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城下骨》作者:yan烟儿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0分类:小说浏览:26评论:0

城下骨

我踏城下白骨而来,愿拱手山河相送。

沈辞十八岁那年出兵北川,被邻国捷足先登,先一步屠了城。

他杀人都没赶上热乎的,悲愤不已。最终只能踏过累累白骨,在血泊中捡回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叫一声先生我就养你,帮你报仇,你说好不好?”

年轻的将军银袍猎猎,抱起浑身血污的孩子,一边调戏,一边带他踏过白骨离去。

孩子眸光漆黑,趴在他肩头,软软一声乖巧至极,“先生。”

十五年后,沈辞站在旧日北川的城墙上,看远处黑衣铁甲的青年纵马而来。

青年踏碎满地白骨,在城楼下仰首望他,眸光烈烈,乖巧如昔,“先生,开城门吧,弟子把这天下给你送来了。”

远处地动山摇,敌军浩如烟海,已再度兵临城下。

已不那么年轻的将军斜倚城墙,银袍浴血,脸颊惨白,双眸发红,他随手抓起一杆长枪朝城楼下扔去,骂道,“滚回去,为师要你的天下做甚。”

青年抬手接住,朝城墙上粲然一笑,“谢先生赏枪。”

语毕策马回身,迎敌军而去。

我踏城下白骨而来,愿拱手山河相送。

若你不要——

便请允我碎骨铸城,以全你铁骨铮铮。

城下骨-1

【1】

“青青河边草。”

学堂里,轻袍缓带的先生懒懒半卧软榻,修长白皙的手缓慢敲击着桌案,他半合双目,语调慵懒,拖长了尾音带着一群刚开蒙的弟子念诗。

“一岁一枯荣。”先生摇头晃脑,小学生们乖乖跟着念叨。

“国破山河在。”先生气定神闲,

“春风吹又生。”

书院外候着的护从林引不忍直视的捂住脸。

将军又在瞎教了。

烨国大将军沈辞字远溯,十六岁领兵二十岁挂帅,十年战无不胜。皇帝体谅他多年戍边辛苦,特召回帝都休养生息。

大将军得了空闲,便日日来这皇城根下的书院当冒牌夫子。

“你家将军这是什么怪癖?”有书院的小厮来跟林引咬耳朵。“冒充夫子就算了,怎么瞎教。”

林引尴尬的笑两声,“我家将军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奈何长歪了。再加上之前养过个小弟子,却不小心跑丢了,将军伤心的紧,落下了心病,此后看见人家小孩子就想教一教,给书院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不敢……”小厮一言难尽的看着书院里那位爷,沉默一阵问,“那小弟子长什么样,我们出钱替将军找找吧……”

找到了就别来祸害大烨未来的栋梁了好吗!

书院里头,孩子们已经跟着将军念了好几遍这首七拼八凑的诗,想来是要谨记一辈子了。

林引望着天边叹口气,“找不着了啊。那乖巧可爱知冷知热的小弟子,谁也找不回来了。”

说话间孩子们念完一句,却迟迟没等来那懒散悠远的声音念下一句。小厮长着脖子往里看一眼,“呀,你家将军又睡着了?”

林引连忙进到堂内,果然看见他家将军半倚软榻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握着书卷,双目轻敛,已经沉沉睡去。

林引回身让小厮带着孩子们先散去了,等偌大的书堂只剩下主从两人,才从桌案下头摸出厚实的披风,盖在将军身上。

睡着的人眼睫微颤,却并未醒来。

林引叹息一声,心想着将军似乎是又瘦了些。

沈辞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天色已暗。梦里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睡的还不如不睡。

他睁开眼睛,失神的望着夜幕,许久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胸中闷痛,随手端起桌案上的残茶一饮而尽,要再续一杯时却被身边人拦下。

“将军,冷茶伤身。”林引一板一眼。

沈辞看了他一阵,恍惚间从他身上看到了别的什么人的影子,笑道,“别跟他学。”

“是真的伤身。”林引一本正经,抱起茶壶,“我给将军续些热的。”

“不必了。”沈辞垂目,撑着桌案慢慢起身,扶住身侧栏杆喘息片刻,轻声道,“回吧。”

林引在他身后把散落到书卷笔墨纸砚都收起来。

沈辞回头问他,“做什么?”

“明日不是不来了吗,我把东西收了,都是将军用惯的,可别丢了。”林引抱着小箱子道。

“谁说明日我就不来了?”沈辞皱眉。

“明日是六殿下回京都的日子,陛下下令群臣郊外相迎……”

“告病。”沈辞丢下俩字,转头往书院外走。

林引连忙跟上,“将军,这不好吧……谁都知道您天天泡书院,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走在前面的人忽然站定,斜睨身侧护从一眼,而后抬手按着胸口,酝酿了一阵,竟真的咳出口血来。

林引吓得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见那人脸色雪白,浅笑开口,“不像?”

“像像像……将军您这真是,怎么这么不服输,说咳血就咳血,有病就有病吧,还证明一下干什么!”林引急的拿袖子给他擦。

沈辞却别开头,皱眉合目,倒在护从怀中。

沈辞这一晕就是好长时间,清醒时已经转日响午。他拧着眉头费力的坐起来,按着胸口喘过气来,声音沙哑的问林引时辰,得了答复他有些恍惚,抬手按着眉心,“告假了吗?”

“告了,陛下叮嘱您好生休息,还送了不少补药过来。”林引递上一盏热茶。

沈辞低头抿了一口,望着天外,若有所思。

林引哪能不清楚自家将军在想些什么,主动开口,“按时辰,六殿下的车架也该进城了。”

沈辞垂目靠坐着,也不知道听见没有。过了好一阵,大将军忽然起身,随手披上一件外衫,缓步走到院中。

“将军去哪啊?”林引忙跟出来。

沈辞也不回话,足尖轻点身形飘忽,一跃就上了房顶,只是落地时不知为何不太稳,身子踉跄跪倒在屋顶,压碎好几块琉璃瓦。

“将军,哎呀你快下来,刚吐了血晕了一晚上,怎么还敢动武!”林引仰着脖子叫他。

那人却也不理,手掌撑地慢慢起身,浑不在意的拂了拂衣角的尘土,身姿笔挺的在屋顶站稳,极目远眺。

大将军沈辞长了张万里挑一的美人脸,生了身清秀单薄的美人骨,此刻披散着头发站在风口,白袍随风而动,勾勒着瘦削的身形,让他越发不像个将军,倒真像是个学堂的教书先生。

他就那么静静站着,目光落在几条街外的车队。

最前头两匹骏马,相错不过半步,靠前那个明黄龙袍,正是当今陛下,而紧跟在他身侧的青年一身玄色铠甲,眉目飞扬,昂首挺胸的模样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沈辞盯着那身影仔细的看,奈何相隔太远,着实看不出来什么,视野中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已。他莫名郁结,抚着胸口低咳两声,拂袖凝眉,沉声道,“不知天高地厚。”

紧跟御驾之后,接受百姓顶礼的青年似乎感受到了遥远的目光,他稍微侧头,望向那边,看到屋顶上一抹白痕闪过,仿若错觉一般。

“那边是大将军沈辞的府邸。”伴驾的小太监玲珑心思,低声给这位远行归来的六殿下解释着,“一直戍守边关,前两月才刚回来,您应是还没见过呢。”

六殿下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场景,心想怎么没见过呢。可面上却是含笑点头,一脸心驰神往,“还未领略大将军的风采,着实可惜。今日沈将军为何没来?”

“沈将军今日告病了。六殿下莫心急,有的是机会见到的。”

“告病。”六殿下垂目一笑,“是啊,莫心急,总会见到的。”

沈远溯,你躲不开我的。

城下骨-2

嘴上说着莫心急,心里急不急的也只有六殿下自己知道。

大烨这位皇帝少时登基,而今已年近花甲,稳坐龙椅将近五十年,眼下山河安泰,他也有点安享晚年的意思,手中大权平分给膝下四位皇子,时不时的就派这些养在皇城的笼中鸟出门历练。六殿下赵屿和他的兄弟们不大一样,是皇帝三年前刚从民间寻回的孩子,皇帝老了,重视儿女亲情,对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孩子多加恩宠眷顾,就连年初巡查滇南的差事都留给了他,让几位皇子好不眼红。

大烨疆土辽阔,北至北川南至滇南均是其版图之下,只是研习了自古的藩王制,北川滇南都由世袭的藩王自己管辖。十几年前北川王兵变自立为国,还没等大烨前去平叛,就被邻国大渝横插一刀给屠了城。北川王笑话一般的反叛给皇帝敲了个警钟,不能再对各地藩王不管不顾,因此每隔五年便派亲近权臣前往视察。

这可是个好差事,各地藩王手中有权,天高皇帝远活得无忧无虑,一般没有那么想不开的非要谋反,所谓巡查也不过就是在那待上个半年多,平日里被藩王好吃好喝招待着,临走还要送上厚礼恳请钦差大人美言。这么半年多朝夕相处,想要搞好关系的话也不难。

让一个皇子去藩王那巡查,其实有些危险,万一两者密谋个什么呢。奈何皇帝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管群臣劝阻,应是将自己那个终于捡回来的儿子派了出去,换来朝野上下一片皇帝老糊涂了的叹息。

此刻老糊涂的皇帝正在大宴群臣,为远道归来的儿子接风洗尘,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听乖巧可心的儿子说着滇南的趣事。

看着儿子俊朗的眉眼,老皇帝怎么看怎么喜欢,赏赐了一堆好东西。

“父皇偏心偏到北川去了。”三皇子赵岩小声嘟囔,被身边的大哥眼神制止,只能闷头喝一口酒。

赵屿和皇帝聊够了,视线扫到几位兄弟,遥遥举杯,说了些兄友弟恭的场面话哄皇帝开心。

几位皇子下首位次极高的案几里有一张空着,想来是留给大将军沈辞的。

赵屿摸着白玉酒杯,唇角勾起无奈又苦涩的笑意。

先生啊,你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躲我吗?

身为宴席主角,赵屿喝了不少酒,略有些许朦胧醉意。他摩挲着自己腰间那一枚红玉,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三年不见,也不知道他的先生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不着调。

沈辞白日里吹了些风,傍晚就发起热来,温度不高但烧的身上发软,头疼胸闷,倚在床边起不来,却也睡不着。

脑子里乱哄哄的,许多支离破碎的场景闪来闪去,惹得他心烦,索性撑着起来,到桌前练字。

白日里遥遥那一眼,看不出他是高了矮了胖了瘦了,也看不出他是喜是忧。

唯一看的分明的,就是他不知天高地厚,敢与天子并驾而行。

沈辞越写越气,觉得自己那七年将他带在身边一把屎一把尿的喂他,一点一点事无巨细的教导,都喂了狗。

心内郁闷,之前伤损过的心脉就受不住,都说写字静心,他却静不下来,渐渐的感觉心口闷滞,额上渗了许多汗,直到压着心口终于咳出血来,才算是缓过来。

“将军,您大晚上的不睡,又瞎想什么呢!”林引听到动静冲进来,“怎么好好的又咳血了?”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沈辞这个咳血的毛病有三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也不当回事,拿一方帕子随意擦了擦,开始教育手下,“为将者,泰山压顶面不更色,几滴血而已就这般慌慌张张,如何成大事。”

林引知道他这个好为人师的毛病,心里想着您是将军我又不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再说要是真的泰山压顶,看您能不能面不改色。

但是却也不敢反驳,敷衍着应是,随后就想扶他去床上躺着。

“我清爽多了,不必躺着。”沈辞披上一件外衫,推开林引的扶持,缓步往外走。

“将军又去哪?夜都深了。”

“躺的烦闷,出去转转,不必跟着。”沈辞淡声一句,人已消失在院落外头。

林引欲哭无泪,别人家的将军一板一眼,没事不是在军营练兵就是在武场练武,最多有个打铁的癖好。他的将军可好,不是在书院祸害孩子就是上屋顶偷窥,癖好就更不得了了,吐血加作死。

大烨皇帝心大,不设宵禁,但深更半夜在街上走的人也不会很多,大半都不正常。

比如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从皇宫跑出来的六殿下,还有一身松松垮垮的袍子闲庭信步半夜遛弯的大将军。

当两个人在将军府到皇宫的必经之路上相遇,场面不由得略显尴尬。

沈辞是随心所欲的出来闲逛,自己都没想到是往皇宫这边逛的。看到面前黑衣蒙面的青年,他几乎立刻就认出来是谁,转身便走。

赵屿也没想到自己能半路遇着人,心想着三年不见先生果然还是先生,还是一样的不着调。看他要跑,赵屿连忙追上来。他的轻功是被沈辞在屁股后面追出来的,颇有青出于蓝之势,转眼就到了沈辞身边,正要唤一声先生,就见那人倏忽侧身,同时一把拉住自己手臂,将自己扯进怀里。

这般热情?怕不是有诈?

赵屿从小到大被坑多了,立刻警觉,这才感觉到一枚暗器自街角而来,正朝着自己刚刚所在方向,若非被扯了这么一下,怕是要背射个对穿。

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皇城根下竟然还能遇着刺杀。六殿下不由沉下脸色,正欲转身冲向刺客所在位置,却被一双手臂抱的很紧。

沈辞将人按在怀里,下意识抬手想摸摸他头,跟他说别怕,这才发现这孩子已经比自己还高半头。

比自己还高的孩子此刻正在自己怀里挣扎着,微微皱着眉,“先生你放开我,我去砍了他们,反了天了敢在你家门口行刺你。”

果然还是孩子,一点长进都没有,长高了也还是孩子,竟搞不清楚这些刺客是冲着谁来的。

这么个缺心眼子,当初还偏一意孤行的回这暗潮汹涌的都城来,他难道以为那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真的吗?他这几年是不是没少被算计,让人卖了还的给数钱?

沈辞有些失神,一个没注意被孩子挣脱开来,接着就看见那青年身影疾闪,迎着刺客冲了上去。

刺客一行九人,各个都是好手,出手稳准狠,一瞅就是要钱不要命的杀手。

缺心眼子打起架来可就不缺了,先挑了个软柿子夺了兵刃,而后长剑在手一身气势就出来了,微眯双目摆了个极漂亮的姿势,冷声道,“大胆贼人,敢欺负我家先生,我今日必取尔等狗命!看招!”

城下骨-3

沈辞头疼的闭上眼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孩子都跟谁学的,直接上啊喊什么。

蠢死了,救不了了。

沈辞一边骂着,一边足尖轻点,欺身近前加入混战。

两军对阵能深入敌方去项上首级的当朝大将军,身手岂能弱了。哪怕抱病在身,刚刚咳血,眼下还烧的浑身发软,可拿起剑打起架杀起人来就像是换了个人,那似乎是一种埋入血肉骨髓的本能,是将军骨子里的东西,连伤病都要让路。

刺客冲着赵屿而来,显然没想到会引出这般强大的助力,人多势众的优势未能发挥,出其不意也被破解,见无胜算,首领一个手势,刺客齐退。

赵屿骂了一句有种别走,但见先生没有去追,就也停了下来,将沾血的剑扔掉,拉下面罩,朝先生灿然一笑,甜甜的唤一声,“先生。”

沈辞也扔了手中剑,勉强平复气血。

大将军一向不管什么穷寇莫追,风格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今日不追实在是力不从心。

刚才的力量像是从骨子里压榨出来了,眼下敌退了,力气就没了,沈辞头晕胸痛的厉害,站不大稳,后退两步倚上一根石柱,抬眸见那人傻了吧唧的超自己乐,顿时更生气了,差点一口血又要喷出来,勉强忍着,说不出话,只赏了一个白眼给他。

赵屿看到这熟悉的白眼,眸中都有了笑意。他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自己的先生。

三年了啊。

这三年他在京都,他就戍边不回,刻意躲着不肯见他。赵屿有时候思念的紧,恨不得跑去边关找他。每每到这样的时候,赵屿就画一幅他的小像,三年下来攒了几百张,珍重的藏在寝宫最隐蔽的地方。

一千多个日夜里,他将先生的样貌描绘了千万遍,也总想着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模样会不会变了。此刻见到了,发现的确变了。先生瘦削了些,脸颊雪白,但风姿更胜从前,是那种利剑出鞘后经风月打磨,碎了剑身只留剑意的美,也是那种千古冷玉为世间烟火气包裹冷冽又温软的美。

赵屿不善辞藻,心里只剩一句,美极了。

沈辞见他呆呆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看,心里更是气闷。真不贴心,也不知道走近些,让他也看看他啊。

赵屿痴痴望着先生,看到先生斜倚栏杆慵懒而立,朝他招了招手。他像是被蛊惑了,忙走过去。没想到先生猝然出手,一掌直劈面门,赵屿弯腰闪过,先生掌锋亦是紧扣下来,赵屿没有办法,抬掌迎上,两人扎扎实实对了一掌。

赵屿连腿几步化解力道,勉强稳住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辞后背抵着石柱,倒是一动未动,只是脸色又苍白了一些,忍不住半握拳抵着唇低低咳了两声。

“真病了吗?”赵屿见他咳嗽,又皱眉凑上来。

沈辞摇头,刚要说一句没事,就见那人一拳也向自己胸口袭来。

当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沈辞无奈苦笑,以他今日的情况可真不敢用胸膛接他这一拳。刚刚试探过了,小徒弟三年未曾偷懒,内力大有长进,果真是天赋异禀,眼下武功怕是已不输他。

沈辞抬掌去挡,不料赵屿半路变了招式,竟是转而握住他手腕,似是要探脉。

三年不见,医都学会了?沈辞心虚,手腕翻转,顺势半撤身子,反而抓住了赵屿的手腕,之后一招擒拿,四两拨千斤的把赵屿背过身来,双手反锁于身后,脚上在那人膝窝一踹,赵屿就扑通一声背对他跪下了。

“还敢对为师动手,不知天高地厚。”沈辞笑骂道,“你的武功路数都是我教的,还治不了你?”

“是吗?那这一招呢?”赵屿笑道,话音未落双手一错,手臂屈起,侧身手肘怼上沈辞心口。

沈辞这会儿刚好头晕的厉害,一时没反应过来,心口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当即便是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脊背撞上身后石柱,而后身子无力的滑下去,跪坐在地。

赵屿回过头看见先生低垂着头,修长的手紧捂胸口跌坐在地上,立时吓了一跳。刚刚那招不过是逼先生放手抵挡,先生怎么没躲开呢!

难道真伤着了?

赵屿扑过去扶住他肩膀唤了两声,“先生,先生!”

沈辞顾不上回应,心脉断了一样疼,咬牙才把喉间的血腥气逼下去。

赵屿慌张的托起他低垂的头,看到他面无血色的模样,心都快要停了,失声唤,“远溯……”

沈辞抬眸看他,轻挑嘴角,“没大没小。”

见他能说话能笑,赵屿才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觉得手腕一凉。他心道不好,刚要退后就听咔哒两声,低头才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被上了个镣铐,另一头则锁在了石柱边的围栏上。

始作俑者此刻也已经站起来,一扫刚才的虚弱,几步退到了他活动范围之外,正抱臂浅笑看他。

“你装的?”赵屿哭笑不得。他怎么忘了这人是多不着调,怎么就信了他。那么简单一招,大将军沈辞怎么可能躲不开呢。

“兵不厌诈。”沈辞气定神闲,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我白教你了。”

“……你大半夜出门随身带着镣铐是要干什么?”赵屿质问。什么怪癖这是?

“当然是,遇到可心的就带回来,要是不听话,就绑回家。”沈辞轻飘飘的一句。

赵屿生出一股无名火,他什么毛病,绑人回家?“沈辞!”

小徒弟咬牙切齿念自己的名字,沈辞觉得挺有趣,低垂眉目笑一笑。

这一笑慵懒随意,月色下透着莫名温和,让赵屿恍了神。

他吸一口气,屈从于先生的美色,暂时忘记了这人的怪癖和不靠谱,认真道,“也好,那远溯把我绑回去吧。”

林引久候将军不归,着急的带人出门找,赶到时就看见当朝六殿下跪坐在地上,被将军随身带了两年的镣铐锁在了石柱子底下。

被锁住的人正认认真真含情脉脉的望着锁他的人,让他把他绑回去。

林引脑子都木了,这场面……他转身训斥身后的将军府侍卫,“都看什么,是你们能看的吗,非礼勿视,给我把眼睛都闭上!”

沈辞本来就心口疼,这会儿头也疼了。这么乱七八糟的,没一个正常的。

“来的正好,送咱们六殿下回宫。”沈辞提着力气,用下巴指指被锁着的人。

“为什么?不是说绑回去的吗?”赵屿仰头看他,月色下那人身型单薄修长,恍若谪仙。“难道是,我不算先生的可心人儿?”

青年刚过二十,眉眼还很稚嫩,这么委委屈屈被锁在那里,低眉顺眼的伤心模样,倒真是惹人怜惜的很。

明知道这孩子是装的,沈辞还是有些舍不得。从前那些年,他只要稍微一露出这副委屈难过的神色,沈辞就什么都依他了。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是宠他宠的过了头,让这孩子觉得,要什么都行。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都怪他。

沈辞愧疚又无奈,身上也很不舒服,疲惫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深夜出宫,还穿成这副样子,要去刺杀谁?”

“不杀谁。”赵屿抬头,看着他的先生,软下嗓音。“听说你病了,想来看看你。”

“我没病,回吧。”

“你欺君!”赵屿瞪眼睛。

“哎呀六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家将军没有欺君,他——”

他一天吐了好几次血,晕过去两回,他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重了,受不得气。

你要是再不听话,他就真会被你气死的。

可后面这话没说出来,沈辞打断了他。

“我欺君又如何,殿下要去圣上面前告我?”

赵屿想着,真无赖啊,他叹口气,终于放弃挣扎,摇头道,“不告,你没病就好。”

何尝不知道你是躲我。

但也还是要确定你没病啊。

“殿下怕是在滇南野惯了,京都可不是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殿下还是收收心吧。”一晚折腾下来,沈辞已经很累了,没有力气多说些什么,挥挥手让林引带人送赵屿回宫。

“将军,钥匙?”林引问。

沈辞怔住。

这锁链跟了他两年多,他倒真不记得钥匙在哪里……

毕竟,他知道这玩意始终是用不到的。

谁曾想……

沈辞狠狠的瞪了赵屿一眼,拂袖道,“劈了栏杆,先把人弄回去,殿下神通广大,让他自己想办法。”

赵屿无辜极了。

索性栏杆是木头的,林引几刀劈开,把锁拷另一段取下来拿在手里,“殿下,咱们走吧。”

赵屿一言难尽的看着林引。

林引这才发觉好像自己像个狱卒牵着六殿下一样,连忙双手将锁链奉上,“殿,殿下要不受累自己捧着?”

赵屿咬着牙,一把抓过铁链转身大步走了。

等着林引带着消失在夜色,还站在原地的大将军才捂着胸口呛咳起来,咳出一串淡粉色的血沫。

刚才那一下似乎是伤着了。

这心脉自三年前重创之后就虚弱至极,平日里磕一下碰一下都要闹毛病,这一次大概又要在床上躺很久了。

林引带出来的侍卫都是大将军的亲卫,这会儿也不用多嘱咐,自觉的围上来架住自家虚弱的将军,将他送上马车带回家。

关于城下骨

写着玩的,第一次尝试bl,还是古文,我也不知道写成啥样,因此不打算公开啦,算是发电福利,肯发电的姐妹们应该对我比较宽容吧哈哈哈,每周更新两次吧,不会特别长,剧情不要太期待,只想写柔柔弱弱的美人大将军各种被虐受伤被捡来的小徒弟好好宠着……希望大家喜欢,看文愉快~

城下骨-4

“呃……殿,殿下……殿下别怪将军。”林引陪着赵屿慢慢往皇宫走,小心斟酌着用词,“将军这些年很想念殿下的。”

“林哥不必哄我,他对我避而不见的。”赵屿落寞道。

“不是的,将军是……”林引迟疑了一下,没敢说实话,只道,“将军戍守边关,分身乏术。”

“圣上召他都不回,简直胆大包天。”

林引无话可说。

“这锁链怎么回事,他,他什么时候有这等怪癖!”一想起这个赵屿就气,就头疼。

“……这锁链是两年前将军亲手打的。”林引迟疑道,“三年前,殿下走后,将军去追过你……追了很久,从北域到京都,只是没有追上。”

赵屿愣着,“是吗……我不知道……”

北上那一路他有伤在身,伤不严重,但一直拖着没有好,所以昏昏沉沉的不太清楚情况。

“将军一路上也受了伤……等伤好了,就打了这副锁链,说,说等有一天看见你,要把你绑回来。”

赵屿怔住,喃喃重复,“把我,绑回来?”

“嗯……可惜后来边关有战事,将军就离京戍边,一直没回来,一直没……没能……”

“这么说,这锁链他一直,带在身上?”

虽然听起来有点变态,但林引还是点头,“是。”

“他这些年好吗,受过伤吗?”

“沙场征战,哪有不受伤的。”林引看着六殿下,目光复杂。但那都是小伤啊,哪比得上你走时候将军伤的重。

“那这上面,沾过他的血吗?”六殿下摸索着冰凉的铁链子,轻声问。

“有…有的。”何止是有,还不少呢。将军三年前受重伤,此后落下咳血的毛病,平日也就算了,有时候想念起这个小徒弟,就握着锁链,一口口的咳血不停。

林引其实不太懂,赵屿只是回都城了,又不是死了,将军何必这般难过。

“六殿下这些年好吗?陛下似乎待您不错。”

“我挺好的。”赵屿朝这位曾经朝夕相处的侍从笑一笑。除了想念先生,剩下一切都好。

六殿下重返京都的第二天,大将军沈辞缺席早朝,将军府呈上了病休折子,闭门谢客。

皇上派人去了两次,名为探望,实则要求沈辞至少上一次朝见一见六殿下,却连沈辞的面都没见着。圣上见这大将军如此怠慢自己宠爱的儿子,大为震怒,嚷嚷着要治沈辞大不敬之罪。还是六殿下拦住了。“将军病了而已,与儿臣有什么关系。”赵屿一脸茫然,“病了就要休养,也上了请假折子,没有什么不妥啊。不过是儿臣回来的不凑巧,赶上将军生病了而已。”

皇帝盯着儿子看半天,“你啊,到底是心思纯直。他沈辞是个什么人,那是十六岁上战场二十岁挂帅的大将军啊。你知道他一战成名是为什么吗?”

赵屿垂着视线,心说怎么能不知道呢。

大烨朝中缺帅才,沈辞出身将军世家,父亲是前任大将军,手握烨国大半兵权。当年沈辞之父战死,沈辞以二十稚龄接下统帅职权,带兵抵御邻国入侵。某场战役中,沈辞身中十二刀,血浸透了银甲,可他愣是带伤追击敌军百里,孤身取了敌军统帅人头,后又全身而退,直接奠定胜局。

自此沈辞一战成名,少年将军风光无两。

彼时赵屿十二岁,跟在他身边已有两年。沈辞被副将背回来时,他正在将军主帐里抄写沈辞临行前布置的功课。

赵屿永远忘不了沈辞浑身是血躺在榻上的模样,忘不了他在昏迷中短暂醒来,用沾满血的手指费力的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因为失血而失去焦距的双眸里浮现这点点笑意,那人气若游丝,轻飘飘的叹口气,“竟然……没哭……阿遥,你怎么不心疼……先生啊……”

赵屿听他好不容易攒点力气居然说这个,简直要吐血,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有些憋不住了。

“功课,没做完吧……罚你,再抄十遍孙子兵法……我醒之前,抄完……”沈辞那点气力用尽了,声音很低很低,“不抄完,不许……”

不许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好死不死,赵屿憋了一晚上的眼泪就在那一刻决堤而出,怎么都忍不住,哭的简直喘不上气来。

于是,将军养的小徒弟因为十遍孙子兵法就吓哭了这个黑历史跟了他好些年。

现在回想着,赵屿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恐惧。

可眼下,六殿下却是不动声色,认真听父王讲述大将军的事迹。

“受了那么狠的伤还能杀人,还能在乱军中全身而退,他沈辞是个什么人你知道了吗。他是病成了什么样,要这么多天闭门谢客,连朕派的人都不见?要真病重如此,这大将军他也当不了了。”皇帝气的直拍桌子,“这厮分明是欺负你从民间来,不把你当回事。”

“陛下严重了,大将军多年征战,身上应是有不少病痛,许是旧疾,病的厉害也不无可能。”赵屿劝着,虽然他也觉得沈辞就是摆明了不愿意见他,但还是听不得任何人诋毁他的先生。

将军怎么了,将军也是人,不是铜墙铁骨,病了歇着怎么了,凭什么能忍就要为屁大点事儿强忍病痛成全你皇帝的面子?

赵屿护短的厉害,与皇帝分辨其中道理。

“你这孩子,真不觉得他怠慢你?满朝文武都去迎接你,他称病。你回来了,他就不上朝了。现在满朝可都在说大将军看不上你,与你不和啊。”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眸光深沉。

“儿臣与大将军并无公务交集,合与不和的,不影响朝堂政事。况且,将军手握重兵,跟儿臣一个皇子,要那么合得来做什么。”赵屿微微垂头,说的认认真真平平静静,“将军看不上我,是我才疏学浅能力不足,出身也不高的缘故,这都是事实,儿臣若是将军,也看不上这草莽里挖出来的皇子。陛下宽心吧。”

“你倒是想得开。”皇帝听他这番话,先是表明了无意与大将军亲近,再是点出身为皇子也不该与将军走的太近,心内十分满意,比起他那几个日日想着招揽沈辞的兄弟拎得清多了。后又听他说自己草莽出身,合该教人看不上,老皇帝心里又有些触动,招招手示意儿子走近,摸摸他头,“这话说的不对,你是朕的儿子,出身高贵极了,怎么是草莽挖出来的。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有朕护着你,谁也不能拿你出身说事儿。”

赵屿闻言乖乖点头,一副我心里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模样,看的老皇帝心里一软,“你自己也要争气。大将军是我朝栋梁,不能与朕的任何儿子不合,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儿臣会努力让大将军看得上的。”赵屿握拳道。

“好孩子。罢了,等沈辞好点了,朕在宫内设宴,好好把你引荐给他。”皇帝道。

赵屿应着,心想果不其然,皇帝并没有任何怪罪沈辞的意思,不过是借着这事儿套自己的心思,若是刚才自己顺势表露了不满或者与将军结交的意思,怕是会被皇帝记上一笔。

帝心难测啊。

赵屿从出宫殿,深深吸了口气。难怪当时沈辞不愿意他来呢。

这人气性真大,三年了还在生气,装病不肯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

赵屿这次还真错怪了他的先生。

沈辞那晚真是伤着了心脉,回将军府就吐了不少血,昏迷过去。

却似乎是记挂着什么事情,凌晨醒来,强撑着身子满屋子翻找锁链的钥匙。

“将军啊您折腾什么啊。”林引听到响动连忙冲进来,“哪用什么钥匙,六殿下那有不少御赐的宝刀,连个破锁链还打不开吗。”

一语惊醒病中人。

沈辞坐在桌盘,按着心口愣了一会儿,随后垂目一笑,“是啊,他若连个破锁链都没办法打开,在这帝都早就活不下去了。”

“这……这有什么关系。”林引不明白。

沈辞却摇头,捂着心口轻声叹息,“孩子长大了,不需要我护着了啊。”

林引不知道多愁善感的大将军这是又触动了什么愁肠,连忙劝着哄着扶人躺下来,喂了养心的药丸让他含着。

“怎么出去一趟就搞成这样,您和人打架了?”林引皱着眉头。

“嗯,还没打过。”沈辞闭目苦笑,“帮我上告假折子吧,我怕是要有一段日子上不了朝了。”

城下骨-5

不得不说大将军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说有一段日子上不了朝就真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起不来身。

而就在他专心生病的这些日子里,京都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一个大内侍卫在郊外中了埋伏,惨死当场。宫内侍卫多如牛毛,死一个半个的本来没人当回事,可这个侍卫是六殿下宫里的,与六殿**形相仿,平日里也总跟在六殿**边。那天六殿下本是自己打算出城办事,临行前有些杂事,就让那侍卫替自己去一趟。结果侍卫就在必经之路上遇刺身亡,首级还被割下。

这事儿实在细思极恐,也许杀手的埋伏本是冲着出宫的六殿下去的,侍卫是替六殿下冤死的。

皇帝大为震怒,下令彻查。六殿下毛遂自荐,说要自己把这个想害自己的人揪出来。

皇帝十分赞赏儿子的勇气,给了他尚方宝剑和令牌,让他在京都上下畅通无阻。这简直是天大的权力荣宠,朝野间一片非议。

六殿下可不管这个,自己爹乐意给,当儿子的有什么可不敢要的。况且他要抓住幕后凶手,也着实需要这些权利。

等大将军终于垂死病中惊坐起,能恢复气力保持清醒,林引就把这些日子京都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他。

沈辞倚在床头捧着药碗小口的抿着,林引故事汇报完,他一碗药才终于喝完。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简直像是钝刀子杀人,弄得沈辞满口苦涩。

“怎么不一口气喝了,这多磨人。”林引皱着眉头,接过空了药碗。

“你以为我不想。”沈辞皱着眉头捧着茶继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试图压下苦意,有些无可奈何的轻声道,“药太热了,喝的快了烫的心口疼。”

这人一贯表现的太浑不在意,以至于林引总是忘了自家将军其实伤的有多严重,病的有多厉害。“怪我,应该凉了再给您。”

“得趁热喝,温了就失效了。”沈辞昏睡好几天,醒了就是一碗碗苦药,喝的胃里闷胀,茶都喝不下了,只得放了杯子,抬头看见自己这个小侍卫苦着脸一脸心疼难过的望着自己,觉得好笑,挑眉调侃,“怎么了,林哥心疼我?”

“您怎么跟着六殿下瞎叫。”林引连忙摆手,“您比我还大呢。”

“总听他这么喊,喊得这样亲。”沈辞目光空远,喃喃自语,“他都没喊过我哥。”

林引瞧着他这一脸落寞简直要崩溃,“是您逼人家喊您先生的啊。”

沈辞也不搭理,兀自落寞了一阵子,然后抬眸看着林引,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病了许久,不知道书院的小弟子们都好不好,有没有想念我这个先生。备马车,本将军要去看看我的关门弟子们。”

林引扶额,心里吐槽人家书院听说你病了差点大摆流水席庆祝,但面上却不敢瞎说,只皱眉道,“您身子还没好呢,等两天再去吧。”

“开什么玩笑,”沈辞已经自己扶着床站起来更衣,认真道,“等我身子好了,怕是小弟子们都高中状元了。”

虽然这人惯于拿自己的伤病开玩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林引却还是听得心里难受,皱眉说一声您别瞎说,过几天就好了。

但其实林引比谁都清楚,将军受的伤,本就是无法痊愈的。

那群刺客做事极其谨慎,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可以辨明身份的蛛丝马迹。赵屿探查多日都没什么头绪,心里烦闷,忍不住就想去找沈辞。

虽然大将军沈辞的作战风格一直都是势如破竹迅猛如闪电,让人觉得他该是个急性子,但事实上沈辞是个心极静的人。赵屿跟在他身边那些年,经常看见他坐在沙盘前一整天,沉心静气,几乎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然后他就能思索出一些让自己人匪夷所思让敌人无从应对的妙计。

赵屿那时候觉得沈辞大概是脑子长得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那么眼下这个僵局,沈辞能找到什么办法破解吗?

虽然沈辞一直称病不肯见他,但赵屿想,如果他遇到了麻烦,沈辞一定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就像从前的时候,他偶尔顽皮惹了祸,沈辞也从来不舍得真的责备他,只要他乖乖巧巧的拉着沈辞的衣角叫一声先生,沈辞就什么都能原谅他,什么都能许给他。

......

《城下骨》作者:yan烟儿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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