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有话要说
作者:叨叨捞
简介:
外冷内冰受 × 大智若智攻
佘初白_ × 郎澈> <
身心俱疲的佘初白在一个雨夜意外捡到一条黑溜溜的小狗。原以为是只聪明帅气的德牧,养着养着竟然成了拆家的二哈。
某日,佘初白在公园遛狗,迎面走来一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你牵着的这不是狼吗?”
周围路人齐刷刷投来目光。
佘初白波澜不惊:“是蓝湾牧羊犬,带一点狼的血统。”
那人以一种绝对权威的语气道:“我是动物学博士,我敢赌上名誉百分百肯定这是一条纯种狼。”
佘初白脸有点僵:“您再仔细看看,谁敢养狼啊,不要命了。”说着悄悄抬起膝盖,踹了狗屁股一脚暗示。
“……”忍辱负重的獦狚瞳孔变圆,摇起尾巴:“汪汪!”
*獦狚gé dàn:山海经中的一种凶兽,借用下名字,本文中约等于狼。
*一些个电波系碎碎念日常。
*狼攻。
第1章 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
佘初白,28岁,平凡广大的为美好明天奋斗中的社畜大军的一员。
干的是苦逼乙方,室内设计师。
每天的日常就是通宵达旦对着电脑画稿,以及风雨兼程奔波在装修工地的第一线。从业三年,他遇到过无数千奇百怪的客户。所以眼下这一个正在沟通中的,也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请问是婚房吗?”
“不是。”客户刚否定完,立马又改口道,“也可以算是吧。水电线路都埋过了,算上阳台86平。”
“这样啊,86平做两居比较合适,三室也行,主要看您的未来规划,考虑到结婚生小孩要几胎……”
“不结婚不要小孩。”那头无精打采的男声瞬时变得异常有力,斩钉截铁完,轻哼着像在自言自语,“嗯……弄成一居室怎么样?”
怎么又算婚房又不结婚的。
但佘初白并未就此追问,于公并非必要知晓的信息,于私他也压根不感兴趣,于是平稳地继续往下推进。
“当然可以。您有偏好的装修风格吗?”
初步沟通结束后,客户发了一堆奶油极简风的精修家装图,一看就是从某红书保存的。佘初白叹一口气,想着,这人一定没经历过无框门、隐形踢脚线、微水泥自流平的摧残。
记下客户需求,同步文档,佘初白关了灯,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
今夜的星空十分暗淡,缥缈的星光护送着心力交瘁的佘初白步行回家。
他住的地方离公司仅有两公里,偶尔走路,多数时候扫辆共享单车。
租住的一居室三十多平,虽然身为室内设计师,但佘初白不怎么设计自己的租住空间,保持整洁已是尽了最大努力。
佘初白有一个需要严格保守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名公司同事,或者客户知道他在住自茹。
更糟糕的是,佘初白完全可以忍受那些千篇一律、乏善可陈的家具摆设,不做改动,只额外添置了一些必需品,例如那只靠在冰箱旁的原木餐边柜,用来摆放制冰机与众多调味酒。
不工作时,除了喝酒,佘初白最常干的消遣活动是沉迷网络游戏。但他不在乎对抗的输赢,玩的就是一种,心跳的感觉。
这么说吧,英雄联盟玩亚索,王者荣耀玩守约,守望先锋玩半藏,炉石传说玩脏牧……懂的都懂。
第二天,快到下班时间,佘初白收到昨天那名客户的新消息——「还是改成两居室」。
佘初白心如止水,面不改色地将已画到尾声的CAD文件保存并丢进新建文件夹,另起一稿。
这点小要求不值一提,比起他曾经接待过的某位异想天开妄图在阳台上开凿出个游泳池的白日梦想家。
窗外雷雨交加,黑压压的乌云带来很强的压迫感,层层叠叠铺满视野。佘初白莫名心颤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喝了一口冰咖啡,转移注意力。
工位上的人渐渐走空,佘初白观察着雨势,不着急走。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不知不觉,整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工位面对面的柳似云,两人同期进的公司,关系还不错。
柳似云起身伸了个懒腰,摘下一只耳机,与佘初白寒暄:“还不走吗?”
佘初白:“我等雨小点再走。”
“啊?下雨了吗?”柳似云沉浸在耳机播放的都市怪谈中,丝毫没有察觉,她将两只耳机都摘下,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可不正是倾盆大雨。
“那我也等一会儿好了。”说着,她坐回原位。
“你不是开车的吗。”佘初白稍感意外。
像他这种没有代步工具的人,才会轻易被一个雨天困住。
“唉。”柳似云叹了口气,点开叫车软件,“前两天被人追尾,拖去修了。哇,现在打车要排一百多号啊。”
“嗯,雨天嘛。”佘初白不走心地回应。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柳似云手一松,手机屏幕扑倒在桌面上,“还是问问我妈有没有空吧。”
谈话间,天花板的白炽灯突然罢工,可怖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应该是电压不稳,马上又亮了。
“好像恐怖片的开头,死神来了。”柳似云压低嗓音,带点恐吓调侃的意味。
“真正的恐怖不该是你被强制关闭的电脑主机吗。”佘初白说。
“啊!”柳似云先是本能的一慌,随后又马上松懈下来,“没事,我保存了,control S已经刻入了我的肌肉记忆。”
雨势丝毫不见收小,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佘初白起身准备离开,随意地扫了柳似云一眼:“你一个人会害怕吗。”
柳似云开玩笑般打趣:“哇,那你要留下来陪我吗,改走暖男路线了啊。”
佘初白没有停顿,将滑椅推进桌板底下:“趁死神赶到前,我就先撤了,祝你好运。”
“死神已经盯上你了,逃到哪里去都是没用的。”柳似云眯眼瞄准,咻的朝他掷了一只笔。
佘初白一扬手抓住,将笔笑纳,精准地投进自己桌上的笔筒:“谢了。”
尽管99%的时间都在用电脑绘图,但偶尔灵感迸发,也用纸笔快速记录草稿。更何况,柳似云扔的那只是樱花。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外冷内冰呢。”身后传来柳似云的精确点评。佘初白不为所动,拿起伞往外走。
与其担心只身独挑咒怨闪灵寂静岭的柳似云会被区区跳闸吓到,还不如担心担心如果他留下来会被柳似云怎么整。
雨线如断针般直扎大地,佘初白伫立在写字楼出口,抬头望了一眼,抖抖手腕撑开伞,走入瓢泼大雨中。
豆大的雨珠砸在格纹伞面上,啪嗒啪嗒,像一个重重的铁锤狂躁地敲击着佘初白的脑壳。
佘初白的偏头痛常在阴冷潮湿的雨天发作。他一只手抓着伞柄,另一只手不停揉着一侧的太阳穴,斜着身子往家走。
突然,一阵狂风迎面袭来,不给佘初白任何心理准备就粗暴地将他头顶的伞面掀翻,滴滴答答的雨水漏了下来。佘初白只能二选一,忍着阵阵钝痛,腾出手去将伞面翻下来复原。
人倒起霉来止都止不住。
刚处理好雨伞,一辆不长眼的大卡车就擦着人行道疾驰而过,掀起一股冰系冲击波,伤害在倒霉蛋佘初白身上打了个大满贯,一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浇了个湿透。
佘初白愣了愣,几天来积攒的怨气怒气统统爆发,拔腿就朝着卡车行驶的方向舍命狂奔。
恰逢红灯,那辆卡车缓缓减速停下,佘初白铆足一股劲,边跑边把雨伞收拢扣好,攥在手中。
反正都湿透了,撑不撑的还有区别吗。
雨点模糊了佘初白的视线,离看清车牌只差一点点距离了,天却不遂人愿,绿灯亮了,卡车轮毂突突突向前滚去,眼见报复的机会即将溜走,佘初白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抡圆胳膊,奋力将手中的折叠伞当做手雷扔出去。
同时伴随着一连串优雅的国骂。
嘭——
他听见响亮的一声,卡车右侧的后视镜被砸中了。紧接着,银色的玻璃亮光闪了闪,在漆黑一片的夜里转瞬即逝,扑簌簌地坠落淹没在黑沉沉的积水中。
那是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所以连佘初白本人也没预料到,能扔得这么准,且如此有杀伤力。
看来宝刀未老。
佘初白慢下脚步,有些心虚地将手背到身后。
在这之前,绝对是他这个落汤鸡比较占理,此举过后,形势就完全逆转了,要是卡车司机停车下来索要赔偿……
马上,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那辆卡车被这么一砸,丝毫没有掉头理论的意思,反而开得更快了,仿佛比他还怕被人逮着,一个甩尾急转弯,与沥青地面刮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形状模糊的东西从后车斗掉了出来。
那一块方正的东西沿着马路牙子磕磕绊绊地滚了一路,直到被排水渠盖子卡住才停下翻滚。
佘初白加快脚步走过去。
是一个小号铁丝笼,笼子里关着一团黑得看不清物种的活物。佘初白捡起笼子走了几步,停在一盏昏黄的路灯底下。
影影绰绰的光线漂浮在那团黑物上,仍然照不清那是一坨什么东西。
湿哒哒的衣物黏在皮肤上,头发也毫无形象可言,佘初白没空去在意,他拨开笼子门上的卡扣,掏出那只小东西。
一种温热的触感,一瞬之间俘获了他。
佘初白扔掉碍事的笼子,双手捧着那团黑毛球翻了一圈,找到它埋在皮毛下的小脸,眼睛尚未睁开,也许是被雨水打着,那团东西很轻地“嘤”了一声。
是一只小狗。
因为寒冷而止不住浑身哆嗦。而每一次求生的颤抖,都生动地落在佘初白的掌心里。
下意识地,佘初白朝着那只,还没有他一个手掌大的小狗,呼了一口长长的热气。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就像冬天朝自己冻僵的手哈气一样。
那只小黑狗,短暂的,接收到这股热流之后,安定了一秒钟。
这座城市的大雨好像也停了一秒。
第2章 黑吃黑
佘初白将小狗揣进衣服底下,朝家狂奔。遮雨效果聊胜于无,好在离家不远。短短几百米的路程,那只小狗时不时就会发出嘤嘤的奶叫声。
佘初白后悔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但也没法把狗放回去了。
假设从没捡起来过,那顶多就是不爱多管闲事,而现在,他要是再把狗扔回笼子里让它在冷冰冰的雨中等死,那性质就变了,无异于蓄意谋杀。
尽管把它带回家后,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蜷缩在掌心的小狗一直在发抖,抖得越来越剧烈。
佘初白感觉身后有个戴着兜帽扛着镰刀的死神在拼命追赶,而耳边又是极不协调的一声声尖锐细嗓的中式戏腔:“纳命来~~”
喘着粗气推开家门,佘初白顾不上脱掉湿衣服,胡乱抽了一大团纸巾,包在小狗身体四周,吸干水分。他看着手里这一坨东西,忽然幻视被锡纸紧紧包裹的烤红薯。
佘初白不禁失笑。
小黑狗似乎受到刺激,长长地嘤了一声。
“我做了什么孽吗。”佘初白自我叩问。
这个时代,喜欢或是讨厌香菜,仍有一席争论之地。然而,若是有一个人跳出来铁骨铮铮地说不喜欢小猫小狗,恐怕要被无数道诧异的目光钉成筛子了。
在公司里,佘初白对那只被唤作“总经理”的胖橘猫,向来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那只臭猫仗着有名无实的辈分,在宽敞明亮的一整层办公区里那叫一个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甚至,随地拉屎都不会有人责骂,还多的是人争相铲屎。
所以当佘初白上完厕所回来发现画图软件被这只臭猫用肥嘟嘟的爪子踩到意外崩溃无法恢复时,也只能默默忍气吞声独自咽下所有苦楚。
更别提小时候被狗追着咬,现在屁股上还有道浅浅的疤痕;还有公鸡,抖擞着红彤彤的鸡冠对他围追堵截;哪怕他长成一个体型健硕的成年人后,仍然会被偶然路过的景观湖的一群恶霸大鹅围殴。
因此,天生没有动物缘的佘初白,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捡一条狗回家。
虽然现下想来不可思议,但那时根本没有犹豫。仿佛这个决定避开了他的大脑中枢,直接传达到了他的行动四肢。
家里只有一条毛巾,佘初白忍痛从架子上拽下来,把狗卷进里头。像一个墨西哥鸡肉卷。佘初白觉得自己大概饿疯了,就这么一会儿,已经饥不择食到想吃了这条狗两次了。
简单料理完狗,佘初白打开手机,点了个外卖,然后脱下湿漉漉的衣服,进了浴室。
吹完头发出来,外卖刚好送达。佘初白解开塑料袋,人类食物有咖喱便当手枪腿贡丸瑞士卷,给狗点了一瓶舒化奶。
办公室的同事们,也都是设计师,人均一猫半狗,午歇时经常聊起自家的毛孩子。佘初白耳濡目染听多了,也知道猫猫狗狗不能喝牛奶,不能吃巧克力,不能栽常春藤、龟背竹、风信子等等等等。
简而言之,动物与植物,不可兼得。
佘初白大快朵颐之后,找出积灰许久的电煮锅,拧开瓶盖倒了小半瓶舒化奶,温火煮到咕嘟嘟冒泡泡,倒进一个小碗里。把安睡的狗从毛巾中拆出来,拍拍脑袋,示意它进食。
不知道小黑狗是不饿,还是没睡醒,站都站不住,扑通一声平坦趴下,像一张单薄的煎饼摊平在地板上。
佘初白蹲下把奶碗推近,嘬嘬引诱几声,那只狗仍是意兴阑珊,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辛辛苦苦热的奶,天价二十块一盒(分摊一半的配送费),这臭狗崽子竟然还不喝。
佘初白容忍不了这样的事。
就算他面对甲方低声下气惯了,现在是怎样,连一条狗都要给他眼色看,给他添堵吗?
佘初白拎起睡眼惺忪的狗,捏着它的脸颊,迫使它张开小嘴,无视小黑狗嘤嘤嘤的乱叫,另一只手拿起碗,咕咚咕咚就往狗嘴里倒。小黑狗受惊呛到,像泥鳅一样摆动身体,短短的尾巴擦过佘初白的手背,使他稍微冷静下来。
“让你喝奶是为了你好,饿死了我可不管埋你。”
佘初白放缓动作,撂下一句狠话——比起威胁听不懂人话的狗,更像是安慰自己。
夜幕低垂,佘初白累到连游戏也不想打开了。他躺到床上,刷着朋友圈,看见柳似云在晒自家金毛照片。佘初白顺手点开柳似云的头像,拍一拍发送:「平安到家了吗?」
柳似云:「哇,你真的被鬼上身了吧,竟然还会关心我。」
佘初白决定省去礼貌性的迂回铺垫,单刀直入:「捡了只狗。」
他把充当狗窝的快递纸盒端近了,对着闭目昏睡的狗卷拍了一张照,发送过去。
柳似云:「哎哎哎?你终于也要养狗了?」
佘初白:「不养,意外捡到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柳似云:「快放弃负隅顽抗吧!加入我们狗狗大队!反猫复狗!」
几句玩笑过后,柳似云传授了他一些经验,同时告诉他一个噩耗:没有狗妈妈带的奶狗,每两个小时要喂一次。
操。
这是什么催命鬼。
甲方都不带这样催他的。
佘初白定了两小时后的闹钟,赶紧闭上眼,强迫自己快快睡着。
与此同时,一片荒凉的城郊,颠簸了近千公里的卡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卡车司机下车后,与接头的农夫低声对上暗号,放下货厢栏板。深更半夜,两人小心搬运着货物,移到加盖的水泥棚里。
卸货完毕,货厢前部空空荡荡,车尾的十几箱蔬菜农货留在原地无人问津。一一核对着交货名单,那名农夫突然变了脸色:“怎么少了一条哈士奇?”
“你数错了吧,再好好数数。”
“我都数两遍了,就是少了一条!还是最值钱的刚出生的那一条!是不是你偷走了!”
“你他妈有病吧,老子偷你狼干什么,以为老子跟那些变态有钱人一样脑子有坑啊?”
“不是狼,是哈士奇!”农夫对自己发明的黑话有种固执的坚持,“那它哪去了,我说过,哪怕货物有一点点损失,我都不会付……呃——”
他的话无疑是被打断了。
货车司机一只手捻烟,另一只瘢痕累累的大手扼住老农的咽喉,缓缓向上使力。
“别他妈给你脸不要脸,说好的八万,一分都不能少,还有修后视镜的钱,也不知道大马路上哪冒出来个傻逼砸别人车玩,要不是给你运这些玩意儿生怕摊上交警,老子非得让他赔个万八千的,这钱得算你头上,加一起十万,现金,听明白了吗,老子没工夫跟你磨磨唧唧。”
“哪来的后视镜要两万一个……”窒息感陡然加重,脸憋得通红的农夫说不下去,胡乱点头,“我给我给!”
货车司机重重哼了一声,松开手。
呼吸顺畅后,农夫还是不愿意付全款。毕竟损失的那一只小狼崽,就能抵这趟运输费了,他心痛。
正当农夫想尽法子拖延扯皮,而司机按捺不住又要再一次动手时,他们谁都没注意到,这片不毛之地迎来了许多意外之客。
包围部署完成后,对讲机传出一声铿锵有力的指令:“行动!”
霎时间警铃四作,亮如白昼。
被麻醉已久的生灵纷纷被唤醒,以喉咙作乐器,汇入宏大的自然乐章。一些低沉怒吼,一些尖细渗人。铁笼与铁笼之间磕碰出铮铮的声响。
“卧槽,你他妈报的警?”
“你傻逼啊,黑吃黑有找警察评理的吗?”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滔天巨浪朝慌乱的两人涌来。
“都别动,举起手来!”
蹲过几年的卡车司机试图逃跑,刚转过身就被人按倒在地,而另一名没有经验的农夫,早已把自己的裤腿尿湿了。
作者有话说:
身价十万,但零元购
第3章 杰西卡
佘初白睡着睡着,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他冷不丁惊醒,拧亮夜灯。
那只奶狗不知何时,从床头柜上的纸箱里逃逸,一路翻山越岭爬到了他脸上,一条毛茸茸的短腿恰好横在他鼻孔下方。
佘初白将这个企图谋杀他的狗崽子丢回纸箱里,看了眼时间,离预定的闹钟还有五分钟。
饿得还真够准时的。
佘初白倒了奶,看着小狗甩着一截小小的粉红舌头,乱七八糟地喝奶,活生生把自己从纯黑犬溅成了斑点狗。
佘初白抽了张纸,把它擦干净,尤其是嘴边那些湿得打绺的短毛。
喂足奶水,那只小狗仍是不安分,总想着往床上爬,身体不时瑟缩一下。佘初白找了个空瓶,灌了半瓶温水,晃均匀放到狗身旁。
狗立刻就不乱动了,紧紧依偎着温水瓶,舒服得打起哈欠。佘初白扯过毛巾,当成一条小被子给它盖上。
清早,电视频道只有新闻在播。
“近日,我市成功破获一起非法野生动物贸易案,当场抓获主要犯罪嫌疑人3名,随后其余2名同伙也悉数落网。据供述,犯罪嫌疑人李某在机缘巧合之下,捕获一只野生狐狸,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其售出高价,尝到甜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伙同村民王某、卞某,四处非法狩猎野生动物,而卢某、莫某则负责寻找买家,秘密运输。目前,警方已将犯罪窝点一网打尽,缴获的野生动物均交由林业局处理。以下是详细报道……”
佘初白撑着下颌虚视屏幕,目光涣散没有焦点,人还活着,心却已经死了。
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下眼睑,佘初白对全天下的母亲打从心底里敬佩不已。是怎么受得了每两小时就要被吵醒一次,给咿咿呀呀乱叫的讨债鬼喂奶还能忍住不掐死它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狗已经不必他强迫喂食了。把奶倒出来,小狗会闻着味,摆动尚未驯服的四肢,踉踉跄跄爬过去喝。小舌头舔来舔去,甩得地上都是。
“啧。”佘初白忍不住嫌弃一声。
小黑狗将一盆舒化奶喝光了,意犹未尽地咂嘴回味,佘初白忍不住伸出一根食指,堵在小狗嘴上。
小狗顺势吮吸着他的手指,像婴儿咬奶嘴那般。佘初白感受到一种独属于初生乳牙的不尖利的轻柔咬合,热热的,痒痒的。
玩了会儿,佘初白用纸抹干地面,然后对折一半,把没有吃相的狗拎起来,拭去它脸上和嘴角的奶渍,最后又折成四分之一,刮刮自己的指甲缝,把用完餐的狗丢回纸盒。
小黑狗特别懂得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一躺下,就立刻睡着了。一睡醒,又饿得嘤嘤叫。
佘初白眯着困乏的眼皮,羡慕起了一条狗。他也想毫无负担地大声喊出:我不做人了JOJO!
明明是双休日,却一天都没休息好,佘初白的血条勉强还剩一半,而蓝条早已大空特空,一个技能都放不出来了。
公司宠物友好,佘初白上班时拎了个环保帆布袋。
把哼哼唧唧的奶狗拿出来那一下,佘初白感觉全办公室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她们本人。
佘初白与一拥而上的爱心人士寒暄几句,随机选中一个幸运儿,将狗送进免费托儿所,一头扎进堆积的工作中。
计划得逞。
小狗原本有些畏首畏尾,经过半天热情洋溢的夸赞洗礼,变得活泼许多,也好动了许多。在佘初白的办公桌上爬来爬去,将键盘鼠标当成路障翻越,把放到一半的视频关闭退出。
“天,你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吗?”佘初白将小狗塞回环保袋,扭着两条带子打了个牢固的结,使它无法挣出。
啾——挡不住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黑不溜秋的眼珠不明所以地转啊转。
顶着这阵委屈无辜的、略带控诉意味的视线,佘初白的午饭吃得更香了,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下午,量房回来的柳似云惊喜地扑到佘初白的工位前。她抱起小狗,爱不释手地摸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与佘初白对话:“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佘初白:“还没取。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不对,他又没有要养,只是暂时收留。佘初白感觉自己被夺舍了。
柳似云托着狗举起来,前前后后端详了一圈说:“黑得好纯哦,一根杂毛都没有,要不然就叫小黑?或者煤球?”
也太烂大街了。佘初白不予评价。
柳似云又喃喃自语:“好小哦,这么小的狗正规犬舍都不会卖的,绝对都还没满月。是什么品种的,还是中华田园犬?”
“你都看不出来,我就更摸不着门道了。”佘初白耸耸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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