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匹马戍梁州 [成长·逆袭参赛作品]
作者: 夏蝉七里
简介: 【苟命躺平佛系攻VS孤芳自傲恋爱脑受】
大楚建和年间,梁渊侯独子战死沙场,赵瑾作为梁渊侯一脉唯一的孙辈,不得不屈于命运女扮男装,独挑大梁守卫渐微的家族。一朝入皇城,被迫迎娶仪安公主秦惜珩,装聋作哑二十年的闲人生涯至此到头。
皇帝老儿:爱卿甚好,当为贤婿,揽之,揽之
赵瑾:???
新婚夜——
秦惜珩:离我远点,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看着就生厌,起开!
赵瑾:得嘞!
婚后不知多久——
秦惜珩(泪眼泛滥):怀玉你理理我。
赵瑾OS:你不是有心上人吗?咱们不是约法三章互相不碰吗?请问公主您的话是被狗吃了吗?
表面笑嘻嘻:臣是乡下土包子,配不上公主玉体。
秦惜珩:不,你配!
论两个直女如何变弯
【PS】
1、权谋正剧,群像。本文架空,但多数从唐,部分地方参考其他朝代,勿深究。为便于理清脉络,本文地域设定较唐而言略作简化,望周知,勿吐槽,练笔中
2、胡说八道,随便写写,望笑纳。大家觉得还能看下去的,就将就着看看,如果觉得设定不合理或者有bug不喜欢,请点叉
3、甜宠,先婚后爱,有点慢热,且清水。攻受第3章见面,第12章正式开始交集
4、攻受出场均为直,且各有喜欢的人,中期受追攻
5、本文主攻,瑾攻珩受,1V1年上,HE双洁,群像。大纲已写好,不会再改人设及剧情走向
5、副CP带bl和bg,有几条,都很重要
7、基本日更,有事文末或评论区请假并挂请假条,更新时间一般是凌晨0点之后
8、其他预警,重要!重要!重要!请务必先看完这个大概设定:①攻自小在军营长大,为了与麾下打成一片并且服众,伪装自己让行为与语言对准男性,荤话会说,但一般不会说;②攻只想安安静静躺平,所以前期故意装作酒肉纨绔引人恶心,无法接受该设定请勿进;③时代背景所迫,攻女扮男装不得已为之,出生即为石女,没有故意安排其他男性特征;④没有披着百合写言情,攻内心一直是女向
9、厌男勿进,千万别进
10、以后想到什么再补充
本文将于11.35周四开始倒V,倒V章节从35-151,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哦,入V当日连更三章。本文连载期间不设防盗,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还请大家以后继续支持正版,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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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归京
邑京,大楚帝都。
临近车水马龙的城门时,赵瑾放慢了驱马的速度,双眼盯着城门上的两个正楷大字稍作凝神,旋即声音高起,对身侧的一名护卫挑眉道:“韩遥,本侯今日高兴,花酒喝不喝?”
韩遥眉眼一喜,正要说话,一旁的宦臣屈十九轻轻咳嗽,“侯爷……”
“屈公公——”赵瑾拉长着声音,懒散地笑笑,“本侯知道。只是上一次入京,还是五年前,本侯终日在梁州那旮旯之地,每每只能听说邑京美人如云,好不容易来天子皇城见见世面,公公莫要见怪。”
“臣不敢。”屈十九掩饰着心中的鄙夷,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圣上怜侯爷一人孤守西陲之地,特借寿宁节宣侯爷入都一叙,也好与敦华夫人骨肉团聚。想来侯爷母子分隔了这么多年,侯爷也是想在夫人膝下尽尽孝心的。臣只是想提点侯爷,圣上如此体恤,侯爷该先入宫面圣谢恩才是。”
“屈公公说的是,本侯久居山野之地,竟连这最紧要的事都忘了,多谢公公提醒。”赵瑾轻快地叹了一声,“真快啊,一转眼都是建和三十八年了。”她笑着坐正了身子,垂下眼帘的一瞬间,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圣上怜侯爷一人孤守西陲之地,特借寿宁节宣侯爷入都一叙。
呵,这话鬼才信。
屈十九不过区区一个阉人,竟也作威作福狐假虎威,还以“提点”二字自居,分明是看不起人。
赵瑾眼中的寒芒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泼皮放荡的纨绔相,懒散地对韩遥道:“那就先回府,花酒和姑娘的事儿,咱们下次再说。”
韩遥很配合地演戏,笑得贼兮兮的,一脸狗腿相,“一切听凭侯爷安排。”
屈十九看着这主仆二人,直接将不快露在了脸上,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他的一应神色都落在赵瑾眼底,是下,赵瑾越发不做收敛,含着一嘴无赖的笑,领着护卫们在人潮汹涌的邑京城内缓慢地朝梁渊侯府蠕行。
二十年前,梁渊侯世子战死沙场,唯留其妻与遗腹子。老侯爷赵世安仅此一子,从此便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儿媳樊芜的肚中,一心盼着能生个男孩。何料孩子出生却是个女娃,老侯爷叹了口气,沉着心拿捏下了主意,将袖子一挥,直说世子妃产下的女婴为男孩,当即定下一个“瑾”字为名。
次月,邑京传来楚帝旨意,即封赵瑾为梁渊侯世孙,一直到十年之后,老侯爷驾鹤西去,赵瑾正式承袭侯位。同年,楚帝以太后可怜赵家遗孀为由,命樊芜入邑京小住叙情,又敕封其为二品敦华夫人。母女二人就此天各一方,樊芜寡居围城,直至今日。
从襁褓婴孩到桃李年华,赵瑾独自镇守西陲梁州,女扮男装,如今一晃就是二十年。
边塞风沙弥眼,冬日里天寒时,也得顶着猎猎寒风在校场上练武,在沙场上训兵。卯时起,子时歇,日日如此,从无间断。
“侯爷——”
身旁的韩遥突然出声,赵瑾回神,只见梁渊侯府就在眼前。她忙将缰绳勒紧,笑对屈十九道:“有劳屈公公一路相护,可要进去吃一杯茶?”
屈十九道:“多谢侯爷,只是臣还要回宫向圣上复命,今日怕是不得空。”
赵瑾装作惋惜的模样叹气,“那便等下次,下次本侯做东,请公公吃酒!”
屈十九满口答应,忙不迭就走了,沿路撞了百姓也不自愧,马蹄声遥遥可闻。
“侯爷……”韩遥刚一开口便收到赵瑾的眼神暗示,他立刻改口,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左顾右盼,“咱们这邑京的府邸可真气派啊。”
赵瑾斜睨他,“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邑京的屁在你鼻孔里都是香的。改明儿本侯带你去窑子里开荤,你是不是得美死了?”
韩遥才满十八,还是个少年人,体格却是高大健壮。他讪讪一笑,尴尬地挠挠头,一张憨厚的脸硬是被憋成了猪肝色。
余光中,一簇花花绿绿的衣衫盈盈而来,赵瑾自马背上一跃而下,快跑上阶跪在最中间的一位妇人身前,喊道:“娘!”
樊芜赶紧搀住赵瑾,“快起来。让娘先好好看看,真是高了许多。午膳用了没有?娘亲手做了点心,先去吃一点吧。”
赵瑾于是扶着她的胳膊站直,问道:“有桂花糕吗?”
樊芜笑答:“有。知道你喜欢这个,特地做了好多。”
“那敢情好。”赵瑾笑着,让随行而来的护卫们自作休息,一面又悄悄地给韩遥递了一个眼色。
“把饭菜和点心端来。”樊芜吩咐身边的下人,“我们娘儿俩说说话。”
一路穿堂入后厅,周围的闲杂之人渐渐地都散了,只有一个年长的嬷嬷还随行左右,樊芜这才摸了摸赵瑾的脸,喊她:“我的儿,下巴都尖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赵瑾眼圈发红,问道:“娘近来可还好?有什么病痛没有?”
樊芜道:“我万事都好,倒是你,在梁州可好?”
“挺好的。”赵瑾抱抱母亲,这一刻鼻间发酸,声音都在发抖,“娘今晚带我睡好不好?”
樊芜笑中泛着泪,“都多大了,还撒娇。”
“即便再大,也是夫人的女儿,姑娘家哪有不撒娇的。”嬷嬷眼中欣慰,看着赵瑾道:“姑娘瘦太多了。”
四下无人时,这些心腹老人才会这样唤她。
母女俩对坐着问长问短,樊芜并不显苦闷,慢言慢语道:“樊家如今都靠你舅舅出力,逢年过节,你舅母也常来看我,还有你表兄予影,他如今是大理寺寺丞。你难得来一次邑京,得空记得去看看他们。”
老侯爷赵世安是寒门出身,时至今日,赵家已经没什么亲戚了。于赵瑾而言,母舅一家就是她最后的血脉联系。
她点头道是。
久不来京,樊芜怕她不清楚如今的局势,一边爱怜地给她布菜,一边将这些年的经过娓娓道来。
“苗西一战之前,圣上曾说,若是周茗能赢得此仗,便许他一个恩赏。后来这一战胜了,他竟提出求娶宁微儿。圣上虽不愿军权相合,可是金口玉言已出,无法更改。加之当时,苗西才刚刚稳定,若是就此驳回周茗所请,传到军中只怕会引起喧嚣。两相权衡之下,圣上还是赐了婚。”
“宫中的储君和后位,前朝的相权,还有南边的军权。如今的大楚,半数都是把控在宁氏手中。对了,两年前,宁家又出了个榜眼,如今外放在胤东滨州,它日一旦回京,那也是直入中枢。”樊芜咂咂舌,“宁氏如今什么都全了,正是如日中天。”
她口中的宁氏,正是当今皇后的本家。宁皇后的兄长宁澄焕乃当朝吏部尚书兼中书令,又领着太子太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多个差职,就连楚帝见了他,也得给三分薄面。
樊芜一介命妇,原本该安于家宅不问外事,可为了这远在梁州唯一的孩子,她明里暗里不知打探了多少朝政之事,替赵瑾操碎了心。
“嗯,我知道了。”纵然赵瑾早就对这些了然于心,但为了不负母亲的一番苦心,还是静静地听着。
“对了,”樊芜突然问她,“下午可要进宫?”
一想到下午的事,赵瑾就没了任何胃口,她放下筷子,叹气道:“既然让我不远而来,单独请安定然少不了。择日不如撞日,早晚都是要见的,不如早些去,省得落人话柄,说我不懂谢恩。我这就让人去递请安的折子。”
樊芜点点头,又问:“梁州那边可好?”
赵瑾耳边响起范棨的话。
“程新禾坐拥十八万铁甲军镇守朔方,时时防着柔然四大部。南边的新贵周茗喜得娇妻,娶的正是宁澄焕的嫡女,岭南守备军如今称作宁氏军也不为过。普天之下,最为不安的当属今上了,若我猜测不假,圣上如今是慌了,此番召你入邑京,是想求个安稳。如今咱们已经不是最醒目的那一个了,侯爷只管大大方方地去,不必过多忧虑。只是遇到太子时,记得收起锋芒。”
赵瑾怕母亲担心,便没有多说,搪塞道:“娘放心,有范先生替我看着呢,出不了什么岔子。”
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白亮的贝齿,起身时顺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我先去收拾收拾,抓紧进宫去,等晚上了再陪娘好好吃饭。”
“瑾儿!”樊芜突然叫住她。
“嗯?”赵瑾转身,手中的桂花糕已经缺了一个口,“娘还有事交代?”
樊芜脸上有些不大自然,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我与陆夫人一道听戏,无意中听她说,京中来了个极好的带下医……等明日,明日……”
“不用了,娘。”赵瑾一口回绝,忽然觉得嘴里的桂花糕甜得发苦,她三两口咽下,强忍着情绪道,“治不好的。”
“瑾儿……”
“娘,您别说了。”
剩下的桂花糕再也咽不下去了,她胡乱地用手背擦嘴,勉强笑道:“咱们自己心里明明都清楚,还是听天由命吧。”
樊芜的声音又响起两阵后才安静下来,赵瑾一路快走,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敢回头。走出后厅时,韩遥不知从何冒出,喊她:“侯爷!”
一见是他,赵瑾才停下,问道:“如何?”
韩遥直言直语,对她从不拐弯抹角,“属下绕着侯府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想来太夫人已经在邑京多年,圣上便没有看管得太严。”
“不可掉以轻心,还得提防着府中是否有耳目。”赵瑾对他道,“我下午要进一趟宫,你就守在府里吧,往后如何,等我回来再说。”
韩遥第一次来到天子脚下,不懂宫中规矩,生怕她一去不回,立刻解下身上的匕首递过去,“侯爷,这个你拿着防身。”
赵瑾推了回去,“皇宫之中,不可身带利刃刀器。”
韩遥又递了一物,“那就带上这瓶毒,侯爷放心,这毒无色无味,能杀人于无形。”
“不用了。”他这耿直的几句话令赵瑾忍俊不禁,“咱们偏安一隅,不争不抢不站队,几乎与世隔绝。圣上老儿这次指不定还得巴结我什么,怕是要派出羽林军专程保护我,定会让我安好无损地回来。再说了,我不像程新禾出身微寒,摸爬滚打一路封王,功高盖主,也不像周茗那样与世家攀亲,威胁皇权,皇帝老儿才不会忌惮我什么。”
程新禾,周茗。一北一南,皆是当世翘楚。
世人只知朔方新禾、岭南周茗,却常常忽略偏远的西北梁州,还有一个整天吃沙子喝冷风的梁渊侯赵瑾。
上有北域柔然四大部,下有南疆十二寨,每每交战时都闹得举国皆知,反复几次战乱后,北程南周的名声便广为传颂。与这二位大帅相比,赵瑾那贫瘠落后的西陲边境简直显得微不足道,每次战起,风声都好似被沙土掩盖,传出的水花仅余一点涟漪。
韩遥嘀嘀咕咕一声:“那圣上还让太夫人留在邑京这么多年。”
赵瑾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那时候的程新禾只是个参将,周茗也是声名方起,自然显得咱们更突出些。若不是我装死作哑了这么些年,梁州能有这么平静?”
韩遥说不赢她,只好闭嘴。
“你自个儿忙活去吧。”几句话说下来,赵瑾方才郁结的心情舒缓了许多,她啃了一口未吃完的桂花糕,“我进宫了。”
第002章面圣
青砖黛瓦,幽深的甬道如登天的扶梯一般,似是怎样都走不到尽头,寂静而深邃的宫道上只闻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吱呀声与马匹沉重的呼气声。这里是大楚的禁地,是这片疆土上皇权最大的地方。
“侯爷,到了。”
马车突然一停,车夫的声音同时响起,赵瑾展开静息的双目,镇定道:“嗯。”
她半抱起宽袖大裳的朝服,高扬着下巴从马车上下来,淡淡地吩咐:“你先回去吧。”
说罢,她理好衣襟袖摆,一脚跨过高立的宫门,朝着帝王处政的海晏殿缓步慢走。至海晏门的外墙下时,她对其中一个守门的宦臣道:“烦请公公通传,臣赵瑾请旨问圣上安。”
宦臣应下,匆匆而去。回来时,又多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宦臣,赵瑾五年前来京时见过他一次,正要说话,对方已然先道:“圣上请侯爷进去。”
“多谢宋总管。”
赵瑾笑笑,看着这人的后脑勺,慢慢跟上。
宋仲孝,内宦总管,楚帝最倚仗的内官。
“臣赵瑾,叩见圣上,圣上万安。”
赵瑾进殿也不管看没看清龙座上的人,便先跪下问安,直到头顶的声音叫她起来,她才规规矩矩地站好,目光低垂下方。
窸窣一阵响动,楚帝站起身来,赵瑾微微躬身,将头又压低几分。
然后她看到金砖上的影子慢慢地晃动,楚帝的声音已经到了不远处的茶案前。
“坐吧。”殿内没有第三个人,楚帝自己坐下,手一招,指了指对侧的那个位置,示意她也坐下,一面又问:“你该及冠了吧,有字没有?”
赵瑾原本还有些犹豫,见他竟然已经开始捣腾茶具,于是遵旨坐好,认认真真道:“回圣上,臣年前才及冠,表字怀玉。”
“怀玉,怀玉。”楚帝念叨了几声,忽然一笑:“又是个玉儿。”
赵瑾猜他心情不错,于是问道:“玉儿?”
楚帝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赞道:“好字。是你祖父早就起好的?”
赵瑾摇头,快速地斟酌后,说道:“臣听先生说,这字是先父起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字,祖父才给臣起了如今这个名。”
楚帝听到她说“先生”二字,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范棨?”
上一辈的那些事儿,赵瑾约莫知道一点,点头道:“是。”
小炉子上已经架好了水壶,楚帝搓搓手,启开了茶叶罐子,“君山银针喝不喝?”
“臣随圣上。”她自诩一介武人,向来喝水如牛饮,品味不来茶汤,喝什么都觉得是一个味道。
说完之后,她又问:“圣上这是……要煮茶?”后面那“给臣喝”三个字,她没敢说出口。
楚帝“嗯”了一声,“昔日,朕与你祖父也是一道品过茶的,有几次,你先生和父亲也在。”
茶叶已经备好,在等水烧开的这会工夫里,楚帝又道:“今日没有君臣,你不用太拘束。”他说着,朝她这张脸看了许久,直到赵瑾被盯得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财狼看中的兔子,才问道:“圣上您……这么看着臣做什么?”
楚帝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叹息一声:“像灵浚。”
赵灵浚,那是赵瑾那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的父亲。
这是叙起旧来了。
赵瑾干巴巴地一笑,“臣没有见过先父的模样。”
楚帝略过她这话,自顾自道:“朕登基时,还只是个黄口小儿。当初,你祖父还做过朕的老师,他能文能武,是个全才。”
赵瑾只能耐着性子听他唠叨:“先帝倚重他,命他做朕的太傅,一直到朕亲政,主课之人都是他,范棨当年做过朕的陪读,也是他的学生。后来范家出了事,他要保范棨的命,竟自请辞去一应官职,又随范棨一路远走梁州。车宛侵入时,也是你祖父兵行险招,这才守住了剑西三州。”
此一战有功,于是封候拜将,赵家自此驻守西陲剑西道的边域梁州。
这些都是赵瑾耳熟能详的旧事。
“朕是想与你赵家结亲的,当年险些就让你父亲尚了康乐长公主。”楚帝呵呵一笑,又瞧了她半晌,道:“不过灵浚比你俊,你比你父亲秀气不少,像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臣。”
因这一句话,赵瑾的背心里已经冒出了密密的汗,但她面上沉稳,临危不乱笑如春风,表现得甚是得体,“许是眉眼地方像家母。”
壶嘴处已经冒出了腾腾白雾,楚帝手一抬,提起隔热的壶柄冲烫茶具,然后泡茶。
“尝尝。”楚帝将茶盏置于她面前,“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朕赐些给你。”
赵瑾提高了心,后背的衣裳已经打湿了,脸上的笑却不敢退,“臣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喝上一口圣上亲手泡的贡茶。”
楚帝慢慢地放下茶盏,青花的脆瓷在案面上发出一阵清亮的响声,在这幽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像是银瓶乍然迸裂,溅起了一地的水浆。
赵瑾立刻端起来喝了,装模作样胡吹海夸:“这茶汤明亮,香气浓郁醇厚,入口鲜爽甘甜,沁人肺腑,齿颊留香……”
楚帝皮笑肉不笑,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说的那是龙井。”
赵瑾尴尬一笑,听到他说:“你祖父最爱的就是这君山银针,你倒好,如牛饮水,真是暴殄天物。”
“罢了。”楚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命人取来棋盘,“品茶你不行,那陪朕下一局吧。”
赵瑾忙不迭答应,随后惊奇地发现,圣上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
猜先之后,楚帝执白先行。皇帝圣上毫不犹豫,第一子竟然落在了最中心的天元上。
“圣上您……”赵瑾提着黑子,顿时目瞪口呆。
哪有人这样下棋的?
楚帝抿了一口茶,言语简练地催她:“落子。”
赵瑾连忙道是,按部就班先占了右上角的位置。
最初的十几步棋倒是落得快,越往后,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赵瑾自诩棋艺还行,而今走一步看三步,她不得不踌躇该如何落子。
楚帝也不催她,由着她慢慢想。
棋盘上黑白交错,已经占了三分之二的网格点。天元之外,或多或少都混了一些黑子,在赵瑾一步一步的攻势下,黑子已经逐渐围住天元四周,楚帝的白子孤立在最中央,只与一路白棋紧紧相连。
余下还有三分之一的空白,赵瑾摩挲着手中的黑子,忽地一愣,骤然看清了局势。
楚帝啜着茶,看到她指尖新落下的黑子,眼中似笑非笑。
屈十九办完差,紧赶慢赶跑到内诸司。
“儿子见过干爹。”他对座上那人露出谄媚的笑。
座上之人名唤霍可,是内诸司总管。他闲闲地用茶碗刮了刮浮茶上的茶叶沫子,慢悠悠地问:“如何?”
屈十九道:“赵瑾这人,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张口闭口就是窑子。干爹,依儿子看,咱们没必要在他身上费太多工夫。有这空闲,还不如去试试周茗。”
霍可道:“他即便是个草包无赖,但也顶着梁渊侯这个封号,连太子都有心拉拢,咱们自然不能落得太远。”
屈十九虽然有些不屑,但还是老实顺从地应了一声。
霍可道:“我听闻他已经入宫来给圣上请安了,你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赵瑾出宫时,日头已在西山头降了一半。
马车“吱吱呀呀”行驶,忽然停下,有个声音在外面问:“敢问可是梁渊侯的车架?”
赵瑾自己掀了车帘探头,问着来人:“阁下是?”
来人年纪倒是不大,最多不过二十七八,说道:“在下乃门下谏议段秋权。”
入京之前,赵瑾专程将大楚朝堂的中枢臣子记了个遍,但这官职太小,她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赵瑾想着不如先试探一二,于是定定心,长长地“哦——”了一声,跳下车装作久仰大名的模样,笑道:“原来是段司谏。”
梁渊侯今日才抵达邑京,更是前脚才出宫门,竟然后脚就被人堵着了。她赵瑾倒是要看看,堂堂天子脚下宫城门口,究竟是哪个嫌命长的,敢主动与她这个边臣结交说话。
段秋权一脸谦虚,道:“在下今日在揽芳楼摆了一桌酒,可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侯爷。不知侯爷可否赏脸,随在下去小酌几杯?”
赵瑾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信这“可巧”二字,她不着痕迹地将人从头到脚快速扫了一遍,愈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只是不知这位段司谏是谁的人。
此番入都,少不了多留几日,定然更少不了与贵胄纨绔们的应酬。既然有人主动示好,可不能就这么推了。如是一想,她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段司谏抬爱。司谏方才说,揽芳楼?”
段秋权连连点头:“不错。这揽芳楼是三年前开在百花大街上的,我听闻侯爷上一次入京还是五年前,想来还未曾去过揽芳楼。”
巧了不是。
这地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当下段秋权这么一邀,她正好借坡下驴,笑道:“如此,便叨扰司谏了。不如这样,司谏先去,容本侯回去换身衣裳。”
段秋权点头道好,目送着她上了马车。
赵瑾透过马车车帘的缝隙往后望,只见段秋权直立在原地不动,恭敬的模样做得十足。
她收回目光,在心中暗自思忖。
宁氏在邑京作威作福,楚帝便抬了程新禾用来平衡。宁氏又用女儿与周茗结亲,以此弥补了兵权的缺失。大楚三陲,如今一北一南皆有了攀附,只剩下剑西还没有着落。
赵瑾抿唇,对车夫道:“走快些。”
邑京的势力远不止浮于表面的这两方,这些人都在争取她,都想让她成为自己这方的利刃,加重自己这方的筹码。若是她猜得没错,今夜这场宴,多半是太子送她的一场鸿门宴。
樊芜着人准备着晚间的饭食,听到赵瑾回来时又是亲自来迎,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圣上可说了什么?”
赵瑾道:“与我叙了叙旧,说了些陈年往事。您也知道,刚开始嘛,客套话总归是少不了的。”她进了屋子,翻出一件鸦青色的外衫,边换边说:“刚刚出宫,碰上个不好推托的席面,非要我今夜一起去吃酒。这顿饭避无可避,我已经应了。”
樊芜看着她换衣裳,伸手来给她理了理领口,“吾儿莫怕,见机行事就好。”
赵瑾笑道:“我倒是不怕,只是答应了要陪娘吃饭,现在看来,得等到明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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