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收场
作者:十一缚
简介:
易舟盯着傅向英左手手指看了许久,那道经年累月佩戴戒指而留下的痕迹让他格外在意。
傅向英注意到他的视线,对此倒也不是很避讳,说道:“我快离婚了。”
后来,是易舟找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先一步送到了傅向英的跟前,傅向英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车祸失忆后忘掉的伴侣是易舟。
*
天之骄子Alpha × 私生子Beta
ABO、狗血、失忆
第1章 01 失忆
易舟是从同事的口中得知傅向英出车祸的。
有关车祸的报道在五洲被压了下去,但同事显然在五洲有消息渠道,办公室里的人聚在一起吃午餐时,他把这当作八卦讲给其他人听。
当时易舟坐在长桌的最边缘,午饭是他自己做的便当,听到傅向英出事的瞬间,心脏瞬间像被人揪了一把,喉咙发涩,尝不出送进嘴里的食物味道。
别人再说些什么,他也听不见了。
直到同事们把话题转向他,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问起他的婚姻状况。
易舟机械地回说:“我们现在两地分居。”语调平淡得可以称得上异常,打住了旁人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没人知道先前提到的那场车祸主角就是易舟口中聚少离多的另一半。
午休结束后,易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傅向英发了条信息。不过想到那人此刻恐怕还躺在医院里,不知生死,他又给傅明英发了信息。
【听说向英出了车祸,现在情况怎么样?】
傅明英回消息的速度倒是快。
【还在昏迷。不过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
短短一行字移开了压在易舟心上的大石,尔后他便看起当天飞京洲的机票来。
晚上十点多,易舟抵达傅向英所在的医院。
因为是重要人物,傅向英被安排在独立的重症监护室。
傅家此时无人在医院,只有几名安保人员守在监护室外。
易舟不得不再次联系傅明英,让她帮着跟安保人员证明自己的身份后,才得以进去看人一眼。
据说当时傅向英驾驶的轿车是与一辆超载的货车相撞,事后警方调查发现货车的驾驶员除了超载外还涉嫌醉驾。车祸现场十分惨烈,轿车被撞得几乎看不出原样。
好在傅向英福大命大,及时被人救出,送进医院。按医生的诊断,他全身上下受伤最严重的是他的脑袋,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并没有危及到他的性命。
虽然傅家人担心这会给傅向英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对易舟而言,看见病床上的男人生命体征平稳地躺在那儿,要好过他再也无法醒来。
说起来,距离两人上回见面已过去了一个月。
医院的消毒水味掩盖了傅向英身上原本的味道,但易舟觉得自己可以脑补出那熟悉且曾经一度让自己着迷的味道。他忍不住握住男人露在被子外的左手,那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和易舟同款的婚戒。
大概也是趁男人昏迷,易舟才敢用自己的手牵引着男人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缓慢摩挲着,又眷恋地偏头去吻男人的掌心,喃喃,“快点醒来,好不好?”
*
第二天一早,傅明英刚出电梯,就看到走廊长凳上坐着的易舟。
他的眼下挂着乌青,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易舟用沉默颔首向傅明英招呼示意。
傅明英本想去看傅向英,但眼下又觉得此时更值得自己担心的是易舟,于是便在易舟身边坐下,轻声问:“怎么不回去睡一会儿?”
易舟摇头,“回去了也睡不着。”
“担心向英?”
易舟含糊应了声,转而隐晦地问起车祸,“是意外还是?”
谈到这个,傅明英的脸色就变了,“警方还在调查。不过,就算继续调查下去也查不出些什么了。”
“为什么?”
“肇事司机当场死亡。问了他生前的老板和同事,说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生性孤僻,没什么朋友。出事前后,既查不到他的银行账户有什么异常活动,也查不到他身边的人有收到什么巨额的转账。唯一能追查到的是在社交媒体上针对鹰派的仇恨言论。可是,一个货车司机怎么可能会得知议政大厦高级办事员的行踪。所以警方觉得这是场意外。”
“新一轮大选就要开始。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是意外那么简单。”
傅明英苦笑一声,将话题扯回到易舟的身上,“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还好。”
“向英不让我们打扰你。不过我猜祈萨气候宜人,也没有京洲的乌烟瘴气,你应该要比从前开心许多。”
易舟听完此话愣了一下。他拿不准那句“向英不让我们打扰你”是什么意思,但他顺着傅明英的话说了下去,“祈萨的生活节奏很慢,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对我来说刚刚好,除了工作,确实不用再想很多。”
“真怕你从此爱上那里,不愿回来了。”傅明英用玩笑的口吻道。
易舟轻轻扯起嘴角,但目光平静,没什么由衷的笑意,“我还没有想那么远。”
*
当天下午,易舟被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召回祈萨。
之后几天,他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去也总是做噩梦,要么是梦见自己哭倒在一身污血、没了任何呼吸的傅向英身边,要么是梦里的自己被关在一处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徒劳地望着牢笼外永远无法触及的傅向英。
不过他和傅明英保持着联系,一有空就从对方那里更新傅向英的情况。
但直到傅向英苏醒的那天,他都没再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回去。
一开始得知傅向英苏醒的消息,易舟是觉得松了一大口气的,甚至破天荒地去了祈萨首都叶灵城当地的庙宇,跪拜在神灵面前,感谢他们的保佑。
然而随后傅明英在信息里的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让易舟意识到情况没那么简单。且傅向英出事那天他给他发的信息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如同石沉大海,实在不像对方的做事风格。
而在易舟的再三追问下,傅明英才终于说了实话。
【情况有那么点复杂。医生说向英的神经元在车祸中受到损伤,影响了大脑的信息加工和储存能力。他现在不太记得近十年发生的事。】
【简单来说,他失忆了。】
【他好像不记得你了。】
第2章 02 会议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易舟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他和傅向英的婚姻。
刚结婚那会儿,当别人问到他们情从何起时,易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在心里默默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以后得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答案——
区别于信息素的生理上的吸引。
然而这个答案又不能完全解释两人的婚姻。
以傅向英的家世来说,政治联姻才该是他的正道。偏偏他选了易舟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易舟曾怀疑过傅向英是想借他拉拢他那位生物学上的父亲,但傅向英在婚后从未叫他回东洲认祖归宗,更没有提过他那位父亲的名字,就好像傅向英根本不知道他父亲是东洲的首富。
至于单纯的爱,出于多种原因,易舟从没敢往那儿想过。
结婚五年,现在回头看,这场婚姻无疑是失败的。
五年的大部分时间,易舟都是安静地做傅向英的菟丝子。他试图在傅家有一席之地,但从未成功过。
来到祈萨,与其说是用行动向傅家抗议他们对他的低看,不如说是逃避那些快压垮他的轻蔑眼神。
早在这次傅向英出车祸前,易舟就想过离婚的可能性。
傅向英同意他接受在祈萨的工作,就意味着也同意接受两人将长期异地分居的现实。而伴侣间的长期异地分居往往以离婚收场,很难有什么欢喜结局。
易舟想长痛不如短痛,可同时他也很清楚傅向英可能的回答。
碍于傅向英的身份,除非闹得难堪到实在收不了场的地步,离婚从不是可供自由选择项。
现在傅向英失忆,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点滴,易舟隐约感觉到这会是他们这场失败婚姻的转折点,或者说终点。
从傅明英模棱两可的态度中,易舟猜到一向反对他和傅向英婚事的傅家人想借此机会将他从傅向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出去。
反正他们已分居两地,免了大费周章请他滚出去的力气,只需要将他留下的物品和存在的痕迹删除就好。
这本就是他猜到的结局,他以为自己会坦然接受,可心脏却不可抑制地开始钝痛。
他犹豫是否要再回京洲一趟,见一见失忆后的傅向英,看看对方是否真如傅明英所说忘记了他。
可光是一想到两人见面的场景,傅向英会用冷漠的目光打量自己,他就退缩了。
好在忙碌的工作很快就将他的生活填满,早出晚归,只有偶尔大脑出神的片刻才会想到远方的傅向英,但那念头也只是在对方的影子上一掠而过,没有激起太大的情绪波澜。
*
一个月后。
直到世界安全会议开始的前一天,易舟才知道参会嘉宾的名单上有傅向英。
整个智库为了这场会议准备了一月有余,易舟曾和同事核对过几遍嘉宾名单,那上面根本没有傅向英的名字。现在对方突然冒出来,他有些发懵,不得不去问同事是怎么一回事。
被问到的同事一拍脑门,说自己忙忘了,尔后又解释道:“也是上周我们才和五洲谈定的,这回他们会派防卫大臣的高级助理来。你也不用担心,只是多个座位和台签的事。”
易舟点头称是,但心里却想,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半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焦虑中。上司以为他是压力太大,便叫他先回家休息。
回到住处,易舟冲了澡,逼迫着自己什么都不想就扑到了床上。
半梦半醒间,他瞥见了正对床头的窗外是一片湛蓝的天空连接着宝蓝色的海,世界在深浅不一的蓝色中宁静下来。
易舟突然就想开了。
与会的嘉宾少说也有三四百,他不一定会与傅向英有面对面的接触,反倒有机会亲眼确认车祸后的傅向英除了失忆,还有没有其它什么后遗症。
他不断暗示自己,到时候顺其自然就好。
事情确也如他期望的那样发展。
会议第一天,傅向英便代表五洲上台发表演讲。
易舟坐在台下负责做笔记。
男人身姿挺拔,穿着适用于正式场合的黑色改良版军装,胸前别着多年来的功勋荣耀,乍看上去和几个月前没什么两样,在讲到安全方面的话题时一如既往的严肃。如果不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他左边眉尾多出的一道疤,给他多增添了一份凌冽之气。
易舟鲜有地在这类会议中走了神。他盯着那道疤,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想要亲吻它的冲动。
他不断地驱赶那冲动,最终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却在男人的讲话即将结束时,无意与对方四目相视。易舟下意识垂下自己的眼,然而男人的面庞却像印刻进了他的脑海。
他想起同事的话。
原本防卫大臣准备派一名发言人来参加这次的世界安全会议,但却在一周前临时改换人选。同事透露说这可能与傅向英前段时间出的车祸有关。
关于那场车祸有太多的谣言,甚至车祸发生后的那几天,外界一度有传言说傅向英被撞成了植物人。这种情况下,也不难想象他在议政大厦的宿敌会蠢蠢欲动,试图在他昏迷期间将他边缘化。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傅家会向外界隐瞒傅向英失忆的事。
而眼下傅向英还未休养多久,甚至连失忆的情况还未转好就来参加这样的会议,易舟不得不猜测他是受傅家人指点,想借此来澄清一些谣言,顺便用行动告诉那些暗地里盯着他的人,一场车祸还不至于摧毁他。
傅向英的演讲结束后,果真有记者在提问环节问到他前段时间遭遇的车祸是否是人为。
易舟看了那记者一眼,对方脖子上挂着五洲报社的工作证。再看台上傅向英的表情,波澜不惊。想必是事先就排练好的。
傅向英却还要装作有些意外的模样,挑了挑眉,用流利的通用语回道:“事情还在调查中,不过我相信我们五洲的警方会给我一个真相。至于近期外界关于我的传言,我现在就站在这里,难道还不足以打破那些无稽之谈?”语气有点点嘲讽,但更多的是自信笃定。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场上就连连响起相机快门声。
第3章 03 晚宴
当天的会议结束后,易舟临时接到通知,大老板连同几位部门主任要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因为易舟是智库里唯一的五洲人,他被点名要求作陪。
客人里面自然包括傅向英。
说不抗拒是假的,但易舟还未在智库站稳脚跟,断然拒绝只会给大老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更何况人他已经见过了,两人目光无意对上的刹那,易舟就确认对方不记得自己了。
既然尝过了心里的酸楚,那么再在一场工作性质的晚宴上同坐一桌也算不得什么了。
晚宴定在一处私人会所。
因为要提前去公司将大老板珍藏的酒送去,所以易舟是第一个到达私人会所的。之后他又和会所的经理仔细核对了人数和菜单,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才坐在会所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开始发呆。
说是发呆也不尽然,毕竟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桓着傅向英的身影。
车祸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两个月前的事。
那次的见面算不上愉快。因为他在两人耳鬓厮磨后,突然煞风景地问紧拥着自己的男人道:“向英,你想过离婚吗?”
男人当时搂着自己腰的手霎时僵硬。
易舟察觉到Alpha的不快,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唾沫,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被男人桎梏住,任由对方进行新一轮的进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害得他腰酸背痛的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而距离他的航班不剩几个小时,他匆匆洗漱更衣,回到了祈萨。之后一连几天两人连信息都没发过,跟赌气似的。直到傅向英给他在祈萨某个盛产草莓的种植园定了一盒硕大新鲜的草莓,以及一束娇艳欲滴的白玫瑰,两人才重新有了沟通。
再后来就是傅向英的车祸。
面前突然罩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易舟却浑然不觉,还陷在对那次见面的懊悔中。
然而一声熟悉且低沉的“易舟”却将他瞬间唤回到现实,抬眸看到记忆里的傅向英就站在自己面前时,易舟呆了呆。而等他反应过来时,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以为是傅明英骗他的,其实傅向英根本没失忆,他还记得自己。
他的眼里不由得闪烁起希望的光,但下一秒傅向英就泼了他一盆冷水。
“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他的唇角挂着得体温和的笑,与他平日里的强大气场十分不符。也恰恰是这份他刻意做出的平易近人刺伤了易舟的心。
傅明英是对的,但也是错的。
傅向英是忘记了和自己结婚的那几年,但还记得上学时两人的交际。
这让易舟哭笑不得,但他也不想让傅向英察觉到异样,于是回了一句同样的话,“好久不见。”可这句话脱离了他自己的控制,听上去不是对着学生时代的傅向英说的,而是对着那次不欢而散后再没有面对面温存过的丈夫说的。
*
易舟大三那年,傅向英研一。
易舟读的是外事专业,他们系里有位久负盛名的前大使,退休后便在他们学校当兼职教授。易舟从大一时就想上那位前大使的课,但直到大三,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前大使才终于点头给他开了后门,允许他上自己那节面向研究生的课程。
他就是在那门课上遇见的傅向英。
不过两人一直没什么交谈,直到易舟上台做演讲的那天,傅向英在自由提问环节向他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他在台上愣了好一会儿,迎着对方锐利的目光,才勉强组织语句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不认为战争是唯一的出路,用蛮横武力取得的和平本质上称不上和平,只是战争状态的一个间歇。除了硬实力以外,我们还有经济、文化和制度来与他国的影响力抗衡。更何况,我始终相信国与国的关系并非一成不变,也不存在绝对的水火不容,总有一些领域存在合作空间。”
他那时候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明明清楚傅向英来自一个鹰派家族,又在军中浸淫了四年,却还是越说越激动,就差没把对现实主义的鄙夷直接写在脸上。
课后他当然有暗自后悔逞一时口舌之快。
以傅向英的体格,要是真记恨上他,恐怕一拳就能将他打倒在地。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他背上书包走出教室没多久后,身后有人叫住了他,“易舟。”
他回头,发现是傅向英。
他缩了缩脖子,等对方走到自己跟前时,下意识后退一步,像怕对方真给自己来上一拳。
傅向英见他如此反应,却倏地一声笑了。
那还是易舟第一次见傅向英眉眼俱笑,老实说那笑和他的英武模样挺有违和感的,但还是不禁叫易舟看愣了神,觉得违和归违和,却抵挡不住傅向英的魅力。
他问傅向英有什么事。
傅向英直视着他的眼睛,笑意还在,“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刚才的演讲很好。”
这句夸奖是真叫易舟意外了,他忍不住确认,“真的吗?”
傅向英:“你看我像是那种随意恭维人的人吗?”
他的眼神太过炽烈,看得易舟垂下眼,喃喃一句:“这谁知道呢。”
*
晚宴无非是会议的延续。
只不过酒宴的性质更私密些,有些不方便在公共场合讲的话也能敞开讲了。
傅向英作为这场晚宴的主宾,被安排坐在大老板的旁边。而易舟只是普通职员,则坐在傅向英的斜对面,宽大的圆桌隔绝了两人再交流的机会。
一晚上易舟都沉默地听着这些大人物指点江山,间歇会被他的直接上司叫上陪酒。
易舟的酒量其实很差,但还是硬撑着仰头干了一杯又一杯。
火辣的酒液刺激着他脆弱的喉管,没一会儿他就晕晕乎乎,变得更加沉默。
那些事关世界格局的大话成了耳边的嗡嗡声,他隐约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无非是“五洲”、“格利斯”和“可能的热战”。
易舟不禁将视线投向斜对面的人,恍惚想起多年前那人第一次主动同自己搭话,然后便邀请自己去咖啡馆继续课上未完的辩论。
他在咖啡馆里滔滔不绝引用政治学家们的抽象观点,来证明自己捍卫和平的决心。
可最后却被傅向英几句轻飘飘的话击破,“你很聪明,但真实的世界不是你象牙塔里的臆想。政客和舞台上的演员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受自身利益的驱使,以选民喜爱的方式作秀。至于结果如何,是走向战争还是和平,其实没有人在乎。”
第4章 04 爱
晚宴散去,易舟用剩余的几分清醒帮几位上司叫车。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他才独自一人重新坐回大厅的那个角落,头朝后仰着,右手手臂搭在眼部,想缓一缓重新泛上来的酒劲。
他不知道原本跟着司机离开的傅向英这时又重新返回,见到扶手椅里一副受酒精摧残的他,忍不住用指节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易舟移开手臂,眼眶泛红地仰视傅向英。
在感受到那触碰以前,他先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傅向英说道。
易舟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他在克制自己,拼命压下心头想要握住那只手,放在脸颊边眷恋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用冷淡的语气回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说完他就想起身,但这时却注意到傅向英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左手上。
易舟条件反射地藏起自己的手,下一秒却听傅向英轻笑一声道:“易舟,你结婚了吗?”
傅向英的神情晦涩,口吻在易舟听来却是用最无辜的态度问出了最伤人的问题。
易舟感受到一阵不可抑制地颤抖,他不得不紧咬住自己的牙,眼眶泛起红来,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滚出一个含糊的回答。
他这时才想起傅向英手上的那枚戒指来。他垂眼看向对方的手,对方左手无名指上却空荡荡的,只留有一圈浅浅的痕迹——
傅向英把他们的婚戒摘下了。
可他却还要问他:“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易舟如鲠在喉,整个人快碎了,再难说出一句话来。
傅向英最后还是坚持让自己的司机把易舟送回家。
到了地方,傅向英目送着易舟下车,却没有跟着下去,只是淡淡地跟他道了一声“晚安”。
易舟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偏头,颔了颔首,然后便走进夜色中,用指纹解锁了大门。
这晚的星星很多,海浪也不断击打着岸边礁石,空气里充满着自然气息。
傅向英看了眼四下环境,又见原本漆黑的独栋别墅里亮起了一盏灯,他才用祈萨语对前座的司机道了一句:“走吧。”
*
第二天,会议继续。
不过这天傅向英只参加与格利斯同级别官员的双边密谈,所以并未出现在大的会场内。
没了他在,易舟做起笔记来要比前一天全神贯注,时间也流逝得更快了些,不知不觉就到了会议的尾声。
这晚也没了推脱不掉的晚宴,会议结束后易舟便径自乘公交车回了家。
结果刚下车,走了没几分钟,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前候着一辆昨晚刚坐过的车。
易舟现在是有点看不懂事情走向了。他硬着头皮走到那辆汽车的驾驶座边,礼貌地敲了敲窗户。
车窗降下来,目力所及范围内没有傅向英的身影,但司机操着一口带有浓重祈萨口音的通用语道:“傅先生吩咐我来接您赴宴。”
“赴什么宴?”易舟不解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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