惯了茫茫大漠,巍巍群山,山头终年不化的雪,山下一望无垠的草原。对江南的向往,始于教她读书的郭先生说,那里没有风沙,天连着水,水连着山,到处都漫着绿意。

春天是嫩绿,夏天是浓绿,秋天是墨绿,冬天是苍绿。钟灵毓秀之地,姑娘家一个个出落得水灵灵,娇滴滴,说话细声细气,吴侬软语酥死个人。

那男人呢?蒋银蟾问。

神情荡漾的郭先生眉头一皱,目露厌恶之色,道:“男人都像施琴鹤那样,长相阴柔,好逸恶劳,小肚鸡肠,喜欢背地里算计人,毫无阳刚之气。”顿了顿,补充道:“施琴鹤就是江南人。”

施琴鹤,教主身边最受宠的面首,北辰教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人瞧得起他。

郭先生一直以为蒋银蟾也不待见施琴鹤,因为她的父亲是前任教主蒋危阑,面首不仅玷污了她父母的名声,也令她和北辰教蒙羞。然而他错了,蒋银蟾不讨厌施琴鹤,也不觉得养面首有什么可耻的,就像大多数男人会纳妾,母亲不过是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

虽然明白郭先生对江南男子的形容,带着对施琴鹤的迁怒,有些偏颇,不足为信。蒋银蟾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象,江南到处都是貌美如花,情愿做面首的男子。只要有钱,到了那里,便如同进了骡马市,什么样的骡马都能挑到。

于是,江南成了她最向往的地方,这辈子总要去一次,早去早享受。

江南太远,柳玉镜身为教主,教务缠身不能陪她去,又不放心她跟别人去,听她提了几次,都回绝了。蒋银蟾并不气馁,软磨硬泡了两年,柳玉镜终于松口,说你若能打败关堂主,我便让你去。

北辰教共有十位堂主,关堂主的武功排第二。他十三岁出道,在江湖中混了二十多年,黑白两道栽在他手中的好汉不知有多少。

校场上,蒋银蟾用一招阴山难度击落关堂主的刀时,全场寂静。她享受这样的寂静,就像年少时的柳玉镜。母女相视而笑,她的辉煌势必在她身上得到延续。

收拾好行李,蒋银蟾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天光乍亮便躺不住,梳洗过了,去秋澄院吃早饭。

北辰教总坛占据了整座绛霄峰,堂宇重重,高低错落,有一千多间。不会武功的人从她的住处走到秋澄院要半个时辰,她提气纵身,在屋脊上轻轻巧巧几个起落便到了。

秋澄院的杏花与别处品种不同,开的较早,花繁娇姿,一团团似云彩,晨风拥着点点粉白拂入花窗,身穿雪青长袍的男子正在替他的女主人梳头。

“就知道大小姐今日来得早,教主特意吩咐早点开饭呢。”施琴鹤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春葱般的手指拈起一朵山茶花,簪在柳玉镜鬓边。

蒋银蟾走过去,被柳玉镜拉到腿上坐着,摩弄着脸颊,又殷殷叮嘱起来:“七大门派向来和我们不对付,你在外面千万不要暴露身份,这帮人自诩正道,其实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

十五岁的少女,一身武艺,做梦都想出去闯荡,哪在乎什么危险,母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几个字落在心上。

妆台上摆着一排打开的胭脂水粉,她拿起一盒玫瑰紫的胭脂,手指蘸了一点往唇上抹。

施琴鹤道:“这个颜色小姑娘用不好看。”

蒋银蟾照抹不误,上下嘴唇一抿,道:“好不好看都是别人的感觉,我不在乎。只要我武功够高,就算往脸上抹泥巴,他们也不敢说不好看。”

施琴鹤一愣,笑了起来,点头道:“这才是大小姐。”

吃过饭,柳玉镜送她到山下,关堂主等随行人员早已准备就绪,柳玉镜又对他们耳提面命一番,望着她登车去了。

到了凤翔府码头换船,越往南走,风越暖,裹着水汽,吹得两岸春意越浓。这日到了镇江,天色将晚,船老大说夜里恐怕有大风雨,就泊在岸边,大家上岸玩耍。这里已是江南,蒋银蟾带着侍女杏月在市井间转悠,所见的男人与北边也无甚不同。

杏月遵从教主的命令,给她打扮成少爷模样,一袭天水碧缎袍衬得肌肤如玉,鹅黄丝绦系着窄窄的腰,粉底皂靴走过花街柳巷,引得两边楼上楼下的姐儿们抛媚眼,挥手绢,娇声呖呖唤公子,进来坐坐呀。

蒋银蟾摇着折扇,见一方水红汗巾飘飘落下,收起折扇接住,抬头与一个斜倚朱阑,穿粉青衫的姑娘对上眼。

“公子,那是奴家的汗巾,你还给奴家好不好?”姑娘模样甜美,声音清脆悦耳。

蒋银蟾笑着往汗巾里包了一锭银子,抛给她,道:“接着!”

姑娘接在手里,掂了掂,笑容更甜,一阵风似地跑下楼,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姑娘一面点茶,一面打抹春台,叫人收拾酒菜。蒋银蟾与她叙了几句话,得知她叫寄娘。少顷,酒菜端上桌,寄娘取下挂在墙上的月琴,问她想听什么。

“拣你拿手的。”

寄娘轻舒玉笋,细细地唱一套《踏莎行》。吃了几杯酒,蒋银蟾笑道:“郭先生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江南的姑娘确实水灵,男人嘛,不怎么样。”

寄娘道:“郭先生是谁?”

蒋银蟾道:“一个无趣的书生。”

寄娘道:“苏杭一带更富庶,人物也更济楚,到了那里,俊俏的男人就多了。公子若是想看,便去看姑苏毕家的三公子。他可是江南第一美男子!”

毕家是武林世家,亦是姑苏首富,毕三公子诗剑双绝的美名,蒋银蟾有所耳闻。然而世家子弟往往名不副实,她问道:“你见过毕三公子?”

寄娘星眸缬彩,道:“去年他来镇江,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见到他,奴家才晓得什么叫玉树临风。他不仅仪容俊美,待人也和气,不是那等趾高气扬的纨绔子弟。”

说的蒋银蟾心动,回到船上,便吩咐船老大,明日直奔苏州。

夜里果然风雨大作,雷声轰鸣,闪电一道接一道,划过波涛汹涌的江面,如金蛇乱舞,十分骇人。次早雨停了,又碧空如洗,风平浪静。蒋银蟾走出舱房,见船老大在撒网捕鱼,也要试试。

船老大教她挽住绳子,摊开渔网,看准有鱼的时候,双手持平向前撒出。

船上的人听说大小姐要捕鱼,都丢下手里的事,兴致盎然地过来围观。蒋银蟾头一回撒网,被他们看得还有点紧张,心想别没捕到鱼,让他们笑话。她注视着水面,瞬也不瞬,手忽然一动,渔网乌云般罩下。

收网时,出乎意料的沉,使劲一提,足有一百多斤重,蒋银蟾吃了一惊,旋即得意起来。何为天纵奇才,便是上得擂台,下得渔船,连捕鱼这样的小事都做得不同凡响。

船老大见状,正欲伸手帮忙,渔网在半空中画了个弧,甩在甲板上,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众人称赞:“大小姐好……”膂力两个字不约而同卡在喉咙里,眼睛直直地望着渔网。

网里并没有鱼,只有一个人。

漆黑的长发盖住了脸,象牙白绸衫贴着颀长的身体,显出手臂,胸膛,大腿起伏的肌肉。

蒋银蟾也傻眼了,好好地捕鱼,捞上来个人,这未免也太不同凡响了。她上前一步,想看看这人长得,不,是死是活。

关堂主横臂拦住她,一脸严肃道:“小心有诈,我去看看。”

蒋银蟾也露出警惕的神色,点了点头。

关堂主手持短刀,走到网中人身边,拨开他的头发,是个脸色惨白的少年郎,年纪不上二十。

关堂主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道:“好像快不行了。”

船老大道:“估计是昨晚翻了船,被浪冲过来的。大小姐捞起他,也是缘分,救救他罢。”

关堂主冷冷地看他,道:“救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若是逃犯,或者故意接近大小姐的歹徒,谁负责?”

船老大脖子一缩,讪讪道:“关堂主考虑的是,还是把他扔了罢,免得死在船上晦气。”

少年水淋淋的脸,俊秀异常,衣料上繁复缠绵的卷云纹似一片片鱼鳞。蒋银蟾怔怔地,痴痴地将他望着,听了船老大这话,回过神,挑眉道:“扔了?我辛辛苦苦捞他上来,谁敢扔他,别怪我不讲情面!”

关堂主眉头紧皱,未及言语,蒋银蟾看住他,柔声道:“关叔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有分寸,不必担心。”

目光一转,找到人群里看热闹的俞大夫,道:“俞大夫,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救人啊!”

俞大夫忙不迭地迈着两条短腿上前,剥开渔网,帮少年排出腹内的积水,叫人抬进一间空着的舱房。蒋银蟾跟着进来,站在床边,见俞大夫解开少年的衣扣,一个金灿灿的盒子从他怀中掉出来。

这盒子纯金打造,一面用宝石碧玺镶嵌出一枝花,花瓣深红浅红交错,枝叶碧绿,蕊心金黄,像是茶花,一面刻着太平有象图,四周折沿处布满卍字不断纹。北辰教虽然有的是金银财宝,蒋银蟾却不曾见过这样精致的物件,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摆弄半晌,打不开。

僮仆拿几件衣服替少年换上,蒋银蟾摸了摸他冰凉的脸,心想这江南果然人杰地灵,随手捡到的小郎君便有天人之姿,那毕三公子该是何等绝色?

思及此,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姑苏毕家一睹三公子真容。

第二章 毒蛇伴美人

这日午后,船到了苏州,停靠码头,蒋银蟾带着关堂主,俞大夫,侍女僮仆四人,十六名教众,还有日前救起的小郎君上岸,其余人留在船上。

小郎君尚未苏醒,不知叫什么,蒋银蟾给他起了个绰号,鱼美人。

一行人进城,在碎锦街上拣了一家大客店住下,店主见他们人多,指派房头,堆放行旅,十分殷勤。蒋银蟾将鱼美人安排在自己隔壁,两个侍女打开箱子,取出被褥替她铺床,又拿出茶具,借着店家的炉子烹茶。

蒋银蟾道:“关叔叔,你派人去探探毕家三公子的行踪,我想见他一面。”

关堂主道:“毕家与我们素无来往,见他做什么呢?若被他知道大小姐的身份,可就麻烦了。”

蒋银蟾道:“我听说他是江南第一美男子,想看看他究竟有多美。你放心,我不跟他说话,他不会知道我是谁的。”

关堂主算是看明白了,她跟教主一样好色,怕她见了毕三公子,色迷心窍,什么都忘了,便劝道:“我见过毕坤,他那个样子能生出多俊的儿子?这江南第一美男子的名头,多半是毕家花钱买来的,名门世家就爱干这种事。与其看毕三公子,还不如看看江里捞上来的那小子,他不是也长得蛮俊嘛!”

蒋银蟾道:“万一毕三公子名副其实,长得比他还俊呢?来都来了,不看岂不是亏了?”

关堂主拗不过她,叹了口气,派了两个人去打探毕三公子的行踪。毕家人多口杂,三公子出门总是跟着一串人,行踪不难打探。派去的人回来说,明日一早,毕三公子要和朋友去寒山寺进香。

寒山寺建于贞观年间,自从张继题了《枫桥夜泊》一诗后,名声大振,香火不绝。清晨寺门刚开,便有成群的香客涌入,蒋银蟾和杏月坐在马车里,马车停在山门外,静候毕三公子的到来。

不多时,一名教众骑马飞也似的跑来,下马走到马车边,拱手道:“大小姐,点子来了。”

点子是江湖上的黑话,代指跟踪的目标。蒋银蟾透过车窗,看见一伙骑马的人驰来,为首的年轻公子穿着锦绣蓝纱道袍,顶冠束发,冠上镶嵌明珠,面如玉,一双眼在幽蓝昏昧的天色中亮若星辰。他胯下的坐骑遍身雪白,身高腿长,神骏非凡。

这富贵逼人的气势,应该就是毕家三公子毕明川了。蒋银蟾注视着渐行渐近的他,美则美矣,却没有见到鱼美人时的惊艳之感。

“杏月,你说他和鱼美人谁更美?”

杏月想了想,道:“他若去了这身装扮,被淹得快死,一定没有小鱼公子那么美。”

蒋银蟾点点头,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珠光宝气都是障眼法,绝境之中方见美人本色。”

说话间,毕明川等人下了马,说说笑笑走进山门。蒋银蟾也带着杏月下了车,进寺游览。

寺内焚香礼拜的妇人扎堆,无不被毕明川的美色吸引,或是在角落里偷窥,或是在他面前走马灯似地转。后者中有个紫衫少女,娇艳出众,毕明川只对她笑了笑,她俏脸一红,疾步转到佛像背后去了。

毕明川的同伴用手肘捣他,笑道:“方才那位紫衣美人大有意趣,你不去问问她是哪家姑娘?”

毕明川斜他一眼,道:“你喜欢,自己去问就是了。”

同伴悻悻道:“人家看上的是你,我去问,人家未必理睬呢。”

两人说的都是官话,声音很低,蒋银蟾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毕明川的同伴带点关中口音,黝黑的脸上疙疙瘩瘩,眼睛一大一小,厚厚的嘴唇,确实是人家未必理睬的长相。

蒋银蟾心想: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穿过大雄宝殿,登上枫江楼眺望一回,她便打算出去觅食。下了楼,走在庭园里,身后有人喝道:“小子,你给我站住!”

蒋银蟾虽然穿着男装,却不以为小子是叫自己,脚步不停。她身后的大汉追上来,伸手扯她衣袖,骂道:“老子叫你,你聋了是不是?”

蒋银蟾身子一斜,他便抓了个空,蒋银蟾眉头微蹙,看着他道:“你叫我作甚?”

大汉满脸横肉,神色凶狠,道:“你偷了我的钱袋,装什么没事人,快把钱袋交出来!”

杏月啐他一口,道:“放你娘的屁,我家少爷怎么可能偷你的钱?你有几个钱,别不是想讹诈罢!”

大汉怒道:“小婊子,你还倒打一耙,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朝杏月劈面一拳。

杏月侧头躲过,袖子卷起,呼的一声向他头上甩去。大汉后仰避开,旋即连出三拳,虽是江湖上常见的五行拳,劲道着实不弱。两人转眼过了七八招,蒋银蟾摇着折扇,站在一旁,见杏月将要落败,才摘下旁边树上的果子,弹指打出一颗。

那果子只有龙眼大小,稍微用力便能捏爆,打在大汉嘴上,好像变成了石头,两颗门牙粉碎,他惨叫着捂住嘴,鲜血溢出指缝。

蒋银蟾掂着另一颗,幽幽道:“你说是我偷了你的钱袋?”

大汉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连连摇头,转身撒腿就跑,刚跑出门,左腿膝盖弯又挨了一颗果子,扑通扑通滚下台阶,摔得金星直冒,鼻青脸肿。

蒋银蟾笑起来,杏月也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拐角处转出三个人,其中一人正是毕明川,他含笑望住蒋银蟾,鼓掌道:“好功夫!”

蒋银蟾答应关堂主不跟他讲话,但眼下的情形,不讲话反倒奇怪,便说了句过奖。

三人缓步走近,毕明川作揖道:“在下毕明川,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梁远,胡胜。我们都是习武之人,适才见了阁下手上的功夫,十分佩服!”

蒋银蟾拱手道:“原来是毕三公子,久仰,久仰!在下姓姜,生姜的姜,单名一个英雄的英字。”

“姜兄当真是个手辣的英雄。”说这话的是胡胜,他头戴方巾,身穿青布长衫,颏下胡须垂至胸口,像个文士。

众人都笑了,毕明川道:“方才那人叫汤普,外号汤竹杠,是城里一个有名的无赖邪民,专挑孤弱下手。我教训过他两次,他还不知悔改,这回看走了眼,该长记性了。”

梁远便是那个人家未必理睬的青年,他好奇道:“敢问姜兄,尊师是哪位大侠?”

蒋银蟾道:“教我武功的那位大侠并未收我为徒,也不让我透露他的姓名。”

江湖上常有这种行事古怪的高人,毕明川等人不以为意,也不追问。叙了会儿话,毕明川带着他们到方丈中吃茶。毕家是寒山寺的大财主,和尚们自然款待,各种果酥点心摆了一桌。蒋银蟾一边吃,一边欣赏毕三公子的美色,甚是惬意。

毕明川素来爱交朋友,临别时,说二十八晚上要在自家的岫园设宴,请蒋银蟾务必赏光。

苏州园林甲天下,岫园花卉之奇,亭榭之好,是苏州其他人家所不能及的。没有邀请,蒋银蟾还要想法子进去看看,当下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关堂主混在人群中保护她,看着她和毕明川进了方丈吃茶,在外面坐立不安,等她出来回了客店,少不得埋怨几句。

“大小姐怎么能跟他们去吃茶呢?他们看见你出手,必然起了疑心,万一下毒,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向教主交代呢?你小孩子家,不知道人心……”

蒋银蟾左手按腹,啊的一声打断他的话。关堂主见她弓着背,腹痛难忍的样子,只当真个中毒了,吓得面色大变,比自己中毒还恐惧,一迭声叫俞大夫。

蒋银蟾吃吃笑出来,关堂主方知被骗,跺脚道:“大小姐,这种玩笑开不得!”

“好啦,好啦,这是寒山寺的点心,给你压压惊。”蒋银蟾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包,便去看鱼美人了。

掀帘子进门,侍女桐月站在桌旁,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床上,神情紧张。蒋银蟾见状奇怪,未及发问,她转过头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蒋银蟾看向床上,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条头背漆黑的扁颈蛇盘踞在鱼美人胸口,扬首向着他苍白的脸嘶嘶吐信。这种蛇毒性猛烈,行动敏捷,极为警觉,难怪桐月不敢动。鱼美人安然闭目,不知自己命悬蛇口。

毒蛇美人,黑白相映,仿佛一幅杀机鲜明的画,直到若干年后这一幕还深深印在蒋银蟾脑海里。

当下她摸出一枚梅花镖,无奈蛇与美人贴的太近,她投鼠忌器,僵持良久,那蛇既不攻击,也不离开。蒋银蟾疑心它也好色,被美人迷住了,低声吩咐桐月去找点雄黄。桐月去了,蒋银蟾盯着那蛇,忽闻铛的一声大响,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循声看向窗外,是僮仆打翻了水盆。

她心里骂了声该死,再看床上,蛇不见了!

呆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剑鞘挑开鱼美人身上的被子,目光搜寻一遍,确定蛇走了,拉开他的衣襟,低头细看他有没有被咬。就在这时,鱼美人浓睫颤动,睁开了眼。

第三章 容眸流盼似妖

四目相对,蒋银蟾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他本不是个人,而是一尊白玉雕像,现在雕像活了,明眸流盼,散发着妖气。

“阁下这是做什么?”他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抬手试图合拢衣襟。

蒋银蟾松开手,坐直了道:“你总算醒了,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是方才有条扁颈蛇在你身上,被我赶走了,我看你有没有被咬伤。”

“扁颈蛇?”他面露惊骇之色,坐起身四下张望。

蒋银蟾道:“你不要怕,我叫人去拿雄黄了,待会儿屋里撒上一遍,蛇不会再来了。”

他拱手道:“多谢,敢问阁下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蒋银蟾眼珠子转到地上,又转回来,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谁?”

“我叫原晞,草原的原,晞日的晞,是河间府人。这些年北契频繁来犯,河间一带实在无法安居。我变卖了家产,欲往杭州谋生,不想遇上风雨,船翻了。我在江里漂了一夜,精疲力尽,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蒋银蟾心中大喜,倾家荡产的小郎君,除了身体,还能拿什么报恩呢?

她弯起唇角,嫣然笑道:“那天清早,我在船上撒网捕鱼,结果鱼没捕到,把你捞上来了,你说巧不巧?”

原晞睁大眼,难以置信道:“竟有这等巧事!”

蒋银蟾道:“是你命不该绝,也是你我前世有缘。这里是苏州的客店,我叫蒋银蟾。”握住他的左手,伸出食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指腹有薄茧,磨得他掌心酥痒,他的目光从她手上移到面上,细细端详,道:“你是女子?”

蒋银蟾一愣,大大方方地点头,笑道:“你不算笨。”

原晞笑了笑,左手不自觉地握拳,好像把她的名字攥在了掌心里,道:“小姐的救命之恩,生死不忘大德,请受我三拜。”说罢,便要下床。

蒋银蟾按住他,道:“你才醒来,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好好调理才是要紧。”

原晞坚持拜了三拜,手掩住唇一阵咳嗽,蒋银蟾拉着他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背,满眼怜惜,道:“你看,这不是折腾自个儿么!”

原晞心下诧异:汉人女子深受礼法桎梏,这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她佩剑,手上有茧,想必是习武之人,听口音来自北方,多半不是汉人。

“还未请教小姐何处人氏?”

“我是凤翔府人,来苏州游玩的。”

“不知同行的有哪些亲眷?我好去拜见。”

蒋银蟾眼珠子又转了转,道:“这个不急,等你好些了再说。”

桐月拿着一包雄黄走进来,惊讶道:“公子醒了?太好了,我去叫俞大夫来看看。”

俞大夫诊过脉,开了一剂药,叮嘱他慢慢调养,不要劳累,便离开了。蒋银蟾这才问桐月:“那条扁颈蛇是怎么进来的?”

桐月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屋里做针线,去隔壁拿了个花样子,一进屋就看见它在原公子身上了。”

蒋银蟾叫来店里的伙计,问道:“你们这儿经常有扁颈蛇出没吗?”

伙计吓了一跳,道:“扁颈蛇?城里有是有,但很少见,乡下倒是挺多的。这东西凶得很,头砍下来还能咬人,我表舅姑妈家的大儿子就是被扁颈蛇毒死的。”

蒋银蟾摆了摆手,伙计退下,原晞道:“苏州城里到处是河,偶然溜进来一条扁颈蛇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家小心些就是了。”

蒋银蟾道:“可是那条蛇在你身上好半晌,不咬你,也不走,你说奇不奇怪?”

原晞道:“蛇有灵性,大抵是与我投缘罢。”

蒋银蟾没再多想,叫人在每一间屋里撒上雄黄,吃过晚饭,换了身衣服,又走到原晞房中。

原晞正坐在床上看书,抬头眼前一亮,她穿着鹅卵青的对襟绫衫,嫩黄抹胸,衬着粉溶溶的脸庞,黑鸦鸦的云髻,插戴着几枝珠钗,下面系着条月华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又不同于一般闺阁佳人的弱柳扶风,她有股子英气。

原晞起身作揖,蒋银蟾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和颜悦色道:“原公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原晞道:“我有个朋友在池州做官,我想去投奔他。”

蒋银蟾道:“你跟你这朋友多久没见了?”

原晞道:“两年多了。”

蒋银蟾道:“官场上的人最势利不过了,你们两年多没见,他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你也不清楚。你又没有钱,到了门上,他也未必搭理你。”

原晞面染愁色,道:“小姐说的是,但我还是想去试试,不行我就在池州找份差事,我会写字算账,糊口不难的,只是小姐的恩情,不知何时能报。”

蒋银蟾微微一笑,端起桌上滚烫的茶水,吹了吹,道:“我家是做买卖的,你若愿意,跟我回去做个管事如何?”

北辰教行事狠辣,外人称之为魔教,她怕说出来吓着这文弱带病的美人,便想把他哄骗回去再说。

原晞道:“多谢小姐一番美意,我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胜任。”

蒋银蟾眉头一拧,抿了口茶,淡淡道:“公子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安心在此养好身体,再去池州投奔你那朋友罢。”言讫,起身便走。

原晞见她一言不合便甩脸色,猜到她平日在家定是骄纵惯了的。他也不想惹她不高兴,毕竟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实在不能跟她走。望着摔下来的门帘子遮断她的背影,原晞叹了口气,坐回床上出神。

恍恍惚惚,他感觉床在摇晃,一霎又回到那艘金碧辉煌的大船上。夜雨倾盆,狂风怒吼,雷声轰轰隆隆,似车轮碾压云空响个不住。众侍卫聚拢在舱门外,像一群饥肠辘辘,闻见血腥味的鹰犬,对守门的四名亲随发起进攻。

寡不敌众,狂徒们破门而入,风灌进来,明晃晃的兵刃在电光下乱闪,这一路的伪装终于撕下。手起刀落,猛砍快剁,船上尽是惨呼声,一个又一个人倒下,血溅在舱壁上,船舷上,顷刻便被雨水冲刷干净。

睁开眼,混乱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松窗外繁星点点,一片静谧。原晞抬起双手,翻来覆去地瞧。那晚杀了多少人,他也记不清了,剩下的应该还有一百多人。见不到他的尸体,他们不会罢休,必然在四处搜索。

张虔等人跟着他跳江,不知怎么样了。

......

《银蟾记》作者:阮郎不归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
点击观看

相关文章

文章评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