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反派今天也想咬我》作者: 兮树
文案:
伊芙琳是港城最优秀的吸血鬼猎人,劳伦佐是常年高居悬赏金榜首的吸血鬼恶徒。
这样的两人相遇,不打一架似乎很难收场。
然而半年的厮杀追逐后,伊芙琳在陌生的宅邸中醒来,与坐在床头的劳伦佐对上眼神。
“欢迎来到‘乐园’。”黑发红眸的吸血鬼说着,低下来亲吻她的头发。
数小时前尖牙咬破的地方隐隐传来发热的刺痛。
问:和宿敌同居是什么体验?
伊芙琳:住是四百年历史的豪华老宅,场地宽阔,打起来也不用担心拆家。最近的邻居徒步距离一小时,杜绝无效社交。由于室友烹饪技能为零,三餐自理,伙食费报销。有猫,两只。除了干架时打着打着室友就亲上来咬人以外,总体感觉良好。
劳伦佐:如果你能改一改坏习惯,别每天睡觉时从枕头下抽出银刀子捅我心脏就更好了 :)
我想破坏你,我想吃掉你,我想亲吻你。
杀意,食欲,爱恋,它们有同一个名字:
内容标签: 强强 血族 相爱相杀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伊芙琳,劳伦佐 ┃ 配角:下篇《无法标记的omega[男A女O]》 ┃ 其它:血族,吸血鬼
一句话简介:但我是吸血鬼猎人,他才是猎物
立意:爱有许多形式,灵魂契合与族类无关
第1章 布伦大街79号
伊芙琳躺在公寓地板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老建筑隔音效果欠佳,楼下留声机播放的圣诞金曲清晰可闻。伊芙琳侧头瞟向座钟,快到拆礼物的时间了。按楼下这一大家子往常的行事风格,估计又会是一阵欢声笑语的骚动。
伊芙琳不介意吵闹,却很难忍受平凡的幸福。
打了个哈欠,她支起身,拈起随意放在地板上的玻璃酒杯,将已经放凉的热红酒饮尽,而后再次躺平。
她住在顶层,随屋顶坡度倾斜的那部分天花板恰好容纳一卷巨幅港城地图,而且呈现出不论站着坐着躺着都能轻松阅览的绝妙角度。当初之所以爽快地签订这间公寓的租约,就是因为这阁楼式的天花板。
地图上有不少手写标注,靠墙摆放的矮梯表明,伊芙琳时不时会往地图上增添几个鲜红的叉,又或是在空余处涂写只有她看得懂的关键词。
港城任何一份主要报纸的忠实读者如果回想近半年的头版头条,应该不难发现,这地图上的红叉对应的都是引发轰动的吸血鬼袭击事件案发现场。
而且这些案件的始作俑者被认为是同一个吸血鬼。
客厅角落这时传来细碎的机械异响。
伊芙琳肢体极为柔软,她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迅速弹起身,眨眼间就到了声音源头处--那是台奇怪的打字机,背侧的缆线通入墙壁内的洞孔。此刻,像被幽灵的手指敲击,键帽自动起起落落,在打字纸上留下简洁的一行讯息:
“UU:布伦大街79号”
伊芙琳的心跳加快。
打头没头没脑的两个字母是至急的简写(Utmost urgency),只有在性质极为恶劣的袭击事件发生、并且需要附近的吸血鬼猎人集体动员时才会使用。
数分钟后,伊芙琳已经在公寓楼下。
她和出门倒垃圾的房东老夫妇相遇。在他们眼里,住在顶楼的伊芙琳·特鲁索小姐是个手头有些闲钱的外乡姑娘,从来没见过她白天出门工作。
“圣诞快乐,特鲁索小姐,这个时候出门,是突然想起家里缺什么物资吗?”
“临时收到了一个派对邀请。”伊芙琳微笑应答。
宽松黑色长大衣遮住了伊芙琳不太像前往普通派对的着装。老先生只多看了一眼她臂弯上容量可观的皮质手提袋:“看来你给朋友们带了很多礼物。”
她眨眨眼应和,同时打开停在楼下的座驾车门:“希望他们会喜欢。”
“那么我们就不耽搁你了,但特鲁索小姐,千万注意安全,最近几乎每天都有吸血鬼袭击事件,尤其现在接近午夜时分--”
蒸汽机车门倏地阖上,利落打断了老先生的叮嘱。
车窗摇下一线,伊芙琳露出半张脸,不知该说是礼貌还是粗鲁地补充:“二位晚安。噢还有当然,节日快乐。”
黑色机车不紧不慢地驶出两个路口,突然加速,在平安夜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伊芙琳并没有直接前往事件现场,反而绕了点路,在距离布伦大街两个街区的路口停车。她脱下长大衣扔到后排座椅,底下是方便行动的皮革战斗衣,她随后戴上只留出双眼口鼻空隙的面罩。沉甸甸的提包拉链打开,露出两把冷银色的手|枪,以及成排的便携弹夹。
她充满爱意地抚摸枪管上的装饰纹路。
如果今晚她有遇见习惯夜行的新朋友的好运,希望他们会喜欢她准备的厚礼。
※
伊芙琳并不是第一个抵达的猎人。但吸血鬼大都一击脱离,到得早未必有用。
布伦大街79号是栋气派的四层建筑,门边铜牌介绍这里是某某贸易公司港城总办公处。
伊芙琳在沉重的木质大门前驻足。门虚掩着,先到的猎人已经点起瓦斯灯,二楼到四楼都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
这不对劲。
伊芙琳放弃走正门,转身轻巧跃起抓住门框上边缘,借力直接空翻,双脚勾住正门上方的阳台栏杆空隙,而后再度一个杂耍般的高难度动作,上半身引体向上调整回正位,搭住石质围栏一个侧翻,悄无声息地矮身落在了室内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她双手持枪,靠近玻璃门,调整着安全的站位,终于向室内望去。
赤红。
轰击视网膜的是大片大片的、宛如油漆打翻在地的红色。露台门开了一条缝,从中渗出几近甜腻的浓郁气味。任何吸血鬼猎人都能立刻辨识出这液体的真实性质。
这个出血量,有多少被害人?不,这些血真的都是袭击第一受害者吗?还是说……
伊芙琳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求生的本能催促她即刻离开,但她还是踏进惨白的灯光中,直视二层的惨状。
她没能立刻理解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
躯体,人体,尸体,死尸,曾经是人类的东西,穿着考究西服的,手里拿着血猎武器的……全都毫无尊严可言地沐浴在惨淡的瓦斯灯光下,死法各异的被害者们被没有章法地胡乱丢弃在各个角落,互相堆叠,又或是明显经过拖拽,在地上留下惊心动魄的血痕。但最可怖最异常的地方还是那肆意横流的鲜血,浸透了昂贵的长绒地毯,飞溅到吊灯上,以半个掌纹的形式留在墙上,出血量与死亡人数相符,然而正因此绝对不正常。
这不是为了获得鲜血而进行的捕猎。只是纯粹的单方面的杀戮。
伊芙琳脸色陡然变了。
先一步到场的猎人无一例外地惨死,邻近房屋所有窗户紧闭窗帘拉死,这意味着嗜血的凶犯在最初的血案后还在现场徘徊,将这里改造成捕获猎人的陷阱,开始新的狩猎。
包括现在。
身体先于意识动起来,她猛地旋身,双手同时举枪,朝着刚才站立位置观察不到的死角射击。
白银子弹自枪膛中激射而出。呯--!玻璃碎裂。重物撞击落地。弹夹在侧手翻时刮蹭过地面,摩擦刺耳。
以及混杂其中的一声悦耳轻笑。
“挑选武器的品味不错,反应也还算快。”
伊芙琳身后陡然传来低语。
仿佛拥有实体的杀意在真正的攻击抵达前就穿透皮革,贴上皮肤,令她浑身寒毛倒竖。
她向左前方斜滚试图躲避,利器破空,尖锐的呼啸在她脑后险险擦过。
但这躲闪也在对方的预判之中。在伊芙琳有机会调整姿势前,又一击已经到了,角度刁钻,她根本来不及回身举枪。
动听而刻薄的声音叹息:“但还是不堪一击。”
今夜畅饮鲜血的短剑如满月无暇,划出雪色弧光,向伊芙琳颈间挥下。
当--!
金属大力碰击,擦出灼热的火花。
伊芙琳左手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隐藏在战斗服中的袖剑出鞘,紧贴她的前臂,随她拧转的动作挡住了本来足以致命的一击!
而她也终于第一次与敌人正面相对。
大理石般苍白的皮肤,乌鸦羽翼般不祥的浓郁黑发,鲜红的眼,以及难以自控般出格的笑容,如果能够忽略这些特征,对方是个异常英俊的青年。
然而伊芙琳没有浪费哪怕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她没有真的去端详对方的面貌,右手果断扣下扳机,对吸血鬼唯一有效的子弹朝着对方的胸膛飞奔而去。
敌人也一样。他没有持武器的手随意地抬起,像要替她取下面罩似地探来,但那力道足以直接捏碎她的头骨。
伊芙琳侧头躲开。青年身形一闪,出现在两步外。
子弹落空,击中街灯灯罩,路灯啪地熄灭。伊芙琳避开了正面伤害,那一抓依旧割破了特殊材质的面罩,令它从侧边裂开。万幸面罩没有彻底脱落暴露她的长相,她的红发还是无可避免地从缝隙中漏出一缕,在12月的寒风中轻微地摇晃着。
数秒寂静。
警笛的呜咽穿透长夜,金色的信号弹蹿上高空炸开,从猎人公会总部而来的增援即将抵达。
但那点时间足够伊芙琳被眼前的怪物杀十次。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迎击的余裕,甚至有点惊讶对方没有立刻再次扑上来,而是悠闲地把玩着短剑观察她。那是一种让她从脚底升腾起想要爬上楼顶然后跳下去的冲动的可怕凝视,比直接被那把短剑割开更令人恐惧。而她在这混乱的时刻,顾不上去思索他的眼神究竟为什么可怕。
她迫使自己维持思考运作。
但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
外表二十五岁左右,始祖等级的实力,与其他始祖完全不同的黑发,发狂般的笑容,惯用手左手,武器是银白色刃面的短剑。极少吸食受害者的鲜血,作案现场却极为惨烈。熟知的描述逐一与眼前的身影完美吻合。
“劳伦佐,”伊芙琳花了很大力气才没有发抖,“你就是劳伦佐。”
对方很高兴似地:“你认识我。”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地点头:“也对,你们都认识我。”
伊芙琳没有接话。即便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有个声音没什么底气地说:她其实对于和吸血鬼聊天很感兴趣。一种几近猎奇的好奇心。
“不继续吗?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我。”她这么说着,做好了随时举枪去见死神的准备。她确信如果此时她发动攻击,哪怕他上一秒并没有杀意,也依旧会漫不经心地了结她。
“我喜欢红色,”黑发红眸的吸血鬼微笑着说,“所以我也喜欢你头发的颜色。”
足够强大的存在不会在意放跑一次猎物,不论表面上那出于怎样荒诞无稽的理由。
劳伦佐站着不动的时候,甚至称得上温文可亲。但下一刻,他与人类拟似的那层态度又剥落了,他雕像般的面孔变得无表情,盯着她的眼神却极为专注,瞳仁放大,语声放缓,好像正在边思考边将脑海中掠过的念头即时念出来:“而且你比起其他人要顽强一些,如果我现在放过你……就可以多玩一阵。好像那样比较有趣。”
警笛声更近了,伴随嘈杂的上膛声与呼喝。
“那么今晚的约会(rendezvous)就到这里,”
劳伦佐的身影从伊芙琳的视野中消失了。
下一刻,恶寒顺着脊柱直冲上脑髓。
愉快又轻柔的低语贴着她的耳后,面罩破损那侧裸露在外的耳朵甚至能够感觉到缺乏生命力的寒凉吐息。她感觉利刃贴着她的头颅擦过。
“下次你还能活下来的话,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再回头时,劳伦佐已经消失了。
伊芙琳摸了摸刚才短剑无疑经过的位置。外层的头发短了一截。
于是在这个圣诞夜,两年的扑空后,伊芙琳终于与常年居通缉榜前三的邪恶吸血鬼劳伦佐头一次对决。
那一晚,他在布伦大街79号夺走了25人的生命。
而从伊芙琳那里,他拿走了一缕头发。
第2章 加涅歌剧院
伊芙琳落在最后抵达作战会议。
金属夹心木门在身后阖上,她环视了一圈列席者,与其中的熟面孔点头致意,一言不发地坐到长桌最上首的空位。
没有人阻止她。伊芙琳是港城猎人公会的王牌,不少人直接以Ace作为谈论她时的代称。
公会中当然也有对她的地位不服气的家伙,比如最上首往下数一个座位的男人。伊芙琳经过时,他清晰可闻地哼了一声。这位是工会万年第二的菲兹威廉,简称菲兹。
伊芙琳藏在面罩下的唇角翘起来。不得不说,她很享受某些家伙嫉妒她又永远追不上业绩的模样。
围坐的猎人共12人,其中大半都以各种方式遮住了自己的脸。
吸血鬼猎人在身份保密这方面分为两类:蒙面派与公开派。由于容易成为吸血鬼仇杀报复的首要目标,如果想要保留接近“普通人”的生活,又或是只将狩猎作为副业,猎人就会选择尽可能隐藏真实身份。而对于在世间了无牵挂、又或是放弃正常人生的家伙而言,遮掩身份纯粹就是麻烦。
隶属同一公会、乃至一同执行过悬赏任务的猎人都未必知晓彼此的家底。
但伊芙琳见过菲兹口罩遮住的真容。他长了张显得幼态的娃娃脸,即便戴着口罩也看得出精于保养,配上满头金棕色卷发,很容易让人误判年龄。吸血鬼对人类个体往往懒得仔细观察,于是这脸也成了他的武器。错以为菲茨是个新手进而掉以轻心、最后丧命的吸血鬼不计其数。
同理,因为发现伊芙琳是女性而大意的倒霉鬼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没搭理菲兹习惯性的幼稚挑衅,径自以比平时更低沉一些的声线开腔:“过去这半个月,可以归到劳伦佐名下的事件已经有五起。市政府和联邦总公会都对他追加了紧急悬赏令。今天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有意加入狩猎的精英,这一任务的危险性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各位都已经对他做过调查,有自己的想法。”
“不用谦虚,Ace,我们之中只有你与劳伦佐交手过,我想先听听你对于战略的看法。”说话的是与伊芙琳合作多次的朱迪斯,她是为数不多长期维持固定战队的优秀猎人。这次她带来了自己的全体队员。“从你的亲身经历来看,劳伦佐的最大优势和劣势是什么?”
“速度,”伊芙琳不假思索道,“他的行动速度远超人类极限,也比我至今遇见过的任何吸血鬼都要惊人,只要疏于防备,或者露出疲态,就会跟不上他的节奏。”
“这也是他总是能够在大部队赶到前脚底抹油的原因,”菲兹将一支自来水笔捏在手里转出花来,“唔,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的狩猎方式更接近陷阱,不论是攻击还是撤退,主动权总是在他手里。”
“弱点呢?他不可能没有弱点!”有人急不可耐地突入重点。
一屋子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伊芙琳身上:既然能够与劳伦佐交锋后全身而退,她一定掌握了什么丧命的前辈没能发现的破绽。
伊芙琳苦笑。并不是她从劳伦佐手中脱身,而是他放过了她。难以启齿。
“近身战斗时,他完全可以硬吃下几发白银子弹,趁机将我解决。但他选择拉开距离闪避,因此我怀疑……他的恢复能力并不强,至少无法像‘白银女王’一样对白银免疫。”
“换句话说,只要能制造出合适的机会,给他来一场无处可躲的白银之雨,那家伙就完蛋了,”菲兹吹了个口哨,改换坐姿,“当然,下个问题来了--怎么制造出机会?”
满屋子的人再次看向伊芙琳。
Ace的作风人尽皆知。如果没有想法,她绝对不会对这里的猎人主动发出组队的邀请。
伊芙琳从外套口袋中取出一张传单,搁在桌面向前推到众人眼前。
“加涅歌剧院,新年假面舞会?”菲兹眼尖,直接念出了花体字书写的大标题。
“我有理由怀疑劳伦佐会袭击这场舞会。”
没有人追问她的具体判断根据。每个猎人都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伊芙琳这个猜测则完全出于对于劳伦佐至今为止案底的钻研,以及与他短暂接触后的性格特质侧写。
劳伦佐作案几乎找不出模式,时间地点对象都像是一时兴起选择的。但他似乎尤其喜欢将人类快乐的时刻亲自撕毁并涂改成地狱画卷:家庭聚会,毕业舞会,庆功会,婚礼,偷情现场……
伊芙琳猜想,比起误入小巷的过路人,劳伦佐更倾向于选择有特定意义的场合作案。他享受看着猎物从欢喜的云端坠落,热爱人类那在尖叫哭嚎中由希望变质而成的绝望。
朱迪斯追问:“主办方对此知情吗?”
伊芙琳嘲讽地笑笑:“我警告过他们了。他们认为只要加强守备,严密验证到场宾客的身份就会没问题。”
几秒会意的寂静。能收到伊芙琳邀请的猎人都有与联邦政府打交道的经验,也很清楚一些不方便明言的弯弯绕绕。
比如说,这场舞会对某些急于证明港城安全可控的大人物来说太重要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顺利举办。
“劳伦佐未必真的会袭击这场舞会。所以这次的悬赏令任务同时也是一桩安保生意,”伊芙琳食指蜷曲,在实木桌子上叩击两下,“金主老爷是市长本人。”
※
伊芙琳从盥洗室走出来,迎面撞见菲兹威廉。
对方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一番,遗憾地摇头:“我还以为有机会能看你穿晚礼服呢。”
伊芙琳身穿正统的燕尾西服套装,还戴了深棕色的男士假发。她以看白痴的眼神斜睨万年第二名先生,拽了拽高领衬衫的丝绸领巾:“对女士礼服的构造那么好奇的话,你完全可以自己穿。”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菲兹嗤之以鼻。
伊芙琳惊讶地看他几秒:“……哦。”
她这应对不知怎么反而逗乐了对方:“你忘了?我有次假扮成有着天使面孔的少女,诱惑了喜爱以少女鲜血沐浴的怪物。”
“确实忘了。”伊芙琳无情而诚实地回道,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象菲兹威廉的女装造型。
“不愧是大忙人Ace,我这小角色的事听过就忘。”菲茨酸溜溜地抱怨,一边满意地挺了挺胸,男装情况下,至少他看起来比Ace要更挺拔帅气。
没营养的闲聊持续到两人来到舞会会场外。宾客已经开始入场,查验身份的队伍排成长龙。假面舞会只是个噱头,通过检查入场前没有人戴面具。伊芙琳和菲兹也混在人群里,乖乖出示邀请函,然后接受安全检查。
队伍前端,没想到要接受搜身检查的贵客抗议了几声,最后还是勉强妥协了。
搜身的安保人员摸到伊芙琳燕尾夹克内侧的武器时,动作僵了一下。他随即看到了她的领针:与市徽一模一样的贝雕图案。他立刻垂下视线,礼貌地请伊芙琳戴上面具通行。
会场内,乐队正在演奏轻柔的室内乐小品。
“这次除了我们的队还来了多少人?”菲兹从侍者手里拿走两杯香槟,走到伊芙琳身边塞给她一杯,借着举杯的动作飞快检视入场的人群,“来的都是普通人。等会儿打起来真的没关系?”
伊芙琳耸肩:“金主老爷觉得没事那就没事。”
菲兹古怪地看她一眼,仿佛要叹气,最后转开话题低声问:“你说只要他混进来,就有办法在他出手前找到他,所以现在能揭晓谜底了吗?你打算怎么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菲兹不耐地咂舌:“我同意你的看法,公会内部肯定有叛徒,但有必要对我也隐瞒吗?”
“是商业机密。”
菲兹翻了个白眼:“那么等会儿你准备下舞池跳舞吗?我和你两个……男装打扮的家伙,不合适。”
与他对话期间,伊芙琳的目光扫来扫去就没停过。她的视线在舞厅四壁的厚实天鹅绒帷幕上定了须臾,才心不在焉地说:“你要是看到哪位美丽的小姐,想和她跳就去邀请她。至少第一支舞没事,气氛还没炒热,他不会行动。”
“那还是算了。一直和你伫在这里不动显得太可疑,等会儿我自己行动。等你的信号。”
“好。”
乐曲声止歇,灯光暗下去,舞会准点开幕。
第一支舞和市长致辞都平安无事地顺利进行。
致辞接近尾声,人群纷纷起身列队,为主宾致辞后惯例的方阵社交舞做准备。在宛如流淌泉水的竖琴声中,高台上的市长先生说道:“为了庆祝新一年的到来,这一次我们为到场各位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语声未落,四壁的厚重天鹅绒幕布陡然齐齐脱落。
惊呼和喝彩声中,露出隐藏其后的光滑镜面。倒影互相照应并层叠扩展,会场顿时成为一座镜子迷宫,随步伐颤动的轻盈裙摆与光洁的黑色礼帽是点缀其间的花草与道标,蓝紫色灯光渲染的干冰烟雾悄然在裙裾与外套下摆之间蔓延开,虚虚实实,如堕幻梦。
伊芙琳站在二层狭窄露台的灯光操作台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
这场舞会到场者其实不足百人,在这个位置能够把握全场人员的状况。
吸血鬼厌恶镜子,因为他们的身影不会出现在镜面另一端。面对无处不在的镜子,吸血鬼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劳伦佐那样的吸血鬼会怎么做?立刻试图离场?还是佯作不觉,希望不会有人注意到镜子里没有他?
答案是两者皆非。
劳伦佐会立刻开始袭击。
伊芙琳的双手动起来。
移动,瞄准,开启。
方阵社交舞平整规律的站位扫除了不必要的妨碍,明亮的追光灯穿透镜面的虚像,锁定舞池正中的一个身影。他后方的镜子里,只有刺目的光柱,没有人。
沐浴在如那晚瓦斯灯一般惨白的光照中,身材颀长、戴丝绸礼帽的黑发青年扔下颈间正在汩汩流血的舞伴,径直转身,迎着刺目的光照,朝着露台的方向、向把控着追光灯的伊芙琳所在的位置直勾勾看来。
同一瞬间,以光照为信号,从会场角落、从两边私人包厢的围栏后,银色的子弹与弩|箭朝着被锁定的目标激射而出!
伊芙琳唇角微弯。
这一次,换她当狩猎的那方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伊芙琳也在认真地杀劳伦佐。
第3章 加涅歌剧院
惊叫声四起,人群仓皇奔逃。
猎人的攻击还在继续。舞池几乎空了,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愈发没有误伤市民的顾虑。如雨的白银子弹还有弩|箭包围劳伦佐,角度刁钻,想要躲开其一就必然会被其余击中。
劳伦佐索性站在原地不动,顺手扯过一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倒霉中年男人,拎小鸡似地提着男人的后颈,把他当作盾牌,随他身体旋转来回晃荡。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子弹击中人肉盾牌的肩膀和侧腹,血雾飞溅。
暗处的狙击手迟疑了,白银之网出现缺口。不是所有猎人都能心平气和地对同类下手。
黑发吸血鬼咧开讽刺的笑弧,不见惊慌。
“已经没救了。”伊芙琳撇嘴,冷冷判断人质的状况,维持自己的节奏。她从灯光操作台下取出上膛的猎|枪,将枪身搭在围栏上,瞄准后扣动扳机。
呯!
调整因为后坐力偏离的准心,她再度连续扣下扳机。
呯!呯!呯!
白银子弹击中中年男人变得无力的肥硕躯体,他原本就受伤的肩膀几乎破出一个窟窿,大量的鲜血溢出,骨架向下垮,让出些微空隙,紧随其后的三发子弹趁机直取劳伦佐头部。
劳伦佐扔下人肉盾牌,一个优美的弹跳,险险擦着银色弹道,落到舞厅中央垂落的水晶吊灯上。他压低上半身,宛如猫科动物蓄力弹跳,鲜红的眼眸锁定伊芙琳,下一刻就要朝她飞扑而来。
装填新弹夹,重新举起猎|枪,伊芙琳动作毫无凝滞,面具下方露出的半张脸没有表情。她朝露台出口后退,一步扣一次扳机,仿佛踩着华尔兹端庄的节拍。
先瞄准劳伦佐的胸口。
当然没有击中。他荡秋千般用劲引导重心偏离,吊灯危险地大幅度摇摆起来,子弹只击中他的礼帽。然而近距离炸开的弹片与之前不同,并非白银合金的亮色。是普通子弹。
劳伦佐明白了什么,立刻放弃吊灯起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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