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于24小时内删除,喜欢本文请支持正版!
PS:本文内容来自于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如有冒犯,请联系删除!
﹌﹌﹌﹌﹌﹌﹌﹌﹌﹌﹌﹌﹌﹌﹌﹌﹌﹌﹌﹌
第1章 寒夜刺影
深冬的紫禁城飘着细雪,琉璃瓦上结着薄冰。大皇子书房的烛火在雕花窗纸上投出晃动的人影,案前之人正低头批阅边防军报,狼毫在宣纸上落下“增兵三万”的朱批。
萧寒贴着檐角倒挂,睫毛凝着冰碴,袖中短刃泛着幽蓝淬毒——这是萧家影卫独有的“狼吻”,刃口刻着极小的狼头图腾,见血封喉。
十年了,他终于等到大皇子单独理政的机会,当年正是此人亲自监斩萧老将军,刀刃落下时溅起的血,至今仍在他梦中灼烧。
“殿下,九公主送了新制的雀金裘。”小厮的通报让大皇子搁下狼毫,雕花木门“吱呀”推开的瞬间,萧寒指尖一动,短刃破空声混着风雪袭来。
却见一道月白羽衣闪过,抱着狐裘的楚明昭踉跄撞入,短刃“噗”地扎进她鬓边木柱,距耳垂不过半寸。
她怀中的狐裘滚落,内衬的月白里子上,绣着半只展翅的凤凰,尾羽处用金线绣着极小的狼头暗纹——正是十年前萧家老夫人进贡给先皇后的“凤狼呈祥”纹样。
“皇兄!”楚明昭尖叫着跌倒,膝头磕在青砖上,抬头时眼尾通红,右眼下的泪痣沾着雪粒:“有、有刺客!”
她指尖颤抖着指向窗外,雪地上两道浅淡的脚印蜿蜒至墙角,鞋印边缘竟印着模糊的狼头形状——那是她今早让暗卫用浸过桐油的狼头模具踩出来的。
大皇子惊怒拍案:“护驾!关闭九门,搜查刺客!”他俯身要扶楚明昭,却见她盯着木柱上的短刃发愣,刀刃上的狼头图腾与狐裘里子的暗纹两两相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萧寒躲在屋脊阴影里,指节捏得发白。他认出了那狐裘纹样,那是萧家与皇室联姻时的专属图腾,当年小公主总爱穿着绣着狼头的肚兜在花园跑跳,喊他“寒哥哥”。
而眼前的九公主,竟与记忆中被乱箭射死的小公主有着七分相似,尤其是右眼下那颗泪痣,连位置都分毫不差。
更令他心惊的是,楚明昭跌倒时,颈间玉佩滑出领口,半块残玉上刻着“凤栖”二字——正是当年小公主从不离身的玉佩。
十年前火场中,他从小公主烧焦的襁褓里抢出半块“狼啸”残玉,此刻与“凤栖”残玉的裂痕,竟能拼成完整的圆形。
待侍卫冲进院落,萧寒已借由屋脊暗沟翻出宫墙。
雪越下越大,他躲在巷口的阴影里,摸出怀中的“狼啸”残玉,指尖抚过刻痕时忽然顿住——残玉内侧,竟有极浅的指甲划痕,组成一个“忍”字。这是萧家细作的暗号,意为“忍辱负重,以待来日”。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楚明昭蜷缩在皇帝膝头抽泣,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狐裘边角:“父皇,那刺客的眼睛像狼一样,直勾勾盯着儿臣的绣片……”她举起被短刃划破的狐裘,露出里子上那道狼头暗纹,“和母妃留下的绢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皇帝的手指骤然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年萧家灭门案,最关键的罪证便是“私藏龙纹绣品”,而楚明昭的母妃——已故的贤妃,正是萧家旁支之女。
他轻抚楚明昭发顶,声音放柔:“明儿别怕,父皇命暗卫全力追查,定要将刺客碎尸万段。”
待皇帝唤来暗卫统领部署搜查,楚明昭垂眸掩去眼中冷意。母妃临终前塞给她的碎瓷片,此刻正藏在袖中,碎片上的“忍”字血迹早已风干,却像烙在她心口的印记。
三日前,她在贤妃旧殿的砖缝里发现半幅画卷,画着戴狼头面具的男子与凤凰交缠,落款是“萧帅亲绘,以赠爱女”——原来她的血管里,流着一半萧家的血。
雪停时,萧寒回到城外破庙,石案上摆着半幅残缺的萧家影卫分布图,图上用朱砂圈着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的府宅。
他刚要添上今日刺杀的标记,忽有夜风卷着一片柳叶飘入,叶脉竟组成“九公主”三字——这是萧家影卫的紧急暗号。
指尖划过叶纹的瞬间,萧寒浑身僵住。十年前小公主临终前,曾将柳叶含在口中吹哨,召唤影卫前来护驾,而楚明昭今日在大皇子书房的“巧合”出现,竟与当年小公主的动线如出一辙。
他摸向左臂的狼头刺青,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十二岁时为保护小公主被刺客划伤,而她当时咬着他的手臂哭道:“寒哥哥疼,明儿替你吹吹……”
破庙梁上突然传来瓦片轻响,萧寒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却见一道白影闪过,落在神案上。
月光下,楚明昭卸去宫装,穿着素白中衣,颈间“凤栖”残玉泛着微光,右眼下的泪痣被月光浸得发红,像滴未干的血。
“萧大哥,”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再无白日的娇憨,“你漏看了狐裘里子的第三处暗纹。”说着展开狐裘,在凤凰尾羽的金线上,用肉眼难辨的银线绣着“丙戌年冬,萧帅长女满月”——正是萧家灭门案发生的前一年,小公主的生辰。
萧寒的短刃“当啷”落地。他终于明白,今日的刺杀从一开始就是陷阱,楚明昭早已知晓他的身份,甚至可能知道萧家影卫的所有暗号。
而她面上的泪痣、颈间的残玉、绣片上的暗纹,全是为了引他入局。
“你是谁?”他嗓音沙哑,十年间从未动摇的复仇信念,此刻竟泛起一丝裂痕。
楚明昭走近,指尖抚过他左臂的刺青:“十年前,贤妃宫里的小宫女阿忍,抱着浑身是血的小公主跑出火场,却在巷口被乱兵追上。”她忽然扯开中衣领口,露出左肩狰狞的疤痕,“这道伤,是替小公主挨的致命一剑。
后来我被父皇捡回宫,成了九公主,而真正的小公主……”她取出半块碎玉,与萧寒的“狼啸”严丝合缝,“早已葬在乱葬岗,唯有这玉珏,带着萧家的血活了下来。”
萧寒瞳孔骤缩,碎玉合璧的刹那,他终于看清内侧的小字:“凤狼合璧之日,便是萧家复仇之时。”而楚明昭的眼中,倒映着合璧的玉珏,像淬了冰的火。
雪又开始下了,破庙的烛火被风吹得明灭不定。
楚明昭重新系好中衣,袖中滑出一卷羊皮地图:“这是我在父皇书房拓的《京畿卫戍图》,三日后二皇子设宴款待西域使团,他的护卫会换穿西域服饰——”她指尖点在城西角楼,“那里有个密道,直通皇子宴客厅。”
萧寒接过地图,触感粗糙,显然是新制的赝品。
他忽然笑了,笑得苍凉:“你早就知道我要杀大皇子,所以故意撞破刺杀,逼我暴露狼头刺青,好让父皇对二皇子起疑。”
楚明昭勾唇:“聪明人说话果然不累。大皇子一死,二皇子便是头号嫌疑人,而你——”她指了指他的刺青,“会成为父皇清剿萧家余孽的借口,届时三皇子便能坐收渔利。”
她忽然贴近他耳边,“但你我都知道,三皇子才是当年灭门案的真正推手,不是吗?”
萧寒浑身一震。十年前他只查到大皇子监斩,却始终查不到幕后主使,此刻从楚明昭口中听到“三皇子”,仿佛有冰水兜头浇下。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究竟知道多少?”
楚明昭不躲不闪,任由他掐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贤妃临终前告诉我,萧家灭门案是三皇子一手策划,他买通御史弹劾萧帅谋反,又伪造了那幅龙纹绣品——”她晃了晃手中的狐裘,“就像这个。”
萧寒松开手,踉跄后退半步。楚明昭整理好衣袖,从袖中取出一锭金疮药:“这是西域冰蚕膏,治刀伤不留疤。
三日后酉时,我会在角楼备下两套西域服饰,萧大哥——”她转身走向庙门,雪光映得她衣袂胜雪,“杀大皇子时,记得在他掌心刺个狼头,就像当年他在萧帅掌心刺字那样。”
庙门“吱呀”关闭的瞬间,萧寒忽然想起,刚才楚明昭扯开中衣时,他瞥见她胸口有片红色胎记,形状竟与凤凰尾羽一模一样,而十年前的小公主,是没有这块胎记的。
雪越下越猛,他低头看着合璧的玉珏,内侧的“忍”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或许,从楚明昭带着泪痣出现在他的刺杀现场开始,这场博弈就早已不是猎人与猎物的游戏,而是两只披着羊皮的狼,在皇权的雪原上互相撕咬,直到只剩一息尚存。
第2章 凤眸藏锋
乾清宫的晨钟响过三声,楚明昭跪在皇帝案前,鬓边还沾着未化的雪。
她捧着染血的狐裘,指尖轻轻划过狼头暗纹:“父皇,儿臣昨夜做了噩梦,梦见母妃浑身是血地说,狼头刺青的人是萧家的守护者……”
皇帝搁下奏报,目光落在狐裘里子的暗纹上。
当年贤妃突然暴毙,临终前紧抓着他的手喊“冤枉”,而楚明昭出生后,贤妃的陪嫁嬷嬷曾偷偷告诉他,贤妃的嫁妆里有半幅萧家密卷,记载着“凤狼合璧”的传说。
“传暗卫统领,”皇帝沉声开口,“彻查所有带有狼头刺青的人,尤其——”他顿了顿,“三皇子府中的西域仆从。”
楚明昭垂眸掩去眼中喜色。
昨夜她故意在破庙“偶遇”萧寒,抛出三皇子是幕后主使的消息,就是算准了皇帝会因多疑而迁怒二皇子。
大皇子已死,二皇子若被牵连,三皇子便是最大受益者,而皇帝最忌讳的,便是皇子结党。
回到椒房殿,楚明昭坐在梳妆镜前,卸去面上的珍珠粉,露出右眼下用朱砂点的泪痣。
镜中倒影与案头那幅萧家小公主画像重合,她勾唇一笑,用银针在画像的泪痣处戳了个小孔——那是她昨日从萧寒的刺青上偷刮的金粉,混着人血调成的颜料,遇热会发出淡淡荧光。
“公主,暗卫回报,东市醉月楼发现狼头刺青的酒壶。”贴身侍女翡翠低声禀报,手中托着个青铜酒壶,壶身刻着极浅的狼头纹。
楚明昭接过酒壶,指尖划过狼头眼睛,暗格“咔嗒”弹开,露出半片绢帕,上面用萧家密语写着:“三皇子私通西戎,密信藏于府中檀香柜。”
她冷笑一声,这酒壶是她今早让翡翠“无意”遗失在醉月楼的,为的就是引萧寒追踪,而绢帕上的密语,却是她根据母妃当年的陪嫁文书伪造的。
申时三刻,三皇子府突发大火,救火的侍卫在檀香柜里发现半封烧焦的密信,字迹虽模糊,“西戎”“粮草”等词却清晰可见。
皇帝震怒,连夜命人彻查,三皇子被软禁在府中,而楚明昭则带着御医前去“探视”,袖中藏着能让人说胡话的西域奇药。
“皇弟放心,皇兄只是暂时受些委屈。”楚明昭握着三皇子的手,将药膏抹在他腕间,“等查清真相,父皇自会还你清白。”
三皇子忽然剧烈咳嗽,眼中泛起血丝,抓住楚明昭的手大喊:“是萧帅!萧帅的鬼魂来索命了!”
这话被守在门外的暗卫听得清清楚楚,不出半个时辰,便传入皇帝耳中。
深夜,楚明昭在贤妃旧殿的密道里,对着墙上的萧家影卫图冷笑。
她早已通过翡翠买通三皇子的近侍,那封密信是她用萧老将军的旧笔迹伪造的,而所谓的“鬼魂索命”,不过是让御医在三皇子的药里加了曼陀罗花。
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萧寒戴着斗笠走入,袖中掉出半片烧剩的绢帕——正是楚明昭塞进酒壶的那幅。
他摘去斗笠,额角有新结的血痂:“三皇子府的侍卫换了西域弯刀,刀刃上刻着狼头纹,是你让人换的?”
楚明昭转身,手中举着从密道暗格取出的《萧家兵符图》:“萧大哥果然聪明,知道顺着狼头酒壶找到这里。”
她指了指墙上的影卫分布图,“十年前父皇血洗萧家时,漏掉了贤妃宫里的密道,母妃临终前告诉我,这里藏着萧家影卫的联络暗号。”
萧寒盯着墙上的狼头与凤凰交缠的图腾,忽然想起楚明昭肩头的凤凰胎记:“你肩上的印记,究竟是——”
“假的。”楚明昭忽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那片“胎记”,用指尖一刮,竟褪去半片红色,“西域有一种秘药,叫‘凤凰血’,遇热显形,遇冷褪色。”
她重新系好衣带,“母妃当年用这药在贤妃身上伪造凤凰纹,让父皇以为她是天命所归,却不知——”她敲了敲《萧家兵符图》,“真正的天命,是凤狼合璧,得天下。”
萧寒只觉一阵眩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楚明昭与小公主如此相似,为什么她能说出萧家的密语,原来从一开始,贤妃就是萧家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细作,而楚明昭,根本就是萧家培养的复仇工具,顶着九公主的身份,在皇宫里蛰伏十年。
“你接近我,是为了利用萧家影卫。”他冷声开口,手按在剑柄上,“现在大皇子已死,二皇子被父皇怀疑,三皇子被软禁,下一步,你想让我去杀太子。”
楚明昭轻笑,从袖中取出半枚玄铁令牌,正是当年萧老将军的影卫令牌:“萧大哥果然懂我。
太子近日在城西校场秘密练兵,明日戌时,他会去探望生病的侧妃,而校场的兵器库里——”她指尖划过令牌上的狼头,“藏着他私造的龙纹箭簇。”
萧寒盯着令牌,忽然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忍”字,与他怀中的残玉内侧相同。
他忽然意识到,楚明昭根本不是什么“九公主”,她从出生起,就肩负着萧家复仇与楚家皇权的双重使命,而他,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枚“狼首”棋子。
“萧大哥,”楚明昭忽然贴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你知道为什么我总用沉水香吗?因为小公主临终前,身上就带着这种香味,而你——”她指尖划过他左臂的牙印疤痕,“每次闻到沉水香,都会想起她,对吗?”
萧寒猛地后退,撞在密道石壁上。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小公主临终时的体温、她咬在他手臂上的力道、还有那句“寒哥哥,明儿会变成凤凰回来”,此刻都成了楚明昭手中的刀,一刀刀剜着他的心脏。
“你不是她。”他哑声开口,却连自己都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问。
楚明昭转身走向密道出口,声音轻得像雪:“是不是重要吗?重要的是,你需要我帮你找到萧家旧部,而我——”她回头时,眼中是刺骨的冷,“需要你帮我杀了所有挡在皇位前的人。”
密道的石门“轰隆”关闭,萧寒靠着石壁滑坐在地,手中的玄铁令牌硌得掌心发疼。
他忽然想起,刚才楚明昭刮掉“胎记”时,露出的皮肤下有一道极浅的刺青,隐约是个“楚”字——原来,她连自己的血脉都在伪装,既是萧家的“凤凰”,也是楚家的“公主”,在两个身份间游走,比他更像个没有心的刺客。
深夜,楚明昭回到椒房殿,翡翠正对着烛火修补狐裘。
她取出母妃的妆匣,里面躺着半块碎玉、一片萧家密卷残页、还有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贤妃的字迹:“明儿,记住,狼首是萧家最利的刀,但刀鞘必须是楚家的皮。”
她抚摸着纸条上的“明儿”二字,忽然笑了。
贤妃以为她是萧家的棋子,皇帝以为她是楚家的女儿,而萧寒以为她是小公主的转世,却不知,从她在贤妃临终前咽下那半块碎玉开始,她就既是楚明昭,也是萧明儿,是被两股血脉拉扯着长大的怪物,而唯一能让她停止撕裂的,只有坐在龙椅上,让所有血脉都在她脚下臣服。
窗外,雪停了,启明星在天际闪烁。楚明昭吹灭烛火,黑暗中,右眼下的泪痣发出淡淡荧光,像狼的眼睛,在等待下一个猎物。
第3章 诱蝶入局
惊蛰后的御花园飘着细雪,楚明昭穿着鹅黄缠枝莲纹裙裳,蹲在假山后拨弄一丛狼尾草。
嫩绿色的草穗在风中摇晃,与记忆中萧家旧宅后山的植被分毫不差——这是她花了三年时间,从西北边境移植的耐寒品种。
“公主小心,积雪未化,石阶滑脚。”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寒戴着三等侍卫腰牌立在梅枝上,青灰色衣摆被风掀起,露出半截左臂的狼头刺青。
昨夜他循着“狼头酒壶”的线索找到醉月楼,却在壶底发现极浅的刻痕,指向御花园的狼尾草丛。
楚明昭抬头,眼中闪过惊喜:“是你!那日在皇兄书房见过的……”她踉跄站起,绣花鞋在积雪上打滑,惊呼着跌入萧寒怀中。
指尖飞快划过他左臂,触感粗糙——那是道陈年刀疤,与萧家影卫训练时被狼咬伤的制式伤痕完全一致。
萧寒浑身紧绷,狼尾草的气味混着沉水香涌入鼻腔,十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
小公主四岁那年,在后山追狼崽摔倒,膝盖磕在狼尾草丛里,哭着喊“寒哥哥疼”,而他抱着她坐在草堆上,用沉水香膏替她抹药,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袖口,狼尾草的绒毛粘在她发间。
“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楚明昭仰头望着他,右眼下的泪痣被雪水冲淡,露出底下淡淡的朱砂印。
“你腰间挂着的,是不是……狼首玉佩?”她指尖点向他腰侧,那里坠着枚半旧的玉佩,刻着模糊的狼头纹——正是她趁他昨夜熟睡时,让翡翠偷偷系上的。
萧寒猛地后退,撞得梅枝积雪簌簌而落。
玉佩是他从未离身的萧家信物,此刻却在楚明昭口中被道破,而她眼中的笃定,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九公主早在相遇前,就已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公主认错了,在下只是普通侍卫。”他垂眸掩饰眼底翻涌,却见楚明昭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上面用金线绣着狼头与凤凰交缠的图腾:“母妃临终前说,若遇见戴狼首玉佩的人,便将丝帕交给他。”
萧寒瞳孔骤缩,这正是萧家密卷中记载的“凤狼契”,象征萧楚两家共掌天下的契约。他摸出怀中的“狼啸”残玉,与楚明昭手中的“凤栖”残玉拼接,裂痕严丝合缝,却独缺凤凰眼处的红宝石——那是开启萧家密道的关键。
“这里少了颗红宝石。”楚明昭指尖点在凤凰眼位置,腕间银镯滑下,露出内侧刻的“忍”字,与他在萧家旧宅密道石砖上发现的刻字完全相同,“母妃说,狼首佩‘狼啸’,凤主佩‘凤栖’,合璧之日,便是萧家复仇之时。”
萧寒忽然注意到,楚明昭说话时,舌尖会习惯性抵住上颚,这是萧家暗卫传递密语的舌位——只有从小接受训练的人才能掌握。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扯开她的袖口,只见雪白的小臂上,赫然有三道浅疤,呈“品”字形排列,正是萧家影卫入门时的试炼伤痕。
“你究竟是谁?”他嗓音发紧,十年前他以为萧家只剩自己一人,此刻却在楚明昭身上,看到了太多萧家的印记。
楚明昭不躲不闪,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萧大哥可记得,十年前火场中,贤妃宫里的小宫女阿忍?”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
“阿忍抱着小公主逃出时,被乱兵砍中左肩,伤愈后留下一道疤——”她扯开衣领,露出肩头狰狞的旧伤,“与你的狼头刺青,正好相对。”
萧寒如遭雷击。十年前他重伤昏迷,醒来时萧家已灭门,只从老仆口中得知,小公主被小宫女阿忍带走,下落不明。
而眼前的楚明昭,竟声称自己就是阿忍,还带着小公主的“凤栖”残玉,甚至习得了萧家暗卫的秘技。
“阿忍在乱兵中与小公主失散,”楚明昭重新系好衣领,声音轻得像雪,“后来被父皇救起,收为义女,成了九公主。
这些年我暗中调查,才知道萧家灭门案的真相……”她忽然掏出半幅残破的画卷,画着戴狼头面具的将军与凤凰共舞,“萧帅曾与贤妃约定,若遇大难,便让阿忍带着‘凤栖’玉珏,寻狼首重建萧家。”
萧寒盯着画卷落款,“萧承煜”三字力透纸背——正是他父亲的字迹。
他忽然想起,楚明昭肩头的疤痕,与小公主临终时的致命伤位置相同,而她右眼下的泪痣,又与小公主画像分毫不差,难道她真的是当年那个拼死保护小公主的小宫女?
“萧大哥,”楚明昭忽然将丝帕塞进他手中,“明日卯时三刻,我在堆秀山等你。那里有母妃留下的密道,或许能找到萧家旧部的下落……”
她转身时,裙角扫过狼尾草丛,几片草叶粘在绣鞋上,“别让其他人知道哦,尤其是三皇兄。”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梅影深处,萧寒低头看着手中的丝帕,狼头与凤凰交缠的图腾下,用密语绣着“丙戌年冬,萧帅长女满月”——正是萧家灭门案发生的前一年,小公主的生辰。
而丝帕的边角,还绣着极小的“忍”字,与他怀中残玉内侧的刻痕相同。
他忽然注意到,楚明昭方才跌倒时,遗落了一支银簪,簪头是朵半开的寒梅,花瓣上刻着“萧”字。
这是萧家女眷的专属纹样,当年母亲和妹妹都曾佩戴,而楚明昭作为“小宫女”,怎会有这样的簪子?
雪停了,阳光透过梅枝洒在狼尾草丛上,草穗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萧寒忽然想起,楚明昭身上的沉水香,比十年前小公主用的更浓,带着一丝西域藏红花的气息——那是只有皇宫妃嫔才能用的贡品,一个“小宫女”绝无可能拥有。
他攥紧丝帕,指节发白。或许,从楚明昭带着泪痣出现在他的刺杀现场开始,他就该明白,这世上从没有巧合,有的只是精心策划的局。
她知晓萧家的一切,却又顶着九公主的身份,就像狼披上凤的羽毛,在皇权的陷阱里,等着他这只真狼自投罗网。
深夜,楚明昭坐在椒房殿的暖阁里,翡翠正用银针替她修补丝帕上的密语。
她望着镜中自己右眼下的泪痣,忽然用指尖抠下一层薄皮——那是用鱼胶混合朱砂特制的假痣,底下的皮肤光滑如初。
“公主,萧侍卫收下了丝帕。”翡翠低声禀报,“堆秀山的密道已按您的吩咐,刻上了萧家影卫的入门试炼题。”
楚明昭勾唇一笑,从妆匣底层取出半本《萧家影卫训练手册》,上面用朱砂圈着“狼尾草辨别法”“沉水香密语”等条目。
这些年她翻阅贤妃的遗物,发现母妃竟是萧家培养的高级细作,而她自己,从胎中便被注入了萧家的“凤凰血”秘药,注定带着凤凰纹胎记出生。
“去告诉暗卫,”她指尖划过手册上的“狼首试炼”章节,“明日堆秀山的密道里,埋伏三名假扮萧家旧部的死士,让他们故意露出楚家暗卫的刺青。”
翡翠颔首退下,楚明昭望着窗外的堆秀山,月光给山石镀上银边,像极了十年前萧家旧宅的望狼崖。
她摸了摸肩头的疤痕,那是十二岁时,她让太医在自己肩上剜出的伤口,为的就是让萧寒相信,她就是当年那个替小公主挨刀的小宫女阿忍。
而真正的小公主,早在十年前的火场中就已死去,贤妃临终前将“凤栖”玉珏塞进她口中,让她带着萧家的使命活下去。
这些年她在皇宫里学礼仪、习权谋、扮天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萧寒这把“狼首”刀,替她斩尽所有挡在皇位前的人。
更漏声中,楚明昭吹灭烛火,黑暗中,腕间银镯的“忍”字发出淡淡荧光。
她知道,萧寒定会循着丝帕的线索,在堆秀山的密道里遭遇“旧部叛变”,而她早已在密道尽头,备好了伪造的萧家影卫名单——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正是三皇子的贴身太监。
雪又开始下了,堆秀山的密道深处,三名死士正在涂抹狼头刺青,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楚明昭棋盘上的棋子,更不知道,所谓的“萧家旧部”,从始至终,都只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
而萧寒,这个被仇恨蒙眼的狼首,即将在明日的密道里,迎来他的第一次信任崩塌——当他看见“旧部”刺青下的楚家暗卫印记时,定会愤怒、震惊,却不知,这所有的背叛,都是楚明昭亲手导演的戏码,为的就是让他彻底相信,唯有依附于她,才能复仇。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楚明昭摸着枕下的“狼啸”残玉,忽然笑了。这场赌局,她早已算准了每一步,包括萧寒的动摇、怀疑、愤怒,以及最终的臣服。
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背负灭门之仇的人来说,最致命的陷阱,从来不是刀山火海,而是让他以为,终于找到了同类,找到了可以并肩的人。
而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在贤妃的密卷里,“凤狼合璧”的真正含义,是凤凰啄食狼心,以狼血祭天,方能登上皇位。
第4章 双生印记
堆秀山的晨雾还未散尽,萧寒便循着丝帕上的密语,找到了藏在怪石后的密道入口。
青石板上刻着狼头与凤凰交缠的图腾,与楚明昭丝帕上的纹样一致,他将“狼啸”残玉按在狼头眼睛处,石缝中忽然弹出一支柳叶笛——正是十年前小公主常用的萧家暗号。
笛声刚落,密道石门“轰隆”开启,腐叶与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寒摸出火折子,照亮石壁,只见每隔五步便刻着狼头与凤凰的浅浮雕,狼头眼睛处有凹槽,显然是为“狼啸”玉珏准备的。
深入密道二十步,前方传来打斗声。
萧寒屏息靠近,只见三名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灰衣男子,其中一人手臂抬起时,袖底闪过一抹红色刺青——那是楚家暗卫独有的朱雀纹。
“叛徒!”灰衣男子认出萧寒,眼中闪过惊喜,“狼首大人,他们是楚家的狗!”他挥刀砍向黑衣人,却被对方反手刺中腹部,鲜血染红了衣襟上的狼头刺绣。
萧寒瞳孔骤缩,楚家暗卫竟混入了萧家旧部?
他甩出袖中短刃,狼吻淬毒瞬间封喉,黑衣人倒地前,从怀中掉出半枚令牌,刻着“楚”字篆文——正是皇帝亲赐的暗卫令牌。
“狼首大人,旧部……旧部早已被渗透……”灰衣男子抓住萧寒的手,往他掌心塞了张纸条,便断了气。
纸条上用萧家密语写着:“三皇子府的刘公公,是当年灭门案的刽子手。”
萧寒攥紧纸条,忽然听见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只见楚明昭提着琉璃灯走来,鹅黄裙裳被晨雾打湿,绣鞋上还沾着狼尾草的绒毛:“萧大哥,你果然来了……”她看见地上的尸体,脸色一白,“这是怎么了?”
萧寒将楚家暗卫的令牌拍在她掌心:“你的好旧部,早就被楚家收买了。”他盯着她震惊的表情。
忽然发现,她胸前的“凤栖”残玉在火光下泛着微光,与他的“狼啸”残玉产生共鸣,玉珏内侧的“忍”字若隐若现。
楚明昭踉跄后退,眼中泛起泪光:“怎么会这样……母妃说,密道里的旧部都是忠心耿耿的……”
她忽然注意到灰衣男子衣襟上的狼头刺绣,“这是萧家影卫的制服,难道他们……”
萧寒捡起男子掉落的玉佩,只见背面刻着“萧”字,与楚明昭的银簪纹样相同。
他忽然想起,方才打斗时,黑衣人喊的是“抓住狼首”,而不是“杀死刺客”,这说明他们早知他的身份,却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他现身。
“跟我来。”他忽然抓住楚明昭的手腕,往密道深处走去,石壁上的浮雕在火光下投出巨大阴影,狼头与凤凰仿佛在互相撕咬。
行至一处开阔地,萧寒忽然停步,将“狼啸”残玉按在狼头眼睛,“凤栖”残玉按在凤凰眼睛。
石墙“咔嗒”转动,露出暗格,里面放着半幅画卷,正是楚明昭昨日展示的《凤狼共舞图》,以及一本《萧家影卫名录》。
萧寒翻开名录,第一页赫然写着“刘全,三皇子府总管,狼首亲卫”,旁边盖着萧老将军的私印。
“原来母妃说的都是真的……”楚明昭声音发颤,“三皇兄果然和灭门案有关……”
她忽然指着画卷,“萧帅与凤凰共舞,是不是意味着,狼首必须辅佐凤凰登上皇位,才能为萧家复仇?”
萧寒盯着画卷上凤凰啄食狼心的细节,心中忽然泛起不祥。
他刚要开口,楚明昭忽然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领口处露出半片红色胎记,形状与凤凰尾羽一模一样:“又疼了……母妃说,这是凤凰诅咒,唯有狼首的血能解……”
萧寒看着那片胎记,十年前小公主临终时,曾在他掌心写“凤”字,说若她死了,凤凰会在别人身上重生。此刻楚明昭的胎记、泪痣、残玉,无一不与小公主的预言重合,他鬼使神差地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她胎记上。
血珠刚触碰到皮肤,胎记竟泛起微光,凤凰尾羽仿佛活了过来,在她胸口舒展。
楚明昭忽然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得逞,转瞬又化作痛楚:“好多了……萧大哥,你可知道,这诅咒每发作一次,我就离死期近一分……”
萧寒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忽然想起,方才在密道里,黑衣人攻击的目标始终是灰衣男子,而他这个“狼首”,直到出手才被针对。
这说明,这场“旧部叛变”,根本就是楚明昭提前安排的戏,为的就是让他相信,三皇子是幕后黑手,同时坐实自己“凤凰转世”的身份。
“你早就知道密道里有楚家暗卫。”他冷声开口,指尖捏住她手腕的寸关尺,“你的脉搏平稳,根本没有中毒或诅咒的迹象。”
楚明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又被泪水掩盖:“萧大哥不信我?当年在火场,是你把‘狼啸’残玉塞进小公主手中,是你说‘活下去,为萧家复仇’,现在你却怀疑我……”
她忽然扯开衣领,露出肩头的旧伤,“这道疤,是为了保护小公主才落下的,你忘了吗?”
萧寒的手指骤然收紧。十年前的火场,他确实将残玉塞进了小公主手中,却在昏迷前看见,小宫女阿忍抱着小公主往相反方向跑,而他醒来后,小公主就再也没有消息。
此刻楚明昭的话,与他记忆中的片段重合,让他不得不怀疑,或许阿忍真的带着小公主活了下来,而小公主,就是眼前的九公主。
“好,我信你。”他松开手,声音低沉,“但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的,否则——”他指了指地上的楚家暗卫令牌,“我们都会死在这宫里。”
楚明昭点头,低头整理衣襟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方才萧寒捏住她手腕时,她故意用萧家暗卫的止脉术让脉搏变缓,营造出“诅咒发作”的假象,而肩头的旧伤,不过是用刀疤胶临时贴上去的。
......
《她执权谋作刃,斩尽局中情》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继续浏览有关 bg 的文章
文章评论