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榜下捉婿》作者:鲤鲤鲤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25分类:小说浏览:21评论:0

榜下捉婿

作者:鲤鲤鲤

颜狗追爱反被?醋精美人攻 X 直球颜狗受

双向奔赴、权谋、群像、正剧、强强、HE、剧情

简介:

两个聪慧的美人搞暧昧,顺便互帮互助互宠打boss的轻松小甜文(据说不是

*

钟濯:“我好喜欢他!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没关系!亲就完了!”

宋谊:我好喜欢他。可他好像不止喜欢我一个……没关系。慢慢调教。

*

受:看似颜控,本质颜控。表里如1。但他不是1。

攻:看似淡泊,本质醋精。内外不1。但他真是1。

*

温润内敛一心一意美人攻 x 无赖护短大猪蹄子直球受

*

钟濯在琼林宴上再次见着宋谊时,因饮食无度,睡眠不足,脑满肠肥之余,却面有菜色,很有些上火。眼见着那年轻人朝他走过来,心中虽喜,但舌尖抵上肿痛的牙肉,却又拧起眉,因此看起来是颇为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宋——”

宋谊面无表情,径走过去,同他身后的探花郎韩齐行了一礼,面露微笑,声音清朗如碎玉:“桓仁。”

*

√ 内含天降竹马大礼包

*

拍脑门架空设定,主要参考北宋,各朝大乱炖,请勿考据。

# 正文

第1章 一和二十六

防站反预警:美人攻宋谊,颜狗受钟濯。

——————正文分割线——————

庆宁三年三月十五,京兆府桃李齐放、春风满城,会试杏榜今日公示。

内城御街照壁前水泄不通地围满了人,间或有人打眼看到自己榜上有名,喜难自抑高声叫道“中了!”,引来旁人侧目,不多时便有三两京中富贾围上来,张口就是“某有一女,形容姣好,不知足下可有婚配?”

有中的,便也有不中的,将杏榜来回看过三遍还寻不到名字,唯有失意长叹,三年后再来。

那后头来看热闹的人隔着挤挤挨挨的人群瞧不见,便不住高声问:“今年这会元是谁啊!”

前排看榜的人目光越过榜上密密麻麻的姓名,落到榜首,照着那榜单高声念道:“一甲第一,宋谊!”

*

梁州早春,乍暖乍寒的天气算是过去了,夜里润润地下了一场小雨,第二日太阳一开,似又更暖和了一些。

街巷里有人卖花,竹篮子斜跨,里头的迎春和玉兰还留着前一夜的雨水,清新可人。钟濯被巷中卖花女悠悠的叫卖声唤醒时已是日头高悬,迷迷瞪瞪睁开眼,涩涩哑哑咳一声,方醒了神。

枕边空虚。

啧,又是梦。

倒也强似没有。

钟濯顶着钟老爷的怒气在京中盘桓半年,终于等到放榜,打算用过早饭溜达去瞅一眼,不论有没有吧,也算是了了这半年间的一桩心事——但也正如家书里写的,不论进与不进,他左右是不会走的。

原本因他中了举而大宴乡里的钟老爷看了信咬碎一口后槽牙,朝自己夫人大叫:“你生的好儿子!呆在京城做什么?不定憋什么坏水!那地儿掉块儿砖就能砸到个朝廷大员,他那性子?呆京城?”

一番话说得钟夫人花容失色,含泪每天给他寄一封家信叫他安分守己,切莫招猫逗狗——实则钟濯思来想去,觉得京城里的人和事都无聊得很,能让自己打起一点精神的,也就那一位了。

便极诚恳地回信给他娘:儿子留在京中,乃是为了终身大事。

要招也只招那一只猫。

正兀自想着昨夜那梦,被“砰砰砰”拍门声给惊得回了神:“钟公子!钟公子!”

钟濯正回味到兴头上,梦里头那人笑眼温文,衣衫褪去后浑身似淌满清冷月辉,嗓音仿佛一泓春水,在他大刀阔斧时恰如其分地低声催促:沉章,沉章……

“钟公子!”

——这春昼的一场旖旎好梦,就这么被鸡飞狗跳的拍醒了。

钟濯很不痛快,是以开门的时候脸色黑如煤炭:“何事?”

“钟公子,中啦!您考中啦!”那客栈小厮春风满面,急不可耐报喜。

钟濯微一怔,“哦”了一声,问道:“第几名?”

“二甲二十六!”

“跟那第一名,在一张榜上吗?”

小厮一愣,又笑道:“在在在!您同那会元啊,名字一上一下,挨得还挺近!”

钟濯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将手边的碎钱都赏给了他后,便合上了门。

小厮还在门口纳了会儿闷,这钟公子年纪轻轻会试登科,将来指不定就平步青云、出将入相了,这怎么看起来也不怎么高兴呢?

钟濯回到屋里,先把下头余韵未尽的家什弄舒坦了,这才平心静气地回想起小厮捎来的好消息。虽说他这三年没在读书上少下功夫,但来参加会试的各省举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哪一个功夫又下得比他少了?真要自问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叫他中了二甲的名次,也就是他自幼练起的那手字还算出众罢了。

钟濯在屋内静静坐了半晌,依旧觉得这消息十分不可靠——真中了?

若真中了……那桩事,倒也不是不可能了。

他自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展开了看那落款处风骨俊逸的签字,看了半晌,微微笑起来。

“宋谊,白纸黑字,可都在我手里了。”

钟濯生得清秀白净,眉毛与瞳仁着色皆深,是一副清清白白的长相,但因此刻狎兴未消,眉梢轻吊,眼中有几分玩味,看起来便像一个被妖邪引诱着了魔的白面书生。

他着魔是真着了魔。

那引诱他的妖邪却还不自知呢。

作者有话说:

前排预警防站反!!!美人攻宋谊!!!颜狗受钟濯!!!

第2章 杏榜上见过

自年前他去了那封触霉头的家书,钟老爷就断了家中的一应贴补,虽则钟夫人常常随信附一些珠钗首饰来,但寻常首饰在京中委实也抵不了多少钱,好在钟濯写诗赋词不大行,一手字却还颇拿得出手,便与一个擅画的试子李绍拼了个书画摊,缩减了日常开销用度后倒也勉强能维持。

他叫小厮送来一桶热水,沐浴完毕后胳膊下抄上一摞待售的卷轴,便出了门去。

春风拂面,暖阳和煦。大街上吵吵嚷嚷地到处都在讨论今日放榜的事。钟濯走在路上,听到最多的名字也就是“宋谊”了。然对于钟濯这样同为今科试子的考生来说,宋谊能摘得魁首,全在意料之中——算来是连中两元了,以那位的品性才学,若是不出意外,殿试也必能拔得头筹。

钟濯听着、想着,步子轻快地一路往放榜那地儿走,嘴里竟哼上了小调,真是得意快活得很。

远远见着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过来,看到钟濯后猛地一勒缰绳,在他身边停下来,翻身下马笑道:“可是沉章兄?兄台榜上有名,恭喜了!”

来人是同科试子左兴思,朱门子弟,平日里常与宋谊同进同出的,钟濯在举子宴集上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论交情却并不深。但互道恭喜,原也不需什么交情。钟濯见他意气风发,想来也是没有落榜,便笑着回道:“左兄雄才,定也高中了罢?”

两人互相恭喜谦虚过几番后,左兴思拱手道:“桓仁和云溥还在等我,在下先行一步了。”

钟濯听到“云溥”二字眼皮跳了跳,口中笑道:“左兄请。”

看到榜单后才发现这个左兴思、他口里的韩齐韩桓仁以及宋云溥合起来就是今年会试一甲三名——宋谊第一,左兴思第二,韩齐第三。钟濯在人群后头仰着脖子,看着前三甲那几个名字,眉头挑了一挑,感叹了一回。感叹过便去找李绍的名字,来回看了几遍没找着,又将眉梢挑了一挑,又感叹了一回,便转身走了。

钟濯同那李绍的字画摊支在春波桥白鹿书局门口。白鹿书局的老板亦是举人出身,屡试不中一直考到四十多岁,意气被挫得狠了,索性了了入士的心思,在京中开起了这一家书局。因这重关系,这书局对钟濯李绍这些试子颇为宽容,门口占地摆个摊,午时开饭蹭个馒头咸菜都不在话下。

钟濯到的时候那摊子已经支起来了,不见李绍,倒有一个中年男子立在摊前看。钟濯上前将手中卷轴一一在案上展开了,嘿然一笑:“糊口生计,您随意。”说着往书局中望了一眼,以往二人摆摊,常是轮流坐摊,或每日费上几文钱请书局的小厮代为照看,闲时便在书局堂中温书。

李绍果然在堂内,正隔着柜台与掌柜说话,不多时出门来,看见钟濯,上前来笑道:“钟兄,恭喜一举得中!”

钟濯心情却有些复杂,两人论读书用功李绍远在他之上,且心无杂念一心只为报效朝廷,文章策论写得都好,不知怎么就落了榜。

钟濯遗憾归遗憾,也不说什么虚饰的劝慰和谦辞,笑一笑:“多谢多谢,晚上请你吃酒!”

二人换着闲话,对面低头瞧着字画的中年男子忽然出声道:“你便是钟濯?”

钟濯怔了怔,应过是,扭头对李绍不以为意笑道:“看来我钟濯在京中也算闯出一番恶名了。”

反倒是李绍正正经经问:“阁下何出此言?”

那中年人看着钟濯,不苟言笑道:“杏榜上见过名字,二甲二十六。”

这下钟濯咋舌了,混不吝笑道:“寻常人都看个前三名,图个热闹便罢了,阁下怎么倒去看吊尾,还费这闲心记住了。”

李绍拿胳膊肘一捅他。

吃饱了撑的闲得慌的蔡熙蔡学士嘴角抽了抽,心道“本官还费这闲心把你从三十名开外给捞回来了呢。”

蔡熙心中不豫,面上不显,只笑道:“字不错。”便提步往书局里边走,钟濯和李绍听到那掌柜在里面迎道:“蔡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蔡熙的声音隐隐传出来:“在贡院禁了半年足,总算放出榜来。便绕来看看。”

钟濯和李绍在外头面面相觑。

钟濯眼皮子跳了跳,低声问道:“我这是不是,还没做上官,就先把人给得罪好了?”

李绍道:“听起来,还是司科考的朝廷要员。”

钟濯:“……”

第3章 如狼似虎

蔡熙被请到书局后院的雅室里,喝了两巡茶,最后带着两册孤本出来时已当正午,往那字画摊瞟一眼,只见一个年轻人留在摊前,手里捧着一册书低头在读,那钟濯却不见人影。

蔡熙眼下是有点后悔的,开科取士只看纸上文章,毕竟还是浅薄了。当时只见那答卷文采虽有欠缺,然破题新颖,立意虽则诡辟,却颇抓到了如今朝政的痛脚,且一手簪花格极工整端丽,令人见之心喜,这才拣出来同其他待定的几份卷子一同呈给了皇帝——果然便中了。

今天却见着此生举止不端,蔡熙深觉自己这遭是看走眼了,暗叹一声,便要走,不防身后有人叫住他:“蔡大人请留步。”

李绍上前来躬身行礼:“方才学生与钟濯二人出言不逊,还望大人海涵。”

蔡熙瞅着他,问道:“你也是今科试子?”

“学生是信阳郡试子,钟濯是永固郡试子。”李绍斟酌着给钟濯找补,“钟濯说话确是草率些,但为人良善,处事机敏。方才言有不当,还请大人不要计较。”

“你倒会给他找台阶。”蔡熙辞色严厉,“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读的都是圣贤书,怎就他特别?”

李绍忙拱手道:“蔡大人,君子与君子却也有不同。圣人亦有言,君子于人,当听其言而观其行。今学生所请,是不希望大人仅因其言之不当,便认定他德行有亏,此亦非智者所为。”

李绍对朋友这般忠耿回护,却叫蔡熙生了好感,看了他片刻,终于辞色稍缓道:“他人呢?怎么自己不来说,倒叫你来?”

“他……”念及此处,李绍也是头皮一紧,“方才京中有一富户派来几个强仆,强要请他一叙……他,自是拗不过几个壮汉,怕惹出喧哗扰了大人清静,随着走了。”

蔡熙听了哈哈大笑,北朝兴盛时政治清明、大兴科举,朝廷重视人才选拔,时有巨商富贾为了攀附朝中权势,待会试一放榜便从榜上有名的试子中择婿,“榜下捉婿”竟蔚然成风。只是近十年间国家动荡,及至京兆府迁回梁州,才重开科举,去年的秋闱会试、今年不久后的殿试,原是象征着朝局稳定的一桩大大的喜事。

这榜下捉婿的风气重行,也叫蔡熙想到当年的盛世气象,一时心中便十分高兴。

这边李绍总算帮钟濯找好了补,那边钟濯被一帮健仆左拥右簇地走在大街上,心中想着若他身强体壮,或者他也有这么几个身强体壮的手下,便也要照着那榜上的姓名,抓一个人到家里去。

一行人正走着,钟濯忽道:“等等。”

四个虎背熊腰家仆便停下脚步,齐齐看向他。

钟濯笑道:“烦请几位通报贵府老爷,若他当真有意结亲,便与我在此茶楼一叙罢。”说着伸手,将旁边的元青茶楼一指。

半刻钟后,钟濯在二楼雅间捧着一杯喝不出什么门道却又卖得极贵的碧螺春,自窗口望着外头春柳下来来往往的人。隔壁雅间断续传来人语,三个年轻人在那头高谈阔论,时而平静时而激烈,其中有一道隐约的声线,好似一股细流穿插,从头到尾平平静静,间或发一语,总让另两个一时没了声响——钟濯在这头挑着眉笑:说此人没脾气,常又辞锋锐利;说他有脾气吧,又从未见他真动过气。

钟濯正在窗边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墙角,有人推门进来,两个强仆拥着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进屋来,钟濯便起身颔首,道:“是——李老爷?”

刚才那几个家丁冲到字画摊前一通嚷嚷,钟濯其实也没大听清究竟哪家想招他做女婿。

那中年男子笑道:“钟公子,鄙姓徐。请坐请坐。”

那徐老爷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先说了家中生意产业如何,又说了待字闺中的女儿如何,如若能成事陪嫁当如何,最后问钟濯钟进士意下如何——当真是如狼似虎,唯恐落于人后。

钟濯一直笑眯眯听着。待他说罢,钟濯道:“阁下高门贵府,我这穷酸试子若能高攀,当然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怎么还会挑三拣四。”

徐老爷大喜:“那真是太好了!”说着起身道,“择日不如撞日,公子今日便就随我回府,同小女订下婚约,年内便可择吉日成婚。”

“如此自是最好。”钟濯笑应道,又面露难色,犹豫道,“只不过在下虽未成婚,却已同人订下婚约,承诺考取功名后便娶他过门——如今再答应这门亲事,恐有负心之嫌。”

原来北朝也有此种惯例,盖因会试放榜后再来择婿竞争过于激烈,进士数量有限,常常是供不应求。因此也有一些老丈人看那考生资质过人、才华非凡,便在乡试放榜后与其定下婚约,待其金榜题名,再行完婚的。只不过此类婚约,毕竟情分较浅,若以金钱名利诱之,并非不可撼动。

徐老爷以为钟濯说的便是这一种,立时便道:“不知公子先前订的是哪一家?那家出的什么条件?”

钟濯道:“清源宋氏。”又在心中补充:条件嘛……我倒贴的。

第4章 断不可能负他

那徐老爷听是清源宋氏,一时便虚了:“这、当真?”

当朝宰相宋衡便是出自清源宋氏。

众所周知,本朝立国以来,清源宋氏满门高才,府中子弟亦是芝兰玉树、琳琅满目。虽然显宗朝末年,朝政污浊,时局动荡,当时官拜三司使的计相宋栾因不满朝廷横征暴敛,自请致仕后,朝中暂无清源宋氏一系的高官在位。隆嘉三年的燕城一役中,宋老太爷更是折了两个爱子,宋氏嫡系子弟中如今竟只剩了幺子宋谌与长孙宋谊,清源宋氏传家二百年,人丁凋落最甚不过如此。

但行三的宋谌如今却官拜尚书左仆射,是当今名副其实的宰执之臣;而长孙宋谊会元及第,亦是令天下引颈期盼的后起之秀。

——只是,唯独不曾听说那宋氏门中如今还有适龄待嫁的女儿。

钟濯眨眼诚恳道:“当真。”又道,“清源宋氏亦有今科试子,且就在隔壁雅间,徐老爷如若不信,将他请来,问过便知。”

徐老爷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位,连声道:“不必、不必。”

钟濯趁势问道:“那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日也必定前途无限,徐老爷怎么倒来寻我这吊尾的考生?”

徐老爷拭去额头冷汗,苦笑道:“公子何必寻我开心?”

——那人名字高高挂在榜首,不知被人反复揣摩过几遍,然而此等出身清贵的人中龙凤,目下无尘,配也要配门当户对的王公贵族,哪里轮得到他们?

钟濯又问:“那您可知,京中对其属意者几何?”

“这倒没打听过。”徐老爷道,“不过朝中官员,但凡家中有尚未婚配的适龄女子,都会将他视作上上之选罢?”说到此处,尤不死心,探身问道:“钟公子当真已与宋家定亲?”

钟濯肯定地点点头,又道:“且,我与那宋小姐情深意笃,断不可能负她。”

那徐老爷听了这话重重一叹,“罢,是我家小女没有福分。”说罢,走了。

连帐也没有结。

——买卖不成,连体面也不要了。钟濯心里无奈一笑,银子掏到一半却又忽停下动作,对小厮笑道:“这壶茶记在隔壁宋谊宋公子帐上罢,便说是钟濯钟沉章点的。”

小厮为难道:“这……请问您是他的?”

钟濯微微一笑:“哦,我是他债主。”

虽然钟濯看起来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但京中鱼龙混杂,小厮还是不大放心,便道:“您稍等,我去同宋公子确认一下。”

钟濯挑挑眉,笑道:“请便。”

钟濯跟着那小厮出去,闲闲倚在二楼栏杆上。堂下有琵琶女弹唱,琵琶音色清丽、歌女唱腔旖旎,缥眇缈的叫人想起一些旧事。钟濯的目光跟在小厮身后,朝着推开的房门追了进去——

便这么忽隐忽现的,又瞧见了那人。

龙章凤姿,风采卓然。

的确是择婿的上上之选。

那小厮进门见着里头三人的品貌,显见也是怔了怔,嗫嚅着问道:“请问宋公子可在?”

钟濯看到那人抬起眼皮,眸光似朗月,淡淡看过来:“何事?”

小厮将原委一禀,他似是愣了愣,随后目光稍偏,越过小厮向门外看来,便与钟濯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钟濯朝他懒洋洋一笑,拱手一礼,启唇无声道:“多谢宋兄。”

宋谊望了他一瞬,便收回视线,含笑朝小厮略一点头。

占了宋云溥的便宜让钟濯心情大好,一路步子轻快地出了茶楼,又在街上抬头望一眼。青青春柳掩映的窗口,便见那张生得极为俊雅的面孔,钟濯微微一笑,依旧哼着小调走了。

雅室中。

“云溥,云溥?”

宋谊望着窗外,被人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怎么?”

左兴思道:“前不久陛下将薛严自京兆府尹擢升为参知政事,在其举荐下,又将钧州知府调回京中,升为翰林学士兼侍讲。”他顿一顿,“薛严……”

韩齐道:“京兆府尹不好当。他在任两年未出大错,如今能得擢升,足可见其手腕与能力。”

左兴思自然知道韩齐此话不错,北朝历任京兆府尹少有任期能超过一年的,且最后下场往往都不好。盖因京兆府在天子脚下,辖区内皇亲贵胄、权贵豪强各方势力盘踞,若是励精图治,便难免要得罪上几个,若是尸位素餐,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实在也无法粉饰太平,所以这个职位对京官来说实在是个烫手山芋。

而薛严自庆宁元年领职后,在各方势力之间平衡斡旋,协助刑部和大理寺破获了几个大案,更在其下辖的曲南县中尝试设市易务,以平抑物价调剂供求,历时两年,颇有成效。

虽则薛严政绩斐然,但朝中诸臣对其其实都颇有微词。左兴思的父亲左瑶是御史中丞,这两年参薛严的奏本把皇帝的桌案都快压塌了,更别说除了左瑶,朝中看不惯薛严的人还比比皆是。

这些官员都参他什么呢?

若是见过薛严本人一面便很能体会了。因为薛严此人生得肥头大耳、脑满肠肥,品相很是不堪入目,且为人甚为油滑、唯利是图,朝中清高的文人学士一派颇不屑与之为伍。只是这桩桩件件虽说都能参上一参,但真要参到他削官革职,却也不至于。

但前不久朝廷的调令一下来,左瑶等人都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左瑶下朝回府后,便将家里几个儿子叫到跟前含沙射影地教导了一番,左兴思才在此时说起了此事。

只是韩齐却不以为然。他与宋谊、左兴思虽都是今科试子,但年纪却要比二人都大上十岁有余,倒不是因为屡试不中,他纯是被那十年动荡给耽误了。

玄和五年,羌无人在燕山北,仅仅一万骑人马,便逼得北朝宗室弃都南逃,显宗皇帝更是被羌无军生擒,这场变乱史称“玄和之耻”。当时韩齐正是太学中的一名学生,萧老太傅兼翰林学士奉旨当时是他们的老师,他日日与同学老师一起讨论朝政国事,对当朝的弊病见解颇深。

韩齐道:“某以为,我朝缺的正是像薛严这般‘唯利是图’之人。”

宋谊闻言微微扬起嘴角,却不言语。

第5章 只为求一个人

左兴思瞪眼道:“桓仁兄,你在说什么呢?为官自当为国为民,岂能唯利是图?”大抵因为父亲在御史台做官,左兴思身上便有一股义正言辞、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正之气。

韩齐看了宋谊一眼,后者一脸“愿闻其详”地望着他。韩齐道:“北朝太学生陆澹的《上显宗皇帝言事书》,二位必定都读过罢?”

宋谊点头:“洋洋万言,惊世骇俗。”

“真知灼见、字字珠玑。”韩齐补充道,思及什么,他心中轻叹了一声,继续道,“显宗朝末年,百年之积,惟余空簿。当时北朝积贫积弊已久,国运衰微,国库空虚、军备不足,即便不是羌无人来袭我国门,实也难逃——”

宋谊适时掩嘴轻咳一声,打断了韩齐的话。

左兴思目瞪口呆地看着韩齐,磕巴道:“韩、韩兄,明朝殿试时,你、你嘴上可千万栓上门把儿。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千万别再说了。”

韩齐也有些愣,问:“如今这种话,已是说不得了?”过了一会儿,又慢吞吞道,“从前在太学,并无此禁忌。”

话都是大实话,只是韩齐说的太直白、也太难听了。

宋谊笑道:“听说朝廷已有意重新开办太学。我只恨自己生不逢时,未赶上桓仁兄那般百花齐放的好时候。”

左兴思也道:“若真能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韩齐道:“话说回来,我所说‘惟利是图’,乃是为充实国库所需。如今陛下登基不久,正是破旧立新的大好时机。若朝中一切仍因循旧制,恐怕重蹈覆辙也不远矣。”

左兴思干瞪着眼动了动嘴唇:“……”

这刚提醒完没多久呢,又来了——韩桓仁,你再重蹈覆辙一个试试?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宋谊倒是淡定一些,看着两人笑着调侃道:“韩兄秉笔直言,与左中丞定然会十分投契。”

左兴思苦着脸道:“我看未必。桓仁兄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不改改,将来入了朝,那些言官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里头我爹一定是头一份。”

韩齐被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诫,心知自己这是改不过来也不会去改的,但碍于二人都是好心,便也未再出言争辩。三人又聊了些时候,至结账时,左兴思记起那壶碧螺春,方问道:“云溥,你同那钟濯相熟?”

宋谊:“不熟。”

左兴思:“那怎的……”

宋谊:“欠他一些人情。”

左兴思:“你怎会欠他人情?”

宋谊笑一笑:“因缘际会。”

因缘际会,或是造化弄人,孰人能料呢?

入夜,蔡河边上的小酒馆。

高粱酒有点剌嗓子,钟濯喝一口呛几声,反倒是李绍,平日里闷声不响,喝起酒来也闷声不响,钟濯没抿几口,他已经三杯下肚了。

李绍善画工笔花鸟,人如其画,生了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性子也似他画的那些鸳鸯鹌鹑一般精细脆弱——一这会儿喝了酒,一双眼却颇有些气壮山河,钟濯肚子里安慰的话反倒吐不出来了,便笑着调侃道:“李兄何须如此不甘?会考三年一次,有的是机会。”

李绍摇头道:“这次没中倒没什么,可惜是不能与沉章你同进退了——三年后自是要再来,可是谁与我再拼这字画摊?”

钟濯知道李绍心细易感,却也没料到他竟是在伤离别,一时怔了怔,片刻道:“三年后你来,若我还在京中,你何用再卖画为生?一应吃穿用度自然都是包在我钟大人身上。”

李绍瞅着他:“你?”

钟濯被他瞅得眼皮一跳:“啊,我啊,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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