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附带番外]《窈娘》作者:春未绿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2分类:小说浏览:65评论:0



本书名称: 窈娘

本书作者: 春未绿

本书简介: (本文又名《宅斗王者的进阶之路》《撒娇男人最好命》热元素:替身白月光(男主)、玛丽苏女配、心机美人、嫡庶争斗、黑莲花女配等等,文文细水长流,宅门琐碎。)

窈娘自小被算命先生称她福慧双全,世人都道她父亲出自金陵望族颜氏,母亲出自名门东山解氏,她本人又生的仙姿佚貌,端丽冠绝,实在是应该无忧无虑。

可惜,外人不知道的是她父亲兼祧两房,母亲虽有平妻之名,却无正妻之实,以至于她的身份也嫡不嫡庶不庶的,犹如吃一碗夹生饭。

更让人绝望的是她上有身份尊贵又能获得所有男儿喜欢的嫡长姐,还有才华出众空谷幽兰似的庶姐,下有受尽宠爱敢爱敢恨的嫡妹……

窈娘支起额头,想着自己明哲保身就好,只是没想到随着嫡长姐逃婚,她居然要被当成补偿嫁给姐夫。

可惜她这辈子最讨厌吃夹生饭,谁按头她也不从……

4.25日文案已经截图。

第 1 章

七月流火,前些日子还下了几场雨,如今却是骄阳似火,一丝风也无。毒日头底下,连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都偃旗息鼓,翠幄的叶子歇着数只蝉,不时发出蝉鸣声,嗡嗡作响。

在这个时候,东华巷周围却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帷帽,约莫四十上下,穿着青绸系着红腰带的妇人,她头上插着金簪,看起来很是体面。

不时,她往东华巷里面走,到第三户人家时,叩响了门。

门口开门的人一看是她就笑道:“原来是庄媒婆啊。”

庄媒婆笑道:“正是我老婆子,你们夫人可在家里?我刚从兴化坊颜家出来,正好受颜家三老太太相托,上门有好事。”

门口的下人也早受吩咐,迎了庄媒婆进门,引着她过了两道垂花门,庄媒婆暗自打量这关家不愧是有“朱家天子关家相”的美称,即便如此钟鸣鼎食之家,都显得如此古朴,并未有时下奢靡之风。

进到小厅,只见一四十余岁的夫人端坐上方,容长脸儿,鼻梁笔直,嘴唇微抿,即便是如此酷暑,她身上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褙子穿的一丝不苟。

庄媒婆陪着小心道:“学士夫人,小人给您请安了。”

关夫人严肃的面容中露出一抹笑意:“庄姑姑不必客气。”

二人寒暄几句,庄媒婆说明来意:“小人是受颜家所托,想上门为家小姐说一门亲事。我们颜家大公子今年十五,相貌俊美不说,举止文雅洒脱,才智更是出众,现下已经进学了……”

听媒婆在絮叨,关夫人心知肚明这媒婆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大户人家定亲,都是双方私下相看好了,才请媒人,如此也不怕中间出什么事情。

自家公公做个集贤相,丈夫是翰林学士,这颜家也不赖,颜大公子的祖父时任河南左布政使,其父任南京礼部侍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颜大公子之父兼祧两房,其母解氏并非是正室之妻。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解氏现在还管着三房,可她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女儿进门了正好当家。

……

晨时,天光乍现,暑热还未加深,正是一日中最凉爽的光景。墙上的牵牛花正开的盛,它们沾露而开,露出绯红、桃红、紫红、蓝白之色,只是这样的花午时就要凋谢。

送冰的下人来不及欣赏,低着头沿着花荫曲径,逐渐步入林荫深处,茂密的树叶密密的遮住日光,偶然抬头见绿树掩映下的绛雪轩赫然在眼前,青砖黛瓦,雕栏玉砌,雅致中又带了几分富贵雍容气象。

从里屋出来两个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的丫头,她们接过冰盆,打帘子的丫头掀开湘妃竹挂帘,里面窗户都糊着青纱,更显窗明几净。从正厅往北屋过来。北屋稍小些,正是主人起居之处,绕过玉兰鹦鹉镏金立屏,只见一位年轻的少妇,正坐在楠木床边迎着亮光做针线。

她一袭月白描金花淡色衫子,乌黑的发髻松松的挽了一个髻,只斜插了一根银钗,如此简单的装束却衬的她明眸潋滟,流盼生辉,这位便是南京礼部侍郎颜应祁的二夫人解氏。

解氏今年已经度过三十一个春秋了,却仍旧看起来国色天香,美艳绝伦。

此时,她抬眸看了一眼日头,忙起身把海棠春睡纱帐用银钩挽起,急忙唤着睡的正香的女童:“三姐儿,要起床了,今儿还得去读书,余先生可等着你们呢。”

一听说“余先生”,窈娘赶紧坐起身来,她搂着解氏的胳膊道:“娘,女儿在西北时,那边白日再热,晚上也很是凉快,金陵实在是太热了。昨儿女儿睡觉,就跟煎烙饼似的。”

解氏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你比你二姐姐和四妹妹住的远,得早些起来。”

窈娘小人叹气:“好,女儿这就起来。”

金陵颜氏本家一共三房,都聚族而居,这三房中,长房和三房都是同母嫡出,二房是庶出。长房的于老夫人生了一子,二房生了嫡庶三个儿子,三房却无子,原本按照规矩,三房合该过继二房的孩子或者是在旁支中选一个男孩过继。

可大房和三房都不愿意权势财富流落到外人手里,遂让长房长子颜应祁兼祧两房,大房为颜应祁先挑的是齐王之女临淄郡主为妻,三房权老夫人挑的是她的表侄女东山解家的女儿。

临淄郡主和解氏同日进门,解氏很争气,进门就怀上了,生下了大公子颜景昭,临淄郡主隔了几年才生下一个女儿,在郡主一直没有动静的那几年,大房着急,则又替老爷纳了她远亲殷姨娘做妾。

殷姨娘左右逢源,肚子也十分争气,进门就生了个儿子,后来郡主去世后,她又生了个女儿。

后来临淄郡主去世没有让曾经的平妻解氏名副其实成为真正的夫人,反而让颜应祁重新娶了中山无极甄氏的女儿,甄氏进门之后,也是先后诞下儿女,还把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开了脸,这就是如今颇为得宠的冯姨娘,冯姨娘也生了个小儿子。

甄氏一派兵强马壮的,都是很快站稳脚跟,解氏却在生下大公子后,接连生下儿子和女儿,只是都相继夭折,最后才生了个小女儿窈娘,细心呵护长大,甚至有算命先生说她命格贵重,日后是福慧双全之相。

因为这些特殊的关系,颜应祁平素住在长房,其妻妾甄氏和两位姨娘也一起住在长房,解氏则和儿女一起住在三房,平日侍奉在三老太太膝下。

这也是解氏喊女儿早起的缘故,窈娘穿戴整齐之后,就让红袖青黛提着书袋出门,刚出来走了几步就见到了颜二姑娘和颜家四姑娘,颜二姑娘唤作倩娘,年纪比窈娘大一岁,今年九岁了,只因颜家大姑娘很小就被齐王府的人抱回去养着,所以这颜二姑娘在颜家算是名副其实的长姐身份,她乃殷姨娘所出。至于颜四姑娘莹娘则是大夫人甄氏嫡出的女儿,又是颜家最小的女儿,分外受宠。

“二姐姐,四妹妹。”窈娘笑着迎上去。

倩娘一贯文静,并不多话,莹娘的嘴却是一刻也闲不住:“三姐姐,我听说大哥哥就要定亲了?未来嫂嫂你可见过?”

窈娘摇头:“我才回来不过一个月,这桩亲事是我祖父上京述职时,正好和关学士有一面之缘,我们又是同乡,所以才定下的。”

莹娘笑道:“我总想着大哥哥那样的人才,总得配个天仙才行。”

窈娘笑而不语,她和大哥实际上并不太亲近,这位大哥自小养在祖母三老太太房里。莫说是她,就是和娘也不甚亲近。

甚至祖母也很偏心,在西北时,她想请手帕交到家中玩耍,祖母说大哥要读书,家中最是要清静不过了。可哥哥请同伴来家里玩,祖母她们就请西北最好的厨子来,还专门请戏班子唱戏,完全区别对待。

那时窈娘才六岁,就隐约不舒服了,随着她年纪越大,越能体察到其中不同之处。

“三姐姐,看我这幅镯子好看吧?”莹娘晃着自己的手腕。

窈娘放眼望去,只见莹娘白皙圆润的手腕上戴着的是一对迦南香木嵌金珠寿字手镯,里衬是金智,外边镶嵌的小金珠制成各式样的“寿”字,看起来很华贵,她不由得点头:“倒是一对好镯子,寓

依誮

意也好。”

莹娘拢了拢袖口:“那是当然,这可是祖母赏赐的,不仅是我,二姐姐也有。二姐姐,你也不给三姐姐看看。”

倩娘得的是一对嵌宝石的金镯,金镯子上用的花丝工艺,再用红蓝宝石还有绿松石镶嵌,她给窈娘看了一眼,才道:“这是祖母给我们见客的时候戴的。”

至于窈娘当然是没有镯子的,她们虽然是姐妹,可是彼此房头不同,因此窈娘要叫大房老太爷和于老夫人为伯祖父和伯祖母。这种区别对待年纪很小的她还会叫嚷着说为何她们有,就自己没有,现下已经能把这些不平放在心中了。

在西北时就见祖母买了不少青金、黄玉、珊瑚,还托榷场的蒙古人买了水晶,都是准备给未来嫂嫂的,没有她的份儿。

倩娘嗔怪的看了莹娘一眼,这才知道她是故意作怪,难怪昨日非说让她戴上镯子,原来是因为今天想来显摆。她想莹娘的确可以不在意,毕竟她是大夫人嫡亲的女儿,有什么事情撒娇弄痴也就过去了,可她这样就难免会得罪人。

尤其是大房和三房的老太太并不和气,原本祖母是兵部尚书夫人,爹爹是她嫡亲的儿子,她想爹兼祧三房,得三房的家产,因此对三老太太很是客气。但如今祖父致仕,三老太爷却现任河南左布政使,三老太太一贯护短又爱比较,若是窈娘回去说了什么,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她还想打岔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却听窈娘道:“我舅舅知晓我回来,特意从东山送了好些鲍鱼和巴浪鱼来,那些海鲜倒也罢了,偏那白玉枇杷和乌紫杨梅吃着不错,等会儿中饭时,送些给姐妹们尝尝便是,若好吃,你们差人来拿。”

倩娘心想,得,这窈娘也不是个饶人的,这么快就报复回去了。

三姐妹中,她是妾室殷姨娘所出,殷姨娘和于老夫人是远亲,当年父母双亡,和妹子投奔在舅舅家中,更别提什么娘家了。而四妹妹的母亲虽说出自于中山无极甄氏,显赫名门,可甄氏之父早亡,兄弟姊妹都是在外祖家长大,甄氏外祖原本为首揆,权倾朝野,现下早已不复当年。甄氏两位兄长,一位在三年前才中孝廉,后来在彭泽做县令,另一位则在国子监读书,都和金陵离的很远。

不比解家,世居太湖,倩娘曾听殷姨娘提起说解氏之父当年刚释谒,在河南任上做县令,有一个女儿生的国色天香,虽然是庶出,但被解大人视若珍宝。三老太太早已看上出落得如花骨朵似的解氏,故而让三老太爷捏住了解大人仕途上犯的错,帮他解决之后,解氏就顺理成章的嫁了过来。

因此,窈娘的外祖解家对解氏深怀愧疚,对解氏一直都很好。

窈娘当然知道莹娘是故意显摆,她自然也不会让她得意。

爹娘

颜家并不是那等泥古不化之家,虽然于老夫人常常说女孩儿家不做睁眼瞎就好,可依旧请了举子教她们读书识字。窈娘五岁那年因为解氏生病,只得随祖父母去西北,即便如此,也让人教读书识字,只是在西北学的浅,有些跟不上女学教的。

还好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一个月连日补缺,她记性又出其的好,也算是勤能补拙,后来居上了。

学堂放着六张桌子,除了她们姊妹三人,另外还有二房的堂妹颜如贝,再有二房钧三太太的侄女赵芳以及于老夫人嫡亲的外孙女莘婉都和她们一伴读书。

这个时候颜如贝已经坐在书桌前了,她年方十四,快到将笄之年,生的丰润端庄,见到窈娘她们,对她们招手:“瞧你们一头的汗,我带了冰酥酪来,快解解渴。”

窈娘用丝帕擦着汗,坐下来向颜如贝道谢:“多谢贝姐姐了。”

这颜家二房的在第二代算得上人丁兴旺,二老太爷现任宁州知府,一共三个儿子,两嫡一庶。到了第三代,反而比不得大房和三房了,莫说大房有三子三女,三房也有一子一女。二房长子颜应龙比窈娘父亲颜应祁还大五岁,已经十年前去世,撇下妻儿,次子则是颜如贝的父亲,不好读书,荫监出身,虽是庶出,但因为娶了盐商的女儿,家境颇为富庶,只可惜颜如贝没有兄弟姊妹。至于二老太太的幼子颜应钧夫妻,夫妻感情虽好,但成婚数载,一直无所出,钧三太太这里把娘家一对侄儿侄女常常接来小住。

颜如贝笑道:“虽说好吃,可也别贪嘴,解解渴就好了。”

窈娘看起来瘦,其实身子骨挺好的,所以不介意,倩娘倒是很赞同:“昨日我吃了一碗木瓜水,闹了肚子。”

几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只见门口出现一瘦弱的姑娘,她生的纤巧薄弱,即便如此暑热,她依旧穿戴整齐。

“莘表姐。”窈娘笑着起身。

这些日子她的学业有长进,也多亏了莘婉指点,所以她对莘婉多了几分亲近。又听母亲解氏提起她父母双亡,托孤颜家,颇为可怜。

但莹娘却不大喜欢莘婉,无他,同行是冤家。原本在莘婉没来之前,莹娘很受宠爱,莘婉来了之后,莹娘地位就不如以前了。

莘婉坐下之后,却不吃冰酥酪,她对颜如贝道:“我恐怕不能享用了,多谢你的美意。”

窈娘看了颜如贝一眼,莘婉据说是早产儿,因此身子骨不好,颜如贝平素再周到不过的人了,怎么明知人家不能用,还专门准备这个,完全可以准备些竹蔗马蹄茅根水这样平和的凉茶。

耳边又响起颜如贝笑吟吟的声音:“婉姐儿你真的客气了。”

最后进来的是赵芳,她年纪约莫和莘婉差不多大,十岁左右的年纪,若说莘婉身上有一股“精华灵秀”,赵芳则是颇有“林下之风”,和魏晋名士一样的品格。

“昨日清理旧物,发现了《郑羲碑》的拓文,当年我父亲在山东任上做官,带我和哥哥爬天柱山,发现了上碑,后来听人说下碑在掖县云峰山之东寒洞山,我那时年纪还小,父兄又去寒洞山亲手拓下。我听说这碑文集篆、隶、草之长于一体,所以今儿特地带给你们看看。”

窈娘等人围着看了一会儿,都啧啧称奇,还好一会儿余先生来了,她们才各自回到座位上。

虽然这里摆了冰盆,但依旧燥热不堪,窈娘艰难熬过上半晌,下学后就先走了。倩娘和莹娘还有莘婉则一起去甄氏那里用饭,莹娘看今日中午果然有鲍鱼,不由得问甄氏:“这是不是三姐姐舅舅家送的?”

甄氏讶异道:“你如何知晓?”

莹娘噘嘴:“今儿就听三姐姐说过了。”

甄氏笑道:“这是新鲜的鲍鱼炖的汤,里边加了苹果、无花果、黑枣还有猪排骨这些,我是北人不擅长做这些,还是你二娘做了送过来的,你多喝一些。”

“知道了。”莹娘埋头喝汤,不敢多问。虽说她会在窈娘面前显摆一二,可是若是在甄氏面前被她知晓了,定然会被责备。

甄氏又问起莘婉:“如今天气炎热,姑娘身子可还吃的消?”

莘婉笑道:“还是和以前那样,不过和姐妹们一处消遣也极好。”

“过些日子再请人来看姑娘瞧瞧。”甄氏看了莘婉的脸色,思忖之下道。

莘婉正欲回答时,只听外面道:“夫人,三爷回来了。”

“快,快让景文进来。”甄氏欢喜道。

不一会儿,只见一少年进来,他一身桂子绿刻丝双飞燕纱袍,额头上沁着汗。他生的很剑眉星目,唇方口正,正是甄氏之子颜景文。

桌上又添了一幅碗筷,颜景文坐下后,正好看到对面的莘婉,二人相视一笑。

又听甄氏问他:“你怎么这个时候有功夫过来?”

“先生生病要家去奔丧,我回来时正好遇到了大哥哥,他说和爹说到时候让我拜在他业师门下,所以我先回来了,看何时大哥的业师澜沧先生过来,我再过去。”颜景文道。

甄氏笑道:“那等你爹晚上过来,我替你问问他。”

莹娘在一旁道:“正好女儿今儿准备打一对络子,正好送给爹爹。”

甄氏颔首,哪里知晓晚饭时,颜应祁去了三房,甄氏到底是大夫人,面上还能撑得住,莹娘心情就开始不好了。

另一边三房绛雪轩,窈娘见到生腌木瓜水很喜欢,不料解氏道:“你早上可是吃过冰的,现下,只许吃一

依譁

点点。”

“知道了。”窈娘虽然表现出不开心,但心里还是很欢喜,毕竟她和娘在一起比和祖父母在一处好多了。

几乎晚膳都是她和娘一起用的,哥哥则陪祖母用膳,没有人规定,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祖母权老夫人从哥哥一生下来,就抱养在她的身边,据说之前母亲要见一面都很难,还得贿赂讨好他的乳母,哥哥和乳母们都比和娘亲近。

晚膳摆好时,却听外面传来素心激动的声音:“大爷过来了。”

解氏也没料到颜应祁这个时候过来,她自从三年前生病之后,后来虽然恢复了身体,可是除了往于老夫人那里探望一二,几乎不会和颜应祁见面。

应该说自从甄氏进门之后,她就很少主动亲近颜应祁了,后来窈娘出生之后,她待在金陵,也不去京中,若非这次颜应祁回金陵任职,夫妻更不会重聚。

窈娘和解氏一道起身,只见门口进来一高大的男子,他鼻梁高耸,双唇紧抿,备显他的坚毅,脸庞线条分明,看起来英挺而俊朗,双眼看过来,更显凌厉之色。

窈娘有点害怕,从小到大她和爹接触就不是很多,她自小是和娘在金陵长大的,后来和祖父母去了西边,现下回来金陵,和爹也就见过几面而已。

“大爷。”解氏柔声道。

出乎意料方才还显得很凌厉的爹,听了解氏的话,周身柔和起来:“我听说东山解家的舅爷来了,怎么不多留几日,这么快就回去了?原本我还准备和他小酌几杯。”

解氏没感觉到一丝尴尬,仿佛和老朋友说话似的:“哥哥家中也忙,哪里能劳烦您。”

因为颜应祁意外过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解氏吩咐人多添了一幅碗筷,还有些歉疚道:“不知道您今日要过来,所以没让厨下烧你平素爱吃的菜。”

“你还记得我爱吃的菜吗?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颜应祁看了解氏一眼,终究不敢和她对视。

窈娘咬了一口鲍鱼,又听解氏道:“您是家主,您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我们也不会犯了忌讳啊。”

“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倔,外表看起来可亲可怜,内心却不服不驯。”颜应祁说完,看向解氏,期待她能够回看他一眼。

可解氏却始终垂眸,不发一言。

颜应祁也觉得桌上气氛尴尬,又主动和窈娘说话:“你从西北回来,可还适应?”

窈娘笑道:“很是适应,有娘在我身边我比什么都好。”她说完又看向解氏,解氏唯独看到女儿会很触动。

颜应祁又问她书读的如何,窈娘则道:“现下功课已经全部能跟上了,今日赵姐姐还给碑文贴给我们看,说是爬山的时候拓下来的《郑曦碑》,那里面的字儿写的真好。”

“正好我明日休沐,不如我们明日也去爬栖霞山?”颜应祁虽然是说给窈娘听的,可是眼睛一直看着解氏。

他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和解氏说话,当然要抓准机会。

解氏没有答话,她只是温柔的看向女儿:“窈娘想不想去?”

窈娘当然很想去,她以前和祖父母在一处,她们都要她贞静乖顺,很少让她出去玩儿。可她没有说,只是放下筷子抱着解氏的胳膊道:“娘亲去,我就去,娘亲不去,我就不去。”

虽然她是这么说,可小孩子不会掩藏情绪,解氏一眼就看出女儿想去,遂对颜应祁道:“那明日去的人多不多,要不要我现在去告诉她们,再让管事们准备好马车?”

颜应祁却笑道:“不必了,明日就我们一家四口过去。”

解氏有些怔愣。

打蛾英雄

绛雪轩的下人已经开始重新铺新席子,烧热水,窈娘原本平时和娘一起睡的,也被换到了次间。

窈娘沐浴完出来,她乳母顾妈妈让她穿上小衣和凉衫,房里重新换了冰。颜家有自己的冰窖,所以她挪到次间休息之后,下人们把冰盆也送了几盆过来,房里总算是凉丝丝的了。

“这个时候我娘都是陪着我温书的。”窈娘有些不满。

顾妈妈笑道:“好姑娘,大爷多过来,才是你们正正经经的一家子呢!”对于顾妈妈她们这样的下人而言,解氏虽然为三房主母,可是以前颜应祁常常在京中,她一个人在金陵,下人们难□□言蜚语。

毕竟这些下人,最爱看她们高高在上的主子们过的不如意。

窈娘今年八岁,她们生活的环境复杂,不比寻常人家的小孩还是懵懂无知,早已懂得这个宅子里生存的法则了。祖母权老夫人为人很强势,素来说一不二,现在三房虽然是娘管家,可自从祖母回来后,多半大事小事都得请示她。

日后新嫂嫂再过两年就进门了,哥哥本来就只亲近祖母,这位嫂子也是祖父亲选,祖母很是喜欢的,和娘根本都不亲近,将来她们拧成一股绳了,娘岂不是腹背受敌?

“好姑娘,快睡吧,明儿您还得早起爬山。妈妈给你把那套胡袖骑服都熨烫好了,您安心去玩就好了。”顾妈妈看着一头乌发垂下来的窈娘,暗自在心中惊叹不已,二夫人解氏原本当年美貌就冠绝吴中,现下看三姑娘这模样,日后又不知道迷倒多少人。

窈娘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了。”

小孩子们睡的早,大人们心思纷乱,颜应祁久违的和解氏在一处,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取悦于她。

房中叫了两次水,颜应祁还意犹未尽,解氏则推了推他:“明日既然还要爬山,还是休息吧。”

颜应祁见解氏脸颊潮红,自有一种满足之感,他想起当年他中进士之后娶了解氏,志得意满,还曾作过新娘诗。

“好,就依你的。”他摩挲着她白嫩的肩膀。

解氏却没心情和他说太多话,因为她很清楚颜应祁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她为三房生了嗣子,还有贴心的女儿,比什么都强。

若非是她听窈娘提起长房于老夫人单独漏掉女儿不送首饰,也不会真的今儿就对颜应祁和颜悦色。明明于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和长房那两个一视同仁,偏偏孙女就区别对待。

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欺负自己不受宠爱,一贯的看不起她罢了。

颜应祁和解氏成婚十六载,他算是比较了解解氏了,他如果他不低头一回,他们夫妻之间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现在他回来了,闺女也回来了,正好趁着儿子定亲的事情,也有借口可以缓和。

解氏也不觉得颜应祁对她有什么感情,她现在都三十一岁了,容貌身形早已不如当年,而颜应祁身边妾侍通房不缺,听说甄氏很贤惠,进门后不久就把身边的丫头开了脸,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特殊。

实际上甄氏也没那么在意,她还对身边的卫妈妈道:“明儿你让厨房做了紫苏饮送给四小姐,她还是孩子呢,到底还小,总是为这些小事烦恼。”

她现在才是颜家长房长媳,只有她的孩子才是正子嫡孙,至于解氏半老徐娘又有什么好怕的,她就是再美,也老了,而男人不管上至八十岁,下至十八岁,都喜欢豆蔻少女。

大不了她再替颜应祁纳一房美妾,那解氏就什么都不是了。

卫妈妈叹道:“这也怪不得咱们姑娘,要怪就怪颜家,这样的府上却硬生生学那些商户搞什么平妻,以至于妻不妻妾不妾,不成体统。”

“哼,礼部侍郎的夫人,管她体统不体统,多的是人想当。我在意的并非是这些,而是大少爷虽说是三房那边的,但毕竟是大爷头生儿子,他比我们景文大了五岁,现在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在身,若是日后能中进士,爷的人脉岂不是先给他用了。”

甚至甄氏最担心的是一旦三房老太爷和老太太去世,那就没有所谓兼祧的事情了,某种程度他能同时继承长房和三房,到时候颜景昭就是他的长子,解氏也非一般妾侍,会严重危及自己儿子的地位。

卫妈妈一拍脑袋:“奴婢想的还没这么深远!这可如何是好呢?”

甄氏道:“外头的事情我是一贯不插手的,你给我多看着些景文,他现在越发大了,身边若有不省心的,只管回我打发出去,万事不能影响他读书。”

卫妈妈赶紧应是。

**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窈娘还打着哈欠,就已经要和大人们一起出发了,三房这里

殪崋

聚集了不少人,颜景昭正一脸濡慕的和颜应祁说话。

权老夫人有点不放心,正叮咛解氏:“别往深山处走,也别爬的累着了,你要多照应些。”

这些话听在窈娘耳朵里很不舒服,祖母压根就没有把娘当哥哥的母亲,只当成照顾他的下人似的。

窈娘就上前笑道:“祖母,您就放心吧,哥哥这么大的人了,还有爹在呢,哪能累着了。我听说栖霞市可好玩了,要不您和我们一起爬去吧,有您去,哥哥肯定不敢随便跑。”

权老夫人用身份压着解氏,是因为婆媳天生就不平等,但是窈娘不同,她是孙女。平日虽然权老夫人常常指出她的不是来,可她是个有气性有性格的小姑娘,连大人也不敢随意指责她。

“我老胳膊老腿的,我就不去了。”权老夫人赶紧摆手。

窈娘对解氏使了个眼神,解氏心下一暖,别人都羡慕她生了个好儿子,可是她最幸运的是生了窈娘,什么时候她都帮自己。

还是颜应祁笑道:“三婶,您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他们。再者,登高望远也别有意境,多行路,人身体也好。”

“是啊,祖母您就放心吧。”颜景昭也道。

如此,一行四人才出门去,颜应祁和解氏同乘一辆马车,窈娘则和哥哥一辆马车。她和颜景昭年纪相差也大,二人一个是祖父母膝下长大,一个在亲娘身边长大,平日相交不多,一行无话。

等马车晃晃荡荡就到了栖霞山脚下,空气难得的好,窈娘也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儿,还得解氏提醒她:“别走的太快了,等你到了半山腰爬不动了。”

窈娘却见解氏身上背着一个空葫芦,不由好奇道:“娘亲,这是做什么的?”

“我听说山上有泉水,等会儿用这个小葫芦装回去,我们烹茶的时候用泉水最好了,泉水很甜的。”解氏出来走,心情也很好。

窈娘嘻嘻一笑:“我想喝娘亲给我做的绵绵冰,就用这个水做。”

解氏用帕子擦了一下女儿额头的汗:“知道了。”

谁知道在前面的颜应祁转过身子看解氏:“什么事绵绵冰?”

解氏还得解释道:“就是把冰敲的碎碎的,口感绵密,再浇上不少鲜果果浆,这孩子特别爱吃。”

“下次我也尝尝。”颜应祁笑道。

解氏只微微颔首,但没有真的答应,她还问起颜景昭:“怎么样?腿疼不疼?”

颜景昭摇头:“不疼。”他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总觉得母亲太过孱弱,也不太习惯这种关心,可是一出口又觉得伤害到了解氏。

解氏倒也很自觉,不再多问了,窈娘只觉得浑身是汗,很是累了,到了半山腰,居然看到有老人卖茶叶蛋,还有用一口大锅装着各种鸡脚养肠签子,她摸了摸肚子,对解氏道:“娘亲,娘亲,买那个吃,我带了银钱出来呢/”

解氏担心的不得了:“那个吃了肚子会不会疼的?还有,你自个儿会买吗?我让丫头替你去买吧。”

“我会买,我还讲过价呢,祖父带我去榷场玩过。”窈娘带着两个丫头就要过去,解氏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其实解氏虽然是庶出,但解家也是名门,千娇百媚养着长大的,后来才刚及笄就嫁到颜家做儿媳妇,很少这样和市井百态接触,而窈娘跟着祖父母去西北,她算是自己独自长大,性子也有点野。

“这茶叶蛋三文一枚吗?那我们一家四口,就买十枚吧,一共三十文。再有鸡脚和鸡腿,哦,这里还有光饼买,那就拿六对鸡脚四只大鸡腿,其余这样的签子,红袖,我给一百文你,你买了发给大家吧。”窈娘几乎快把老人这小摊包圆了。

解氏觉得神奇的是,她女儿还能和老人砍价,抹了零头,还送光饼,所有人都能照顾到。

“囡囡,你真棒。”解氏道。

窈娘花了二钱银子就买了许多,她心里欢喜呢,又递一个最大的鸡腿给解氏:“娘,咱们等会儿爬到最高处了一处吃。”

但解氏知道女儿饿了,悄悄剥了一个茶鸡蛋递给她:“来,吃了。”

颜应祁见状,只好在半山腰先歇息一下,下人们装好水囊,又用盘子把窈娘买的卤味摆好。他对这个三女儿颇有些刮目相待,平日他身边跟着的二女儿倩娘做事情从来不出格,且柔顺小心,小四儿性格活泼带些娇蛮。

唯独窈娘,格外不同,这么小的孩子知道如何买东西,如何算账,还上下都顾到了。

正欲开口夸几句,哪里知道一只飞蛾扑过来,颜应祁从小就很怕飞蛾,身体一瞬间僵住,他三十五岁了,不可能像小时候跳起来,内心却害怕到不行,一直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并且他还以眼神示意解氏,哪里知道这么柔弱的解氏却跟没看见一样,正在专心致志的喝水,儿子颜景昭少年人早就饿了,正埋头狼吞虎咽中,唯独他和窈娘对视了一眼,窈娘正在吃鸡腿,见飞蛾扑来,原本准备用手挥走,没想到它朝自己面门飞来,直接一把抓到了手心里。

颜应祁立马看向女儿,只见窈娘大叫一声:“快拿帕子来,好脏啊,蛾子被我捏死了。”

解氏还没抽出帕子来,就看丈夫居然比他快一步抽帕子帮女儿擦手,真是破天荒啊,这人非常爱干净,甚至当年不愿意下场就是因为嫌弃考场太脏了,还不能沐浴,和那么对人一起出恭。

哪里知道更让她大跌眼镜的是颜应祁还对窈娘还略带点崇拜道:“你还真的是厉害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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