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江南
作者:橘色的喵
简介:
嘴硬心软九王爷×por max 厚脸皮统帅
望都的雪景自是令人向往,可卓自遥在却不断在逃离。
太子之位的纷争,生母的遇害。
如果能掌局,谁又愿意成为棋子?
这年,江南来了个将军,说要调查军粮,谁知引出的是整个朝廷背后更大的纷争…
既逢江南,大雪就不再是卓桓唯一的归宿。
—— ——
“只要你想,就去做。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告诉你,我在。”
“事到如今你还要叫我九殿下吗?”
踏出这座红墙后,就不要在被绊住了。风雪里等了这么多年,幸好又逢江南的春暖花开。
正文
第1章 茶肆趣事
天福二十三年,齐漓两国与长平东海交战已持续经年,江南一带早已羌笛满城、白骨森森。
东南一隅破碎,又与以北望都何干?
自此,时人将“澄江”改称“莫徘徊”。渡河后一路朝北入望都,别了破山河,便是十里繁华路。
其中望都逸水茶肆成为一带繁盛之地。
逸水堂中早就坐满茶客,卓桓坐在窗边看着望都南街的人群,身前的茶香溢出了窗,吸引着来往的商人。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话说啊,这当今陛下有九子,数着那四殿下最有才华,这他三岁能通诗文,可谓知晓天地万物之理啊。再论其政治策论,骑马兵理,那是样样精通,十六岁那年便随陛下亲自北抗莫特氏的骑兵队,在荒茫大莫中杀出一条血路,可谓英勇啊。”茶肆的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将折扇大势一收,台下看客纷纷鼓掌,接着又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未来储君就应该是这四殿下吧?”
“谁知道呢,我倒是听说那二殿下也不错。”
“他不是个瘸子吗?”
“哼,管他们是哪个哥哪个爷的,这眼下边区战事可吃紧,加上今年收成不好,要我看啊,这真的能为咱们解决问题的啊,才是好皇帝!”
众人嗑着瓜子,在咔哧声中大谈阔论,仿佛自己是一代朝臣,指点江山。唯有偏角一隅的一个清秀小生抱着手,倚靠着门框,一边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一边嘟囔着:“这卓权呸不要脸了,什么三岁通文,能武能文,他还读书?再说了,那漠北的大捷不是主子你.....”
这时他身边的男子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了。那男子抬起头,浓厚的眉眼间透露着一丝不满,高高束起的发髻中有一小缕头发被一小串翡翠珠子束在一起,低头之间,小珠子轻轻落在棱骨分明的脸庞上。翡翠珠子纯正均匀,饱和度高,是上好的料子,这是卓桓十二岁那年马球赛上一举夺冠后皇帝开心赏赐了,于是就让人打成了发饰,一直戴着。
卓桓轻轻举起白透的茶杯,吹散了茶沫,细细品了一口,道:
“好茶。”
见对面的人不回应,卓桓笑了笑说“如今朝廷上下都在争个诸君之位,要争就要有个正经的好名声。再说了,我不爱这些,他抢我的功,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清飏,你自是护着我,却勿在外边因为这事和别人争执。”
清飏点了点头,但卓桓自知他还是有些不高兴。
“小孩子性子”卓桓想。
清飏打小一进宫就跟着他做贴身侍从,比他小个三岁,如今正当少年意气时候,难免性子傲些。卓桓叫来店小二,吩咐道:“来一盘桂花糕。”
一听到桂花糕,清飏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笑眯眯的看着他家王爷。这么多年来,这小子个窜了不少,却偏爱甜食,再坏的事,也没有桂花糕解决不了的。
随着茶肆的人越来越多,看着最后一块桂花糕也进了清飏的肚子,卓桓才示意他付钱准备离开,清飏鼓着嘴点点头,伸手去内袖中取钱袋,突然一怔,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尴尬的表情看着卓桓,他艰难地把桂花糕咽下去,才慢慢地说:“主子,钱袋好像刚刚策马地时候掉在郊外了。”
“......”
卓桓无话可说,今日本就是偷偷出的宫,传出去就不好了。
就在卓桓为难的时候,有人抢着付了钱。
“店小二,这茶的钱你核算一下。哦还有,算上旁边那桌公子的我一起包了。”一个的年轻男子招呼着,店小二看着他,连忙点头哈腰,奉承至极道:“大人客气了,白公子都和我们吩咐过了,您来都不算您的钱。”
“主子,这人看着官不低啊。”清飏小声在卓桓耳边说。
卓桓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品红色金色团云袍衬出挺拔高挑的身形,腰间黑色的腰带上系着一个金鱼袋饰,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享有的。除此之外,卓桓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那把悬在他腰上的横刀。看着比平常的横刀要长,也更有分量,刀鞘漆黑程亮,上面的花纹可以看出经过精细的雕刻,刀柄处隐约刻着三个字:
“平海涯”
就在卓桓还在细想着刀名耳熟时,刀的主人就来到他跟前,眉眼间弯起了一个月牙,笑道:“在下肖染,字不尘,我今日见这位公子十分有眼缘,想着交个朋友,冒昧就替公子付了茶钱。”
肖染身形高大,过长的横刀配在他身上显得身姿更加修长,卓桓微微抬起头和他那双溺满了春风的双眸对视,心里却道着这人十分奇怪,一面之缘不足,还是为自己解难的人先来交友。但卓桓还是回了个礼,道“谢将军抬识,只是我一浪荡江湖人士,只怕今日过后难有缘分,恐误了将军一片好心,今日茶钱我晚些时候寻到钱袋便让清飏送到将军府上。”
听到这,肖染轻挑了一眉,升高了音调,
“嗯?你怎知道我府在何处?”
卓桓轻笑道:“我虽在江湖不入朝堂,但这平海涯主人的名声却响亮,肖将军一人一个营便打退外寇五千人,又先后固三路边防阵地,这定海侯的名号可是天下皆知,这在望都城一问,怎会有人不知。”
肖染听后低头一笑,随后接上:“这么大的名声肖某可不敢一个人担,都是咱们兄弟们的功劳。只是我看公子穿着讲究,以为也是望都贵子。”肖染目光向下,落在了卓桓的翡翠串珠上,又将目光上移,卓桓抬头间再次和肖染对上眼神,只是这次这双眼睛里不再是示好的笑意,而是一种拆穿谎言之后的戏谑。
卓桓连忙躲开目光,可肖染不给他机会,再次追随着他,道:“公子这剑看着新奇,剑鞘比平日见的都宽啊。”
卓桓轻轻将剑向后拨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接肖染的话,只是再向肖染做了个礼,说:
“肖将军,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寻钱袋,天黑了可就不好找了。钱,我一定还上。”
还没等肖染出口阻拦,卓桓就拉着清飏往外走,直到茶肆外才松开手,清飏被拽得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有点委屈地问:“肖将军年少有为、为人端直。好心与您交友,换成那懿祥宫的那位巴不得的美事,王爷为什么如此躲着他,还编什么江湖人士……”
卓桓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清飏地头: “什么好心相助,什么眼缘,今日的每一步都是他算好的。”
“啊?”清飏天真地歪了一下头。
卓桓叹了一口气,一跃上马,低声说道:“你有见过来茶肆不点茶,专挑着给别人付钱的大善人吗?”
茶肆中,肖染看着慢慢消散的茶沫,身边的护卫朔风凑到他耳旁,低声问:“大帅……”
肖染回眸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朔风连忙开口道:
“将军,还跟吗?”
肖染有些无趣地摇摇头,又带着些笑意回道:
“不急。好茶,慢煮。”
第2章 天之骄子
钱袋是在郊外的庄子里寻到的,归城时已是日暮时分,残阳浸染了西江水,半江红透,秋草枯黄,在夕阳照射下仿佛要烧成了片。卓桓骑着越影不紧不慢地向前,清飏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主子,奴才愚笨,还是不懂为什么肖将军要如此行事。”
卓桓的身形随着越影的动作摆动,沉默了一会才说:“前日他回望都之时,白中丞就大张旗鼓命人给他置了宅子。那边上就依着御茶馆,而逸水堂和侯府或是下朝之路完全在相反的方向,他若纯心品茶不必大费周章的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卓桓顿了一下,接着说:“还有,在他进来之时,里边的小厮便认出他请他上楼,他却直接选了我们旁边的位置,坐下后并没有要任何东西,只是坐在那,等着我们要走。”
“可主子的钱袋丢了他如何知晓?”清飏跟紧了点。
“他都说了,是‘眼缘’,这钱袋丢不丢,今天的眼缘都跑不了。”卓桓说完便加快了速度,过几日便是中秋,宫中四处都在筹备,人多眼杂的才让卓桓溜了出来。如今已是酉时,若是被人发现了,少不了礼数上的数落。
越影飞驰,终是在宫门下钥前回了宫。
永延宫内烛影显幽,与东宫内其余的地方成为了两种光景,自从生母隐妃离世后,卓桓便一人在这宫里,其他人嫌晦气都搬走了,可他还想留下来陪娘。
卓桓让清飏叫人多点了几盏灯,将身上的剑放下,只身一人走向院子,院中原来有一池的莲花。三年前,隐妃死之后便没人照养了。
花开有落时,但就算卓桓日后再怎么精心养护,再开的花都不似从前艳了。
忽而宫门被人”砰”的推开,脚步声紧凑地一个接一个。原本长久无人问津的院子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为首之人是懿祥宫的掌事太监张长福,不知是他年事已高,还是习惯了陪笑奉承,让他的皱纹爬满的眼旁,双眼微凸,细看了有些吓人。
“九殿下,皇后娘娘要事要与您说,你要不走一趟懿祥宫吧”说话间,张长福又将他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团。
“张公公哪里的话,既然是皇后娘娘传话,哪有不去的道理。”
卓桓向张长福微微一笑,便大步向永延宫外走。行至宫门口卓桓回首看着满园的人,不禁笑道:“张公公这么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尊大佛,连皇后娘娘都请不走。”
步辇很快到了懿祥宫,卓桓跟张长福后面进了宫,眼神还未落到皇后身上便迅速做了礼节。抬头后发现,四皇子卓权正坐在一边,满脸得意地看着他。
“桓哥儿,我今天听旁人说你又往外跑,还跑到郊外的庄子上,这是何意啊?”坐在主位的虞卿岚先开了口。
“皇后娘娘,儿臣昨日听闻那庄上有只音色极好的箫,便想去看一看,今日一去却发现比不上儿臣手上了春雪。”卓桓恭恭敬敬地讲述一切,眼神如利剑般刺向虞卿岚。
虞卿岚看着那双笑意盈盈却令人生凉的眼睛,自然地回避开,端起了茶杯,道:“你的春雪是皇上赏赐的,自然已经是极品,我这一问这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临近中秋,你父皇特意吩咐了今年要特别安排,我也是怕你出了事。”
见卓桓沉默不语,虞卿岚接道:“陛下身子近日不好了,更需要你们多去看看他,眼下各边驻守的将军都回都了,在外闲逛还好,若是和什么不该相交的人见了面,叫人以为是结党营私那才不好。”
这话分明就是指这卓桓在说,卓桓看了看旁边的卓权,便知道他派了人跟了自己。
当今陛下身体欠佳,虽说是要只字不提,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怎的很快东宫便传遍了。
眼下太子未立,就这件事,朝中的言官都快把奏折堆满了,民间也各自猜测未来储君,东宫内自然也是各种心思。
今日被人发现卓桓私下见了肖染,明日的朝堂上便会有人将卓桓参成忤逆之党,这是卓权、也是皇后想看到的。
卓权并非虞卿岚所出,嫡系下只有一女孩,叫琴音。琴音出生后,虞卿岚身体亏损厉害,此后多年无子。至于卓权是当时芸妃突然旧疾发作留下的,虞卿岚便将他收在名下,如今成了她登上太后尊位的棋子。
卓桓闻言如此,脸色如常,只是淡淡地回道:“攀附忤逆之事儿臣万万不敢,只是生性顽劣些,还请皇后娘娘责罚。只是这箫的事是四哥哥告与我,还让我务必近日去取,他也想一观。”
卓权听了,到口的茶瞬间喷出,大喊:“你——你——你胡说八道!”
卓权看着虞卿岚,手足无措,“你这是想拉我下水啊?”
卓桓流露出一种无辜的语气:“四哥哥怎么翻脸不认人呢,当日音儿也在,不如......”
还没等卓桓把话说完,虞卿岚便打断了他,顺带给了卓权一个鄙夷的目光。
“好了,本就是小事,只是给你们都提个醒,还扯上你们的妹妹。桓哥儿,今日就当没事发生,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今晚的事你们谁也别说出去,传到皇上耳朵里,病又重了。”
说罢,虞卿岚示意卓桓退下,卓桓揖了个礼便带着清飏离开了。
卓桓前脚刚走,后脚卓权便跳起来哭诉:“母亲,你看看他什么样!”
“住口!”虞卿岚不耐烦地呵斥住,“你办事怎么办的,专挑有人在的时候,好好的棋被你走死了。”
卓权抿住嘴,不敢再说一个字。
此时,乘着月光,清飏满心欢喜地说:“卓权就是个傻子,还想害我主,哼。”
这次,卓桓也没有反驳清飏,而是顺着话说:“我这个四哥哥啊,就想做个金枝骄子,可惜沦为落叶随秋风凋零也不自知。”
回到永延宫后,卓桓越发觉得疲惫,想到过几日的中秋大会,再想到难免要再和肖染碰面就更加头疼。思来想去最后吩咐清飏明日去给皇后报信就说隐妃离世不满三年,自己应尽孝道,又恐将晦气沾染给皇帝,中秋那日做完礼后的晚宴就不参加了。
三年了,都是这个理由。自从隐妃死后卓桓就避着皇帝不太愿意相见,十七岁漠北凯旋后理应加功设宴,但也因丧礼推掉了,一腔热血的少年一夜间从黄沙战场上消失了。
只因将死之人生前的几句话,就将肆意的灵魂困在的东宫三年。
想到这卓桓熄灭了茶案上的蜡烛。如今卓桓能不再去见皇帝是所有人的愿望。
第3章 中秋之夜
小住望都,今又是,中秋佳节。
肖染清晨便从朔风那里收到了清飏送来的茶钱,看着上好料子制成的钱袋,不禁觉得好笑
“天下竟有将谎说得如此粗糙的人。”肖染随手将钱袋扔在桌上,披上大氅,取了平海涯,就往外走,朔风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肖染常年在平城不住望都,侯府宅子也是好友帮忙安置的,府中没什么人,多半是临时派过来的,也算清净,少了耳目的麻烦。
今天十五,望都街上挂满了灯,人流如织,相聚的氛围弥漫了整个都城,这与平城的萧瑟冷清截然不同,肖染在这待久了,感觉自己也快陷入这虚假的歌舞升平的世界。
今日御茶馆人不多,都是些散客,肖染一进去就径直往楼上走,转身进了包房。包房内点了檀香,这让不常熏香的肖染有些不习惯,他打趣到:“还得是你们望都的公子哥儿啊,喝个茶这么讲究。”
屏障后的人微微笑道:
“过程虽繁琐,却是雅致。”
白向竹站起身来,鹤氅上用金丝线细致的纹着竹叶。轻薄儿,面如玉,双眸是琥珀般的淡瞳。
白向竹是户部尚书白长石之子,作为白家的正房长子举手投足都是礼节。他身形高挑,却在肖染面前也要输半分。
白向竹淡淡的笑意和檀香融为一体,轻声说到:“肖将军今天怎么有空来寻我了?”
“这不你前后替我安置了宅子,又是派人伺候的,我还有白吃的道理?”
肖染坐下,随手就拿起了白向竹替他备好的茶。
白向竹很是细心,却是年纪轻轻就满嘴经论道理。初见时,肖染曾经看不上这样的风雅公子哥,一度非常嫌弃,但后来却成了挚友。
真是事无定言啊。
“我听逸水堂的小厮说你昨日在那替人赊了账,那可不顺路。”白向竹放下茶碗,平静地看着肖染。
“我就是随便逛逛,好久没回望都了,这茶馆都成策论之地了。”肖染轻笑了一下,摇摇头。
“你如今也看到了,太子之位人人揣度,东宫内也人人在争夺。”白向竹压低了声音。
“我就一粗人,他们争他们的,互相唾骂也淹不到我啊。”肖染不以为意,仰头将茶倒进肚中。
“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次回望都就是为了参加中秋宴。前些年也是递过帖子的,都是戚将军派别人来,你说你最不喜欢这些客套的场面,能让别人上的你是绝对不会去。我听闻今年长宁海战事吃紧,你却在这时候跑回来。怎么,望都的月亮比长平亮吗?”白向竹眼里的笑意散尽,留下几分严肃,“我知道你前几日去请见皇上都被以身体抱恙回绝,你后又去三司中询问阳城的粮食运送管理问题。那一片的早就是荣亲王,也就是四殿下的地方,你一向不喜与人交附,却在这时候四处寻荣亲王的下落,被别人听去了,明日你就是结党营私的阶下囚。”
肖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襟危坐道:“我并非有意瞒你,廉之,。长平的军粮原是走腾河,近年来黄沙淤积了河道后就改走陆路,其中必经阳城。夏日也就罢了,可就连冬日里经阳城的粮食不是被雨水浇坏了,就是天气炎热不能用了,一路下来到了平城根本所剩无几,如今战事又紧,粮草不足。来时我途径阳城,问了当地管事的,他们一面推脱一面又说是皇庄自己做不了主。我已上奏圣上,也是给度支上报,却迟迟未有回音。我便打探到阳城的几处庄子都荣亲王管理下,平日无人敢查,无人敢管。我就想见见这位荣亲王,如果阳城的人手腾不出来,那就由平成加派人手,保证军粮的储备。”
“你是认为有人私吞军粮?”白向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荣亲王的背后是皇后,不是闲散无用的王爷。若真是阳城出了问题,你要面对的是皇后,甚至是皇室上上下下。”
“当今天下除了靠近皇城地带能闻歌舞丝竹,试问几家能彀?阳城的粮食也依靠望都的田,若是真有人私扣军粮,就算是未来太子我也是要见。”肖染将茶碗重重落下,不再说话,包厢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白向竹先打破了僵局,道:“军粮事关重大,但你也勿莽撞行事。今晚的中秋宴你去不去?”
听到这,肖染的严肃慢慢消下去,接着回“去,当然去,我倒要看看这宫里那些绵羊的皮下藏着多少狼子野心。”
夜幕将近,街灯起亮,紫宸殿内的宫灯早就一一亮起,富丽堂皇之景让人难以将大齐与垂危二字相结合,就好像是逐渐腐朽的尸骨外裹了一层金缕衣。文武百官在殿外相互交谈甚欢,相互恭贺。肖染着一袭红衣进了宫,因为是国宴,不能佩刀,所以今日的腰带了少了平海涯。肖染入内,便看见白向竹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周围的人都捧着笑脸向他敬酒,言语间都是祝贺之词“白小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小小年纪就得了高中,如今得了个好职位,哈哈。”
“是啊,廉之啊,你们兄弟两啊都给你们白家争光!”韩言拍着白向竹的肩膀,乐呵呵的。
白向竹笑着看向身边男子,对着韩言一群老狐狸点点头,笑道:“舍弟年纪尚轻,还望诸老多多指教。”
白向川也对着老臣们揖了礼,谢道:“涣衍不过是得了个好运,资历不足,还请各位包涵。”
肖染看着白向川,行为举止间有点白向竹的影子,君子如玉,只是白向竹是块温玉,而白向川的眉眼间多了些攻击性。
肖染走向众人,在一片奉迎的问候中向两人示好,白向川见了肖染便能立马搭上话“久闻肖将军大名,又问兄长与将军相识许久,我却不曾见过,今天有幸相见。”
肖染不习惯和这种满嘴官话的人打交道,只是简单的回道“我都与你兄长相识许久了,不必多礼。”
谈话间,百官们分分入了坐,肖染也自然去了武将一方。
肖染一落座,便四处张望,他的目光在皇子中徘徊,却不见茶肆中的熟悉面孔。
肖染一手捏着一颗葡萄,一边想着白向竹白天的话。过于莽撞不可取,但那日他所认定的荣亲王却给人不同的感觉。
与传闻不同,似乎不像话本中征战沙场的张扬少年。传闻有百条,有九十九条都不同,唯有最后一条:
那把剑。
就在肖染还在寻找时,外面脚步声嘈杂了起来。内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上到!”长事太监传来话,一时间,众人纷纷站起行礼。
卓兴建在他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说起来当今皇帝年岁不算过高,但漠北战事之后却日益低下,如今已有风烛残年之态,三年时光,将战场上的狼击成了一架残躯,随时可能散架,随后现在端坐在殿下的忠臣孝子们就会开始吞噬对方,去争霸成为新的头狼。
卓兴建示意底下的人起来,开口后明显的气息不足,说:“今日中秋佳节,咳咳咳,大家…大家不必多礼…咳咳咳。”
众人亲眼见了已近残年的皇帝不禁有些震惊。
红袖添香雾蹁跹,盛宴璀璨伴欢歌。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酒乐之欢中,肖染透过举起的盏盏杯酒看着病态显露的皇帝,很难与当年威震四方的国君联系起来。
周围的人们在欢笑,在奉承,卑躬的讨好。嘴边挂着福如东海,心里却念着要倒反天罡。
众人皆知皇位上的人残年将近,挤破了脑袋在抉择着站队。似乎大家都有了归属,除了即将落幕的卓兴建。
卓兴建在众人中环顾,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发问:“咳嗯…卓桓呢?”
颤抖的声音飘浮在空中,淹没在酒里,还是被身边的虞卿岚听见了。
顿时,虞卿岚的脸色微变,转头看着卓权还在一脸傻乐的吃酒,只好自己接上话:
“皇上忘了,桓哥儿给隐妃守孝呢。今年是第三个年头。”
“三年了啊…”卓兴建看着宫外的灯火有些出神,好似望见了故人,但很快就回到了嘈杂的人群中。
“卓桓?”
肖染听见虞卿岚的话后又将大殿中的人看了一遍,然后探头悄悄问着身边的禁军教头曹鲁林:“卓桓是哪位皇子?”
曹鲁林喝得一身酒气,嘟嘟囔囔地回到:“哦......就是那个九殿下啊。可惜啊。”
“可惜什么?”肖染问到。
“自毁前程呗!傻子一个!”曹鲁林涨红了脸。
“那现在这位九殿下可在宴上?”
曹鲁林抬起豆子般大小的眼睛看了看,说:“没,好多年不见了,自从......”话还没说完曹鲁林便昏昏沉沉地倒在桌上。
肖染又抬头,终于看见几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围着卓权赏着一副画,又一边奉承着
: “四殿下的画技果然高超,这画中的海棠真是惟妙惟肖,正所谓晓莺窗外啼声巧啊!”
肖染看着眼前的四殿下,又想起茶肆中的那位,只觉得今晚的宴可真是十足“趣味”。
看着被重重围住的卓权,肖染便默默地靠在旁边,看着眼前的这位怎么又和传闻大相径庭了呢?
今夜的桂花已让人不可自拔,酒也不是微醉了。
今夜不再是良机了,肖染想着。
又坐了一会儿,肖染象征性的回了几杯酒就觉得有些昏昏的,便趁着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并吩咐朔风若有人问起就说将军去醒酒了。
随后便转身投入了望都城的万家灯火中。
第4章 坦诚相见
灯火阑珊处,肖染站在醉仙阁上俯视着整个望都城,秋风吹得微酣的脸庞发凉。恍惚间,肖染看见逸水堂中的纱帘随风飘起,一颗翡翠主子忽隐忽现,肖染眯着眼,终于将珠子的主人看清了。
逸水堂内,卓桓独自坐在厢房中,今夜无茶,一杯淡酒,几缕秋风,月夜中看不见大雁,已经不知几盏酒下肚了。
卓桓给了清飏几文分钱让他去城中的糖水店中寻蜜吃,应该是在街上遇上什么新奇玩意儿到现在也未归。
就当卓桓又次将酒续上时,厢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回来了?糖好吃吗?” 卓桓头也不抬的问。
来者并未回答。
卓桓抬起头,有些恍惚,肖染的面孔在烛光中更加深邃,突然想起那日自己编的江湖人士的幌子,卓桓将头偏向一边,试图避开肖染的目光。
可肖染仿佛没有察觉一般,自顾自地倚着案桌坐下,说:“九殿下今日怎么不品茶了?”
沉默了一会,卓桓才用不太情愿的声音回复到:“肖将军如果是来为了认错人而道歉的,那本王从未放在心上。如果是来邀酒的,那如今的紫宸殿中有百官等着肖将军同享。”
肖染用手撑着脸,眼神从未从那串小巧的翡翠珠子上挪开,接着说:“九殿下怎知肖某认错人了呢?”
卓桓玩弄着手上的酒杯,有些不屑地说:“将军不会认为自己的表演很完美吧?你......”
不等卓桓讲完,肖染就打断他,说:“九殿下的表演也很拙劣啊......”
这次,卓桓抬头了,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肖染,将自己的翡翠珠子拨到后边,又把没讲完的话说了下去。
“你回去后,我便让清飏去打听,说是肖将军一回望都就在四处找我那四哥哥。”
“那殿下可知我为何这么肯定你就是荣亲王呢?”
这倒是勾起了卓桓的好奇心,不会有人在茶馆随随便便看到个人就认定是荣亲王。
肖染偏过身子,抬手指向卓桓的身侧,说:“你、的、剑。”
卓桓向后靠了靠,点了一下头示意肖染继续往下说。
“在下那日便说殿下的剑鞘比平常的要更宽,可与剑柄并不对称。长平有一个制剑的老师傅曾给我看过一把剑,叫“子母剑”。一剑出完又藏一刀,杀人于无形。回望都前,一把这样的剑从长平敬奉到了望都,说是被荣亲王拿走了。他在望都城大肆宣扬此剑望都城内只有他有。不知九殿下是如何得到的。”
卓桓听后笑了笑,说:“那把剑是父皇赐的,他当然称作唯一。”
“那...”
还没等肖染继续追问,卓桓便拿过剑,道:“‘不归’是二哥赠的,当时说已经特意将暗鞘做薄了,肖将军还能认得出来,真是好眼力啊。”
“你日日将剑带在身边,传闻四殿下不是在漠北征战多年,没有一点察觉?”肖染问。
可这次卓桓不再说话了,只是不知道第几杯酒又入了肠,烧得胃有些疼了。卓桓将酒杯放在桌上,轻轻靠在椅子上,秋风从窗中透进来,带来了阵阵的桂花香。
见卓桓不愿回答,肖染便换了一个问题,道:“那殿下那日又去做什么呢?
卓桓将眼神挪开,声音有些含糊:“游山...看江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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