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牢
作者:近羊
简介:
他,钟涣秧,是名门之后,仙门之耻,钟家除名删籍之辈……
他,梅无咎,是地痞无赖,江湖浪客,世间有本杜撰之贼……
昔日同门,如今死于你手,万仙围攻,你却保我残魂。
黑白颠倒,是世无常。
青山茅氏灭门惨案,降和之地邪教风行……
层云山迷雾万人无归,鬼魅崖断生死魂复回……
江湖小子和名门之后的前世今生,三十年前我保你一命,三十年后你也别想还债。?
楔子 天地所不容,我自能容
黑暗,无尽的黑暗。
听到的,只有铁链泠泠。
一束强光射下,像是利剑刺落一般。
残缺的手掌伸出,光线洒落。
残光映照在平静的水面上,一张绝美却又残破的面容在那水面的波澜中逐渐扭曲。
流线刀刻的肌肉,苍白如雪的肌肤。
布满黑色污垢的铁钉死死插入,而在那铁钉之后是一串串交错不清的铁链。
“钟涣秧。”
很是简短的声音发出,那张残脸勉强的举起头来。
柔光洒下,残破的脸上开出了花。
“天地不容你,我自容你。”
……
天体于阳,故圆以动;地体于阴,故平以静。
动以行施,静以合化。
此之谓:天地阴阳。
……
邹城。
商贩叫卖,稚子跑玩的临水长街上。
一张泛黄的纸,蜷曲飘转在那半空之中。
黄纸飘过无数人的头颅。
纸张之上,只有寥寥几笔文字。
却引得一个客栈伙计不停脚步,窜动在这人头涌动的长街之中。
那伙计跑着跑着,另一只手上紧攥着一本文书,褶皱泛黄的书面上只有着三个大篆红字“梅花弄”。
看着那黄纸一会近一会远,客栈伙计止不住的跳起脚来,可是到最后,只能是扑了个空。
远处,茶炉飘白。
“江湖邪徒的秘法,你就这般随意散出,就不怕百仙盟的人来查你?”
说这话的酒鼻老翁将面前的青盏摇了两下,闻着茶味难闻,便随手一泼,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酒壶倒在了那青盏之中。
“没法子的事,之前以仙根立下的约,也不能反啊!”
老翁对面,一青白相间长袍的面美男子正将面前有些冒气的茶炉抬起。
此男子最为特殊的,就是那一对白眉,有若飞蛾一般飘忽。
“我现在只希望,那梅无咎能够早些醒来,也不枉我这般冒险犯难。”
老翁笑哼:“梅无咎,怪哉,奇哉!本来可以当魔王的,非得去当个小兵。本来可以杀了钟涣秧换的一世英明,非得冒险留下一缕残魂匆匆离场。到头来留下个史书无载,人去魂失的下场。还得劳烦你我,在此时四处奔波。”
男子笑着将手中的茶壶缓缓倾斜,只见那长壶口中,一缕清绿茶水腾雾而出。
“这不正应了他当年在了然山下的刻碑吗?
一生玩乐,不管你我他何。
一世恣意,不论刀与长戈。”
老翁听到此处,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这小子,碑文写的真好,我死后就用这个。”
男子笑而颔首:“你我都是地仙之流,死!?那都是后话了。”
对啊!地仙,多好的说法,一个有点仙术但不多,有点寿元但不知的存在。
也许上一刻相谈盛欢,饮酒做乐,可是在下一刻便就生死道消,不存一物。
来到一处河岸,那个追逐的客栈伙计停住了脚步,他只能看着那张黄纸飘飞,飘过那片片黛瓦的屋顶,飘向那暗红色的山间夕阳。
夕阳落,一对乞丐面前,一张黄纸悄然落下。
一个乞丐上前捡起,有些痴呆的眼睛开始泛出了灵性的光。?
第一章他死了
“钟涣秧死了!?”
“哈哈!他死了。”
“这世道也算是回到正轨了。”
杀人恶魔已死,地方修行之人,无不弹冠相庆,人心惶惶的日子总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百仙围灭后三十年。
钟涣秧死后三十年。
夜晚,青山城。
破屋。
三四张木桌,十来个酒碗,这是青山城打更的夜聚之地。
“上回书说到,钟家子期,一日之间,由仙门天骄,名门之后,转身为手提斩邪杀人不眨眼的骇人鬼客。话说这钟子期,所杀之人,名门仙家族长一共三十,家族天骄之子至少九百。白衣染血近而转黑,扶额遮眼,犹如恶来再现。”
中间老头闭着眼不断的敲打着手里的烟杆,一会用作惊堂,一会则做剑舞。
在那墙角一侧,青年打更人有些好奇的凑向一边的打更老头问:“这钟子期真的如此可怖?听这样式,就凭他一人,可让这世间的仙家灭族。”
打更老头摇了摇手里的酒碗,冷哼道:“这钟家子期天赋异禀,机缘丰厚。一出生就被仙人赐字涣秧。年仅十三便得天道认同,赐得神器斩邪。你可知道神器,那可是天道所赐的法宝,可比这所有仙家手上拿的东西都要高强的。而且十六就有天上的神仙亲自下凡为其举行成人之礼,那时候的钟家可谓是风光无限,只可惜……”
青年打更人在听到此处时,也很是好奇的凑上前去问道:“可惜什么?”
打更老头:“可惜此人不知发生何事,于一日之间坠入魔道,先是杀了钟家血亲,差点让钟家覆灭,随后以黑纹扶额遮眼化作人间杀客,三十仙门族长,九百仙家天骄都死在了那人的斩邪手中。”
青年打更人在听完后,也不禁身后一凉:“这也是奇了。那岂不是世间无人可制?!”
打更老头一口饮下随后笑着道:“一家仙门可能挡不住,但是百家仙族呢。那就是三十年前的百仙围灭了,只记得那日数百家仙族各色法器齐处,浩浩汤汤,铺天盖地的的仙剑如同落雨般,钟子期被那剑给打成了筛子,此后也就消失于世间。”
青年打更在听完后,也是没有听尽兴的上前攀谈道:“就这么简单?”
打更老头晃了晃手中的酒碗道:“嘶——喝的不尽兴啊!”青年打更在见到此情也是十分知趣的把手里的酒碗的酒水,全部倒在了那打更老头的酒碗之中。
打更老头坏笑着道:“就这么简单。”
青年打更在听完话后,原先一脸好奇的脸瞬间拉胯下来,他伸出手来准备上前抢过之前给打更老头倒的酒水。
打更老头连忙把碗挪近嘴边,在一阵吸溜之后,那碗中酒水一干二净。
打更老头很是恣意的拍了拍肚子,笑着站起身来。
“小伙子,看你不错再给你讲个趣事,你见过那青山茅氏的大门吗?”
“见过。”
“是什么样式的。”
“朱门铜钉。”
“但是之前那可不是朱门铜钉而是乌门黑钉。”
“难道……”
“这青山茅氏也曾被钟家魔头拜访过,大门直接碎成了渣,可是仅仅过了一刻后,钟家魔头就离开了,青山茅氏族长和那些天骄也就此逃过一劫,那一劫数后乌木黑钉也换城了朱门铜钉。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青山茅氏不说,那也没人知道。”
说完,打更老头收拾着东西,便走出了这个灯火通明的破屋。
凉风哆嗦的刮着人的后脖,一身破衣的打更老头,弓腰塌背,手里提着铜锣,另一只手上则是别灯笼攥木槌。
脚步磨蹭缓慢像是爬行一般。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闲懒的声音从那打更老头缺牙的口里发出。
夜晚寒光如霜铺洒石阶。
九层石阶后是三扇朱红铜钉大门。
老打更正要从那大门前经过,却听到缓慢的吱呀声。
也就此时,老打更身后寒风簌簌,而这寒风所来的源头,就是那打更身侧的朱红大门。
吱呀声逐渐由小变大,朱门打开的缝隙也逐渐变大,乌黑不清的缝隙逐渐明显。
“小女孩,上山坳,丢了眼睛,骨头消。
骨头消,回家了,打个半死,头儿跑。
头儿跑,像皮球,滚来滚去,没有招。”
稚童的俏皮声音带着歌谣诡异的语调,给这本该是风清月朗的夜晚盖上了一层诡异的冰霜。
老打更双腿发颤,他的嘴唇也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要把头埋在地里,当做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但是一颗头滚了过来。
“啊!”惨叫声划破黑夜。
一个小女孩的脸浮现在月光之下,面容安静,皮肤白暂,像是刚刚入睡一般。
随着一声滴答,那消失的身体,和流血伤口,将这安静的场面推向了崩坏的边缘。
一阵残云拂过,月光完全落下,本该是虚掩缝隙的朱门猛然打开,数不清的带血圆球从那高处滚落,轻巧或者沉闷的滚动声响起,像是无数个皮球。
老打更,看着那如海一般的人头向自己涌来,直喊啊的嘴巴,也才想出了话来:“死人啦,死人啦。死人啊!”
这一喊,丧魂携魄,青山城,半城明亮。
“青山茅氏,全族总共人口三千九百二十七人,死三千九百一十三人,活一十四人。”
一燃香阁楼里,青涩带有稳重的声音很是平缓的发出。
白衣青年看着手中卷纸眉头紧皱,而此时在那外台栏杆处,赤眼明眸,残眉浩身的钟封岚则是一手拍碎了眼前的栏杆。
栏杆化为粉芥落入一阵寒风薄雾之中。
“那一十四人,要么是外族支系的不能再支系的人,要么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仆人,青山茅氏这也算是灭门了。”
声音如温水流玉,只见一身滴墨长袍,面容消瘦冷峻的钟卫阳从那阁楼楼梯口走了出来。
钟封岚的右手紧握,青筋暴起,声如寒钟:“青山茅氏灭族,这是对天下仙家的挑衅,无论是谁,这等人神共愤的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钟卫阳上前,来到钟封岚身侧,看了眼被拍的粉碎的栏杆,随后看向栏杆外,瀑布飞声,白雾流泉,青松飞鹤,长鸣荡山。
钟卫阳微微颔首,有些顾虑的开口道:“此次所查之线索,最终都指向一人……”
听到此处,钟封岚紧皱的眉头微微跳动:“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三十年,百仙围灭之下,他早已丧魂失魄。”
听到钟封岚这番,钟卫阳眼眸微转:“那还有一个指向。”
钟封岚微微侧头看向钟卫阳:“谁。”
钟卫阳:“梅家,梅无咎,可是那人已经失踪三十年。”
钟封岚听到此时双手环于胸前:“不会,不会是他,无冤无仇怎么可能。”
钟卫阳:“可是凶案场地里,发现所用的邪术就是梅花弄。这梅花弄,只有梅无咎会,或者说……梅无咎的徒弟。”
钟封岚听到此处冷声道:“哼,现如今,歪门邪术也都风火起来了。前几日钟家弟子不就抓了个靠梅花弄骗财骗色的骗子。这梅花弄从来不是什么高深的……”
说到这,钟封岚停住嘴,像是多说一句便会腌臜,眼神是满满的不屑。
钟卫阳听到此处,便也不再多说,就此离开。
钟山山脚,钟家碧水寒窟。
一个青衣男子浑身哆嗦的蹲坐在地上,四周暗光微微,寒风簌簌。
“你还不说,你的梅花弄是从何处学来的吗?”
一年轻蓝衣弟子靠着石壁,神色严肃的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在一个地方捡到破书,然后看着练的。”
蓝衣弟子见那人依旧是死皮赖脸,便也从靠着的石壁站起身来:“我最后……”
还没待弟子话语完,一人从那阴影之中走出。
人未至,声先闻“你且退去。”
蓝衣弟子在听到声音后耳根一立,也是没多少犹豫,转身离开碧水寒窟。
就当那弟子离去之后,蹲坐在地上的人看着地面冒出的阴影,也知道那话语之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确定还不说?”
青衣男子不屑的笑着,还不忘搓两下颤抖的胳膊。
可是这笑容并未持续多久,一张黑布忽的浮现在那亮光之中,到最后,黑布盖在青衣男子的身上。
青衣男子有些慌张的挣脱开来,整个人坐在那碧水寒苦的冰面之上,不断的挥舞着手。
任这青衣男子如何挣脱,那黑布只会愈发的裹紧。
“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你们可是钟家!钟家是不能刑讯逼供的!这可是钟家的规矩!自古有之!”青衣男子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慌张。
黑布坠落,清瘦面容显现。
钟卫阳冷声:“我不想浪费气力,你还是自己坦白的好。盖你身上的是黑遮布,可以让人的伤势不清不楚,我把你打死,也没人能根据你的伤势判断是我杀的。”
青衣男子在听完后,原先搅动的身体促然停住。
钟卫阳见那男子不语不动,自若侧目:“你想清楚了?”
青衣男子:“你想屁!”
钟卫阳咋舌:“冥顽不灵。”
却在一句话后,身裹黑布的男子,整个人便就此飞出摔向石壁。
当男子从石壁上滚下后,便是一阵咳嗽不止:“啊——咳咳咳!”
而这,只是那男子噩梦的开始。
“骗取穷人救命之财,致使丧命之罪,该杀。”
“诱骗良家女子,辱其身体,夺其钱财,致使女子自残离世该杀!”
……
钟卫阳冷眸细述这那男子的罪行。
在接下来的七个时辰内,男子的惨叫声,有若那桥边冷泉流水,不绝于耳。
腻烦,钟卫阳来到男子身侧,青靴高抬,随后死死踩在那喉脖之上,声若残冰:“你可想好了……天人两别。”
沉默持续莫约半晌,耐心全无,钟卫阳胸中聚气一散,青靴用力,咔嚓一声。
黑布腾飞,摇绕于半空之中,一卷深灰半黑的画舒缓展开在钟卫阳的面前。
有模糊的市井风光,山水路途,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浑身黑色的人,在那画卷之中,快速的移动着,一会像是在与何人聊语,而又一会则是骑驴赶路。层影重叠,钟卫阳眼眸摇动。
“邹城……”
在持续长时间的注目后,钟卫阳才从其中得出结果。
一得线索,钟卫阳挥手转身,黑布缩小依附在钟卫阳的耳背后成了一个不起眼黑纹。
当钟卫阳转过身来,就见到那站在出口的钟封岚,钟封岚面色不悦:“日后在钟山,这邪术,莫再用了。”
说完,钟封岚一手拍在身侧石壁之上,原本平静光滑的冰面,竟然开始肉眼可见的融化起来,那尸体之下,一条溪流显现,尸体缓慢的融入蔚蓝的溪流之中直到最后完全看不到踪影。
河流冰封,碧水寒窟。?
第二章求仙
邹城,早雨。
一年轻男子,一个算命摊子。
众人忙避雨不及,此男子则是乐得其中,连连摇着手中铃铛,有些发疯的跳着舞步。
“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
在临近茶馆,两位看客对坐,手中清茶飘香,桌上,小炉燃光。
“这人,已是第几日这般于雨中喊咒了?”
“从店里伙计的话里来说,已是半月有余。”
“可有成效?”
“莫说成效,此人所做,就是雨中寻涸,怎么可能成,路边捡个破书,就以为自己有请神之能,可笑可笑。”
说完,两人便笑颜碰杯,喝下那飘着热气,有些烫喉的清茶。
滚烫过舌,引得两人不住啧叹。
雨珠顺着男子的发梢额间滑落,视线朦胧,身体冰冷,僵硬的手指已经不能弯曲,但是他坚持继续。
而在不远处的破屋子里,一个咳嗽不断的女孩则是附在墙边。
透过雨帘那个男子看到了在不远处破屋中的女孩,他用尽气力,笑的纯正热情。
“远游仙人,驻足尊听,卑民所求,无怨无灾,上叩天音,下寻地铭,天灵地灵,急急如律令。”
随后又是一阵杂乱但又不断重复的舞步。
看客看那男子雨中舞动许久,也是不禁感慨道:“世态炎凉,这穷人若是得病,七凑八凑的寻了郎中看病,到头抓药的钱也是凑不齐的。”
“可不是,也就只能把期望托于神仙。起舞请神,又有几人能成?”
却没说完,那窗外的雨滴便也断续。
直到最后就做几滴沾檐。
梅天笑停住舞步开始收拾起那被雨水冲的歪七扭八的摊子。
“是你?”
梅天笑在听到那回响不断的声音,拿起黄布的手在发抖。
“是我。”
……
钟雪响,梅花落,一身漂泊,可错可错。
南山崖,北海封,一生流失,无过无过。
“钟子期,你可知你所行之事,你这是在和你的同门作对,你这是在和所有仙家神人作对!”
钟涣秧,血染长衣,断臂啮齿,一手执剑,剑指云天:“吾一生,望明雅长道,学公平仁义,所行之事,无愧于心,无亏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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