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BL非人类孵蛋指南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2分类:小说浏览:30评论:0

文案

作为三百六十度全能老干部的颜许,做饭修电脑修电风扇修热水器全都不在话下。不仅是小区的颜值担当,还蝉联了三年小区年度最受欢迎业主奖。

直到某一天——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受欢迎了。

他是唯一生活在一堆妖魔鬼怪里的“人类”!

更可怕的是他去森山老林里摄影,竟然感而有孕,生下了一个蛋!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主受文,凤凰攻。】

【甜到掉牙的咸蛋小甜饼文】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甜文 现代架空 天作之合

主角:颜许、景其琛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颜许在深山老林里进行拍摄,却意外生下了一枚蛋。一年之后,隔壁搬来了新的住户,年轻有为,英俊非凡,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颜许和蛋蛋异常关心爱护,而作为小区最受欢迎的业主,颜许也在经历种种事件之后明白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本文作为一篇灵异文,整篇文却非常接地气。本文以颜许的视角去见证世间百态,本文行文流畅,故事生动活泼,人物形象跃然纸上。描写普通妖怪在人类世界的生存状态,以轻松的语句将故事娓娓道来,攻受互动十分温馨,小包子也非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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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三口(1)

森林的树木茂密高大,层层叠叠地向颜许围拢过来,树干笔直通天,嫩芽缓慢地从枯枝怀抱中探出了脑袋,似乎在向来人打招呼,蝴蝶扇动翅膀,如优雅的精灵一般舞动,蜜蜂环绕树上的蜂巢,既吵闹,又寂静。

颜许背着设备,小心翼翼地俯下去,慢慢调焦对准,此时的构图很好,蜜蜂刚刚飞到花上,蝴蝶已经翩然飞舞,相差不过一瞬——他捕捉到了这一刻。

蝴蝶的触须微微偏向颜许,停滞几秒之后再次挥动翅膀。

颜许惊醒过来,此时卧室的窗户正大大打开,他下床穿上拖鞋,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水滴顺着脸庞滑落进洗手池。颜许抬起头来,镜子里映射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庞,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暗房的安全灯昏暗无比,颜许将注入定影液的照片取出来,晾挂起来,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挨个检查。

其中一张照片拍下了那个巨大的脚印,三只脚爪,像是鸡的脚印,只是放大了无数倍。

颜许一开始觉得是谁的恶作剧,现在越看,却越觉得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别的照片倒是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都是些极美的自然风光,灌木丛与盛开的野花,或是一些不小心入境的昆虫。

“啪!”外头有陶瓷碎掉的声音。

颜许把手套摘下来,小心地开门出去,声音的发源地是厨房,颜许大约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声音。厨房的门没有关,室内空无一人,窗户外头吹来温暖的微风,颜许左右看了看,果然在冰箱后头找到了罪魁祸首。

叹了口气,颜许半蹲下身子,冲着冰箱的方向说:“出来吧。”

冰箱抖了抖。

“我不说你。”颜许保证道。

于是缩在冰箱后头的罪魁祸首终于露出了真容——它有一颗光滑的脑袋,一个光滑的身体,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它都是一颗比人的脑袋还大的蛋。

然而颜许硬生生地在这颗蛋身上看到了小心翼翼,可怜,害怕挨骂的情绪。

蛋蛋一蹦一蹦地去蹭颜许的裤腿,还跳到了颜许的鞋上,死死地巴着,它记起来自己刚出生的时候,颜许还想把它的壳敲碎。这让蛋蛋害怕极了,所以它一直都表现的很乖,只是它今天想自己给自己洗澡,浴室又太滑了,就跑来了厨房,想在洗碗池里洗澡。

只是它没想到会打碎盘子,蛋蛋害怕极了,在颜许的脚上瑟瑟发抖。

颜许叹了口气,把蛋抱了起来,他不知道那边是蛋的脸,哪边是蛋的屁股,于是只能无奈的搂着,对着蛋的头顶说:“下次别自己来,要是你打碎的不是盘子,是你的蛋壳呢?”

蛋吓了一跳,似乎才发现这么一个可能性,它更努力地向颜许怀里钻,直到它觉得安全了才停下来。

颜许把蛋放到了房间的床上,他买的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够他一个人住。现在多了一颗蛋,就只能和他睡一个被窝了。之前给蛋用纸箱做了个窝,还铺了柔软的旧衣服和棉花,可惜蛋不乐意,第二天一早就看见蛋挤在被窝里,挨着自己的肚子,似乎睡得还很香甜。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大门。

颜许对蛋蛋说:“有客人来了,你别出来。”

蛋蛋摇晃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在点头。

透过猫眼看出去,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头红色的头发,下颌骨有点往外凸,不算漂亮,也不算丑。她穿着印花的花衬衫,手里还端着一盘点缀了奶油的饼干。

颜许打开了门,冲女人笑了笑:“陈嫂,你上次送的饼干我还没吃完。”

陈嫂笑了笑,她声音很细,很尖,但是很轻地说:“你陈哥今天想吃,我做的有点多,就给你送一份过来。”

她把饼干盘子递过去,上头还放着一个小叉子,颜许接过来道了声谢。

“你今晚有安排吗?你陈哥问你要不要到我们家去吃完饭,我买的牛肉和土豆,还有你喜欢吃的嫩玉米。”陈嫂抓着自己的衣角,她是个内敛的女人,很难说这样一长串话。

颜许点头:“我这有一瓶茅台,陈哥上次听我说的时候酒瘾就犯了,我待会儿带过去。”

陈嫂忽然又说:“对了,你对面的房子好像卖出去了,听说户主明天就要搬过来,我们又要多一个邻居。”

颜许愣了愣,故作轻松地说道:“过几天就熟悉了,说不定是个很好的人。”

陈嫂的眼神暗了暗,随后跟颜许说:“你六点来吧,我五点半要去接小墩儿回家。”

颜许点头,陈哥陈嫂和他一层楼,同一年搬进来的,两夫妻感情很好,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正在读小学一年级。陈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说话很粗鲁。但陈嫂相反,是个很温柔矜持的人,是非常互补的性格。

蛋蛋一颗蛋在家的时候很老实,似乎知道监护人不在,遇到危险就没人帮它了。

“蛋蛋要乖乖看家哦。”颜许摸了摸蛋光滑的头顶。

原本知道粑粑要出门而颓废的蛋蛋又高兴起来,上下蹦了蹦,似乎在回答颜许的话。不留余力地表示:蛋蛋特别乖,蛋蛋特别能看家。

陈哥是个强壮男人,身上肌肉结实,嗓门也很大,他喝点酒之后,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能把颜许的耳朵震聋,但有一点很好——他从不和颜许勾肩搭背,不会说感情深一口闷这样的话,他自己喝也能喝的挺开心。

小墩儿是个小胖子,被他父母养的白白胖胖的,只是总带着一顶小黄帽,回到家也不摘下来。小墩儿和颜许很熟,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颜叔叔,然后就被他妈带着去卫生间洗手准备吃饭。

晚上吃的是土豆烧牛肉,一盘凉拌牛杂和双椒玉米,菜不多,但是分量很足。二两小酒下肚,颜许的脸上通红,他冲着陈哥摆手:“我不行了,有点晕,再喝就醉了。”

陈哥哈哈大笑:“男人酒量不行可要不得,我在外头跑业务的时候,每天得喝五轮子,啤的白的红的,乱七八糟都往肚子里灌,刚开始天天都要吐,现在好了,一天不喝我还不舒服。”

“我真不行,碰不得酒。”这瓶茅台还是杂志社的编辑去年过年给他送的。

“小颜酒量不好,你们少喝点,我去端酸梅汤,那个解酒。”陈嫂笑着端菜过来,小墩儿就在她旁边坐着,这会儿在挑牛肉吃,然后把香菜挑到一边,只吃肉,也不动土豆,玉米更是一筷子都没动。

“听说新来的邻居是个男人。”陈哥开始跟颜许八卦,“我听他们说,新来的是个大老板,有钱。不知道怎么跑到我们这个小区来住,大老板嘛,怎么也得住两层别墅,开那种费油的跑车,那家伙,一脚油门踩下去,那叫一个爽歪歪。我要是有钱了……”

小墩儿和颜许一起看着他。

陈哥挠挠后脑勺,憨笑道:“我还是在这儿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老陈又和你们说什么了?”陈嫂端着酸梅汤出来,把酸梅汤放在颜许跟前的桌子上,颜许跟她道谢,她摆摆手:“这又不算什么。”

吃饱喝足以后,茅台还剩半瓶,都留给了陈哥,把陈哥给开心的,大叫了三声好兄弟。

颜许带着一身酒味回家,摸了半天摸不着钥匙,他钥匙没用绳子拴着,不太好找,小小的一个。颜许实在不会喝酒,靠在门上歇了一会儿,颜许脑子昏沉沉地,听见门里头有动静。动静越来越大。

颜许听见了什么重物落在地上的闷响。

颜许的酒瞬间醒了,家里只有蛋蛋一颗蛋,厨房的窗户也没管,颜许还只是住在五楼。要是小偷进来了,看见了蛋蛋,不得把蛋蛋当做妖怪给敲碎了?颜许越想越急,把自己的裤包翻出来找,终于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钥匙。

一开门,颜许就看见了滚在玄关地毯上的蛋蛋,一动不动的。颜许把蛋蛋抱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发现蛋蛋的蛋壳底部有一处小小的裂痕,非常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随后颜许抱着似乎已经“晕”过去的蛋蛋开始检查家里的门窗,发现并没有人闯进来的痕迹。颜许舒了口气,越发疑惑蛋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在门口听到的那声闷响又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蛋蛋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颜许才总算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蛋蛋去玄关演示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它直直地蹦上去,然后又掉下来,如此反复。

颜许都没搞懂蛋蛋要干什么,一脸懵逼地看着蛋蛋,直到蛋蛋跳累了,跳回了颜许的怀抱中。蛋蛋还用自己比屁股尖一点的头顶去轻轻撞颜许的胸口。

然后颜许就明白了蛋蛋的意思——蛋蛋以为粑粑被关在门外了,它听见了粑粑的脚步声,想给粑粑开门,但它没有手,也没有腿,只能蹦上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把门把手压下去。可惜它太滑了,没压下去,还把自己给摔“晕”了。

最后颜许给蛋蛋的屁股贴了一个创口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颜许看着光溜溜的蛋蛋身上多了创口贴,觉得有些可乐,但还是认真叮嘱道:“蛋蛋以后不要这样,别做危险的事情,别去高处,不然粑粑会担心的。”

蛋蛋摆摆身子,表示自己明白了。

颜许叹了口气,蛋蛋表现的很乖,但有时候总是不太让人省心。

此时大门外传来敲门声,颜许再次把蛋蛋放进被窝里头,先透过猫眼看了看,发现是个西装革履的成年男人,这个男人打着规矩的领带,头发梳成了大背头,一丝不苟。

然而五官很好,颜许觉得这人就像是从水墨画里头出来的人,端是飞眉入鬓,丹凤眼冷淡而又多情,鼻梁高挺,嘴唇薄似刀刃,既符合传统审美,又充斥着异域风情。

颜许打开了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颜许总是很紧张,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更适合在深山老林里独自工作,他没说话,等着这个陌生人先开口。

“我是新搬来的。”男人低头看了看表,似乎有点赶时间,“就住你对面,我热水器坏了,隔壁的那家人说可以找你帮忙。”

“我忙了一天,才回来,想要洗个澡。”男人看着颜许的眼睛,想知道颜许究竟有没有听进去的他的话,见颜许不说话,男人将手里的钥匙递过去,说道,“麻烦了,完事之后我请你吃饭,或者直接给钱,都可以。”

颜许愣了愣,他摆摆手:“你在我这边洗吧,我先过去给你看看。我叫颜许,在这儿住了三年。”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我叫景其琛,以后就是邻居了,多指教。”

第2章 一三口(2)

颜许不由愣神,这是怎样一个笑容,他无法想象一个男人的笑容可以这样好看——像一缕清风,或是一杯清茶,就在那一瞬间将颜许带到了遥远的古代,有亭台楼阁,有重叠山水,远处还有山雾缭绕。

一切似乎都在薄雾之中,眼前只有这个男人,一身书生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不用故作,自是风流。

很快颜许就反应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把门开大,有些结巴地说:“请进,我、我带你去洗手间。”

“麻烦了。”景其琛颔首微笑,跟在颜许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环顾自己邻居的家。他眼眸低垂,看似漫不经心,然而屋里陈设结构都尽收眼底。

颜许打开了浴室的门,浴室很窄小,只有淋浴没有浴缸,旁边的栏架上摆着洗发水和沐浴露,浴巾是颜许用旧了的,只能新拆了一条毛巾,他嘱咐道:“热水要扳到左边,吹风机在洗手台下的柜子里。”

“谢谢。”景其琛又道了一次谢,他微微侧身,颜许出去带上了门。

水声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颜许没有先去景其琛的房子,他走到自己的卧室,打开了卧室的门。扭动扳手的声音一响起来,颜许就听见里头发出了声响——那一定是蛋蛋上蹦下跳地声音。等颜许打开了门,蛋蛋就像火箭一样冲进了颜许的怀里。

蛋蛋撒娇似地在颜许的怀里拱着,要是它能发出声音,一定会哼唧起来。

粑粑的怀抱实在是太舒服了,因为一层蛋壳而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蛋蛋,只有在粑粑的怀抱中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温暖和安全。

颜许摸了摸蛋蛋,直到蛋蛋开始发颤,颜许知道,这是蛋蛋很舒服了想要睡觉才会有的反应。

直到蛋蛋没动静了,颜许确定蛋蛋睡着了,才把蛋蛋放到被窝里,仔细的拈好了被子。

然而颜许不知道的是,等他离开了房子之后,那个本该在浴室里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他如果从空气中平白出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甚至不需要看,他就已经知道被窝里躺着的是个什么。

蛋蛋在被子里滚了两下,但是它没有醒。

空气似乎都是静置的,景其琛轻笑一声,虽然很相似,但这颗蛋明显不是他要找的,这颗蛋上沾满了令他厌恶的味道,和那一家三口一模一样。

被窝里的蛋蛋蹭了蹭昨晚粑粑换下来还没洗的衣服,虽然没有粑粑本人温暖,但是也足以慰籍它幼小的心灵。

打开了景其琛家门的颜许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落脚的地方,木地板光洁几可照人,玄关的鞋柜上没有一丝灰尘,茶几上空无一物,沙发还散发着新家具的味道,这不像是个家,反而像个样板房。

不过人家也才刚刚搬进来,估计是才买了家具。

明明都是一室一厅的房子,但这间比自己的那间格局要好的多,估计面积也要大一些。颜许径直走向卫生间,去查看热水器,他把工具包放到地上,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弄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颜许回家的时候,发现景其琛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头,虽然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但坐姿却一板一眼,背打的很直,见颜许回来了,他非常有礼貌地说:“我先回去了,打扰了。”

“没事没事。”颜许摆摆手,但是同时又松了一口气,他不怎么会和陌生人打交道。这会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就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当景其琛终于踏出这间房子之后,颜许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然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了房间,门锁并没有开,他松了口气,从裤包里拿出卧室门的钥匙。

蛋蛋还是很老实的睡着,听见开门声它马上就清醒了,等颜许一进去,蛋蛋就冲了过去,它在颜许的怀抱里,身体一直往外拱。

——这是蛋蛋想看电视了。

蛋蛋和别的孩子一样,喜欢看电视,只是它看的与众不同,它喜欢看相亲节目,能够一颗蛋坐在沙发上看“非诚勿挠”一个通宵。而且它一颗蛋还觉得寂寞,要让粑粑陪他一起,每次颜许昏昏欲睡的时候,它都要把粑粑撞醒。

估计它不能理解这么好看的节目粑粑为什么睡得着。

这一次不出意外的,颜许看到女嘉宾亮灯环节就睡了,蛋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就这么过了一夜,颜许睡得是腰酸脖子疼,蛋蛋倒是没什么事儿,还甜滋滋地在粑粑的怀里窝着。颜许没办法,只能先把蛋蛋放回卧室,自己去市场买菜。

菜市场在后街,隔了两条街道,得穿过两个筒子楼。这两个筒子楼被称为城中村,两楼都是钉子户,前几年说拆迁,一家补两套房子,没人干,就是不搬。现在整个区都是新小区新大楼,就这两个筒子楼还像在九十年代初,但是打扫的很干净,住在里头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儿女都在外头打工,没人照顾,大部分还带着小孙子。

“小颜啊,去市场啊?”老婆婆正在扫地,见颜许走过来倒是很热心肠地打招呼,“现在市场菜又变贵咯!都快买不起了,以后吃咸菜就白米饭过活算了!”

颜许腼腆地笑了笑:“杨婆婆早,杨大哥现在工资挺高的,您该买还是得买。”

“半个身子在棺材的人了,还浪费拿钱干哈,有那钱不如给我小孙孙送过去,多买两瓶牛奶。他小小个人儿,这么大点点的年纪就住校。”杨婆婆絮絮叨叨地,但是在提起自己孙子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透着幸福。

“对了!”杨婆婆大着嗓门,但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嘴,颇有些掩耳盗铃意味地说,“我昨天看见从你们小区出来了一只小公鸡,还戴着小黄帽,胸前还有红领巾。小公鸡就是嫩啊,养的也好。不知道是谁家养的,一看就知道没喂过饲料,你要是瞅见是谁家养的就帮我问问卖多少钱。我买来给我家小孙孙吃,他长身体呢。可喜欢吃辣子鸡了,就要嫩生生的小公鸡。”

“现在这些年轻人,养只鸡都打扮的跟个孩子似得。”杨婆婆感慨道。

“好,记住了,要是我看见了就帮您问,我去买菜了,杨婆婆再见。”颜许跟杨婆婆摆了个拜拜的手势,才从这栋楼穿过去。

颜许早饭吃的很简单,就在路边买个煎饼果子,配一杯豆浆。然后买了跟筒子骨,打算中午炖了吃。蛋蛋虽然不吃饭,但是它喝汤,把汤倒在小盆里,再把蛋蛋放进去泡。出来的时候,蛋蛋都重了不少。

而且蛋蛋还很挑食,它只泡不放鸡精不放味精,甚至连盐都不怎么放的原汁原味的汤。

颜许早上七点出门,八点回的家,他才打开门,把菜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又给自己换上拖鞋。正打算去卧室看看蛋蛋的时候,身后的门就响了,有人在敲门。

透过猫眼一看,是陈嫂,陈嫂显然急得很,敲门的声音又响又急促。

颜许赶忙开了门,陈嫂一张脸急得煞白,双手双脚似乎无处安放,冷汗从她的额角滴落下来,双手都在打颤,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小墩儿不见了,小颜,你陪我去找找……陪我去找找吧……”

“陈嫂,你别慌,走,我陪你去找。”颜许说完,连菜都没拿去厨房,穿着拖鞋就和陈嫂一起走了出去。

陈嫂现在六神无主:“小墩儿昨晚说要出去买雪糕,就一直没回来,我等到半夜,他平常天亮的时候肯定会回来的……”

颜许有些奇怪,毕竟没有哪个家长能放心自己的孩子夜不归宿,但是他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别人教育孩子的方法,他插不上嘴。

“陈哥呢?陈嫂你报警了吗?”颜许忽然问。

陈嫂的脸色更白了,她忽然看向颜许。

颜许被吓了一跳,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没看见陈嫂的瞳孔,只有一对白珠子。

但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陈嫂似乎竭尽全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两口气:“你陈哥昨晚找朋友去了,没回来……我还没报警,是、是该报警。”

颜许问道:“小墩儿昨天穿的什么衣服?你去小墩儿常去的地方找过了吗?”

陈嫂想也不想地说:“小墩儿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上头还有一只红色的小鸟,就是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他刚放学,还戴着小黄帽和红领巾。我还来不及去找,我知道小墩儿喜欢去哪儿……”

说完,陈嫂又开始啜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现在外边那么危险,到处都是那些人。小墩儿被抓住了可怎么办?”

颜许安慰道:“或许是小墩儿在外边玩疯了,我们这片治安好,没听说有人贩子。”

陈嫂不停摇头,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说是自己的错。

警早报了,警察那边也在找,但是也没有什么消息。

颜许陪陈嫂找了整整一天,都没看见小墩儿的影子,两人也没吃饭,饿着肚子找到了凌晨。走街串巷的,问了很多相熟的人,都没人看到过小墩儿的踪迹。

陈嫂整个人彻底崩溃了,颜许和陈嫂走过大桥的时候,陈嫂恍恍惚惚地看着河面。

幸好颜许眼疾手快把陈嫂拉了回来,不然陈嫂看样子是想要跳下去。

“都是我的错……”陈嫂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精神极不正常。

颜许回到家之后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小墩儿丢了,陈嫂的第一反应不是马上去找孩子,而是先来找自己?

第3章 一三口(3)

作为一个母亲,在发现自己儿子不见之后,第一反应不是马上报警或是先去查看儿子经常出没的地方,反而是来向自己寻求帮助,这很奇怪。颜许有些无法理解,陈嫂虽然是个家庭主妇,但并不是缺乏主见的人。

这个问题萦绕在颜许心头,但他找不到机会去问,接下来的几天他都陪着陈嫂在跑,陈哥就像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陈嫂每天都打几十通电话,但还是找不到人。

颜许忙的脚不沾地,焦头烂额。作为朋友,他要陪陈嫂找小墩儿;作为父亲,他又要照顾蛋蛋。颜许恨不得自己能有个分|身,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活动。

在寻找小墩儿的第四天,陈哥总算回来了。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穿着大老爷们爱穿的汗衫,手里一把蒲扇,三十多的人打扮的跟五十多岁的一样,他穿着一双人字拖鞋,在瓷砖地上发出啪嗒地声音。

他手里提着塑料袋,上面还有血丝,估计是才从市场上回来。

颜许正好出门倒垃圾,见陈哥回来了便上前说道:“陈哥你这几天怎么没接电话?嫂子都快急疯了,小墩儿10号出门之后就不见了。”

陈哥愣住了,手里的塑料袋啪地一声便掉到了地上,他第一反应不是询问现在的情况,而是破口大骂:“那死老娘们!孩子都看不住!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她倒好,只会扯老子后腿!”

颜许有些不赞同:“陈嫂现在压力已经很大了,我看这两天陈嫂精神也不好,你别骂她。”

陈嫂固然有错,但作为父亲,一家之主,这么长一段时间不见人影,一回来就大骂自己媳妇。颜许不忍直视,他移开了视线。

但是显然陈哥并没有听近颜许的话,他给媳妇打了通电话,又是一阵大骂,然后把塑料袋就丢在门口,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颜许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口子,这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蛋蛋还睡着,蛋蛋每天都需要很多睡眠,实际和颜许每天的相处时间并不长。颜许收拾好东西,拿着陈嫂之前给自己的小墩儿的照片,又一次出了门。

正在此时,颜许听见了手机铃声,那是公鸡打鸣的声音,非常洪亮,颇有些震耳欲聋的意味。颜许左顾右看,确定周围没人,他自己的手机也不是这个响铃。寻着声音,颜许总算找到了手机。

就在陈哥丢下的塑料袋上头,一个黑色的智能机,还在不停震动。

来电人名显示只有两个字,是个外号:“安安”

颜许弯腰捡起手机,发现外壳并没有损伤,他按下了接听键,正准备说陈哥不在。

但是手机那头的人却先急匆匆地说话了:“陈哥呀,你在哪儿呢?我家那口子问你今晚来不来我家打麻将,我还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小米粥和香肠呢。今晚给你个惊喜,你不是说爱看我穿吊带吗,我刚买了一条,大红色的,颜色可正了。”

说话这人声音娇滴滴的,似乎能捏出水来,说话还带着尾音,一颤一颤地,非常惹人怜爱。

颜许清了清嗓子,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他得消化一下:“女士,陈哥现在有事,不在我身边。但估计他今晚是打不了牌了。”

对面的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旁人,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那行吧,你是谁啊?哎?是不是老陈经常说的小颜呀?”

颜许回道:“是的。”

“那可好,你今晚打不打牌?三缺一呢。”女人的声音非常妩媚,说话又轻又嗲,“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安,大名叫安娇娇,你叫我娇娇就行了。我们打的不大,五块底加翻,不是乘翻。”

这人倒是很有些自来熟,颜许还是一板一眼地回道:“我有事情,安女士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然后颜许果断挂掉了电话,他不喜欢打听别人家的家事,但很显然,这位姓安的女士跟陈哥肯定有什么奇怪的关系,连大红色吊带都说得出口,这么私密的事情,颜许都不敢细想。

陈嫂是个好女人,她每天要带孩子,接送小墩儿。打扫家里,陈哥在外头工作,每天回家都像个大老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乎和小墩儿一个待遇。

颜许有些为陈嫂感到不值。

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颜许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周边的商铺都问过了,附近的几条公交线也调了监控,没发现小墩儿的身影。就像是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一个胖嘟嘟的孩子,戴着顶小黄帽,只要是看到过的人肯定就会有印象。

颜许在小区门口又仔细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一个人说看见了,此时太阳正烈,热的颜许汗流浃背,后背全打湿了。颜许顶着烈日,连周边常驻的开黑车的司机都问过了,都没有任何线索。

商铺的老板们都有些不耐烦了,颜许几乎每天都来,看看有没有人能想起些什么。

“颜许?”有人在背后喊颜许的名字。

颜许转过头去,看见的正是一身正装,刚从车库走出来的景其琛,他微微扯开自己的领带透气,头发因为发胶的失效而松软下来,景其琛有一米八几,很高大,身材也非常好,至少颜许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能把西装穿的这样好看的人,就像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却带着一股君领天下的独特气质。他根本就不需要动,就是个标准的荷尔蒙发射机。

“大热天不在家吹空调?”景其琛看着颜许的狼狈样,难得有了点同情心。

颜许抹了把额头的汗,又把小墩儿的照片递给景其琛看:“这是陈哥陈嫂的儿子,走丢一周了,景先生你看到过吗?”

景其琛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但是难得给了颜许提醒:“你别管了,你管不了这个事儿,顾好自己就行。”

颜许没说话,他把照片重新拿回来,小心地放在自己的钱夹子里,但还是礼貌地说:“景先生见过吗?”

看着颜许的样子,景其琛叹了口气,他是觉得颜许可怜才出声提醒,可是当事人自己意识不到,他再提醒也没用,只能说:“没见过。”

“谢谢景先生。”颜许点点头,径直向对街走去,那边一排商铺还没问完。

被颜许甩在身后的景其琛失笑,这人倒是很死脑筋。

景其琛倒也不想掺和这些事,他自己的事还没处理清楚,明明之前就察觉到同类就在这个小区,可是进来之后却始终感应不到。没有办法才只能搬进来,在小区外面的时候他的感应很强烈,但一旦进去了,就像是进了间黑屋子,五感全都被屏蔽。

从床上醒来的蛋蛋晃了晃,它跳到铺在床边的榻榻米上,又跳上窗台,俯视楼下传流不息的人潮和车海,一股豪气油然天生。

蛋蛋尝试了好几次,发现自己确实发不出声音,委屈的在窗台上蹭了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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