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凶少的病美人 作者:银雪鸭
文案:
[民国凶少的病美人:本文文案]
年下土豪宠妻凶狗攻x病弱丧气温柔美人受
云川城里最近传出了件风流事,祁家又疯又狠的二少爷祁沉笙,在城西买了座顶贵的小洋楼,关了个病美人。
但凡见过这病美人的都说,这美人虽年纪不小了,却当真美上了天去,难怪勾得凶二少迷了心。
可但凡听过这病美人事的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凶二少三年前,可是在这美人身上栽过大跟头的——丢尽了身家财产不说,还被他害瞎了一只眼睛。
这下众人明白了,难怪祁沉笙要将人关在楼里,这怕是要留着日日折磨。
正在“被折磨”的美人汪峦,身上裹着俄国来的紫貂皮裘袄,手中揣着包银小暖炉,嗓子痒了轻咳两声,便有人用洋玻璃盏儿盛这汤药送到他唇边。
他刚要摇头,却听到那人冷戾的笑声:“九哥还是快喝了吧,若这病还不好,我怎么舍得跟你讨债?”
————
1、HE,1V1,年下,受比攻大三岁
2 、破镜重圆,但是不虐
3、架空民国,考据勿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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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民国旧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沉笙,汪峦(汪九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祁家二少捉鬼宠美人
立意:昨日已过,余生相守
第1章 血中刃(一) “九哥,我终于,抓到你……
“号外,号外,宿华公司收购云百大纺织厂,祁家二少手下再添新产--”
这一年的云川城恰逢上了早梅雨,密布的阴云笼罩着街巷,戴着扁帽儿的报童抱着厚厚的新刊,仿佛在宣扬自家喜事般,大声吆喝着头版的新闻。
汪峦伏在老盛牌茶行的栏杆边,瘦得骨节分明的手上,拨弄着三五块银元,转眼的工夫,便哗啦啦地从沿街的老盛牌茶楼上抛下,滚落到小报童的脚边。
小报童立刻欢喜地捡起来,抬头想要问是哪位茶客要的报纸时,却正对上他那双仿若桃花的眉眼,不由得连动作都忘了。
“拿着,去买盐津梅子吧。”汪峦微微低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苍白面容,衬着身上破旧的灰白长衫,显得十分落魄。
小报童呆呆地看在眼中,好似瞧见了只残了羽的金丝雀鸟,凄厉地落在枝头。
留意到那报童的目光,汪峦只是自嘲地笑笑,又无力地咳喘几声,胸口闷闷疼着,令他疲惫地闭上双眼。
曾几何时,秦城公子哥们口中,那桃花霞里戏东风,含醉恰似金雀奴的汪九郎,如今却沦落成个没几天可活的病秧子。
这会被困在这茶楼上,他却仍能听到隔间外,父亲汪全福与花妈妈的争吵。
“二十块?花妈妈您说笑呢,我家大儿那模样您也是瞧见了,怎么才值得了二十块?”
“哎呦,谁有心思跟你说笑,”花妈妈的声音又腻又尖,似带着习惯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刻薄:“模样再好,又有几分用呢?你也不寻思寻思,他都多大年纪了,我听着他咳嗽那动静,怕还是带着病的吧?”
“二十块便是顶了天的,我还怕他得的万一是痨病,死在我园子里呢……”
“呸呸呸,什么痨不痨的,花妈妈你压价可以,但话可不能乱讲!”汪全福一听,立刻急了眼,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跟花妈妈争吵起来。
汪峦却似是并不在意什么,只稍稍睁开了眼,斜倚着又将细瘦的手往栏杆外,看似无力地垂下,几枚银元便碎羽般,无力地从他指间滑落。
痨病?汪峦浅笑着咳嗽了几声,这病自他五年前离开秦城,藏到河东乡下的时候,就初现了端倪,咳咳喘喘总是不见好。
但与其说是病症,倒不如说是……报应。
大半年前,河东大旱之中又招了蝗灾,他与父亲、小弟随数千灾民一路逃进这云川,命虽保住了,可身上的病却越来越重。
本想着还有一二年日子可熬,不料这汪全福却想从他身上榨出最后的油水,要把他卖进胡同里做暗倌。
“……二十块就二十块吧,我可要现钱!”汪全福哪里是花妈妈的对手,几番议价下来,半点便宜都没赚着,只得点头应了那价钱。
两人写好了契书,推门进来时,却正瞧着汪峦将二三银元,向楼下抛去。
“你在干什么!”汪全福眼神还算不错,乍得便看清了汪峦手上的东西,不敢置信地扑了上去。
可他哪里赶得上汪峦松手的工夫,堪堪扑到栏杆边时,恰好眼睁睁地看着那银元坠落下去,被楼下的人哄抢走了。
汪峦见着他这般狼狈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那声音带着断续的咳嗽,听起来却分外刺耳。
“你哪来的银元!”汪全福几乎要疯了,浑浊的眼睛赤红着,一把就扯住了汪峦的手臂,将浑身无力的他拖到地上。
汪峦被他这么一扯,更是牵动了心肺,顿时咳嗽地说不出话来。可汪全福哪里肯放过他,死死地将人掐在面前,不断追问着:“你个孽子!说啊,你哪来的银元,还有多少!”
汪峦喘息着摇摇头,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示弱,而是充斥着浓浓地讥讽:“咳咳咳……自然是我自己存下来的。”
“原是还有十几块的……不过我想着,既是要被卖到那种好地方去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汪峦顿了顿气息,像是蓄起力气般,眼眸若含刀刃,望着汪全福,一字一字地说道:“所以刚刚……已经全扔出去了。”
“全扔了?!”汪全福仿佛要将汪峦生吞活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惊得花妈妈都不敢上前劝喝。
汪峦发丝凌乱地落在脸侧,苍白的脸上因咳喘,浮出病态的红晕,更显得脆弱而绝美。
他的眼神中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笑着点头:“对,全扔出去了。”
这句话彻底将汪全福激怒了,他瞪着赤红的双眼,将病弱的汪峦重重地摔了出去,撞到青砖墙角。
这下几乎撞得汪峦昏死过去,短暂的失神后,便是浑身无一处不疼痛。鲜红的血从他的额角溢出,慢慢地划过苍白的脸,最后滴落到破旧的春衫上。
仿佛是那香君扇上的,殷红桃花。
花妈妈许是真看上了汪峦的脸,又或是怕这般下去闹出人命了,强撑起胆子上前劝道:“姓汪的,这人你还卖不卖了?死人我可是不收的。”
汪全福虽是气得失了理智,但到底还是念着钱的,重重地吐了几口怒气后,狠狠地说道:“卖,当然卖!”
可这话刚落音,便听到不远处的房门,“砰”地一声巨响,被人从外头踹开了。
花妈妈顿时被吓了一跳,她生怕是巡警房的人来了,新政府虽不曾禁止娼、、妓、、生意,可却绝不许做这男子的买卖。
正是她惊魂未定之时,只见十几个身穿黑青色长褂的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腰间鼓鼓的带着家伙。
汪全福见状也愣住了,可还未等他有什么反应,便被三五个汉子死死地钳住了双臂,用烂布塞住嘴,压到了茶楼冷硬的石砖地上。
汪峦被这动静惊得,意识稍稍清醒了些,使劲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却正对上茶楼敞开的门口。
半扇木门摇摇欲坠,午后的乍现的春阳透过重重乌云,照在一个身穿藏青色薄呢大衣的人身上,却化不开他周身浓重的阴郁。
汪峦的目光若惊水生波,可刹那间又极静极静的凝住了,他望着那人握着细长的绅士杖,一步一落敲着青砖上的棂影与光尘,向他慢慢走来。
仍旧沾满血污的眼睛,让他几乎无法看清那人如今的模样。
五年了,他们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了--
若是五年前,有人问起汪峦,祁沉笙是谁?
汪九郎也许会躺在铺着波斯绒垫的长椅上,挑着泛起醺醺醉意的眉眼笑说,祁沉笙是那云川祁家初出茅庐的二少爷,是英逸夺目的天之骄子,更是他炙热而青涩的情人。
而五年后的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汪峦并非是不知道的,如今的祁沉笙已再不需借着家族的名头,他凭着过人的敏锐与冷戾的手段,倚靠云川大肆发展新式纺织,在整个东南站稳了脚跟。
他的面容不再俊朗如玉,灰蒙蒙的右眼上贯穿了一道深深的疤痕,令整个人显得阴骛而狠厉。像是暗夜中的独狼,随时都有可能,撕裂眼前人的咽喉,去饮尝腥热的殷血。
而此刻,祁沉笙就站在他的面前,默默地垂眸,看着汪峦,像是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
两人隔着极近的距离,无声对望着,汪峦想要躲闪,却被一只冰凉的手地,禁锢般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祁沉笙倾身而来,这样的动作令他们离得更近,灰蒙蒙的右眼中,终于映出了汪峦的面容。
他依旧是那样的美,如同记忆中每次相见般,美得让人失了心神。
可他又是那样的狼狈,像一只垂死的金丝雀鸟,连最为华丽的羽毛,都无可避免地沾满了血污。
祁沉笙的笑声戛然而起,伴随着那仿若要浸入骸骨的阴戾,然后他从大衣的胸袋中取出块方巾,轻轻地按压到了汪峦的额上,言语间是仿若寻常的怜惜,连目光都好似带上了温柔的假意。
“九哥怎么弄成这样……是他打的?”
汪峦没有开口,只是依旧望着祁沉笙,身体却仍在微微的颤抖。
祁沉笙却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稍稍侧脸,看向已经被黑青褂大汉压在地上的汪全福。
汪全福像是感受到了这渗人的目光,塞满烂草的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呜叫声,脚下一阵乱蹬,竟是连黄汤都吓出来了。
可身边的大汉,依旧似铁钳般死死勒锢着他,让他无法挣脱分毫。
祁沉笙死沉的灰眸中也跟着泛起笑意,他转而松开了汪峦的下巴,不怎么走心地对着那几个大汉,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大汉们便立刻沉声齐喝:“知道了,二少爷。”
说完,便像拖死人般,将汪全福向外拖去。
汪峦眼瞳微微颤动了一下,而汪全福似乎也感觉到了死期将至,拼命挣扎着竟吐出了口中的烂布,对着汪峦大声骂喊着:“救,救命啊!孽子,你害死了亲娘,还要害死老子我吗!你快救我!”
汪全福骂得越来越难听,汪峦终究是沉默地闭上了双眼。
而下一刻,祁沉笙却再次笑了出来,他好像很是满意汪峦此刻的顺服,进而细细地为他抹去了额上,最后的血迹。
“开玩笑的,九哥别怕,我不会这么快要了他的命。”
汪峦闻言,忍不住睁开眼睛,却正对上祁沉笙的吻,冰冷地落在他的额头上。
“不过你们,也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沉笙。”汪峦轻轻地开口,有些嘶哑的嗓音在念出两个字后,便再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便是这两个字,令祁沉笙原本松松揽着他的手臂,徒然收紧,禁锢般的拥抱几乎让他生出痛意。
汪峦听到祁沉笙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响,如沾满了蜜糖的利刃,剖开他的心肠。
“九哥,我终于,抓到你了。”
第2章 血中刃(二) “沉笙,你恨我吗?”……
“他叫祁沉笙。”
“是云川祁家的二少爷。”
“你要接近他,吸引他,让他对你如痴如狂,对你爱之欲……死。”
似鬼魅低语,又将汪峦拉回到多年前,那间蒙着黑帘的大屋中,昏黄的烛光映照着木色的桌面,一只手将黑白色照片,推到了他的面前。
汪峦低下了头,梦中的照片很模糊,可压着照片的那只手,却如同他记忆中那般清晰——拇指与小指齐根折断,中指亦是少了半截,但套着黄金制成的义指,指尖处篆刻着一个“汪”字。
“然后呢……”而后汪峦又听到了梦中自己的声音,带着疑惑、探究与不可言说的惧怕。
“然后?”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低低地笑了几声,像是来自可怖的深渊:“然后……自然还有然后得安排……”
汪峦猛地从旧梦中惊醒,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还未等缓过神来,恰逢窗外春雷惊响,惹得他身子微颤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也是这时候,汪峦才终于回想起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方。
祁沉笙……
祁沉笙将他从老盛牌茶楼中带走,就来到了这栋二层的红砖洋房之中。
后面的事,汪峦有些记不清了,他似乎被喂下了什么药水,起初清凉而后灼热,烧得他越发昏沉。
断断续续的意识间,他感觉到一双手,托着他的浸入水中。
微凉的水舒缓着灼热,令他低低地呓语,而后更多的水花被撩动而起,而那双手也慢慢地、一寸寸地划过他的身体,带着最轻柔的爱抚,洗净了满身的尘埃,而后裹上柔软的丝绸……
再醒过来,便是此时了。
汪峦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轻喘着伏在深红色的天鹅绒毯中,打量起眼前的房间。
墨绿色的长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窗户。红曲柳地板光滑而干净,雕花的柚木大床周围,还铺着厚厚的织纹地毯。高高的斗柜伫立在一侧,上面镶着锃亮的铜把手。
虽然已经是五月,但不远处的壁炉中,仍旧燃着火堆,蕴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这是间奢华舒适的卧房,也是只精美绝伦的鸟笼,汪峦的目光散散的,一时间却不知是该继续停留,还是该再次逃离。
他与祁沉笙的相识,本就是一场骗局。
百年前的汪家,算得上是秦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可汪峦虽也占了个汪字,祖祖辈辈却都只是卖身汪家的下人。
至前清末年,汪家也跟着渐渐衰落,家主汪明生便动起了歪心思,他从家生的奴仆里,挑出了好些相貌好又年纪小的,暗暗豢养起来,教导各色不为人道的手段,再混入市井之中,做那商业上得奸细。以其家人为胁迫,为汪家干尽阴私勾当。
汪峦便是其中之一,他们甚至连名字都不曾有,只是按年岁大小排了数字,他排到了第九,便被唤作汪九郎。
但令人奇怪的是,汪明生竟好生将汪九养到了十八岁,始终不令他去做什么皮肉买卖。
同伴们见状,都很是羡慕,只当是因为他皮相好,汪老爷舍不得了,要留收己用。
而汪九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炉火的映照下,他慢慢地解开了丝质睡衣的领口,消瘦却依旧白皙的皮肤上,一只金丝雀鸟赫然而现。
它只比拇指肚儿稍大几分,却毫毛清晰,栩栩如生,若要旁人看了去,定要称赞是刺青师傅的好手艺。
可对于汪九而言,它却并不只是纹刻在皮肤上的印痕,而是噩梦的开始。
正是为了它,汪明生才命他去接近祁沉笙,也正是因为它,汪明生才笃定他一定能赢得祁沉笙的迷恋……
汪峦的眼眸,映着壁炉中燃烧的火焰,回忆之中沦陷着难以挣脱。
然而就在此时,房间西侧的钢琴后,一扇小小的门被人推开了。
汪峦的思绪慢慢回笼,慌乱地将睡衣的领口重新拉好,伏在暗红的天鹅绒毯上,听着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床侧传来沉沉的陷落感,有人从背后拥住了他的身体。
“……你来了。”汪峦微微撑起身子,他知道此刻能来到这里的人,只有祁沉笙。
“是,我来了。”祁沉笙一点点收紧手臂,探身凑到汪峦的颈边,鼻间便嗅到了淡淡檀香。
这是三年前汪峦最常用的香剂,也是傍晚在浴盆中,他为汪峦的身子重新染上的。
祁沉笙不得不承认,即使经历过那般刻骨的欺骗与背叛,他仍旧无法割舍,这深深的迷恋。手上猝不及防地用力,便将汪峦的身子转向他,而后压入松软的暗红之中。
汪峦没有预料到祁沉笙的动作,但也没有因惊讶而挣扎,他只是低低地咳起来,双眼却再无遮挡地望向了祁沉笙的脸。
那道深壑而狰狞的疤痕,自上而下贯穿了祁沉笙的右眼,是他亲手划下的。
汪峦慢慢地抬起手,细瘦的指尖刚要触碰到那条疤痕时,却又被祁沉笙死死地握住了。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痛意,汪峦垂下目光,声音低哑地说道:“沉笙,你恨我吗?”
“恨?”祁沉笙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低头压在汪峦的肩上,肆意而疯癫得笑了起来。
“三百万银元换作废纸,全当是我自己荒唐。”
“秦城的二十八间铺子,烧作一把散灰,我也不曾眨眼。”
“可唯独这最后一刀,九哥,这最后一刀是你亲手捅上的。”
“九哥,你说我该恨不恨你?”
汪峦浑身颤抖着,死死闭紧了双眼,胸口仿佛撕扯得剧痛着,仿若要呛出血来。他拼命压制着,却仍是不住地咳喘,半晌后才勉强喃喃出声:“你该是恨我的。”
可这话音刚落,颈侧便感觉到撕咬的疼痛。
祁沉笙死扣着汪峦的腰,狠狠地吻噬着他,在那苍白的皮肤上留下血印般的痕迹。
汪峦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双手推拒到祁沉笙的肩膀时,却又卸去了力道,无望地落了下去。
祁沉笙该是恨他的,如今的这一切,不过是他应得的。
正当汪峦以为,将会迎来更为暴虐的侵犯时,祁沉笙却突然停住了。
他那只瞎了的灰眸,几乎泛上了赤红,双手还死扣在汪峦的腰侧,汪峦甚至都感觉到了他那处的怒起,但祁沉笙还是就这样停住了。
睡衣宽松的领口,随着两人刚刚的动作散开了,那枚雀鸟的纹身,就这样暴露在两人之间。
“沉笙!”汪峦慌忙地用手遮掩着领口,但祁沉笙依旧猛然起身,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明明壁炉中的火焰依旧旺盛,汪峦却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彻骨的冷。
不知过了多久,祁沉笙的神情,仿佛又恢复了阴沉与平静,他慢慢俯下身来,将刚刚凌乱地堆到一边的毯子,重新盖到汪峦的身上,但目光却始终不曾看向汪峦的脸:“九哥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要离去。
汪峦刹那间竟不知生出了怎样的念头,就在祁沉笙转身的那一刻,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祁沉笙的脚步顿住了,他似乎没有想到汪峦会这样做。
而汪峦却也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原本就杂乱到极点的心思,此刻更像是又添了把火,烧灼得他肺腑更痛。
他忽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这样拽住祁沉笙,究竟要挽留他做什么。
可惜祁沉笙并没有再给他继续犹豫的时间,甚至连转身都不曾,只是淡淡地重复着:“九哥,好好休息吧。”
最终,还是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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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卧房后,祁沉笙一言不发地走入了书房,手中细长的绅士杖敲敲点点着,暴露出了主人此刻心绪的不定。
年轻的秘书何城东站在书房外,先是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后,才大着胆子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祁沉笙倚在窗边,目光深长地望向窗外,毫无感情地说道。
何城东是这几年来,在祁沉笙身边做得最久的秘书,但仍是不敢自认,能摸到眼前这位祁二少的脾气。
他听说了下午老盛牌茶楼的事,此刻行为举止更为谨慎,小心地推开门,手中拿着记事的牛皮本,恭敬地说道:“二少爷,您有什么事交代?”
祁沉笙有意无意地敲着手杖,皱皱眉说道:“明天上午,去三桥巷请回春堂的大掌柜来,不必太早,十点钟过后就行。”
何城东微微一愣,用手中的记事本掩饰着,看向自己的老板。
云川城中,近些年来,谁人不知祁二少的威名。
其中传扬最多的,便是说他为人为商皆是手段狠绝,骨子里好似天生便有一脉疯劲。
也正是因为他如今的疯名,才让许多人忘了,五年前这位祁家二少爷,从秦城归来时的举步维艰。
那时候的祁沉笙,几乎成了整个祁家的笑柄。各样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好听些是说,二少爷一意孤行,非要去学什么西洋玩意,败光了钱被人打回来了。
难听些的却说,二少爷哪里是去学东西的,分明是拿着亡母留下的家底子,出去花天酒地玩男人,到最后被人骗尽了钱不说,还白瞎了一只眼睛……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他的脊梁骨上,何城东曾经毫不怀疑,那位只有十九岁的祁二少,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可没想到只是短短几日之后,脸上仍旧缠着纱布的祁沉笙,就顶着那些流言蜚语,敲开了自家大哥的房门。
没人知道,那天他究竟与祁家大少爷祁默钧说了些什么,只是第二日,祁沛钧便将自己名下一处收益极差的纺织厂,给了祁沉笙。
而祁沉笙,也就是凭借这间对祁家而言可有可无的纺织厂,用了五年的时间,多少奔波劳苦夜不成眠,拼上血肉咬碎骨头,对他人、对自己狠到了极点,才有了今日的祁家二少,今日的宿华纺织。
可尽管平日里祁二少行为处事,颇有癫狂之意,但如今天下午般,当街抢人的事却是闻所未闻。
莫非——何城东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些传言,莫非二少爷今日抢回的那男子,便是五年前秦城那位。可若是如此,按着二少的性子,便是恨也该恨死他了,又为何要请大夫?
不管心里头如何猜测,何城东还是尽职尽责地回应道:“好的,二少爷。”
“还有,”祁沉笙忽而又开了口,目光却依旧望着窗外:“从花园街维莱特诊所中,把安德烈斯医生也请来。”
何城东笔下又是一顿,依旧还是应道:“是。”
第3章 血中刃(三) 惩罚已经降临……
“轰——”滚滚闷雷,在夜空中轰响,偶尔划过的闪电,却割不开最为深重的暗。
花园街,一栋二层的小洋楼中,几条细细的裂缝,无声无息爬上玻璃窗,在彩绘的圣母脸上,裂开不祥的疤痕。
白窗帘仿佛蒙了鬼影,在骤然而来的雨声中,飘荡…飘荡……
安德烈斯医生从黑暗中走来,沾满鲜血的手拨开了墙角的留声机,扭曲而刺耳的音乐就此响起,在整个房间中回荡。
“Gespenstisch gro – drut er hinab
Durch schmerzensdunkle Nacht”
月光像鬼魅般飘然而至,穿过了漆黑的夜晚[1]
他笑了起来,随着留声机哼起曲调,双手在虚空中,好似拥抱住了一位女士细软的腰肢,纵情的跳出舞步。
更多的血自他的手上滴落,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又被他昂贵的皮鞋趿开,杂乱地像是被绘成了无数怨鬼。
“Pierrot irrt ohne Rast umh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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