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的外套在打折
作者:by独惆
简介:
“陈延生,那件外套打折了。”
“陈延生,路边的烤红薯又出摊了。”
“陈延生,冰箱里剩的那罐巧克力好苦。”
“陈延生,你想看的狗尾草开花了。”
“陈延生,遥控器你放哪了?”
“陈延生?”
“陈延生。”
“陈延生……”
陈延生,我们等一个冬天好不好?
虐恋
chapter1.那件打折外套
当我第三次把目光停留在玻璃橱窗里的那件外套上时,善于察言观色的销售小姐笑着走过来,问我:
“先生,您要试一试那件外套吗?是我们店的新款,一看就很适合您。”
新款是假话,橱窗旁边长期挂着的打折清仓标志已经出卖了它。
一款过时许久的风衣外套。
门店常年落灰的款式。
纵使折扣的标牌已经一降再降,到了堪称实惠的地步,也依旧无人肯光顾的一件旧衣衫。
可我知道,陈延生很喜欢它。
每次来商场经过这家店铺,陈延生都会把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橱窗上,然后又因为它镀金的价格牌闭口不谈。
曾经很多次,我都想咬咬牙买给他。可陈延生总拖着我的手不让我进,笑着揽着我的肩把我往外推。
他总说:
“下回吧,侨侨。”
“下回等它打折了,我们再来买下它。”
我也不记得这样的下回过了多少次。
时间一个季节一个季节的过去,陈延生始终没能买下它。
如今,这件外套在打折。
打折我也不买给他。
谁让陈延生这个混蛋,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先生……先生?”
售货员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我抬头,又一次把视线定格在了那件外套上。
一板一眼。
沉闷过时。
想不通性格跳脱的陈延生看上了它哪一点。
“太丑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导购小姐道:
“不用试了,我买它,麻烦帮我结账。”
导购小姐愣了一下,又立马扬起招牌笑容:“好的先生,我马上帮您包起来。”
“不,”我抬手打断导购员的行动,目光在橱窗那个和陈延生身型相差无几的假人模特上停留。“不用取下来,就让它留在那里,就一直套在那个模特身上吧。”
导购小姐明显不可置信:“您的意思是,您花钱买下那件外套,但是要把它一直留在我们橱窗模特身上吗?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有规定,这样……”
“我愿意为它多出一笔费用。”
我取出银行卡递出去,诚恳道:“就让那件外套像现在这样,一直放到明年冬天。我愿意支付你们额外的费用——多少都可以。”
导购小姐接过卡,保持着职业素养微笑转身结账。过了一会儿,她环顾四周,又转头小声对我道:
“先生,您真的考虑好了吗?事实上……这只是一件过季的打折外套。”
言外之意,它并不值得如此的额外支出。
我很感谢她的温馨提醒,但我还是坚定地点了头:
“是的,就为了这件打折外套。”
就为了这件,
陈延生一直很喜欢的打折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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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练笔练练笔~很短的一篇,很快能完结~
chapter2.魔法过期了
天气转凉了。
我走出商场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我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裤腿——嗯,我又忘记穿秋裤了。
要是陈延生在这里肯定要皱起脸,故意做出老气横秋的样子指着我絮叨:
“出门的时候我还提醒你了,你竟然还能忘啊。你看看,手都冻的冰凉。我每次说话你从来都不听,你这回感冒我一定不会管你了!”
“哼,哄我也没用,我的心和你的手一样冷。你……你亲我做什么?手都凉成这样还不赶紧拉紧我,不然一会儿,我们家侨侨就要变成广场的冰雕了。”
“哎,侨侨,你再亲我一口。你再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不会变成冰雕的魔法,保证灵验。”
“好侨侨,再亲我一口嘛……就再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我又打了个寒颤。
路边有卖烤红薯的小摊,我走过去买了一个。
刚出炉的红薯滚烫灼手,老板抹开塑料袋要为我再套一个,我摆了摆手。
我忍着热灼感掰开红薯,在热气氤氲间一口咬下去——
烫的牙龈发疼。
生理性的反抗逼促我把刚才咽进去的食物吐出来,但我迷惘的大脑没有接收到指令,强忍着难受咽了下去。
灼烧的痛感一路从咽喉蔓延到胃腹。
可我只是空空地站在原地,捏着依旧冒着热气的塑料袋。
空空地站在原地。
“陈延生……”
我说,
“你又骗我。”
吃下烤红薯根本不能破解冰冻的魔法。
我依旧冷的像广场中央的冰雕。
冷风通过精心雕琢的冰洞,肆虐的向我心底疯灌。缄默的血瘀在冷气流里,像冰封的玫瑰砭骨。
魔法失灵了。
不,魔法过期了。
从前陈延生留下的,吃一口热红薯就能解冻的魔法咒语。
彻底过期了。
……………………
chapter3.我和陈延生
我和陈延生。
该怎么讲呢?我和陈延生。
我们就像这世间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相识、相知、相恋,冲破世俗的阻碍走在一起。
有人说过我们这样两个男人在一起需要很多勇气。
其实我和陈延生都觉得不对,这只需要很多的爱。
我爱陈延生,陈延生也爱我。
所以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这样在一起了。
父母理所应当的反对,闹得厉害时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双双抱头痛哭威胁要断绝亲子关系过。
不过时间久了,当我和陈延生一如既往的黏在一起,没有丝毫要分开的迹象,他们也逐渐接受下来。全当养了两个儿子,逢年过节多做一份饭罢了。
所以我和陈延生……到底该怎么讲呢?我和陈延生。
我们泛陈可善的人生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津津乐道的故事。
我们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既不家财万贯,也不权势滔天。
他是一家公司的文员,我是另一家公司的文员。
我们总是感慨着穷,实际上温饱确实足够,一年里也还能一起出门旅游一两次。
凭借工作存款的位数当然不够买一套房,但靠着父母,我们在二线城市,也有一间付了首付的小屋子。”
对了,我们还养了一条狗。
一条毛色顺亮的金毛犬,大名叫陈念侨,小名叫念念。
念念是我和陈延生第一次存款破了二十万的时候领养的狗。
那时我们工作也有四五年时间,不过还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把二十万取出来坐在床上一张一张数,数过瘾了就躺在铺满钞票的床上,互相看着彼此傻笑。
那时二十万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起码完全足够买下商场那件陈延生一直心心念念的外套。
我和陈延生手拉着手去试外套,和我想象的一样,沉闷守旧的外套一点都不适合笑的一脸傻气的陈延生。
可陈延生就是喜欢。
我大手一挥,像个乍富的暴发户:“喜欢就买!卡随便刷!”
陈延生被我夸张的姿态逗乐的不行,抱着我的腰在我颈窝笑的直抽抽。
但他起身后,看着那五位数的价签咧了咧牙,又咧了咧牙……
还是说:“算了。”
“算了吧侨侨,下回再来买吧。下回说不定就打折了,再等等再等等……”
导购小姐在陈延生身后僵硬微笑:“先生,喜欢要不要带走呢?咱们家一向不参加打折活动的呢。”
陈延生充耳不闻,捂着我的耳朵就往外走:“下回下回,下回打折我们就来买。侨侨我好饿,快走快走。”
陈延生指望奢侈品店打折,就像我指望我的年终奖突然翻倍一样。
可惜,没有老板会无缘无故多给员工发一倍的钱。
也没有奢侈品会无缘无故的打折。
但好在陈延生很快找到了新快乐。
念念。
一条能吃掉商场不打折外套同等价值狗粮的长毛小狗。
我和陈延生默契的同时看中了它,于是很快办完了收养程序接了它回家。
念念很有活力,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唯一令我们有些头疼的是——它实在太贪吃。
譬如现在。
我咬了一口巧克力。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瞬间吸引了趴在门口喘粗气的念念的目光。
从两个月的小狗长成十年大狗,它依旧没能改掉贪吃的毛病。任何有关食物的风吹草动都能唤醒它的感知,使它在第一时间冲到食物旁边,用可怜巴巴无法抗拒的眼神望着你。
往往这时,陈延生都会抵不住诱惑,摸一摸它柔软蓬松的头,然后心软的分给它食物,或者为它开一罐零食罐头。
如果我去阻止,陈延生就会眼疾手快的也揉一揉我的头,然后像另一只撒娇的大狗,埋在我的颈窝里摇头晃脑。
“谁说我们念念胖了,它只是毛长了一点嘛。明天……明天我肯定带它去减肥!哎呀好侨侨,你就网开一面嘛,来亲一口亲一口,亲一口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可惜。
我不是心软的陈延生。
念念也已经不是几年前充满活力的小狗。
它老了。
嗅觉没有以前灵敏,动作也变得迟缓,食欲大大下降,连以前最喜欢的罐头也吃不下去多少。
它现在听见食物响声时还会回头,只是不再摇着尾巴哈着气跑过来,歪着头卖萌要吃的。
只会看着我“呜呜”两声,然后又继续趴在门前,疲累地喘着气。
他在等陈延生。
和我一样。
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
像个沉默的异教徒。
连大火也烧不穿信仰的空寂。
我又咬了一口巧克力。
苦的整个舌尖都发麻。
这时我才注意到,包装袋上烫金的英文字符标着——“100% dark chocolate”。
百分百黑巧克力。
我和陈延生都不爱吃的类型。
苦的让人想哭。
chapter4.门别锁
冰箱里有一罐黑巧。
很早之前买的。
某段时间我迷上了健身,经常跟着博主买些可以果腹的东西代替餐食。
可博主口里的微苦,吃进嘴里就是苦的想吐。所以我只吃了一次,就皱着眉把它推给了陈延生。
陈延生皱着眉咬着牙,硬逼着自己吃了一整个月,吃完了三罐,体重反而涨了十斤。
然而他的男朋友我,是个囤货小能手,为了凑单一次性买了五罐。
吃又吃不完,但又不能扔。因为它太贵了,我舍不得。
人总是为无用的东西花费大价格,浪费一堆情感,然后又为把它丢进垃圾桶感到可惜。
它太贵了。
推给陈延生吃时我也这么说。
“它太贵了,陈延生。丢掉也太可惜了,你帮帮我吧。”
于是陈延生就坐在那里,一块一块的吃。
吃一块,便喊我:“侨侨。”
“侨侨,好难吃。”
“侨侨,好苦。”
“侨侨,你亲我一下嘛。我嘴不苦,真的。”
“好侨侨,再亲一口。不亲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最后一罐巧克力开封的那天晚上,我主动请缨,表示愿意承担购买错误,自己把那罐巧克力吃了。
一口苦味还没蔓延进嘴里,陈延生就捧着我的脸亲过来,把那块巧克力从我齿间渡走。
“太苦了,你吃不了。放着吧,我下个月再吃。”
陈延生被苦的直皱眉,脸埋在我的腰间直哼唧。等苦味在嘴里散干净了,就环着我的腰把我堵进沙发里,按着亲了半晌。
我揉了揉肿起来的嘴,反问他:“这么苦,那你怎么就能吃下去?”
“那能一样嘛,我这么英俊潇洒!帅的人就是要多吃苦!”
我被他没有一点依据的歪理逗笑,和他笑闹着从沙发上滚到地上。然后听见陈延生小声絮絮:
“答应过你的……”
那时我并没想起陈延生答应过我什么。
后来我在无数个日夜边骂陈延生混蛋边止不住地流泪时,我才想起来。
咬着被子齿间陡疼地想起来:
很多年前我们从狭窄的出租屋搬进新房的那一天,陈延生含着我的喉结,在水光间摩挲呓语:
“侨侨,以后都不会让你吃苦了。”
十五年前混沌之间我以为我梦中错听。
十五年后我才发现。
那已经是旧梦难寻。
我把罐子里最后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苦味在自以为麻木的口腔里肆意蔓延,然后下一秒,我捂着嘴冲进厕所,“哇”的一口全吐出来。
太苦了。
我抱着马桶跌坐在地上,边吐边想。
实在是太苦了。
陈延生当年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吃完四罐的?
我只记得,他当时总是边吃边喊我的名字,等我走过去又环着我的腰哼哼唧唧的不说话。
我看他吃的难受,就说扔了吧,为了这么点东西为难自己不值当。他却亲着我的锁骨摇头:
“没那么苦,侨侨。我就是想你亲亲我,我能吃,别浪费了。”
陈延生是个在某些方面十分勤俭持家的人。他会在结婚纪念日花大价钱为我准备惊喜,四位数的餐厅订起来毫不手软,大大小小记不清的日子礼物从来没断过,却舍不得买下一件自己很喜欢的外套。
舍不得扔掉一罐难吃的苦巧。
我知道这巧克力苦,但因为太久没吃,我已经忘了。
他竟然这么苦。
胆汁反胃上来,我按下冲水键,听见门口传来锁动的声音。
我下意识张口:
“陈延生,门别关,垃圾没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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