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华服之下》作者:山间人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27分类:小说浏览:22评论:0



本书名称: 华服之下

本书作者: 山间人

本书简介: 【正文已完结,番外更新照旧,下本写《她今年三十》,谢谢大家!】

文案:

云英是个侯府丫鬟,生得风流妩媚,鲜艳袅娜,被未曾婚配的小侯爷看中,酒后乱性,珠胎暗结,为未来主母所不容。

据说,那即将进门的主母出身清贵,眼里揉不得沙子,为了讨她欢心,小侯爷竟欲去母留子,杀了云英。

走投无路之下,云英求到了侯夫人面前,岂料当日有贵客微服私访,侯爷与夫人都坐于正堂招待贵客。

见云英贸然闯入,侯夫人大惊失色,生怕惹恼贵客,只令人将她打出去。

却被拦住了。

贵人手持骨扇,从高处微微俯身,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张饱满鲜艳的脸。

那人问:“已生了一胎?”

云英红着脸点头,不敢欺瞒:“稚子才满百日。”

那人又问:“可是亲自哺育?”

云英再度点头。

那人笑了,目光落在她丰满莹润的身躯,轻声说:“想活命,便随孤入宫吧。”

注意:

女主的宫廷职业起点是奶妈,非宫斗文,没有固定男主,都是阶段男主,大约 4-5 段。

第1章 阿猊 英娘分明比从前更美了。

已是六月末,一阵微云疏雨,浇灭了刚刚起头的半蓬暑热。

雨珠在屋顶积聚,顺着廊檐落下来,一串串连成断续的线,像一张无形的水网,罩在屋外。

侯府里头,屋舍宽敞,并无过分遮蔽之处,却因潮湿无风而隐隐闷热。

院里的婢女们做完了活儿,无所事事,趁着午后闲暇,坐在廊下打着扇子、磕着果子说闲话。

“算着日子,小侯爷今日该回了吧?也不知郑家是什么说法。”

“能有什么说法?我听夫人身边的樊儿说,这门亲可是郑家主动托了人上门递口风的!”

“可别是樊儿胡说,郑家什么门第?那是当今皇后的娘家,绵延百年的清贵大族,国舅府的亲,哪是那么好攀的?”

“国舅府的亲自然难攀,同咱们小侯爷说的这位,又不是国舅的亲女儿,族中养女罢了,况且,咱们城阳侯府也非寻常门第,自然配得上国舅家的养女。”

“那……屋里这个,怎么办?”

一言落下,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静了。

“恐怕容不下。”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摇头说。

“怎么会?连孩子都生了,还是个小郎君,小侯爷喜欢得紧,临走的时候还特来看了呢。”年纪小的不信。

“就是因为生了,才留不得,郑家那样的门庭,怎么容得下未婚得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婢女们忽然又不说话了,不约而同转头,望向背后落了窗的寝屋。

“可惜了那一张好皮相,还以为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呢。”

“山雉罢了,怎可与真凤凰相提并论?”

寝屋里,云英也坐在榻边轻轻打着扇。

屋门关着,窗户半掩,挡了风,挡了光,却没挡住婢女们的闲话,方才那些议论,她听得七七八八,却好像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专注地望着榻上深睡的小婴孩。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小郎君阿猊,前日才刚满百日,已脱了才出生时那副皱巴巴红彤彤的怪模样,变得粉雕玉琢,洁白圆润。

可惜,出身卑微,得不到主人家的宠爱,明明是小侯爷的长子,却如家丑一般需被遮掩,连一场百岁宴都办不得,只得了侯夫人杜氏的一只金项圈作贺礼。

也是,她不过是城阳侯府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婢女,从前在杜夫人身边服侍,本是要留着给小侯爷武澍桉,待他成亲后,再做妾的,可他年轻气盛,忍耐不住,趁着一次酒后,便先要了她的身,这才有了这个孩子。

大约嫌热,阿猊小小的鼻尖上缀着几滴晶莹的汗珠。

云英半弯着腰,细细端详,怜爱地低头,在那圆嘟嘟的脸蛋上亲一下,又伸手,用左手食指的指腹将那几点汗珠轻轻拭去,举着扇的右手更放低了,让凉风拂过。

仿佛有所感应,阿猊咂了砸小嘴,脑袋一歪,小腿一蹬,竟慢慢醒了过来。

他是个乖孩子,在娘胎里时便不折腾她,如今生下来,也是如此,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自两条细缝睁得圆圆的,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小嘴原也咧了下,待目光触及云英发间素银钗,便立刻被吸引,只吊着嗓子小小地呜咽一声,丝毫没有哭闹的意思。

云英爱极,将阿猊抱在怀里,低声地哄,待他动开了手脚,又解下衣襟,胸脯凑近。

阿猊依偎在母亲怀中,凭着本能尽情吮吸,如小兽一般,沉浸而懵懂。

外间传来叩门声:“娘子,常榕方才来递话,说是小侯爷已回府,眼下正在夫人跟前问安吃茶,一会儿便过来瞧娘子。”

云英低垂的目光冷了冷,无甚反应,只扬声答一句“知道了”,便仍旧专注地看着怀里的阿猊,待他吃饱了,将他竖抱在肩头,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

阿猊趴在母亲的肩头,不哭不闹,只打了个饱嗝,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屋门被人推开。

“英娘!”小侯爷武澍桉三两步跨进屋,颀长的身靠在屏风边,目光一下捕捉到里间抱着孩子的云英。

她生得极美,玉面粉腮,乌发成云,眉目皆如画一般精致秀雅,大约是天热,只穿了身石榴红的宽松罗裙,艳色罩着白玉似的身躯,令整个屋子都鲜亮起来。

“英娘,我回来了。”武澍桉看得心头燥热,忍不住又出声。

可云英只顾着怀中稚子,闻声回首,腾出左手食指,虚点在唇间,示意他噤声,淡淡的面容不见半点欣喜之色。

武澍桉只觉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

她还是同过去一样,对他疏离冷淡,半点不见情热。

他心中不快,忍耐着等她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回榻上,才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至跟前。

皓白纤细的肌肤腻在掌心,滑软柔嫩,比起记忆中少女的骨感,又多了分妇人的圆满,引得他心痒难耐。

“怎么不说话——”

话音未落,方才那根葱尖似的食指便点到他的唇上。

“郎君小声些,奴好容易才将阿猊哄睡,可别再将他吵醒了。”

一声前所未有的“郎君”,听得武澍桉后背发麻,不禁张口咬住她的指尖,含糊地说:“身子可都好了?”

云英无声点头,掀起眼睑看他,秋水似的眼眸,一眨便又移开,教人捉也捉不到。

武澍桉再不多言,看一眼榻上深睡的阿猊后,直接将云英打横抱起,去了主屋的寝房。

路上遇见守在院里的婢女们,他停下脚步,吩咐一声“照看好孩子”。

云英仿佛羞涩极了,将脸蛋半掩在他的肩侧,双手攀住他的脖颈,令他十分受用,待进屋,一脚将门踢上,便直接把人放到榻上,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仔仔细细打量。

罗裙轻薄,覆在身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玲珑有致,似乎与生养阿猊之前并无差别——不对,应当还是有不同的。

大约是生过孩子的缘故,原本带着点青涩少女气息的身子,多了一丝成熟的纤秾可掬,不但没有外头那些纨绔们口中“妇人的走样”,还有了更难掩的艳色风情。

他看得眼热,碍于她先前怀着阿猊,这几个月一直没碰她。

才开了荤的郎君,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本是忍不住的,可云英生得太好,初试云雨便是同她,自然连带着将他的眼光托上天,再看旁人,怎么都觉不对滋味。

再加上这些时日,父亲逼得紧,要为他日后在军中的升迁铺路,日日点他到南衙守备军中操练,将他练得精疲力尽,更没心思想别的女人。

如今算是解禁,自然血气上涌,冲动不已。

只是可惜了……

“你母亲的意思,是送去郊外的庄子上养着,毕竟为你养了儿子,你又的确喜欢得紧,但为父的意思,这桩婚事因着你外祖家的缘故,总令人不放心,还是斩草除根的好,郑家娘子容不得半点怠慢,孩子没了娘,主母自然介怀得少了,一家人也能和气相处,若亲娘还在,便不好说了。这时候可不能有妇人之仁。”

想起今日回来时,父亲那严肃而无情的告诫,武澍桉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忍。

朝中,太子和吴王两派的争斗早已持续十余年,圣上宠爱吴王的生母郑氏,顶着老臣们的激烈反对,先是一步步扶郑氏登上皇后之位,又借着吴王尚未成婚的由头,令他长留京都,迟迟不就国,俨然是在为废长立幼步步铺路的样子。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党争之中,武家一直保持中立。但由于侯夫人杜氏的母家与太子生母、已故的秦皇后是表姊妹,两家交好多年,总让人疑心城阳侯府也是太子一派。

武家不曾澄清过,只想静观其变。而如今,局势逐渐明了,圣上心在何处,想来不会再改,他们武家也得为日后筹谋。

“郎君?”见他神色恍惚,云英目光微黯,伸手轻扯他的衣袖,羞涩又紧张地说,“可是奴变丑陋了?”

武澍桉回神,垂眼见到她这副从没有过的娇柔不安,心似化了一般舒坦,忙安慰她:“怎么会?”

撑在一旁的手动了,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压在榻上,另一手则摸索到罗裙的边缘,拉扯着将那薄薄的布料轻易褪下,白玉似的身躯展露无遗。

腰腹之间依旧平坦,隐有数道粉色纹路,并不显突兀,倒像是画工拿画笔画上的一般。

最重要的是,该丰盈处因哺育而更加丰盈水润,反衬得腰间更细软不盈一握。

“英娘分明比从前更美了。”

他说着,再无暇分心,俯身下去吻着她的脖颈,一点点下滑。

云英扬起脸颊,轻轻咬唇,想同从前一样克制已到嘴边的嘤咛,可不知想起什么,又放开被咬住的下唇,不再压抑。

只是那双格外透亮的眼睛却慢慢阖上了,仿佛不愿被瞧见眼底的冷漠。

才将将及冠的毛头小子,一腔火热终于得到回应,心中激荡不已,早烧得昏了头,只顾变着花样折腾她,哪里会留意这样的细节?

城阳侯府是武将世家,武澍桉又是独子,自小以继承人的身份养着,虽锦衣玉食的娇惯些,但舞刀弄枪的架势少不了,在世家子弟中算高大威猛,因此,在床笫之间,除了偶尔忘乎所以,顾不上怜惜外,带来的欢愉远大于痛苦。

云英这次学乖了,顺着本能给予反应,不舒服时,便拿那双湿漉漉的眼委屈地觑他。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这么好骗。

一个眼神,一声嘤咛,他便乖乖地“伺候”她,看似他掌握主动权,实则是由她来引导。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这院里即将迎来一位出身高贵的年轻主母,就像外面那些婢女们说得那样,这里很快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

淋漓大汗过后,已是傍晚。

外头的天光已不似晌午那般毒辣,炎炎热意沉下来,连带着屋里的光线也变得昏暗。

云英累极,侧卧在榻上,鬓发半遮面颊,掩住红唇琼鼻,却实在没力气伸手拨开。

倒是武澍桉,发泄过后,一身轻松,唤人送水进来,一转头见她化成水的样子,竟也破天荒地亲自抱着她收拾起来。

云英本要享受片刻,毕竟,从四岁上家道中落后,她便一直是为人奴婢的命。

只是,一两个时辰过去,她的胸口已隐隐发胀,一颗心亦已飘去了阿猊身上。

孩子该醒了,只怕正等着吃奶呢。

而武澍桉的目光也莫名地从她泛红的脸颊逐渐落到她的胸前。

“英娘——”

眼见他眼神变黯,云英半点也不想同他有这样的“闺房之乐”,赶紧别开眼,小心翼翼地问:“郎君此去,一切可还顺利?”

她问的自然是他同郑家娘子的婚事。

武澍桉心头的热顿时散去大半。

“有父亲在,尚且顺利。”说完,顿了顿,又搂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英娘,你先出去避一避,可好?等我成婚后,院中有了主母,我再接你回来。”

云英没说话,在心里惦量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侯爷的意思。

若是前者,她不必担心,若是后者……

“英娘,你放心,我定以妾室之名将你接回,绝不亏待。”武澍桉没得到她的回应,忙又添一句保证。

云英笑了笑,轻轻“嗯”一声,便软了身子,半阖眼做出一副慵懒困顿的样子,说:“郎君还是快去陪夫人用膳吧,夫人久等不见,一会儿又该着人来问了。”

正说着,屋外便传来敲门声:“小侯爷,夫人请您过去用膳。”

可传的是杜夫人的命,来人听声音,却像是老侯爷身边得力的管事常金。

武澍桉表情有一瞬僵硬,随即扬声应下,将云英抱到榻上。

“英娘,你再睡一会儿,我晚些回来陪你。”说罢,三两下扣好衣带,匆匆出屋。

屋门外,常金面无表情地站在廊下,身后早不见了这院中的一众婢女,只余两名身材孔武的心腹家丁。

这架势,武澍桉一看便知是要做什么,面色立时沉下来,低喝道:“是父亲让你们来的?”

常金眼皮一掀,答:“侯爷的意思,是担心您心软,要趁早解决了好,一了百了,免得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郑家耳朵里,况且,您也好有时间收收心,不必太过伤怀。”

武澍桉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说:“再等一日。你去回了父亲,明日——明日再派人来。”

说罢,提步要走,经过那两名家丁时,又补了一句:“派两个嬷嬷来便够了,莫吓着她。”

常金没说话,只退到一旁,微微躬身,待他走出视线,方直起身,往紧逼的屋门又看一眼,带着两名家丁离开了。

第2章 贵客 明日有贵客来访。

一门之隔的屋内,云英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才重回榻上。

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要将她送走的人,必是老侯爷武成柏。

和武澍桉的好糊弄不同,武成柏是个谨慎老成的人,侯府中除了正室夫人杜氏,不是没有别的妾室偏房,但他事事分明,从不受“枕头风”的影响,偶有妾室犯错,杜夫人不忍惩罚,他却一定会严厉处置。

武成柏既然派常金亲自过来处理她的事,便绝不是像武澍桉说的,仅仅是送她出去避一避这么简单。

恐怕,再也不会让她回来了。

她坐在榻边,垂在锦缎衾面上的细长指尖慢慢收紧,分明的骨节隐隐泛青。

“云英,小郎君醒了,正哭闹呢!”外头传来婢女不太耐烦的声音,显然不大愿意照顾阿猊,因武澍桉吩咐,才不得不照看着,此刻见他走了,便迫不及待寻来。

云英没有犹豫,忍着浑身的乏力,披上外裳便去。

如今,她已不是只身一人,除了自己,还有阿猊要护。

……

武澍桉从杜夫人处回来时,已近人定。

云英哄了孩子睡着,又来伺候他更衣,中途半点没歇过,此刻早已乏了,撑着眼皮强打精神,眼里也蓄了困顿的水光,连带着动作也变得慵懒起来。

武澍桉见她这副模样,按住她落在自己领口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亲昵地问:“方才没睡好吗?”

云英见他问,便也不忍,随即半掩秀口,打个呵欠,细声说:“原睡了一会儿,只是郎君走后不久,阿猊便醒了,奴不忍他哭闹挨饿,便没再睡。”

其实哪里是今日,自阿猊出生后,她便没哪个夜里好好睡过一个整觉。

这样的事,武澍桉自不会明白,更不会费心多想。

“英娘,辛苦你了。”他听罢,顺着她的话,安慰一句。

云英别开脸,从他的掌中轻轻抽出指尖,将他的外裳褪下,说:“哪里比得上郎君奔波劳碌?一去便是五日。”

武澍桉掌中空落落的,不禁又追过去,捧着她的脸颊吻,感受指尖柔软弹润的肌肤,脚下亦带着她又要往床榻上去。

“男儿志在四方,这点时日,不算什么。不过,英娘终于懂得关心我了……”

他这么说着,甜蜜熨帖的同时,心中也越发愧疚难当。

郑家是京都一等一的高门大户,炙手可热,若只是去一趟郑家议亲,自不必五日之久。

然而他要求娶的那位郑娘子,是国舅郑居濂的养女,两个月前恰回了一趟郑家祖地,为显看重,父亲特命他带了守备军中的小队到京郊百里外的一处校场操练,再顺路陪同郑家的郎君,将那位娘子迎回京都,这才在外逗留。

京都地处中原之北,前两年,中原旱灾与水灾接连而来,使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左右冯邑郡一带有不少流民匪乱,他带着京都守备军前往护送,自然受到郑家人的欢迎。

“从前是奴不懂事,如今才知道郎君待奴的好……”云英朝侧旁避了避,灵巧地转身,背对着他,跪在铜盆边绞巾帕,“在外五日,到底不易,奴瞧郎君都晒黑了些,明日可要留在府中,好好歇一歇?”

武澍桉听得心中滋味难言,一时恨自己去岁鲁莽轻狂,因总得不到云英的回应,负气之下,趁着酒意便先要了她,一时又气她从前倔强,始终不肯多给他半个眼神。

“明日……”他怔了怔,想起傍晚时过来的常金,心中一悚。

“郎君?”

他回神,反正已拖了一日,婚事也还没商定,婚期更是不知在何时,再拖两日又有何妨?

“那明日我便留在家中陪英娘,可好?”从背后搂住她,也不顾铜盆中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襟,低头便埋在她的颈间,“方才母亲也说,明日有贵客来访,也是让我留下的意思。”

云英的心里稍松了一瞬。

她知道,武澍桉这样说,便是又能往后拖一拖的意思。

“郎君莫骗奴,有贵客来访,哪里还能有工夫理会奴?”云英背着身,被他弄得不得已双手支在前,跪着由他掀起罗裙。

铜盆里的水波还荡漾着,映了烛光,有些晃眼,她却一丝不错地盯着,直到眼眶发酸也不挪开,一张染了热粉色的脸庞更是毫无表情。

“怎么会?”武澍桉将她的长发拨到一旁,覆身上去,耳语道,“那位贵客不过顺道来访,晌午之前必会离开,余下的时辰,全是英娘的,可好?”

云英咬着唇轻轻应一声,因被他握住脖颈,不得不转回头去,面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羞怯又期待。

迷乱之际,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要活下去。

要带着阿猊好好活下去。

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她得尽快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武澍桉还是少年心性,半点不成熟,在这偌大的城阳侯府中,更是做不了一点主,自然指望不上。

至于杜夫人,脾性好,待下人宽厚,这些年来,对侍奉左右的她,从来轻言细语,不曾斥责打骂,亦对阿猊有几分怜爱,似乎是唯一一个又可能站在她这一边的人了。

可杜夫人向来对老侯爷敬重,再加上事关武澍桉,必不会因她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与老侯爷起争执。

根结还在老侯爷武成柏的身上。

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啊!”

云英忍不住尖叫一声,本就只是松松挽着的长发早就散落下来,凌乱不堪,衬得她面若桃花。

也许,明日过来的那位贵客,会是她的一次机会……

-

夜里,云英又起来喂了阿猊一次。

武澍桉毫无察觉,一夜好眠,清早醒来,又气血上头,想黏着她痴缠。

云英被他连番折腾,兼又还养着阿猊,哪还有半点力气应付,幸而杜夫人为迎接那位贵客,早早派了婢女来叫,这才将武澍桉拉回神,匆匆起身漱洗更衣。

“夫人这般重视,可见今日这位客人,当真身份尊贵。”

武澍桉在屏风边扣腰带时,云英倚在榻边,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她没力气也没兴致起来服侍,他倒也没放在心上,亦不唤别的婢女进来伺候。

真论起来,侯府上下三位正经的主人,都不是严苛的性子,下人们要守的规矩,同其他高门大户相比,也少一些。

“是啊,父亲和母亲都觉得意外,这一位,同咱们城阳侯府已数年没有私下的往来了,也不知为何会忽然造访。”提到正事,他面色渐肃,再无方才没正形的样子。

云英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猜测这位贵客恐怕来者不善,让侯府上下有些棘手,如此,正中她的下怀。

-

城阳侯府前庭,杜夫人才将武成柏送走,正在仆妇们的陪同下,查看屋舍花木是否整洁雅致。

武澍桉赶来的时候,恰听到她温声交代下人将特意摆出的十几盆花高价侍弄培育的月季名种都收起来。

“内官早已吩咐过,私下来访,不拘俗礼,更不必特费周章,这样的东西太过刻意。”

侍女们依言,纷纷弯腰,捧着花儿鱼贯离开。

“母亲,”武澍桉快步走近,抬头看天空中已隐有灼烈之势的日头,忙拉着杜夫人到檐下避光处,“天热,莫中了暑气。怎不见父亲?”

“你父亲已去了京郊的大营。昨晚商量许久,还是没有要他告假,正是你议亲的节骨眼,不能出差错,我便罢了,本就同殿下有几分亲缘,你父亲可不能有牵连。”

杜夫人口中的“殿下”,便是她的表姊,已故的秦皇后之子、当今太子殿下萧元琮。

武成柏是京都南衙守备军大将军,手中掌握了大半京城守卫,看似同那些动辄手握数万,甚至十万大军的封疆大吏无法相提并论,但京都是天子所在,整个大周王朝的中心,地位非凡,武家的作用,自然也举足轻重。

这些年来,城阳侯府谨小慎微,私下甚少与东宫有往来,偏偏在武家要与郑家联姻的消息传出去时,太子便亲自上门。

没人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碍于身份,武成柏不敢直接拒绝,思来想去,只好一早仍旧如常出公差,留下夫人招待太子,以尽量表明态度。

杜夫人看着已宽敞许多的前庭,这才将目光移到儿子身上。

“嗯,还好,不见憔悴劳累,看来夜里还算安生,没有胡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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