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海晏升平》作者:萌面鸽王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6分类:小说浏览:27评论:0

海晏升平

作者:萌面鸽王

海棠花开了又落,如故人,去而不归。

作品简介

已完结 BE 姑侄

“你懂什么?海棠花,要血色的才好看呢。”

严寒夏日,凉秋暖春,无人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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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是我爱你而不得,但最后才发现,是你爱我,而不可得。

标签:虐恋 第一人称 BE

1.“晏平公主殿下。”

“沧海桑田,谓世事之多变;河清海晏,兆天下之升平。”

这是父皇平日里总爱同我说起的一句,这句话虽是天下人心之所向的大同愿望,可每每提起这句,他的眉心却似是有团怎么都挥散不去的浓稠。

我曾想过,是不是因为后宫中有位称作“晏平公主”的殿下,才导致他如此愁云惨雾,我如此想,便也如此问了,可父皇却只是摇摇头,神色淡淡地回我。

“不是。”

我在父皇那里得不到答案,便转头去问母后,结果母后也只是勉强一笑,笑得我心里有几分不知名的苦楚,酸涩极了。

“不是。”母后这样说,“晏平殿下是苍玺的功臣,是你父皇的左膀右臂,也是……”

母后有些哽咽住了。

“是什么?”我追问道。

“也是你的皇姑母。”母后很快调整好情绪,就像方才的失神的瞬间从未存在过,“有她在一日,苍玺便可安稳一日。”

我皱了皱眉,扭头跑了出去。

我不懂,我不懂母后为何要这样称赞一个把持着父皇朝政大权的女人,为何要这样称赞一个将虎符攥在手中不肯归还的女人。

凭什么?

就凭她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吗?就凭她是我父皇的幼妹吗?就凭我该唤她一声皇姑母吗?

我不服气。

我甚至从未见过她。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长安街上灯火通明一片,我从母后那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准备出宫去寻,听说这个晏平公主在民间的威望似是要比父皇还大上几分。

这算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而已,跟我……跟我也差不多,怎么就还得到了百姓的爱戴?

我带上身边最伶俐的宫女,从宫墙的西北角偷溜出去,就像我从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说来奇怪,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外层,围绕着绵延几十里的朱红色宫墙应当是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洞来的,况且就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此时的我已然没了再去探究一个狗洞的心,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宫外去,想要去问问宫外那些人,想要看看他们对于这个所谓的“晏平公主”是什么看法。

长安街上果真同我想的一样,热闹非凡,满城的锣鼓鞭炮喧天,大红灯笼高高地挑在屋檐下,街上更是挤了个水泄不通,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挤在了这小小的四九城里。

扶桑出门前也劝过我几次,说什么宫外鱼龙混杂,世道无常,世间之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威胁到性命云云。

可是我看着此刻兴高采烈地捧着半碗没吃完的元宵,还张牙舞爪地同她身旁那些“鱼龙混杂”一起猜灯谜的时候倒也实在是很感慨。

扶桑啊扶桑,难不成这就是你所说的世道无常?

莫非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会危及到性命的危险之事吗?

我看还没有你手里捧着的那半碗还在冒着热气的元宵来的吓人。

我的这厢愁绪还未来及同她抒发,那厢她便又来了兴致,十分没规矩地去挽我的手臂,要我帮她猜出灯笼下悬挂着的谜题。

也怪我,平日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公主的威严,母后也同我说过多次,想来这天底下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公主会同下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就在我感慨自己宽容大度的时候,扶桑又晃了晃我的胳膊,央着我快些猜,看来她是真挺喜欢货架上摆着的那只海棠簪子,掌柜的方才说,谁要是能猜出谜底,那这簪子便是谁的。

“好好,你别晃了,别晃了,我帮你。”我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去看谜面。

谜面倒也简单,就两个字——圆寂。

打一成语。

“这也太不吉利了。”我扶着额角正准备同扶桑商量着换一个谜面来猜。

就算我再怎么口无遮拦的,可这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我总不好真从口中说出那四个字来。

扶桑看着我,目光炯炯里蕴含了几分疑惑,似是不知我在扭捏什么。

天爷啊,我真不是不知道,是这话属实不太合时宜。

正当我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才能委婉地表达眼下的情形实在是不适合这个谜面的时候,身后却有一人嘴快,已经先一步替我说出这句吉祥话来。

“坐以待毙。”

我愣了一愣,委实没想到竟还有人如此的百无禁忌,一转脸,正好看到了那人笑盈盈地接过掌柜的货架上的海棠花簪子。

那人身上拢了副轻盚甲,像是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一般,周身都带了层薄薄的肃杀寒意,使人不禁望而生畏,恨不得远离千里之外,如此一来,就显得与手中的那只簪子极不匹配,但又不乏猛虎细嗅蔷薇之意。

“行了。”我收回目光同扶桑说,“这下了心思罢,东西被别人家拿走了。”

扶桑没答茬,只是拽了拽我的衣角,神色莫辨,我没太弄清她这幅神态是个什么缘由。

正欲询问,就听身后那人又说:“姑娘可是喜欢这簪子?若是喜欢,那便送你可好?”

“自然是好。”我心道,有人送东西,不要白不要。

“那便多谢了。”我转过身准备去接,甫一抬眸,远处的琼花台上已明了一盏硕大无比的灯火珠,伴随着烟花的绽放,整座琼花台都变得耀眼通透起来,使我有些睁不开眼。

白色的月光自夜空洒落铺陈十里长安街,两步开外的那棵海笙树上也无可抗拒地被抹上了银白的颜色,海笙花看上去似是更洁白了。

这未免太亮了些,我不适应,稍稍低下了头去。

正当此时,那人似是叹息了一声,轻唤道:“海……海笙?”

2.“海棠血色为美。”

我猛然抬头,动作太突然,一时不慎撞上那人低下来的额角。

那人却浑然不在意,只目不错珠地盯着我看,天爷啊天爷,我这莫不是遇上了登徒子?

我赶紧后退一步,含笑揶揄道:“公子莫不是眼神不好,认错了人?”

这话说完,那人却没什么反应,身后的扶桑便又拽了拽我的衣角,小声喊了句“殿下殿下”,她没头没尾的一句,我自然是没太明白。

神思正飘渺于扶桑和琼花台之际,却没注意到面前这人忽然抬手,泛着莹莹光辉的护腕自我眼前闪过的时候,我下意识闭紧了双眼,那人毫不客气地伸手要去探我的肩颈。

亲娘啊亲娘,我总算明白了,这才是扶桑所说的人心叵测吧。

冰凉的手指擦过我颈间的肌肤,那人的双指已然不客气地搭到了我的侧颈上,一顿,瞬间将我冻上了一冻,如坠冰窖的感觉霎时将我信马由缰的理智拽了回来。

扶桑在我身旁抖着嗓子,战战兢兢地唤着“殿下殿下”。

啊是,我可是殿下。

这么多年以来我为人和气又和善,就连太子哥哥家的那小猢狲在我的公主殿里大杀四方,末了还撒了些金圣水在我的床上我都未曾计较,倒是这会儿,额角的青筋跳得颇为欢快。

“放肆!”我挥手打掉他架在我颈间的那只咸猪手,脱口而出训斥道。

多年未曾使出这两个字,到底是久别重逢,已经有些生疏了,不过没办法,谁让我平日里和蔼可亲,更何况又没人在我脑袋上刨太岁呢?

扶桑约莫是被我震住了,牵着我外氅的衣角,声线颤抖,只知不住地唤着“殿下殿下”。

我晕了一晕,实在是有种想把这小丫头丢到一旁河里的冲动,拿捏气派最重要的就是六个字:敌不动,我不动。

你说你一直在这里喊魂儿似的,叫我如何风雨不动安如山?

我不动声色地沉了沉气,并不打算理她,若想要将气派拿捏的足够沉,还要靠最后的几个字——敌若动,我自岿然不动。

很显然,对面这人似乎也懂这个道理,半天都没动。

不过拿腔拿调地做架子这种事儿我是做不来的,最多撑上个一时半刻已然是了不起了,所幸,在我这只皮球泄气之前,对面那人先让了步。

那人静了一瞬,良久,才收回被我打掉的那只架在空中半晌的手臂,退回去两步冲我拘了一礼,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认错了人,姑娘不要介意,这只簪子就当是我赔给姑娘的罢,姑娘若是觉得这只粗制简陋,那便将我头上这只赠予姑娘。”

远处琼花台的烟火已经燃尽了,半人高的灯火珠也已升到了半空,远远瞧着似是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上几分,炽热的灼伤感逐渐远离,我眼里的不适也稍逊了些,这才在半近不近的距离中看清了那人手里递过来的两只簪子。

一只是殷红的海棠,一只是雪白的海笙。

我刚想去接,可一只撷金线绣花的团龙却从那人的袖口直直撞进我的视线里。

我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袖口,阿弥陀佛,不看还好,看过之后我险些没站稳——这,这这……我都没敢用龙纹啊。

紫禁城里的规矩都大得上了天,上穷碧落下黄泉,除了父皇的衣袖上,没有哪个逍遥得不耐烦了皇子身上敢在衣袍上绣龙纹,就连太子哥哥都不曾有过。

这人……这人……这人如若不是得了失心疯,那便是一心求死了。

思及此,我原本中烧的怒火瞬间凉了一半,只得安慰自己何必同一个疯子计较,更何况还是个一心求死的疯子。

“公子客气。”说罢,我伸手去拿那两只横在那人手心的簪子。

手指甫一触碰到冰凉的簪体,我便是一怔,随后一凛。

不对,这天下的龙纹并非只有父皇一人能用,还有一人,那人把持着父皇的朝政,紧握着父皇的兵权,可父皇却说不出半个不字,那只可能是……

我闭了闭眼。

晏平殿下。

很好,很好,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瞎猫碰上个死老鼠,得来全不费功夫罢,我正要去寻你,没想到你却自己撞了上来。

扶桑两眼发直,唇也咬得雪白,不过也有可能是冻的,此刻依旧还不放弃地唤着:“殿下,殿下。”

啊,是了。

此刻我才明白,她口中的这句“殿下”到底是何意——我是殿下,晏平也是殿下,一声殿下或许是在唤我,可两声,便是在提醒我。

我深吸了口气,将那只海棠的簪子挑出来,尽量稳着声线:“公子将自己的簪子收回去罢,我挑这只海棠的就好。”

晏平倒是没推辞,掌心一蜷,那只上好的白玉海笙便收了回去,不过一瞬脸上的神色便与方才迥异,唇畔携了丝笑意,缓缓开口问道:“这海棠的颜色不是上品,做工也实在难登大雅,姑娘为何只要海棠,不要海笙?”

的确,这海棠簪一看上去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颜色太过妖冶,水头也不是很足,若是再润些就好了。

只是她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海棠,不要海笙。

为什么?

可笑啊可笑,你问我为什么,我捯也很想去问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又把持着我父皇的朝政不松呢?

只可惜这话我此刻已然问不出口了,方才消下去一半的怒火竟被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复又勾了起来,烧得我有些失了心智。

我抽了抽嘴角,用着十分顽劣且恶毒的口吻咧嘴笑道:“你懂什么?海棠花,要血色的才好看呢。”

3.“海棠悄然生长。”

那日之后,我很久都没再见过晏平,只是偶尔会从宫女太监的口中听他们提起,左不过是说她又平了哪方的叛乱,剿了哪方的山匪亦或是定了哪方的流民云云,听起来好不威风。

我不太懂她做完这些事会得到什么封赏,只约莫明白她做的这些事利处远远大于害处,毕竟连父皇最近提起她时,脸上也难得带了些笑意。

只可惜那笑意未达眼底,便被湮灭了。

我想着她该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以至于宫中人人提起她时都赞不绝口,就连太傅都说,朝中等着与她结交的大臣足足排到了永定门外。

只是这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晏平自正月十五回京后便闭门谢了客,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众大臣等了一日又一日,却迟迟不见那扇紧闭的大门有要松动闪缝的迹象,久候多时,最后也只得作罢。

我同母后说起这事时,脸上不禁也带了些笑意,好似那日在长安街上对她恶语相向的人并非是我一般。

“父皇近日都夸赞了她,说她有不世之功呢。”我从桌上的果盘里捡了颗最大葡萄丢进嘴里,齿贝咬破果皮的瞬间香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我不禁赞了一句,“今年献给母后宫里的葡萄似是比往常要甜,父皇偏心,都未曾给我送去过。”

我本以为说完后,母后会如往常一般让我将剩下的葡萄尽数都搜刮回去,却没想她半晌未曾回话,抬眸看去时,只见母后神思忧虑。

“母后?”我唤了一声,又丢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进嘴,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父皇夸晏平殿下有不世之功呢,母后不高兴吗?”

我搞不懂,平日里念秧一般在我耳畔细数晏平好处的母后,今日为何对于她的功绩闭口不谈,脸上的血色也自润红慢慢转为桃粉。

“这些话你父皇说说便罢了,你万不可同着他往下说。”片刻后,母后的神色稍缓了些,勉强对我笑道,“晏平殿下于家国有功,你知道便好,也无需同他人一般大肆宣扬。”

“为何?”

我觑着母后面上的神色,心领神会一般地竟看出了几分难言之隐的意思。

“你这孩子,怎么今日的问题竟这样多?”母后侧目看了我一眼。

罢了罢了,不让问就不问。

我十分善解人意地咳了两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将心思全扑在了桌上的那盘晶莹的葡萄上,想着怎么才能将它们尽数都挪到我宫里去。

俗话说得好,葡萄美酒夜光杯,这葡萄有了,若是不配上美酒岂不遗憾?

我又央了母后,求她将院里那棵海笙下的桃花酿挖出来与我就些葡萄,母后起初自然是不应的,可终究拗不过我撒泼无赖,万般无奈下,只得命小太监扛了锄头去刨。

“你这泼皮。”母后一面感慨,一面拿了酒盅替我满上,“这酒太烈,你只许吃一盏,否则夜里要难受了。”

我虽乖巧点头应下,可心里早已等不及了。

坛口甫一打开的瞬间,这股沁人肺腑的酒香就飘了出来,四溢在大殿中,能忍到母后一一嘱咐完已实属不易,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越发地佩服起母后酿酒的手艺来。

被禁锢在这重重的宫宇之间,这就致使我做不来寻常人家的风流事,但饮酒一事,却是母后默许的。

饮酒这事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可眼下我却顾及不了这许多,醉人心脾的桃花酿吃了半盏下去,我就已然感觉酒意散了开来,午后微凛的细风迎面一吹,眼中就有了几分醉态。

剩下的半盏刚送到嘴边,殿外就有宫女来报,说是晏平殿下求见,我已然有了几分醉态,虽并未听清门外求见者何人,可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仰头便将剩下的半盏一饮而尽。

方才还未察觉,此刻猛然饮下半盏,只觉得那冰凉的酒水瞬间笼了层幽兰色的外衣,从喉间一路烧到我的胃中,五脏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烧得血液都在滋滋作响。

“真是醉了。”我兀自想道,若非是醉了,我又怎会在母后的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期冀,像是小女儿家等候着心上人般的脸颊绯红。

就连等候父皇时,母后的脸上也从未出现过。

“请……”母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蕴了些不易察觉的沙哑,“请晏平殿下。”

晏平……殿下。

朦胧中,我看到宫女福了福身退出大殿,向门外通传道:“请晏平殿下。”

晏平殿下……

这个名字像是魔咒一般在我耳边回荡,倏地吊醒了我迷蒙涣散的精神,晏平……晏平!

那日偷溜出宫,我并未告诉晏平我的真实身份,她亦如此,那时我只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遇见她的机会,所以才口无遮拦地对她说了许多可谓是恶毒的诅咒,但……

但此刻,她却站在门外。

我深吸了口气,妄图稳住心神,可努力了几次却发现是徒劳,最后也只能作罢,强撑着站起来,同母后拘了一礼:“母后同晏平殿下定是有要事相商,儿臣不便在此,先行告退。”

说罢,我便兀自转身,一步两晃地向殿外走去,所幸母后未曾怪罪。

我定然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不然又怎么会知道要躲着晏平,从一旁的侧门出去,我出门之际恰逢她迈步向前,我们二人一左一右,隔着一人宽的门柱擦肩而过。

也不知是不是我吃多了酒,眼睛花了,出门之际,我竟觉得自己看到了晏平的双眼,她虽未曾对我开口,可那紧锁的眉目里蕴含着如沙砾一般涩涩的沉默。

吃了酒果然不能再让风扑着,也不知是我近来不胜酒力,还是母后的桃花酿当真性烈,我不过吃了一盏,此刻却头疼得几欲那把长剑自右额贯穿而出。

我摇摇晃晃地向大门走去,期间有宫女见了我走路不稳忙完上前来搀,然却被我挥了开。

我不愿与旁人触碰,至少此刻不愿,心中说不清道不明地涌上一股悲凉,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醉了醉了,当真是醉了。”我低声笑了起来,可不是醉了,已然开始胡思乱想了。

远处的宝华殿似是敲起了钟,我后知觉地想到不日便是先帝诞辰,父皇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先帝诞辰定是要好好操办的。

我如此想着,又往前悠哉地晃了几步。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隐隐传来的梵音中,紫禁城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微风袭过,玉蕊片片落阶墀。

不知怎的,我的脑海中竟浮现出“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来,我扶着坤宁宫的殿门稍稍轻叹,真是醉了。

细雪飘洒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母后宫里一向不败的海笙花,竟在那日午后出现了衰颓的迹象,而角落里的那株海棠,正悄然生长。

4.“我定然是醉了。”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宫里时,不出所料地将扶桑吓了一跳,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我确信她想起了上次我喝成这样时,摔碎了宫里多少的宝贝。

这个财迷。

“天爷啊,殿下你莫不是跌进了酒缸里?”扶桑一个人自是架不住我,又喊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我搀进了屋。

虽说她将手上动作放得极缓极轻,可那张樱桃小口却是狠厉毒辣,似宫里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一般,在我耳畔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姑奶奶,姑奶奶……你行行好,莫要再说,莫要再念了罢。”我被她念叨得实在烦躁,有心想将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

只是我越发用力,手中的力道反倒愈加软绵,轻描淡写地胡乱划了几下,竟还将扶桑的衣襟扯开了大半,少女雪白的肌肤闪进我的眼中,我的眉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

天爷啊天爷,阿弥陀佛,我并非是有意为之,只是这手上实在是不受我控制。

看着扶桑袒露出大半的圆润,我属实有些愧疚,知道的是我一时失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醉了酒,调戏自己身边的宫女。

所幸扶桑知晓我醉酒后的德行,并未与我计较,只是将自己的领子复又拢好后,为了浣了两遍帕子擦脸。

“殿下吃醉了酒,可要小憩一会儿?”扶桑将东西收拾好后细心地替我揉着额角,每每吃醉酒后我都极易头痛,需得有人替我舒缓,这也是扶桑平日里将我宫中的酒都藏起来的缘故。

我其实并未听清她问的什么,只觉得这小丫头今日聒噪得很,半分都不让人清净,便囫囵点点了头。

果真,半晌后她便没了动静,只是放在我额角的那双玉手还在轻柔地替我舒缓着头疼。

我倒在榻上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已是月明星稀,扶桑没了踪迹,我左右寻了寻也没看到,心中猜测她许是为我收拾床铺去了,诺大的宫殿中只剩下我一人。

属实有些悲凉的滋味。

母后这桃花酿果真非比寻常,平日里倘若吃酒吃醉了,睡上一觉尚且能缓解不少,可这桃花酿却是不同,一觉醒来,醉意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更上一层楼。

委实让我有些难办。

我随手寻了桌上的茶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未及细闻,只觉得盈盈水渍洇满了茶盏,便仰头饮下。

待这茶水入了口,我才方知后悔,可也为时已晚。

天爷啊天爷,是哪个不开眼的猢狲将我桌上的凉茶换成了蜜酒,这可真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眼前莹黑的夜仿佛蒙了一层绯红的纱帐,玉体下灼灼沸腾的血液烧得我周身滚烫,我甩甩手,将那青瓷白玉的茶盏随手抛在一旁,边抖着手去拽自己的衣襟,边扶着墙往外走。

心中期盼漫天飞的雪兴许能将我心中的燥热稳上一稳。

正殿的后墙处我曾命人修了座石阶,不为别的,只为了我这爬高上低的性子得以施展。

独往独来银粟地,一行一步玉沙声。

残月高挂,雪天路滑,我吃多了酒又没人搀扶着,自己只得小心翼翼,一步三摇地拾阶而上。

夜里的屋顶凉风习习,琼英簌簌飘落,看着院里已然凝了一层薄冰的水塘,我躺在屋脊上不禁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地拢了拢自己的外氅,那快要将我骨头都熬出来的炽热方消下去三分。

只是可惜了,灼热感虽是消下去不少,但连带着我清明的神志竟开始变得迷蒙起来。

我暗叹了口气,心中一道感慨着母后桃花酿的威力,一道啧骂着换了我茶水的小猢狲,若非那杯蜜酒,我此刻又焉能在这高屋建瓴上受着火寒交替的荼毒。

这燥热逼得我退无可退,余光中我又看到了院里的那抹方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纵身下去到水塘中凉快凉快。

还未站稳脚下便一个趔趄,直直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神思中,我定然觉得这一摔必是要将我摔了个粉粉碎,屁股恨不得绽成八瓣格桑花的那种。

我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谁叫我吃醉了酒不安分,长些记性也好,我认命似地闭上了眼,只求一会儿跌下去的时候切莫伤了脸便是。

奇的是我预料中的坠地痛感并未发生,觉得转瞬间便落到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身上的燥热倒有退去了大半。

只是这怀抱实在算不上是软玉温香,此人手腕上约莫是带了护甲护腕一类,隔得我后腰是在酸疼,却又叫不出声,只能窝在其中轻哼了两声。

我费劲地睁开眼,想要辨别是何人如此神兵天降,奈何自己酒吃得太醉,眼神也不大灵光,迷蒙地辨认出是个身着黑色劲装的。

惶然间,只觉得此人发髻上簪的那只洁白无瑕的海笙倒挺精美。

“这定然不是扶桑。”我心道。

那丫头才不爱着黑色,粉蓝青樱是她的最爱,成日里恨不得将自己扮成花儿,再者说,扶桑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接住从房顶跌落的我。

天旋地转间,四周声音似是被白雪掩埋,人鸟声俱绝,雾凇沆砀,我只能听到此人胸腔里传来的稳健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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